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尋人

第十八章尋人

眨眼間，小龍女消失得無影無蹤，任由楊過怎麽喊，也沒有回應。事發突然，在場的人除了趙志敬這個知情人，其他人均是一頭霧水。

黃蓉問道：“趙師兄，到底發生了什麽？”

趙志敬心道：“甄師弟不在這裏了，他和那妖女茍且之事絕不能由我說出來，這事非同小可，口說無憑，若是郭靖夫婦認為我在污蔑甄師弟，那就大大不妙了。而且還有楊過這個小雜種在，他一直恨我，也定會趁機潑我髒水。那件醜事我暫且吞進肚裏，日後再做打算。”

他裝出一副不解的模樣，道：“不是不能告訴兩位，實在是我也不知道。本來我快睡了，聽到外面打鬥，跑出來一看，龍姑娘和甄師弟打起來了。”

楊過眼圈發紅，恨恨地瞪他，喊道：“一定是你們欺負我姑姑。”

趙志敬指着楊過，對郭靖無奈地笑了：“郭大俠，你看，唉，楊小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反正我問心無愧。不早了，明日一早我還要趕路，郭大俠，黃幫主，恕我失禮，我先回房了。”

趙志敬回房了，郭靖和黃蓉安慰了楊過幾句，也回去休息了。

楊過自小失去父母，極怕被人抛下，這幾年他與小龍女在古墓中相依為命，即是母子，又若姐弟，感情深厚，現在小龍女不告而別，那種被親人抛下的絕望又淹沒了楊過，只覺天地之大，徒留他一人。

郭芙一直注視着他，見他全身發顫，面如死灰，不由得心中害怕，擔心他就這麽死了。她輕輕撫了撫楊過的背，溫聲道：“別擔心，龍姐姐武功好，甄道長不是她的對手，她不會受欺負的。現在已經宵禁了，你也不能出去，不如今晚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明天才好出去找龍姐姐，你說對不對？”

楊過兩眼呆滞，腦子早已一片空白，郭芙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郭芙見他呆愣着不走，便去拉他的手，他全身沒力氣，郭芙一拉，他踉踉跄跄地跟着她走。郭芙把他送回房，命家丁把他弄到床上，看着他躺下了，她才離開。

這一晚，楊過睡得不安穩，做了很多夢，夢到了媽媽穆念慈，夢到了孫婆婆，夢到了小龍女，她的眼睛流着淚，深深地看着他。

楊過驚醒過來，突然明白了小龍女在離開之前看他的眼神是什麽意思。她在跟他道別。楊過心頭大亂，愈發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屋外已天光大亮，楊過走出房門，郭芙正好帶人來送早飯。

她道：“天兒也不熱啊，你怎麽滿頭大汗？起來得正好，快把早飯吃了吧，沒給你拿多少，過會兒就要吃午飯了，怕你吃不下午飯。”

楊過問道：“什麽時辰了？”

郭芙道：“巳時二刻了。”

楊過急道：“這麽晚了，怎麽沒人叫醒我？”

郭芙拉住他，道：“叫過了，你自己沒醒。爹爹看你睡得好，就不讓人叫你了。”

楊過又道：“我不吃早飯了，我要出去找姑姑了。”

郭芙又拉了拉他的衣袖，道：“襄陽城裏裏外外你熟悉嗎？出去還不是瞎找。媽媽一早就吩咐丐幫弟子幫忙找了，他們什麽角角落落都知道。你就安心等着消息吧。”

楊過一聽有丐幫弟子幫忙找人，焦急之情少了些，心頭略安，由着郭芙摁着他坐下。郭芙遞給他一塊五香糕，他接過，往嘴裏一塞，還沒嘗出味道，囫囵吞棗地吞下了。

郭芙笑眯眯地，問：“好吃嗎？我們家的廚娘做糕點最有一手了。”

楊過心頭有事，沒閑心品嘗糕點好壞，敷衍地嗯嗯兩聲。郭芙又給他塞了一塊糕點，問：“好吃嗎？”

楊過胡亂點頭：“嗯，好吃。”

郭芙見他如此敷衍，頓時心生不悅，小臉一垮，重重地“哼”一聲。楊過一聽，心知她又生氣了，他本不想搭理，但又覺得郭芙特意給他送糕點，對他難得的溫柔體貼。他默了默，問：“哼什麽？”

郭芙又輕輕“哼”一聲，道：“你師父走了，你就這麽難受嗎？”

楊過擡頭看她，眉頭微皺，問：“什麽意思？”

郭芙自然是不知道楊過和小龍女之間不是親人勝是親人的感情，她只當是尋常的師徒，便道：“哪派的師父天天跟徒弟在一起？師父或者徒弟有事出門，或者雲游江湖，幾月不見，這不是很尋常嗎？甚至還有數年不見的。你看，丐幫的洪老幫主幾年不見人影，神出鬼沒，他的徒弟還不是好好的。還有大武哥哥和小武哥哥從小住在我們家，也不是天天守着我爹爹，我爹爹去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龍姐姐走了，你自己過自己的，不行嗎？”

“我和姑姑......我們.....”楊過心情激蕩，覺得這話既對又不對，他一時無法反駁。

郭芙見他說不出話了，心裏有些得意。她坐到楊過對面，喝口茶，潤潤嗓子。

她嘆了口氣。楊過望過去，問：“為什麽嘆氣？”

她道：“龍姐姐也真是的，突然就跟甄道長和趙志敬打起來了，他們三個中有一個人受傷，都算作是我爹爹媽媽做主人的失禮。龍姐姐看着清心寡欲的，不像是會招惹麻煩的人，你猜他們為什麽打起來？”

楊過見她話裏話外把責任歸到小龍女頭上，隐隐責怪她惹事，頓時不悅，他自來護短，對人不對事。

楊過壓了壓火氣，笑道：“芙妹，你不知道嗎？”

郭芙道：“知道什麽？”

楊過不慌不忙道：“我們古墓派和全真教是死對頭，古墓派的弟子每天要對着王重陽的畫像吐口水。芙妹，你真不知道？我還以為你神通廣大，什麽都知道呢。”

郭芙愣怔片刻，反應過來楊過是在譏諷她。她火氣沖上心口，冷笑道：“你們古墓派跟誰為敵，我為什麽要知道？我又不是古墓派弟子。倒是你師父，懂點江湖規矩吧，再恨全真教的道士，也別在別人家動手，還連累全城的乞丐到處找人。”

楊過每聽一句，面色就紅一分，他心裏清楚小龍女突然在郭家動手屬實不妥，他想代小龍女道歉，但郭芙的話刺耳，他越聽越氣，一句道歉的話也說不出來。他怒道：“不用你們假惺惺的派人去找，我自己去找，誰也不麻煩！”

郭芙氣惱已極，攔在他身前，道：“誰假惺惺？我媽媽懷着孩子，身體本來就不舒服，還替你師父操心。你在屋裏呼呼大睡的時候，是我媽媽讓丐幫去幫忙找人的。誰假惺惺？你說，你說！”

楊過氣得額頭青筋暴現，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想推開郭芙，伸出手，冷靜片刻，此時若是推開她，以這大小姐的脾氣，只怕是火上澆油。

他繞開郭芙，跑回屋，取了劍就往外走。

郭芙喊道：“你去哪兒？”

楊過回頭說：“恕我無禮，不能親自跟郭伯伯、郭伯母辭行了，麻煩你代勞，就說我走了，去找姑姑了。”

郭芙又說：“站住。我跟你一起去。”

楊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中突發異光，道：“你說什麽？”

郭芙白他一眼，道：“你不是就氣我說你師父惹事嗎？我跟你一起找，等找到龍姐姐，我親口問問她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