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北轉南風

第30章 北轉南風

餘哲寧原本不抗拒見父親,但當他聽到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在阿那亞,皺皺眉拒絕一起吃飯的邀請。

餘溫鈞也不強求:“我們露個面就回來。哲寧,晚飯等着大家一起吃。”

*

他們三人離去,服務員過來收拾麻将桌,餘哲寧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站在外面的陽臺上。

海浪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大範圍內的雪已經停止降落,幹燥的風卻還刮着臉。

賀嶼薇抱着毯子走到他身邊,餘哲寧轉過頭,第一句卻問她嘴唇怎麽回事,受傷了還是磕到哪裏。

對上他關心的眼神,賀嶼薇心中微暖,卻又有一絲赧然。

虧自己覺得掩藏得挺好,但兩人朝夕相處,餘哲寧敏銳地發現了她的異狀,只不過,他當着餘龍飛和栾妍的面很貼心地沒有詢問而已。

賀嶼薇低低地說了句對不起。

餘哲寧再笑問:“為什麽對我道歉。難道因為昨晚做夢的時候遇到我,太害怕而受了傷?”

賀嶼薇見他主動跟自己開玩笑,便跟着一起抿嘴。

兩人隔着酒店的私人泳池,眺望大海。

沙灘上的游客很稀少,零星幾個,也都是遠遠地站着,沒有下海游泳的人或是用鏟子挖沙的小朋友。

她自言自語地說了句:“手,會很冷吧。”

Advertisement

餘哲寧誤會了她的來意:“哦,我的聖誕禮物來了?今天下雪,天氣冷,晚上看煙火的時候正好能戴上你織的手套。”

煙火?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餘哲寧淡淡說:“我打算安排今晚在海灘放煙火。”

剛剛牌桌上,栾妍随口提了一句想放煙花,餘哲寧當時什麽都沒說,卻又把這個要求記在心上。

賀嶼薇的鼻翼在口罩後憋得實在難受,她挪開口罩,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那是一團冰冷的霧,沒有形狀和歸處。

“如果你說想要看煙花,那我就會幫你準備。嗯,酒店肯定有這項服務,我去問問。”賀嶼薇堅定地說。

餘哲寧已經打電話跟酒店的人吩咐過,要他們采購煙火和整理場地。

她沿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幾個穿着黑色西裝的酒店工作人員抱着什麽東西往私人海灘上走,似乎在布置什麽

海風吹着他的發梢,餘哲寧低聲說:“聖誕節放煙火的話,所有人都能看。但海風這麽大,放煙花效果恐怕不如意。”

賀嶼薇其實把手套帶到秦皇島,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卻又說把手套落在北京自己的房間。

“不過,我還為你準備了一個游戲手柄。”

餘哲寧轉過頭,臉上恢複了笑容:“準備了兩個禮物嗎?沒超出咱倆定的預算吧?哈哈,那等回去的時候一起送給我吧。”

海風很大,女孩子頭發像野草一樣向各個方向蔓延着,餘哲寧伸出手,想撥開賀嶼薇的頭發,她卻向後一躲。

餘哲寧若無其事地伸回手。

賀嶼薇意識到自己的回避後,露出歉意的目光。她的頭上有傷,而且昨天被流浪漢觸碰過。回過味兒來的時候,很厭惡觸碰。

她為了掩飾尴尬:“晚上風大的話,可以多買拿在手裏的禮花。專門賣煙花的攤位離酒店不遠,我過去挑一下煙花的具體種類。”

餘哲寧笑着:“那采購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哥他們不在,你也不用總是照顧我。我這裏有龍飛留下的一張SPA券,拿去用吧。”

*

五星級大酒店的spa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說實話,賀嶼薇根本都不明白。

采購完煙火,檢查完今晚煙火的準備工作後,她還是盛情難卻地來到酒店的美容室。

漂亮的接待小姐和善地問她,想做臉還是身體。她小聲說都可以。對方便推薦了熱石按摩。

他們先把她帶到一個浸泡着玫瑰苞蕾的乳白色浴缸裏,輕柔地按壓着肩膀和腳,全身塗油,最後再用加熱過的石頭,迅速在她後背和酸澀的小腿皮膚上滑過。

薰衣草精油的舒緩香味,外加輕柔的背景音樂,昨夜遭受的暴力和傷害悄然淡化。

一切輕柔的似乎是裹在聖誕雪花球裏的淩波之夢。

賀嶼薇暈暈乎乎地睡過去。等從美容床上睜開眼睛,已經晚上九點。

手機裏有餘哲寧的一條微信。

你在哪兒?我們正在中餐廳。

*

萬豪酒店也為聖誕節做了各種準備,除了聖誕樹,酒店的角落也擺放着紅帽子綠圍巾的毛絨小熊,有紅色鼻頭的雪人燈牌,而酒店員工喬裝的胖胖聖誕老人也站在門口,為兒童住客發氣球和包裝精美蘋果。

中餐廳也有一棵聖誕樹,下面挂着福袋,透明玻璃上貼着聖誕節和迎接新年的祝福标語。

大堂的散客都已經吃得差不多,但還有一個包廂亮着。

栾妍他們坐在包廂裏面。桌上的殘羹都收走,只剩下一盤像新娘花束般的水果船。擺放中間的是四個椰子,椰子上面用餐刀雕刻着酒店的名稱和聖誕快樂。

賀嶼薇進來後就道歉:“我來晚了對不起!”

除了餘溫鈞以外,剩下的三個人驚訝地看着她。

栾妍漠然地從她身上收回視線,繼續剝着晴王葡萄,那是日本進口葡萄,就像綠色的鴕鳥蛋一樣,顆粒飽滿,串型非常圓潤好看,吃下去也滿口清香。

她将剝好皮的葡萄遞給餘溫鈞,餘哲寧也對賀嶼薇展露一個微笑。

“沒有來晚,我們也剛吃完。你吃了嗎?”

賀嶼薇後知後覺,包廂裏只放着四把椅子——哦,她看

了餘哲寧的微信,就急匆匆地跑過來。

她居然自作多情地以為,他們在等自己一起吃晚餐。

怎麽可能?

大約是因為回到故鄉,她就徹底忘記自己不過是一個小保姆。

就算和這些人打麻将,就算她每天在最近距離看着他們的喜怒哀樂,雙方之間有層層且極嚴密的階級壁壘。

換言之,他們絕不可能邀請她同桌吃飯。

賀嶼薇低下頭:“之後安排了煙火。栾小姐不是說想看煙火嗎?”

栾妍頗為驚喜。而餘龍飛的目光卻停留在賀嶼薇的臉上。

酒店餐廳的燈光是柔和暖光,賀嶼薇剛剛慌張地跑進來的瞬間,忘記低頭,而所有人都多少看她一眼。

第一眼看上去,好像鼻子不夠挺,眼睛也不夠大,但當注視她的眼睛的時候好像不止如此。她的氣質、說話的語速,就給人一種又像春天又像秋天時分生長的植物,每一句,每一個動作都輕輕柔柔卻又從骨子裏透出的幹淨,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忍不住覺得她有一個總是站在微雨裏的剔透靈魂。

餘龍飛笑着說:“是我錯覺嗎?哲寧你的小保姆的臉變白淨了?”

賀嶼薇只做了身體項目,但一整套流程下來,神清氣爽,血液循環也明顯變好,嘴唇有了血色罷了。

餘哲寧從她的身上收回視線,他說:“別無聊。我們去看煙花吧,嶼薇,麻煩你回房間幫我把助力車推下來。”

餘龍飛拖長聲音:“你也跟着去?在樓上看着不就好了嗎。”

餘溫鈞開口依舊是很冷靜的聲音:“沙灘上用助力車很吃力,你去替他拿雙拐下來。”

*

北方的沙灘是會結冰的。

冬天的海,沉、靜、暗得像深淵,仿佛可以把人吸進去。遠處傳來海浪的聲音,風太大了,海又很黑,看不到任何東西。

煙火,嗖的一聲,升到半空中。

海風很猛,大型煙火在最初竄到夜色裏,總是會先神秘地消失幾秒,随後又在令人期待的等待中綻放光芒。仿佛是櫻桃和檸檬做得火藥炸彈,把黑暗徹底穿透。

十五分鐘的大型煙火放映,火光倒映在海面上,依舊是極度浪漫的場景。

除了他們,還有不少酒店住客也買了煙火,在聖誕夜拿到沙灘。每個人都愛煙火。尤其是和喜歡的人一起看煙花。

栾妍全程舉着手機拍照,她不停地拽着餘溫鈞的胳膊,餘龍飛和餘哲寧在旁邊聊天。

而在他們很遠的後方,隔着其他圍觀的游客,賀嶼薇和海灘消防的工作人員一起站在臺階上。

有的時候,她真的無法理解餘家那幫人。

栾妍親手弄壞了紙鳶,卻還能無事人似的和餘溫鈞相處。餘哲寧明明喜歡栾妍,但看到餘溫鈞和栾妍的親密依舊只能強行忍耐着。餘龍飛瞧不上她和栾妍,又拉着她倆打麻将。

煙火在頭頂綻放,賀嶼薇的身體哆嗦着。

海邊好冷!

她昨晚用酒店的針線包,勉強把破掉的衣服補好,此刻,風從布料的縫隙裏透出來。

她被凍得大腦僵硬,煙火快結束前,才看一眼天空煙火留下的青煙和餘輝。

賀嶼薇用食指打了個十字扣,默默許願:希望爺爺奶奶在天國也能聖誕快樂。

*

結束完煙花已經是快到零點,賀嶼薇和他們不是一個樓層,但依舊堅持扶着餘哲寧送回房間。

出門前,餘哲寧叫住她,祝她聖誕快樂,并鄭重地感謝她送的游戲手柄

賀嶼薇也只是像一個合格的小保姆說:“聖誕快樂,還有……”

還有?

“還有,你的腳很快就會好的。到時候,你可以想去哪裏就跑去哪裏。”

餘哲寧忍不住笑了,依舊是很好看又溫和的笑容:“我可不是小孩子。而且,沒收到你織的手套真遺憾。這可是第一次有女孩子送我親手織的手套。”

嗯,他在說客氣話。

全世界最漂亮的手套都比不上栾妍送的巧克力。

賀嶼薇微哽了一下:“回去後會把手套送你。請——好好期待吧。”

餘哲寧笑着說:“和你說話真有意思。”

#

賀嶼薇回到房間洗了好長時間的澡,試圖讓溫暖沖淡饑餓的感覺。

房間裏贈送了蘋果和香蕉,她反複确認是免費的贈送食物後,小心地全部吃掉。

臨睡前,賀嶼薇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窗外。這所萬豪的普通客房都是海景房,透過玻璃,她能看到遠處黑色的大海,私人沙灘,萬豪自家的花園。

剛才放煙火的地方已經沒有一個人——不,還有一個黑衣人,大概是工作人員或住客,正慢悠悠地往外走。

不對,賀嶼薇眯着眼睛張望,随後她就匆匆地拿起房卡,跑出門。

*

餘溫鈞插着兜,在午夜時分獨自在海邊步行道行走。

散步是他昨天的計劃了,雖然有點晚,但依舊想來走走。

走着走着,後面傳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腳步聲。

他最初以為是路人,并沒回頭,但對方卻在距離幾米之外停住腳步,顯然是為自己前來,

旁邊的保镖先餘溫鈞一步,攔住對方。

餘溫鈞回過頭,準備迎接栾妍的面孔時,卻發現另有其人。

“餘、餘董事長,你還沒有回去睡覺?”

怯生生的語調,和因為社恐而不太會做人所以有點沒禮貌的說話方式,也沒有別人了。

餘溫鈞無意識地嘆一口氣,他莫名覺得,這是一個比栾妍更具有重量級的麻煩小人物啊。

賀嶼薇看到餘溫鈞獨自在海灘邊散步,第一反應是不假思索地就跑下來。

但她真的不知道,這人身邊除了秘書,居然還有保镖。

她有話對他說。

“昨天晚上真的很謝謝您,把我送回來還帶我去看醫生,我都沒來得及對您道謝。要不是您,我肯定已經死了。”賀嶼薇想到白天裏看到餘溫鈞負傷的手,內心更是愧疚,她吸了吸鼻涕,一股腦地說,“那您好好休息。以後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都可以……”

餘溫鈞的聲音遙遙地沿着海風傳來:“換個地方。”

*

毫無疑問的,餘溫鈞住的是總統套房,

擺設和面積和餘哲寧的豪華行政套房完全不一樣,300平方米的面積,擁有三個覽海陽臺,兩個客廳一個餐廳,極為富麗堂皇。

賀嶼薇一走進來都有點害怕,頭都不敢擡,也不敢主動說話。

餘溫鈞回到自己客房後,先叫客房服務點夜宵,看眼賀嶼薇,又料定她不敢提要求,就自己點了。

他站在餐桌前,順手開一瓶紅酒,又看了一眼此刻正緊貼着牆角罰站的人。

“坐下說話。”

賀嶼薇默默從命。

餘溫鈞邊晃着酒杯邊掃她一眼。

在他的印象裏,這就是一個透明人,他對她的評價幾乎都來自墨姨。

墨姨嘴裏的賀嶼薇,是一個老實、負責但極度寡言的女孩子。和自己最初判斷差不多。

然而餘溫鈞也發現,每當提到弟弟,她的微表情會像彩燈一樣生動地變來變去。

他單刀直入地問:“今晚的這場煙花,是哲寧為栾妍特意準備的?”

賀嶼薇已經很習慣餘溫鈞的說法方式,卻還是被他的敏銳而心驚。

她幾乎是一頭冷汗地說:“不是的!”

餘溫鈞凝視着她。

賀嶼薇絕望地躲避他的眼神。她真是一個熱衷自投羅網的蠢貨,就不應該來找餘溫鈞!

“是我準備的煙花。因為覺得,嗯,聖誕節應該有儀式感,您和栾小姐是情侶,就想放放煙火挺好的。而且酒店旁邊是煙花攤位,我自己去買的煙花,聯系酒店場地也是我……”

絮絮叨叨地說完一堆,餘溫鈞耐心聽着。然後他依舊扔出三個字。

是哲寧。

賀嶼薇憋了會:“掏錢的人是餘哲寧。但放煙花這事真的是我……嗯,我提議為大家所準備的!”

餘溫鈞還是那個平靜調調:“是哲寧。”

一丁點不給人辯解的機會。

雖然餘溫鈞确實猜得很準,他還是自己的救命大恩人,賀嶼薇卻罕見被勾起一股極不服氣的心态。

當初在農家樂,這人用篤定的口氣說是鴛鴦不是鴨子,仿佛自己的判斷永遠不會出錯。

太霸道了。

“我可以發誓!餘哲寧和栾妍現在清清白白的!我沒有把在天臺上看到他們見面的事告訴餘哲寧。但是,如果您懷疑什麽——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都在餘哲寧旁邊,他絕對、絕對都沒有和栾小姐私下見過面。”她斬釘截鐵地說,“而且,您為什麽就百分百确定不是我準備的聖誕煙花?”

餘溫鈞平靜說:“因為你不屬于主動服務型人格。你大部分的時間都活在自己的想象裏。”

仿佛內心深處最緊閉的門一下被推開,賀嶼薇抓緊桌角跳起來。

……“活在自己想象裏”什麽的,這形容詞未免太絕對了,仿佛在暗示她本質上不關心他人。

餘溫鈞微微一皺眉:“給我坐下說話。”

賀嶼薇再下意識地重新坐回椅子上。既然,餘溫鈞認為她缺乏“服務”意識,當初為什麽要逼她當小保姆?

他繼續說:“你和哲寧的性格有相似的地方。當你們認識一個人,和他産生交情,即使對方作出不可理喻的行為,你們都會想理解對方。都是天真的小夢想家——門鈴響了。”

*

預定的客房服務來了。

侍者推着的銀色餐車上有瑪格麗特披薩,海南雞飯、龍蝦湯、沙拉和炸薯條,其實就點了四五樣極其普通的西餐,但餐品精致,很快把餐桌裝滿。

餘溫鈞以強硬的方式給了一筆豐厚小費,讓送餐的侍者繼續留在房間裏。

賀嶼薇還茫然地坐在對面。

說真的,她現在很想速速跑開卻不敢動。原本以為,餘溫鈞叫自己進房間是說什麽,但這個男人的談話方式,讓人永遠搞不清楚他的在意點是什麽。

餘溫鈞突然在對面站起來。

她立刻縮住肩膀,怯生生地看他,但對方只是叫侍者過來拿濕帕子,自己擦了擦手。

“我不喜歡獨自吃東西。你跟着吃點,吃完後就和他一起離開房間。”

餘溫鈞說的“他”,是指垂手等候在一旁的侍者。

——嗯,這是邀請自己吃夜宵的意思嗎?

賀嶼薇思考好一會不敢确認有如此好事,只能問:“您晚上沒吃飯?啊,果然是因為手受傷的原因嗎?”

餘溫鈞手上的傷勢,比他想象中更嚴重,打牌時還好,到晚上就腫起來。

今天露面兩場晚餐,一場是在阿那亞,和父親和繼母的飯局硝煙彌漫。另一場是和兩個弟弟和未婚妻,場面尴尬卻還算和諧。但他全程只象征性地喝了點酒。

抓握困難,用筷子和叉子不方便,換成勺子的話會被餘龍飛和栾妍纏上。

餘溫鈞懶得解釋,只說:“我不會吃了你。”

賀嶼薇委屈地哦一聲,她沒擔心這個。

面前,是一盤海南雞飯,雞油飯黃澄澄的,粒粒分明又油香溫潤,雞肉散發着香氣,緊致雞皮下似乎有一層美麗的“果凍”。除此之外還有兩勺紅色和白色的蘸料。

據墨姨和小钰透露,餘溫鈞不怎麽吃雞肉,所以她可以吃這盤食物吧?

當咀嚼第一小口米飯時,賀嶼薇才意識到自己真的餓了。這兩天,她雖然住在高級酒店,但是既沒睡好也沒吃好。

餘溫鈞的用餐叉動作無可挑剔。她偷偷地再次收回視線,吃了人生經歷裏最舒服也最滿意的一頓西餐。

賀嶼薇和餘哲寧曾經去三裏屯吃過西餐,在那一家昂貴法式西餐廳店裏,餘哲寧紳士地讓她點單,賀嶼薇不懂法語又不敢點貴的,最後,稀裏糊塗點的是純奶酪意面,在吃一口就膩的情況下硬吞完。

她也在餘家吃過西餐,小钰總是逼問她吃完每一道菜的想法,墨姨則會反複描述食材的新鮮和珍貴程度,賀嶼薇覺得壓力很大。

和餘溫鈞吃飯,沒有以上的顧慮。

他是一個超級大家長,有財有權,能用穩定的情緒把各種場面承接下來。無論是日常還是在昨夜的荒屋,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緊張、迷茫和動蕩——也可能是真的懶得搭理她。甚至于,他都懶得訓斥她昨晚的愚蠢行為。

兩人呈斜對角坐,視線并不會碰上。于是,賀嶼薇吃着吃着就開始忘我了。

她一口氣就把海南雞飯,半個披薩,海鮮湯都裝進肚子裏。等賀嶼薇意猶未盡地吃完碟子裏最後一根薯條後,才突然從夢幻的狀态中醒過來。

斜對面的座位已經沒人了。

剩下房間裏等候的那一名侍者,看她用餐完畢,便走過來收拾桌面餐碟。

賀嶼薇也想幫他一起收,侍者哪裏敢讓住客碰,兩人正推搡的時候,又有不速之客徑直從開着的門走進來。

栾妍穿着紫色睡袍和同色調的拖鞋,邊笑着嚷嚷看完煙花後睡不着邊順手解腰帶,随後就吃驚地看着房間裏的賀嶼薇。

“你——大半夜的在餘溫鈞的房間裏做什麽?”反應過來後,栾妍幾乎兇神惡煞地吼叫。

賀嶼薇感覺像是被人抓住做不好的事,還沒來得及說話,栾妍卻咚咚咚地跑進各個房間,沒有找到餘溫鈞的身影。

賀嶼薇手足無措地站着,耳邊聽到栾妍和侍者的交談聲。

“餘先生已經走了。他剛剛囑咐過我收拾完餐具後就要離開房間,而這位小姐也得走。”

“你一直都在?”

“是的。“

栾妍猛地轉頭直視賀嶼薇,依舊半信半疑的,而且警惕心大起:“你是不是跑來向他告狀的?警告你,我絕對絕對不允許和餘溫鈞單獨相處,聽到沒有?不要那麽下賤,你看我不開除你!還有,你和餘溫鈞都說了些什麽?”

賀嶼薇不想看到栾妍,不過,她還是回答問題:“餘董事長剛才說,我一直都活在自己的想象裏。”

這種評價顯然很有餘溫鈞的個人風格。

栾妍緊閉雙唇,簡單地說:“滾。”

賀嶼薇不需要重複第二遍,快步地走出總統套房。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