5 靠近

第四章靠近

你什麽都不知道，昨晚似乎做了一個很糟糕的夢，夢的內容倒是忘的一幹二淨。夢境總會影響人的情緒，更何況是噩夢。

于是你耷拉着臉，随便套了件外袍就走出宿舍。

篝火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距離篝火相近的一部分區域被映照上一層淺淺的暖色。德拉科坐在綠沙發裏，離他近點的對面沙發坐着高爾和克拉布。

現在還早，又是周末，所以不少人待在公共休息室。

大圓桌圍着五六個低年級學生研究課本，偶爾有讨論的聲音，靠着石牆的壁桌的六年級生在補長達十七英尺的作業。

或許是總算忍不住想要刁難你的心，圓桌的某個學生與同伴對視一眼，便對着你喊，“喂，那個混血的。”

你根本沒意識到這是和自己說話。

沒有人搭理他，男同學徹底被激怒，拉開椅子，椅子發出側耳的聲音，他走到你面前，看着像是高了一個頭，他不屑的說，“跟你說話，你裝聽不見呢？”

他們一個接一個的起來，像是排斥異類那樣抵制一切不合群的存在。

你掀開眼皮，冷聲道，“滾。”

男同學的魔杖都伸出來放在手心，他的面容扭曲，無名的怒火充上顱頂，卻在看到眼睛的那一刻熄火。

一股莫名的恐懼貫徹全身，冰冷刺骨，他盯着那雙眼，想要挪開卻被死死釘在那，混沌中的黑暗從邊緣探出縫隙，面前的女孩蒼白無瑕疵的臉上撕開一顆眼珠，很快，一個接着一個，幾乎沾滿着她整張臉，那些眼睛大小各異，彰顯着血絲和亂動的小肉球。

“怪物！”

他跌倒在地，驚恐地指着你大喊，“離我遠點！好多眼睛，不要看着我，不要看着我！”

“雷特？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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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級學生想上前幫扶也被推開，他顫抖着身體發出刺耳的尖叫哀嚎，如果湊近看還會發現□□臨近□□的那塊布黑了一塊。

你默默後退，對面前的鬧劇毫無興趣。

沙發上的德拉科看了你一眼，身後的聲響嘈雜混亂，在離開大門時還隐約聽見那人的聲音。

“眼睛！我的手上也長了眼睛！”

*

雷特躺在床上不斷掙紮，一旁的同學只能幹看着。

龐費雷夫人幹脆利落的甩了一個昏睡咒，醫務室徹底安靜下來。

斯內普來的比想象中的快。

他大步走來，皮鞋踩在大理石上發出噠噠聲，聲音并不刺耳。

被包裹在層層衣物下的腰若隐若現。

你就在邊角，距離病床有個三四米，放空的大腦終于凝聚，從始至終目光所及只有斯內普的身姿。

斯內普停頓在你身側，他一停，鬥篷徹底停下，籠罩着大腿都遮住半分。

一團香氣撲鼻，淡淡苦澀的味道淺淺的延伸在周圍。

你先是沉浸了片刻才恍然意識到，這股味道，居然和夢境中的一模一樣。

難道說那些都是真實的。

“斯內普教授，”同伴率先告狀，“雷特就是和羅斯說了兩句話，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他的潛臺詞就是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我想你的大腦還沒有變成漿糊，就應該知道目前沒有魔法能将一個人變成只會尖叫的蘑菇。”斯內普狠狠刮了對方一眼，對方縮回去，他又轉過視角詢問你，語氣比之溫和許多。

“你有什麽話要說？”

你盯着他的眼睛，從這個視角望過去，能清晰的看見他說話時的嘴唇一張一合。

“我什麽都沒做。”

不過是一個人沖到你面前後突然就驚恐發瘋，這只會讓你懷疑對方有隐藏家族遺傳病。

米娅·羅斯一直都是個聽話乖巧的學生，不僅學習成績優秀，作業也做的比他人出色。并且每次遇到他都會問好。

這樣的學生是不可能研究未知的黑魔法的。

斯內普垂眸直視底下擡着小臉的學生，表情認真，等待着他的回應。

‘我什麽都沒做’

她什麽都沒做。

他看向瞳孔中的漩渦，似乎周邊變成了一片血紅。

扭曲的線條不斷吞噬自我，斯內普被深深吸入進去，他渾噩的仿佛失去對肢體的控制，大腦空白。

她什麽都沒做。

“等到龐費雷夫人檢查出結果再做決定。”

米娅絕對是被人誣陷的。

“這段時間雷特就待在醫務室，”他扭頭時兩側的頭發劃過弧形，對着那名同伴說，“等他大腦清醒了再告訴我，別像個呆鵝傻站在這。”

他又瞟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上去。

我跟随他的腳步，充盈着愉悅的心情，玩樂般踏着斯內普踩過的地方走。

陽光被密集規格的玻璃分割成一道道水光，溫柔又柔和的打在人的臉上，身上。

走廊盡頭的拐角處沒有一點光，昏昏暗暗的若隐若現，長長的道路似乎沒有終點。

斯內普停下，你也及時止住腳步。

他微微低頭，伸出手，“魔杖。”

你立刻遞過去。

這是一根普通的毫無特點的魔杖，就這樣被主人輕而易舉的交付出去，另一端握住魔杖的斯內普停頓了下，輕生道，“Prior Incantato（閃回咒）”

魔杖尖端發出一團光。

熒光閃耀。

斯內普本就沒有提上過的心徹底放下，他嗯了一聲，便把魔杖給回你。

手再次觸碰，起繭的指尖擦過手背時引起胸腔裏一頓瘙癢。

你握緊魔杖，仿佛能從掌心感覺到餘溫。

“好了，回去吧。”

斯內普轉過身。

你連忙追上去，“斯內普教授，我能幫助你處理魔藥材料嗎？我想這對我的期末成績很有幫助。”

“你的學識方面我已經見識過了，實操等魔藥課的時候再說吧，還是說比起你的朋友，羅斯小姐更想在休息日叨擾你的老教授？”

你的……老教授？

你眼神中閃過一絲渴望，強壓下興奮，癟着嘴，裝作可憐的樣子，“我沒有朋友。”

從身後看不出斯內普有什麽表情，你再接再厲，“剛剛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們該更讨厭我了……”

斯內普的步伐漸漸慢下來，也許是感覺到你的短腿實在行動艱難，就這樣走了一會兒，穿過石門拱道，進入一個石頭堆砌而成的昏暗辦公室，頂燈亮起微弱的光。

牆內的架子上擺滿了玻璃罐，上下三層，罐中浸泡着蛇、蠍子、蟾蜍，各種書上見過或沒見過的。

斯內普随手用變形咒在空曠位置變出一個稍微矮些的桌子和椅子。

揮舞魔杖，無聲的将處理材料的工具從雜亂的圓桌上流暢有序的飄浮過去。

左邊堆積着外表圓潤的棕灰色霍克拉普果，右側是一厚疊白鮮葉。

将霍克拉普果切開一道口，再從側面擠壓，汁液順其自然流入瓶口中。葉片薄脆的白鮮葉被大塊塞入搗藥罐中，用棍坨細細碾碎，再将其內部積攢的汁液導入另一個瓶罐。

剩下的就是按照課本來煮魔藥。

斯內普寫的書內包含許多內容，多少分鐘做多少事情，條理清晰，只要照着做，絕不會出現手忙腳亂的情況。

字跡工整，對比現在的筆跡略顯稚嫩，從遍布各個角落的批注和創新來看，甚至能想象出他年輕時是多麽才氣過人。

坩埚內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在心裏算好秒數，利索的将瓶中的汁液倒進去，距離适度，就不會有被濺起的藥汁灼傷的危險。

斯內普用餘光看你的操作手段，手上批改作業的速度并不減慢，“為什麽不按照書上的來。”

“課本上的教材已經一百年沒有更新了，也許有更好的做法能使魔藥的效果增加也說不定。”

“而且我也是從一本舊課文上的批注才知道要這樣做，”順時針攪拌幾分鐘，又反過來攪拌，“從來沒見過這樣有天賦的人，無論是低級魔藥還是高級魔藥都有自己的一番見解。”

“這本書的使用者是誰？”斯內普往後一靠。

“上面寫着——”

“此書屬于混血王子。”

“教授，這本書似乎和你是同一屆學生的教材，你認識混血王子嗎？”

少女的臉上是淡淡的暖光，連帶着睫毛也閃着細光，憧憬的看着他。

斯內普心情複雜，他抿了抿唇，并沒有把自己就是這本書的擁有者說出來。但他仍然為自己的過去被另一個人的發現而感到隐約的快樂。

“……既然拿到了書，就好好用。”

坩埚中不斷飄升滾燙的熱氣，在最後一個步驟完成後，埚內的液體逐漸從綠轉變為紅，連溫度也由暖變冷，收集在玻璃瓶內散發着微光。

這些都是最基礎的止血劑，由斯內普平時煉制後送往龐費雷夫人的醫務室。

而你從斯內普手中接過一點負擔，試圖以此緩解蓬勃的憐惜。

斯拉格霍恩在原著中對伊萬斯進行了大段的吹捧，以及贊美，卻似乎從未提到過斯內普的成績。或許斯內普真的默默無聞，不被人關注，或許伊萬斯真的成績優異，以至于把斯內普都壓過一頭。

或許斯拉格霍恩認為，斯內普的外形、性格條件都無法為他帶來名聲。

魔藥被裝進一排排玻璃瓶，這些魔藥斯內普需要看過才算過關。

你拿起其中一瓶走到辦公桌前，不過幾步的距離，卻像隔着一個世紀那樣遠，遠得必須要用盡全力才能跨過。

如果說這就是自己穿越後擁有的能力呢。

如果能利用這股力量——是否能離他更近一些——

想靠近，想撫摸，想親吻，想做任何能緩解痛苦的行為。

斯內普接過玻璃瓶，修長的手指握住瓶身，指尖的指甲修剪得圓潤幹淨，手腕被內涵的躲藏在袖口中，殘忍的不留更多的皮膚讓人用目光舔舐。

你順着他收回手的姿勢彎下腰，只用微弱的力氣撐着桌面，如願的近到不過一個踉跄就足以親吻上的距離。

這個距離足以讓斯內普皺着眉頭讓你滾出辦公室，但他仍然低着頭，似乎比起面前的學生，批改讓人郁悶的作業更吸引他。

看着會顯得人兇狠的眉間紋，深邃的眼眶，烏黑的眼珠，睫毛清晰可見，眨眼時會與同樣濃密的下睫毛碰在一起。

挺拔的鼻梁，唇瓣微張，是典型的薄唇，上唇瓣卻有一個性感的弧度。

從書籍中遠遠的注視他的過去，他的現在，他的未來。這些東西拼湊成完整的斯內普。

而現在，他就在眼前。

你幾乎是用顫抖的手撫摸上去，觸碰他搭在肩膀上的頭發。

好近，連彼此的呼吸都交纏在一起。

好近，又一次嗅到清苦的香氣。

真想……

永遠交纏在一起，死也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