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洛山有些詫異，沈元在為什麽會叫舅舅“趙叔”？難道他們認識？

洛山想問沈元在，沒想到後座的小男孩見到他媽媽，打開車門就往他媽媽那跑。洛山只得壓下心中的疑問，也跟着開門下了車。

“媽媽，我再也不亂跑了，我好害怕！”小男孩猛地抱住婦人的大腿。

婦人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驚喜，“陽陽，你跑哪去了，擔心死媽媽了，下次再也不準發脾氣不回家了！”

趙琰見母子兩個相聚，臉上多了些笑容，但是在看到洛山身邊的沈元在時，他的笑容瞬間收斂了。

“趙叔，好久不見，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見到你！”沈元在似乎沒有看見趙琰的表情變化，臉上帶着笑朝趙琰打招呼。

“是啊，好久不見了。”趙琰說着，看向洛山問：“山山，這是怎麽一回事？”

洛山看得出來，趙琰并不是很歡迎沈元在，他只好說：“剛剛我們在外面遇到了陽陽，他躺在田埂上睡着了，我們擔心他家裏人回着急，所以才帶着他回來了。”

洛山不善于撒謊，一番話說下來有些不太順暢，但沈元在不一樣，他接過洛山的話頭，“是這樣的，趙叔，昨晚我送洛山過來，正巧今晚又遇上了，所以聊了一會兒天，沒想到正巧看到那個小鬼睡在外面，所以就帶那個小鬼回來了。”

“真是謝謝你們啊，這個小子就會淘氣，晚飯的時候說了他幾句，就給我跑了，我找了半天找不到，只能打電話給趙哥，可急死我了。”婦人連連跟洛山他們道謝。

小男孩扯着婦人的衣擺說：“媽媽，剛剛我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夢，夢見了一堆怪獸，吓死我了。”

“好了，別怕，媽媽在呢，走，跟媽媽回家，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看着母子兩人遠去，洛山收回目光，卻沒想到，舅舅竟然一直在盯着自己瞧。

洛山被舅舅的目光看得如坐針氈，忍不住問：“舅舅，你怎麽這樣看着我？”

趙琰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沈元在問：“你跟山山認識？什麽時候認識的？”

沈元在像是習慣了趙琰的态度，伸手勾住洛山的肩膀說：“就在昨天晚上，我們一見如故，經過今晚，我們已經算是好朋友了。”

趙琰還想說些什麽，卻聽到電話鈴聲響了。是沈元在的手機。

沈元在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上面的來電顯示，也沒有接，而是對洛山眨眨眼，“兄弟，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這兩天聯系我，我們現在暫時住在青城，很方便的。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趙叔再見，我們下次再聊。”

看着沈元在小跑着回到車上，趙琰冷哼了一聲，對洛山說：“走吧，忙活了一晚上，咱們回去吧。”

洛山跟在趙琰身後，心裏盤算着要怎麽跟舅舅說今晚發生的事情，就聽見舅舅開口問道：“你們今晚發生了什麽？你不要拿剛剛的那一套說辭搪塞我，山山，你不善于撒謊，我看得出來。”

洛山悄悄嘆了一口氣說：“其實，我們今晚遇到了一點麻煩。”

“遇到夜獸了是吧。”趙琰語氣淡淡的，似乎并不意外。

洛山有些驚訝，“舅舅，你怎麽知道？”

“哼，你們騙得了陽陽那個小鬼頭，可騙不了我。他那小子，平日裏力氣多得是，怎麽可能睡在外頭？更何況，他還說了什麽怪獸。”

夜晚的路燈下，四周十分安靜，只能聽見蟲鳴聲，此時的路燈比起夜獸出現的時候明亮了許多，拉長了兩人的影子。

洛山忽然覺得此刻十分的輕松自在。

“嗯，确實是遇到了夜獸。”

“我就知道，跟那小子在一塊，準沒有什麽好事情。”趙琰又冷哼了一聲。

洛山這才找到了時機，他好奇地問：“舅舅，你跟沈元在認識嗎？為什麽我看你對他很有意見？”

“認識，我怎麽不認識，我跟他......”趙琰推開院門的動作一頓。

“你跟他怎麽了？”洛山追問道。

趙琰忽然回身看着洛山的眼睛，“山山，你知道了是不是？”

洛山知道趙琰指的什麽，他點點頭說：“舅舅，我知道了，沈元在已經告訴我了。舅舅，你明明也知道，可是，今天你為什麽要騙我呢？”

趙琰嘆了一口氣，“或許這就是天意吧，我們進去，坐下來，我好好跟你說。”

兩人回了屋子，趙琰給洛山倒了一杯熱水，他坐在沙發一角，洛山坐在他的對面。

客廳的時鐘顯示現在已經接近午夜十二點了，可洛山卻沒有絲毫的困倦。

“這件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起，我跟你一樣，也進過精神病院，也是跟你一樣的病因——幻覺。”

原本洛山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可親耳聽趙琰說出來，心中還是沒有面上表現的那麽平靜。

“後來，有人在精神病院找到了我，他們告訴我，我不是精神病，而是覺醒了第五種色覺，我眼中的那些怪物是幻獸，是真實存在的。你想必能體會我當時的心情吧。”趙琰看着洛山問。

洛山點點頭，他們兩人的境遇一樣，心情也是一樣的。

“後來，那人邀請我加入白垩部門，讓我跟他們一起研究幻獸。在這幾年間，我都是在白垩工作，因為這項工作需要保密，所以我也就跟你們斷了聯系。”趙琰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嘴角還擎着一絲笑意，想必對他而言，在白垩的日子是一段快樂的時光。

“那你現在為什麽會在青竹村呢？”洛山不解地問。

沒想到，聽了洛山的問話，趙琰臉色一變，他沉默片刻，才揚起一個自嘲的笑，“為什麽？因為我失去了第五種色覺。”

洛山震驚地看着趙琰，他沒想到，現在的舅舅已經看不見幻獸了。

“看不見幻獸，自然沒有資格留在專門研究白垩的部門，所以，我就在青竹村買了間房子，在這邊養老。畢竟，我看見的第一只幻獸，就是在青竹村。”

洛山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竟然真的有看不見幻獸的一天。

如果是今晚之前的他，必定會迫不及待地失去第五種色覺，他已經受夠了整日擔驚受怕的生活，但是，現在，知道了關于第五種色覺的事，知道了幻獸的事，他還願意失去看見幻獸的色覺嗎？

“那舅舅，你為什麽不願意告訴我這件事呢？”洛山問出了他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既然舅舅也體會過被當成瘋子的痛苦和整日被幻覺困擾的可怕，為什麽不願意告訴自己呢？

“因為，我不想你走上我的老路。”趙琰看着洛山認真說：“如果你加入了白垩，你了解了那個世界，你就再也做不回普通人了。萬一有一天，你失去了第五種色覺，你要如何，你能忍受得住這種落差嗎？”

看着趙琰眼中難掩的失落，洛山能理解舅舅的心情。

“更何況，白垩并不是單純地研究幻獸，白垩的隊員還需要跟夜獸打交道，你今晚也已經見識過夜獸了吧，要不是有沈元在那小子在，你肯定沒辦法全須全尾地回來。舅舅是不想讓你去冒險，你也知道，你媽媽就你這一個孩子，要是你出了什麽意外，我該怎麽跟你媽媽交代？”

看着趙琰眼中流露出來的擔憂，洛山也知道，舅舅是為了自己好。

“所以，你別聽沈元在那小子的鬼話，現在世界大亂，人類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滅絕了，什麽幻獸啊，什麽色覺啊，到了那一刻，全都煙消雲散，你趁着現在還年輕，還有時間，好好享受生活，也不用把自己陷入那種危險的境地。”

洛山低着頭，“好的舅舅，我會好好思考一下的。”

趙琰站起身來，拍了拍洛山的肩膀，“你這些年辛苦了，你就在舅舅這裏多住兩天，就當是散散心，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洗漱睡覺吧。”

洛山洗了澡，回到樓上書房，就聽見手機傳來消息提示音。

他打開一看，發現是沈元在發的。

【兄弟，怎麽樣，想好了沒有？要不要加入我們白垩？我看你是個人才，可別浪費了呀！】

洛山打字道【讓我再考慮一下。】

【考慮什麽？今天晚上我看你挺感興趣的呀？是不是趙叔跟你說些什麽了？】

【嗯，舅舅是不希望我遇到危險。要是我跟舅舅一樣失去第五種色覺了，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加入。】

【失去色覺？我怎麽不知道？】

洛山看見沈元在的回複，心中一跳。

【是你不知道吧，這也不是能随便說的事情。】

【不是啊，我只知道趙叔離開白垩是因為他說自己年紀大了，做不動了，并不是什麽失去色覺呀？】

洛山看着沈元在的回複，心中有起了疑惑，難道舅舅說的都是騙他的？可是，不可能呀，舅舅為什麽要騙自己呢？

或許是沈元在知道的太少了，所以不了解舅舅離開的真正原因？

洛山躺倒在床上，看着窗外黑漆漆一片的天空。

難道真的有人說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