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不再困囿過去

第40章  不再困囿過去。

迎新大會是在放學後舉行的, 并不算很正式，甚至沒有要求全校師生到場。

夏月聽到這個的時候翻了個白眼，之前虞清越彩排獨奏視頻已經火遍整個雲霄市, 都還火出圈, 随便沖個浪都會看到有人問“有人知道彈《野火》的那個Omega嗎？”

下面立馬就會有人“熱情”回複：那是個Beta，其實彈得挺一般的, 聽說人品不太行。

結果一看，一中組織的虞清越“粉絲群”，在彩排當天晚上就直接被加爆。

群成員被私信騷擾, 這群人變着法求開分群。

讓他們自己建個群, 又說是群資源照片沒一中的多。

校長嘴上說不強制參加，除非臨時有事, 她是不信有人會不想來。

網上沖浪達人，已經看到有外校的在出錢求一中的人幫忙帶進來, 就為了看迎新會。

夏月把這事告訴虞清越, 虞清越還有些低燒，纖細的手指扯了扯帽檐, 冷帽直接壓上她的眉眼, 兩側長發披散着抵在臉頰旁，她還戴着一副銀絲框眼鏡，顯得臉更小。

皮膚在黑發映襯下，更是白得勝雪, 唇是淡淡的粉色, 像桃花瓣由深至淺暈染開。

聽到夏月陰陽怪氣, 她略微轉過頭, 白皙指尖夾着一支筆，正在樂譜上修改：“你說的太誇張了。”

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多人喜歡她？

說不定是和教育局發出的通知有關, 可能是去看秘棠，也可能是去看霍蔓，她不相信會有人是為她來的。

為一個母親都不愛的Beta。

夏月還想再說，聽到虞清越咳了一聲，立馬又催促虞清越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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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給迎新會騰出更多時間，不少班級下午的課就提前放。

虞清越和秘棠一前一後順着人潮往禮堂那邊走，一邊想要約她周末去釣魚。

“謝曉風自己折騰出的魚塘，非要讓我叫上你一起，去不去？”

秘棠停下腳，手插在衣兜裏，只用肩膀撞了撞虞清越。

少女的發香浸染過來，虞清越低垂着頭沒說話，一直到人潮散去她才擡眼看秘棠，對方依舊笑吟吟地看她。

沒有一直問，只是慢吞吞，強掩飾掉那點失落，伸手勾住她的肩膀，帶着她往前走：“不想去就不去，你別這樣看我……”

像個紅眼睛的兔子，卻又要比任何萌物更讓人心碎。

虞清越順着力道往前走：“這麽冷也能釣嗎？”

秘棠：“那确實太冷了。”

虞清越：“我周末要回家。”

秘棠蹙眉，很快又舒展開，她随意道：“剛好我也要回去，到時候我去找你玩。”

“你說謝曉風約你釣魚。”

“我又沒答應。”

虞清越還想再問，秘棠忽然打斷她，語氣平靜：“我只想和你一起釣魚，和謝曉風沒有太大關系。”

“任何時候，你都可以拒絕我。”

秘棠比她高出半個頭，勾住她肩膀往前走，虞清越很努力地擡頭去看秘棠，卻只能看到她側臉，她猜不出秘棠在想什麽，卻又覺得，自己好像總是在讓身邊的人不開心。

虞清越伸手抓住秘棠的衣角，很快松開手，她平靜地說：“冬天能釣魚嗎？”

她這句話太莫名其妙，秘棠卻瞬間明白她的意思。

Alpha腳步陡然挺住，一絲絲信息素從腺體溢出，她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後頸，過了會兒才緩緩放下。

漂亮的Alpha忍不住地笑，她晃晃虞清越的肩膀，語氣上揚：“冬天釣魚也很有意思。”

“在冰面鑿開一個洞，魚鈎就往裏面丢。”

“我們會在旁邊搭一個露營棚，裏面會有暖烘烘的爐子，可以圍爐煮酒。”

她們很快就到禮堂，虞清越先去換了裙子，出來時隐約聽到舞臺上主持人說話的聲音，好幾個穿着比較潮流的短裙正等在一側，準備随時上臺。

虞清越裹着厚外套坐在化妝臺前，秘棠就找了過來，手裏提着兩壺紅茶。

化妝師也是同年級同學，給虞清越化妝之前就很激動，看到秘棠也過來，再也忍不住問能不能合個照。

秘棠很大方，說她都可以，要看虞清越。

虞清越想，可能是對方很喜歡這首歌吧，這算不算是她的粉絲？想着她也點了同意。

她不經常拍照，面對鏡頭有些局促，手腳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擺，最後只能板板整整地釘在凳子上。

化妝師同學坐在她旁邊，飛快找到自己最好看的角度，眨眼吐出一點舌尖。

秘棠坐在虞清越另一側，唇微勾，雙手插兜，身體朝虞清越傾斜。縱使在笑，依舊顯得酷酷的。說她背地裏是樂隊搖滾鼓手，可能都會有人信。

化妝師有點小強迫症，後面又拍了幾張才結束。

秘棠掏出自己的手機：“能把照片發我一份嗎？”

化妝師瞪圓眼睛，想說你和虞清越難道就沒張合照嗎？三人的你也要？

到底什麽也沒說，她飛快把塞回兜裏的手機拿出來。

都怪她眼神太好使，一眼就看見秘棠屏保是兩人并肩一起走的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還挺眼熟的，她肯定在哪兒看過。

一解鎖，壁紙都不需要看清，光是個大概她就知道，那是張在學校論壇被傳瘋了的虞清越神圖。

化妝師看秘棠的眼神已經變了，偏偏人家态度無比自然，順手就點開微信，沒有絲毫不好意思。

哪兒像她，拿虞清越當微信背景圖都還要偷偷摸摸……

飛快傳過去照片，化妝師剛想把手機放回去，忽然靈機一動，她羞答答地戳戳虞清越的手臂：“我把照片也發你一份吧？”

一旁的秘棠突然警覺，她下意識就想替虞清越拒絕，後面想到什麽又忍住了。

她不會成為第二個虞秋。

虞清越餘光瞥見秘棠微微抽動的手，等了兩秒沒有聽見秘棠說話，她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她也想要照片。

加上好友後，化妝師說晚點忙完會一起發。

虞清越時不時就去看秘棠，秘棠被她看得臉頰溫度飛起，卻忍着沒問。

不問，虞清越就會一直看她。

挺好的。

化完妝，化妝師趕緊去給下一位化，虞清越和秘棠去到另一邊坐着等。

周圍是來來往往的同學，時不時能聽到說道具或者服裝出問題，兩個人縮在小角落，既不會影響別人，也能獲得一點空間。

虞清越專注地觀看舞臺上的表演，秘棠看了一會兒她，才轉頭去看舞臺。

在她扭頭去看，手背就被人戳了一下，秘棠聽到虞清越聲音清越而平靜。

她說：

“秘棠，周末你來找我玩吧。”

她一個人也可以面對，只是突然有一瞬間，她也會卑鄙的想要看看秘棠的真心。

舞臺喧嚣的音樂響起，觀衆席發出陣陣喝彩，如同絢爛的煙花不停在禮堂炸響，讓人聽不見身旁說的話，只能聽到心髒不斷跳動鼓噪的聲響。

虞清越确信秘棠能聽見，她也幾乎能猜到秘棠的回答。

她神情認真地告訴秘棠：“我母親可能會……”

想要說的話太多，在将要出口時又停住，她不想說虞秋太多不好。說出來，就好像把醜陋的自己也暴露在秘棠面前。

到最後，她只是移開視線：“不想來也沒事。”

虞清越能感覺到秘棠在靠* 近，她把保溫杯擰開蓋放到虞清越手裏，語調在這個角落裏顯得格外溫柔，也可能是聲音比較小。

“我說過，想和你一起去釣魚。”她手撐着腦袋，看過來的目光溫柔如水，唇角微勾，“說不定我們周末就能一起釣魚了。”

虞清越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像那天在彎彎繞繞的盤山公路，她看到秘棠騎着機車朝她疾馳而來。

在她詢問是不是順路的時候，秘棠就會肯定地告訴她，是專門來找她的。

仿佛不會受到外界任何的幹擾，只因為她在這裏，所以她就來了。

虞清越手忍不住覆在心口的位置，只覺得跳得厲害。

她放下手，對秘棠笑了笑：“我等你。”

迎新會上，禮堂坐滿人，所有人都還沉浸在精心的表演中，熱烈的聲響将氣氛頂到最高點，像是不斷充氣的熱氣球，人們的情緒也在随之提升。

主持人還在說串詞，幾個同學幫忙把鋼琴擡到舞臺上。

在說出“虞清越”這個名字時，禮堂的歡呼尖叫要将屋頂都掀飛似的，她還聽到有人在大喊“虞清越我愛你”。

聲音太具有穿透力，以至于禮堂安靜一瞬，其次就是善意的哄笑聲。

虞清越以為自己會很緊張，但她走在舞臺上的每一步都很平穩。

《野火》譜寫的是自厭又痛苦的情緒，夢魇一般緊緊纏繞她，她會在半夜醒來，回憶起那些讓她感到萬分痛苦的經歷。

身處迷宮，永遠也找不到出口，一直将自己耗死其中。

傾注她所有情緒的曲目，在老師的錄音室完成制作，這是她第一次這麽正式的，在這麽多人面前演奏。

以前她或許是想讓虞秋聽見的。

但在某一刻，這些忽然就變得不再重要。

演奏結束，前所未有的歡呼聲将人淹沒，置身其中，她發現自己像是從未認識過自己。

不斷有人呼喚她的名字，充滿愛意和善意，

她感覺自己在這裏坐了很久，匆忙起身時，她看到秘棠抱着鮮花朝她走過來。

秘棠像是古希臘裏的戰神，美麗而強大，看她的目光像垂憐路邊的花朵。

抱滿懷的鮮花散發芬芳，浸染整個靈魂，不再困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