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

當手環能量滿格的剎那，我果斷按下了回程按鈕。

雷切爾沒料到我會回來得這麽早:“好快啊風花……咦，怎麽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我跳過他的問題:“把我的打狗棒拿來。”

“打伊薩克？他做錯什麽了？”

“他傷害了我。”

這本來只是一句氣話，沒成想雷切爾直接給伊薩克打了一通電話過去，說讓他速速歸案争取寬大處理，後者來中央庭的時候我還在給這些天沒處理的文件分類，看見他，我驚訝道:“你怎麽真來了？”

伊薩克的眼神特別無辜:“聽說你要打我我就過來了。”

“……我只是随口那麽一說。”

要不要這麽耿直啊薩薩！

然而更耿直的是他直接把手伸到了我面前，掌心朝上的那種:“要打幾下？”

我看着那只布滿細碎傷口的手，什麽氣都煙消雲散了，于是壓下他的掌心，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不過主要講的是時空穿梭的事，淡化了伊斯卡裏奧的夢境，當然，那句“你是豬嗎”才是重中之重……

“你罵我。”

伊薩克愣了愣:“我罵你？”

“嗯，那個世界的你。”

聞言，他當即朝科研室的方向走去，我趕緊拉住他:“你幹嘛？”

Advertisement

“我幫你罵回來。”

“……不用不用，我現在完全不介意了！！”

“可是……”

伊薩克轉過頭，似乎是想跟我說點什麽，視線卻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我們相握的手上，随後微微擡頭，我倆大眼瞪小眼。

這時晏華的聲音在旁邊響起:“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我和伊薩克火速撒開手，一人轉向一邊，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晏華走進辦公室，忽略掉我的窘迫:“知道這兩天耽誤了多少工作嗎？”

他面色嚴峻，我心虛不已:“對，對不起……”

“今天加班，把新的文件全處理了。”

“是……”

應下他的話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對了，抓住伊斯卡裏奧了嗎？”

晏華沒想到我會問這個，但還是回答說:“據可靠情報，他已經離開交界都市了。”

“是麽，”我思索片刻，“這樣就好辦多了。”

上次和伊斯卡裏奧去海底研究所巡查的時候我發現他對那裏的布局非常熟悉，熟悉得甚至到了一種詭異的地步，聯系起之前的獵犬事件，直覺告訴我這位神官肯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晏華也覺得這其中有鬼，經過一番思考後決定讓我和伊薩克去研究所巡查一下，他則在中央庭負責遠程協助。

“巡查前有幾點要注意，”晏華看向我，“維恩最近在中央庭門口蹲點，還有東方古街那邊，鐘函谷指名要你去進行日常聯絡，你能躲就躲。”

我覺得還差了點什麽:“幽桐呢？”

“你要知道中央庭有一半以上的女員工都是他的鐵杆粉絲，換個說法就是眼線。”

……好的，他已成功打入我軍內部。

我跟晏華合計了一下，決定跳窗逃離。

“可要是遇見維恩了咋辦，”我對那小少年的手段心有餘悸，“這個時候去買夜行衣還來得及嗎？”

話音剛落，伊薩克的外衣便罩在了我頭上，我把它扒下來露出腦袋，滿臉疑惑。

伊薩克臉上有燒傷，他本人挺忌諱這點的，從來都是帶帽外套不離身。

“你比我更需要這個，”伊薩克別開視線，“只要走小路，不被太多人看見的話我就沒問題。”

外套上殘留着伊薩克的體溫，隐約還帶着好聞的青草氣味，我把它裹在身上，戴好兜帽，發紅的臉都隐藏在了陰影下面。

媽耶……這個月不洗澡了……

看着我周身飄出來的粉色小花，晏華嘆了一口氣以表恨鐵不成鋼之意。

伊薩克率先跳下窗戶，站定之後轉過身來望向我，猶豫片刻，張開了手臂。

——！！！！

我小心髒突突跳，恨不得馬上滾下去:“晏華你千萬別攔我！”

晏華:“……我沒打算攔你。”

“可，可是，”我揪着松垮的衣領，感覺自己頭上正在噴熱氣，緊張得連話都說不清了，“我我我，我有點羞澀……”

“……”

晏華面無表情地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我問:“打給誰？”

“你的寶貝darling，”晏華手上的動作一點兒沒停，“還有三個號我就摁完了。”

“……好漢饒命，我馬上滾！”

說完我緊閉雙眼趕緊跳下窗戶，耳邊風聲呼嘯，最後意料之中地落入了伊薩克的懷抱裏。

被他輕輕放下後，我們對視了幾秒，然後同時側開臉，一前一後地朝海底研究所走去。

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我給羽彌發了條消息，問她有沒有見到一個白頭發的神官出入過研究所，羽彌正在打工，隔了一會兒才給我回消息。

【羽彌見過的，他還帶了幾個孩子來】

孩子？

伊斯卡裏奧會是那種喜歡帶小孩的類型嗎？

我和伊薩克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研究所，給守在那裏的中央庭工作人員出示身份證明後被放了進去，自從解放後這塊區域就一直處于封鎖狀态，讓·塔克的資料也完好地保存在數據庫中。

伊薩克找到了讓·塔克的數據盤，我們發現裏面不僅存有很多陌生孩童的檔案，還有一份讓·塔克的電子日記。

我把電子日記拷貝下來發送給晏華，然後将孩童的檔案盡數打印下來，詢問工作人員：“還有多餘的人手嗎？”

“有一支小隊可以随時外派。”

“那你們幫我調查一下這些孩子的相關信息，越詳細越好。”

接着我們又去了聖星教會，賽斯見到我是和伊薩克一起來的後露出了了然的笑容：“你們感情真好，換衣play都玩上了。”

伊薩克立刻大聲辯駁：“我們沒有！”

“在我面前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懂，我都懂。”

“賽斯神官！”伊薩克臊得慌，“我們這次是來問伊斯卡裏奧神官的事的！”

提到伊斯卡裏奧，賽斯那吊兒郎當的态度一下子變得正經起來。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們仔細詢問了伊斯卡裏奧被派到交界都市之後接到的委任，很快便從中得出一條關鍵信息，原來都市裏的孤兒院有不少都是教會資助的，其中負責領養事宜的就是伊斯卡裏奧。

聯系起之前羽彌的短信，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該不會真的……

“風花，”賽斯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伊斯卡裏奧是不是對那些孩子做了什麽？”

“我不确定，”我覺得很頭疼，“剛剛晏華傳來消息說電子日記裏被植入了人為式病毒，後半段的資料全被銷毀了，而且調查小隊才剛開始工作，什麽進展都沒有。”

“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随時來找我。”

“嗯，我不會客氣的。”

最關鍵的電子日記被做了手腳，再怎麽查都不會得到最理想的結果，所以我決定先回另一個世界，讓那邊的晏華提前展開調查工作，畢竟伊斯卡裏奧到哪兒都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做過的事也很有可能完全一致。

“如果能從那邊能獲得伊斯卡裏奧對孩子下手的确鑿證據，他的罪名就可以坐實了，”晏華對我這次的行動沒什麽意見，“注意安全。”

我點頭，轉而望向另一邊的伊薩克，他好像有話要對我說的樣子。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

伊薩克有些疑惑：“為什麽？”

“因為……”我撓了撓臉，“你好不容易才束縛住了神器，我不希望你再次被他利用，讓自己受傷。”

晏華不着痕跡地挑了一下眉。

房間裏的溫度似乎在升高，伊薩克沉默良久，慢慢地穩定住情緒控制好了力量：“可那個世界的我不認識你，他……”

停頓了一下，說道：“他不能像我一樣保護好你。”

晏華實在受不了了，果斷轉身出門。

“啊，差點忘了，”我拿出一個紙鶴遞給伊薩克，“能把你的幻力注入在裏面嗎？”

“我的幻力……火焰？”

“嗯嗯。”

伊薩克雖然很想問為什麽，但看見我這副盡管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的樣子還是選擇了沉默，直接将幻力輸入到紙鶴裏，還給我。

我收好紙鶴，矮身鑽進方舟內部：“先走了，再見。”

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伊薩克。

穿過時空隧道，我掉在了離聖星教會不遠的地方，還好這地方僻靜沒人來，方便我腳底抹油。

“喂，晏華！”我撥通晏華的號碼，打算先測試一下這個世界裏我們的關系，“快叫我的名字！”

男人沉穩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裏傳來：“……別玩了，風花。”

聽這語氣，七分嚴肅兩分無奈一分想狙擊，是我記憶中的那個他沒錯了。

“我這次是認真的，晏華，伊斯卡裏奧有問題。”

“什麽問題？”

“教會不是派他負責孤兒院領養的事嗎，但我私下裏打聽了一下，那些孤兒全都下落不明了，而且上次我跟他去海底研究所的時候發現他對那地方非常熟悉，這兩者結合起來恐怕真相不會太美好。”

晏華總算肯相信我這次是來辦正事的：“這件事情我會好好調查，在這之前你先按照原來的态度跟他相處，不要露出破綻。”

跟他通好氣之後，我招了輛出租車前往跨海大橋，準備去東方古街找鐘函谷。

伊斯卡裏奧這只狐貍是成了精的，最擅長韬光養晦直到最後才亮出底牌，光有晏華的頭腦還不夠，我還需要跟他一樣長着一副九曲回腸的萬葬亭鐘老板。

來到萬葬亭，莉莉絲和伊斯特那對人偶姐弟正站在門口，見到我，前者說道：“啊，又來了呢。”

後者立刻接話：“那個自稱主人戀人的人。”

……哈？

這話讓我下意識地掏出了戰術終端，手賬裏，原本記在鐘函谷那欄的所有黑字都瓦解消失了，仿佛一陣輕風将沙子吹散，最後什麽都沒剩下。

我記得在原本的世界裏我和鐘函谷是沒有交集的，但是去找他的時候手賬裏的信息就像憑空長出來的一樣密密麻麻鋪了一片，可這個世界裏正好相反，難道……

“莉莉絲，”我問那位姐姐人偶，“我前一陣子是不是來過這兒，自稱是鐘函谷的戀人，鐘函谷卻完全沒有記憶？”

莉莉絲點頭，眼神平靜無波瀾。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在我身上發生的怪事就能解釋得通了。

對我完全沒有“戀人”記憶的鐘函谷才是和我真正一條世界線的鐘函谷，而在原來那個世界裏對我有“戀人”記憶的鐘函谷是這條世界線的鐘函谷，這兩者之間十有八九跟方舟脫不了幹系。

而我之所以會被方舟傳送到這條時間線裏來，也全多虧了兩個鐘函谷由于互換世界而産生的幻力指引。

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我把這個世界的鐘函谷帶回去，那個世界的鐘函谷就會回到正确的時間線上，我也能摘掉一朵莫名其妙的桃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