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邀請

第21章 第 21 章 邀請。

如鄧素預料的一樣。

邵鵬根本不願意回家。

他不在湘江本地上學, 跑到別的城市就是為了能離家遠點,封閉式的學校對其他學生來說很苦惱,但對邵鵬來說這就是個天堂, 能隔絕外界一切喧嚣, 是求之不得的天堂。

可他沒想到,精挑細選的封閉式學校還是有人把手伸了進來, 看見鄧素的那一刻, 邵鵬眉頭一緊,握着拳頭不說話, 轉身就跑。

“鵬鵬!”鄧素追過去, 他哪兒跑得過十幾歲的小孩?只見邵鵬一溜煙沒影了,鄧素急得團團轉,正是下課的時間,人來人往的,鄧素只好停下來。

學校裏的同學都在打量鄧素, 看他這個陌生人,鄧素插着口袋, 低聲罵了句:“大爺的。”

沒法子,只能等。

鄧素在學校裏一直等,等到上課, 等到邵鵬不得不乖乖待着。

上課鈴響了沒一會兒,邵鵬剛坐下, 班主任就進來把他喊走了, 一進辦公室,邵鵬就看見鄧素站在那兒等他,一副“我看你還往哪兒跑的”樣子,邵鵬無語地走了過去。

“鄧先生, 來了。”班主任畢恭畢敬的語氣,顯然是知道邵鵬父親的身份。

鄧素向班主任道謝,随後拉住邵鵬的胳膊往外走,邵鵬動也不動,說道:“就在這兒說。”

大少爺脾氣上來了,辦公室裏的老師們盯着,鄧素回眸看了一眼,低聲道:“你想在這兒談論你家的私事?”

“他敢幹我為什麽不敢談呢?”邵鵬說:“怎麽,他覺得丢人嗎?他會覺得丢人嗎?不見得吧,邵逸青有什麽廉恥心?”

鄧素猛地拉了他一把,低聲道:“跟我出去。”

邵鵬也沒跟他硬犟,鄧素把他從辦公室裏拉出去,這個過程并不容易,兩個人暗地裏較勁,但鄧素知道,邵鵬較的不是他的勁。

“行了,”到了外面走廊,鄧素放開了他,幫他拍了拍皺巴巴的校服,說道:“別跟你爸較勁了,都兩個月了,一次家不回,你要幹什麽?”

“我沒有家啊,”邵鵬靠着身後的牆壁,插着褲口袋,桀骜不馴的語氣,“我回什麽家。”

身為邵逸青的兒子,邵鵬繼承了優良的基因,相貌甩普通人一大截,更何況在風華正茂的年紀,這份桀骜不馴的樣子倒是襯他的年齡,估計得吸引了不少同齡學生的喜歡,但鄧素在邵逸青身邊做事,看慣了邵逸青,就會知道邵鵬雖然比大多數人帥,但差他父親還是很多。

他并沒有完美繼承邵逸青。

鄧素教訓道:“別說氣話,湘江永遠是你的家。”

邵鵬嗤笑了一聲:“是啊,湘江是我的家,我本來有家的,不是邵逸青親手毀掉的嗎?婚內出軌還他媽好意思奪我爸的撫養權?他邵逸青怎麽就那麽牛逼啊,啊?”

“我再說一遍,”鄧素語氣兇狠了幾分,“邵總沒有出軌,你的撫養權本來就屬于他,離了他你能有現在的教育條件嗎?你爸你爸你爸能給你什麽?他是什麽出身還要我多說嗎?你的撫養權只有在邵總手裏,将來才不會被人欺負。”

“我不需要這些!什麽教育條件,什麽欺負不欺負,什麽出身!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有權選擇自己的人生,我就想跟我爸生活怎麽了?邵逸青牛逼讓他自個兒牛逼去啊,誰稀罕他的權利?!”

鄧素捏緊了拳頭,可礙于關系特殊,他沒法對邵鵬動手,只能聽着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四處亂飄。

鄧素穩定心神,時刻記得自己的使命,沒有再去激怒邵鵬,哄勸的語氣:“鵬鵬,你現在還小,很多事你都想的太簡單太天真了,這個社會沒那麽簡單的,走到哪兒都需要背景,沒有邵總的撫養權你什麽也不是,他是為了給你更好的未來,我希望你明白。”

“我不明白,我也不會去明白,”邵鵬固執己見,“我只知道他毀了我的家,把我強行綁在他的身邊,我恨他,這輩子就這樣吧。”

“鵬鵬……”

“不要給他說好話了,你是邵逸青身邊我唯一沒那麽讨厭的人,如果你還要替邵逸青辯解說廢話,我保證班主任也抓不到我。”

鄧素做出了投降的姿勢:“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行吧,有什麽話你回家跟你爸單獨說。”

“誰告訴你我要回家了?”邵鵬轉身就走,“馬上考試了,我回去上課了。”

“你哥來了。”在邵鵬回身的那一刻,鄧素不得不使出他的殺手锏。

果不其然,邵鵬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回眸驚奇地看向鄧素:“哪個?”

鄧素說:“還能有哪個?你堂哥。”

邵鵬轉回了身:“他怎麽來了?”

鄧素說:“說是來湘江上學?現在回去應該還能見到他,走吧。”

邵鵬沒動彈。

鄧素挑事:“不給你哥面子?”

邵鵬很是不理解,或者說還在懷疑,在原地沉思想了很久:“要真是我哥來了我肯定願意,我就怕是邵逸青的詭計。”

“你說你,心眼這麽多呢,”鄧素拍了拍邵鵬的腦袋,“走了,回家。”

邵鵬跟在鄧素身邊再三去确定:“真是我哥?什麽時候來的?他來湘江幾天了?怎麽來湘江上學啊?現在還在家呢嗎?我先給他打個電話……”

鄧素打斷他:“打什麽電話,回去就見到了,趕緊的。”

邵鵬沒轍,這就跟着去了。

兩人在路上折騰了一會兒,跨城市麻煩,鄧素照顧人這方面沒的說,尤其是對付邵鵬這種小孩,邵鵬跟邵逸青不對付,但跟鄧素還算是有話題,跟他聊了自己的學習情況。

偏科,偏得厲害,英文差得要命,文科勉勉強強,數學還算過關,一邊說一邊吐槽英文什麽時候退出九年義務教育。

“就算退出了你也得學,別人不說,你以後周游各國方便的是自己。”鄧素說。

“現在出國都有翻譯軟件,不用非得學會,而且我也沒打算出國。”

“你現在沒打算以後也沒打算?人生這麽長呢,別這麽早下定義。”

“我真沒打算出國,你別不信……”

兩人一邊聊一邊往回趕。

人接到了鄧素就不着急,路上帶着邵鵬吃飯幹什麽的都慢慢來,邵鵬一直盯着他那個手機,說回群裏的消息,鄧素調侃他別是談了朋友不讓他知道吧,邵鵬說沒。

等到了湘江以後,鄧素先是跟邵逸青聯系了下,這個動作他是瞞着邵鵬的,确定了邵逸青的行蹤後,鄧素把車一路開回了家,邵鵬一路上的表現還算好,但到了別墅門口這一刻,他就收起了笑臉,表現的很是沉默。

“到了。”鄧素說:“下去吧。”

因為不知道要多久,鄧素給邵鵬請了一周的假,邵鵬就拎着書包回來了,他摔上車門,往亮燈的地方走,鄧素卸下了重任,呼出了一口氣,把車停好,待他出來時,發現邵鵬并沒有進屋。

他在門口靠牆站着。

鄧素愣了下,走過去,問道:“幹什麽不進去?”

邵鵬單肩挂着包,往裏頭看了一眼:“誰知道人邵總是不是在忙。”

鄧素說:“邵總今天把工作推了,就為了等你呢,進去吧。”

邵鵬說:“我說的不是工作。”

鄧素反應了過來,嘆了口氣,解釋道:“楊骞不在裏面,以後也不會在了。”

“邵逸青把他甩了?”

鄧素啧了一聲:“不是,人家去倫敦進修了。”

“沒有他也有別人,”邵鵬仰着頭,腦袋貼着冷冰冰的牆壁,環着雙臂說:“全湘江的alpha都想給邵逸青當狗,我進去不打擾人家興致嗎?”

“別說氣話了,”鄧素小聲規勸,“楊骞走了以後你爸沒找別人,等你一天了,快點進去。”

邵鵬看了看鄧素,又低頭看了看門把手,随後握着書包帶,推開門進去了。

鄧素目光憂慮,生怕上回的罵戰再來一場。

不過還好,他在門口等了一會,這一會的時間沒聽見裏頭傳來什麽怒吼聲,他想着,應該沒事了吧。

客廳的燈是亮的,邵鵬進門以後,就看見兩個月不見的邵逸青坐在沙發上,手上翻着書本,那書本躺在他的腿上,邵逸青疊着雙腿,看起來自在又惬意。

“我哥呢?”邵鵬直入主題,他停留在了原地,沒有上前。

邵逸青擡頭看了他一眼,沒回答,而是問:“吃飯了嗎?”

邵鵬道:“早餐中餐午餐該吃的都吃了,沒吃的也跟你沒關系,回話,我哥呢?”

“這是你學校裏教的禮儀?”邵逸青擡眸,“對長輩用命令的口吻?”

邵鵬上前去,把書包丢在沙發裏,轉身往沙發上一栽,雙腿就撐在了茶幾上:“邵逸青,咱倆就別說這些廢話了吧?我跟你談什麽禮儀?我本來就是個有爹生沒娘養的東西,你還對我抱有什麽期待嗎?”

邵逸青手上那本書是全英文無注解懸疑小說,他閱讀起來也毫不吃力,正看到分析案情的關鍵點,邵逸青翻過另一頁,繼續閱讀,絲毫沒有被影響的語氣:“說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自己都不孝順指望你懂規矩?”

邵鵬靠回沙發,随手拎了一個抱枕揣在懷裏:“知道就好。”

邵鵬擡頭看了看四周,屋子裏除了邵逸青看起來沒別人了,他又問了一遍:“我哥在哪睡?”

“還沒決定。”

“什麽意思?”

“等他來了讓他自己選。”

邵鵬眉頭一擰,抓着抱枕說:“你耍我?”

邵逸青從書本裏擡起頭,目光坦誠:“耍你怎麽了?”

邵鵬将手中的抱枕往桌子上一砸。

花瓶被震了下去。

邵逸青瞄了一眼,繼續低頭看書:“出去之前給我收拾幹淨,否則我讓你下個月都回不去。”

邵鵬攥着拳頭深吸幾口氣,跟邵逸青對壘就是這樣的感覺,好像不管怎樣都激怒不了他,上一次罵他婊子他激動了一回,也只有那一回,現在看起來他又穩定了,完全無法激怒的樣子。

邵鵬不懷好意地提問:“邵逸青,楊骞為什麽不要你了啊?”

邵逸青聽得出他的意思,沒接話,等他說。

不出意料,邵鵬果然沒什麽好話:“是不是他發現自己吃虧了呀,人家這麽年輕,你都多大了?還他媽有一個我這麽大的兒子,他再傻不能真跟你這個老年人過一輩子吧?急吼吼地甩了你跑去國外,你傷心嗎?你不是最有手段叫那些alpha給你當狗了嗎?怎麽這回沒拴住人家?”

這些話夠狠,夠沒規矩,任哪一個父親聽了也不會無動于衷,不過這卻是邵鵬跟邵逸青的常态,比這樣要狠的話還有很多,相比之下這都不算什麽。

一點兒沒激出風浪來。

“是啊,怎麽沒拴住啊,”邵逸青學着邵鵬的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真因為我人老珠黃了?可別呀,我還沒玩夠呢。”

“這就是你的報應,”邵鵬惡狠狠的語氣:“你還以為自己是十七八歲人人都愛的時候?”

“就是說呢,我要是十七八歲的時候多好,那樣楊骞就不會這麽早抛棄我了,”邵逸青托着腮,看向邵鵬,“鵬鵬,你爹好可憐啊。”

邵鵬惱火,他完全沒收到自己這番話應該激起來的效果,他感慨邵逸青厚顏無恥。

踹了茶幾一腳,邵鵬躺回了沙發。

邵逸青見他善罷甘休,合上了書本,扔到了茶幾上,“你的房間翻修了,給你換了運動風格,哪裏不喜歡報給你徐叔,讓他改。”

邵鵬想也不想:“我不在這兒睡。”

邵逸青說:“你能去哪兒睡?”

“哪兒不行?”邵鵬攤開手,“湘江就你有朋友?”

“你是指你那些狐朋狗友嗎?你以為人家不需要上課嗎?”

“對啊,我就是寧願去他們宿舍躺一晚,我也不跟你邵逸青一個屋檐啊。”

邵逸青站了起來,看着沙發上躺着沒正行的少年:“行啊,你真打算永遠不回學校,我沒意見。”

說完,他走了出去。

邵鵬怒道:“大不了老子不念了!就會拿這個威脅我,誰稀罕!我做睜眼瞎去!”

“說得跟他媽你現在不是似的,”邵逸青回眸道:“就你那個月考成績,老子拿腳寫都比你考得高。”

邵鵬怒火中燒:“邵逸青!”

邵逸青背對着邵鵬,低頭整理着衣服,不冷不熱地應:“你爹在呢。”

邵鵬讨厭死邵逸青只手遮天的樣子,他想了半天,腦海中所有對邵逸青不尊的話都講爛了講透了,憋了半天,沒別的可說了,他咬牙切齒道:“你為什麽叫我回來?”

邵逸青沒應他。

邵鵬眯起眼睛,神色如刀:“該不會是因為想我了吧?”

邵逸青還是沒動作,但他的手部動作停止了,邵鵬從後面瞧見了,自認為扳回了一局,激進道:“真惡心啊邵逸青,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都反胃。”

邵鵬聽到了一聲厭惡的譏笑。

邵逸青回過身,燈光打在那張妖媚的臉上,邵逸青狐貍似的眼神,眼角帶着冷意:“誰說不是呢,我懷你的時候膽汁都快吐出來了,也該你反胃反胃,兩個人的事,總不能只有老子遭罪。”

說完,他帶着那最能勾人的笑容離開了。

邵鵬在客廳裏跳腳,把桌子上的那本書也摔下去了,叮咚咣當的,沒收到任何回應。

在屋子裏自顧自發了會脾氣,邵鵬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籃球主題的裝潢,到處都洋溢着運動的氣息,電腦桌前的牆壁上貼着他最喜歡的籃球明星的海報,上面還有簽名,但不知是不是親筆,不過想來憑邵逸青這種地位,弄來也很容易。

邵鵬栽進沙發裏,看什麽都煩。

越合他的心意,越讓他煩得徹底。

他想宰了邵逸青。

如果殺人不犯法,如果弑父合規矩。

·

邵逸青出了門。

轉身就看見鄧素坐在噴泉池邊,托着腮等着什麽。

“還不回去睡?”邵逸青走上前,噴泉池還在運轉,水流嘩嘩,寂靜的夜色裏格外清晰。

鄧素站了起來,往屋子裏看了一眼,憂慮道:“沒事吧?”

邵逸青說:“今晚關的住。”

鄧素懸着的心放了下來,出于本能地感慨了一句:“鵬鵬那脾氣,也不知道随了誰了。”

說完,鄧素驚覺不得體,忙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無所謂你指的是誰,”邵逸青聲線蠱人,神色暗淡,“他又不是石頭裏蹦出來的,人又沒死,提一句又怎樣?”

鄧素心想自己腦子有時候真是抽風,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邵逸青也不介意,沒有什麽時候比現在更适合往深處聊去,鄧素忍不住問:“邵總,你就沒想過……把鵬鵬給那位送過去嗎?鵬鵬只認他,強留鵬鵬在身邊,我怕關系只會更僵硬。”

“無所謂了,”邵逸青說:“他恨我一輩子也行。”

鄧素欲言又止。

邵逸青看他蠕動着嘴巴,其實知道他想說什麽:“你是想說教小孩不需要很多錢,只需要很多愛嗎?”

鄧素想講的就是這個,邵鵬不認邵逸青,只認他那個alpha父親,既然如此,讓邵鵬跟着他那個alpha父親是最好的方式,雖然他那個alpha父親出身貧寒……可小孩子嘛,有愛就夠了。

但他的想法,邵逸青只是置之一笑。

“鄧素,你今年多大?”邵逸青問。

鄧素還在想着上一個話題的答案,且想得認真又入迷,忽地被問起這個,他蒼白地回道:“過年就26了。”

“那我問你,”邵逸青的身形在夜色底下蕭瑟又冷淡,他眼尾朝下,看着鄧素的衣擺,“你希望自己三十歲的時候,是碌碌無為,躲在出租屋裏饑一頓飽一頓,還是車子房子票子妹子什麽都有,唯獨沒有愛?”

鄧素不敢輕易作答,他謹慎地在思考,人這一輩子到底在追求什麽,到底需要什麽。

邵逸青等了會,鄧素沒能立刻給出答案,他也沒硬等,解釋道:“也許我的形容誇張了,但比起我能保障他的,和他那個父親能給他的,大概就是這樣懸殊的生活,你要我在他腦子最不清醒的年紀聽他的選擇嗎?”

鄧素這下明白了,沒有再規勸了。

有時候,也不是邵鵬想的太簡單,他也會想的簡單。

而邵逸青永遠是那個最冷漠最理性的思維,他根本就不允許邵鵬做決定,或者說不允許他在這個最天真的年紀做決定。

“有愛飲水飽,有愛萬事足,”邵逸青走向大門,輕聲道:“最不緊要的東西,騙了一代又一代。”

“邵總?”鄧素跟了過去,雖然不知道去哪兒,但跟着總知道目的地。

這天晚上,邵逸青沒在別墅休息。

他去了公司,夜裏還有幾個部門在加班,邵逸青悄無聲息地回到辦公室,沙發做了清潔,辦公室裏是綠植的香味,他在沙發裏躺到深夜。

不知是幾點鐘,有人給他打來電話。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邵逸青接聽,并沒有聽出是誰的聲音。

“我是思揚。”電話那頭的人說,語氣小心翼翼,“這麽晚打電話,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你?”

邵逸青今天晚上不想應付別人,語氣沒收着,頗為冷漠地說:“說事。”

賀思揚聽出來了,他選擇視而不見,誠摯相邀:“明天下午六點,我辦了個生日宴,想知道有沒有榮幸,邀請你參加。”

有沒有,你不還是打來了嗎?

邵逸青沒說出來,但他心裏清楚賀思揚要玩什麽把戲,他今日不爽快,賀思揚可以說是撞上了槍口,拿別人的真心來消解自己的壞情緒,略有點良心的人都不會這麽幹。

可邵逸青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他就是個沒良心的東西。

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好啊。”

邵逸青手裏撚着一根黑筆,雙腿高高地翹在辦公桌上,黑眸眺望着窗外的夜色,滿心都是惡意,嘴巴卻似含了蜜,甜絲絲地問:“要不要我盛裝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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