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絕望日出九

絕望日出九

哈雷摩托車衣不蔽體的躺在地上，發動機、車牌號等值錢的玩意兒全沒了，監控畫面拍到了一個灰衣黑帽黑口罩男人在淩晨三四點左右，手法極其娴熟，僅二十分鐘摩托車就被剮得幹幹淨淨。

謝竹知緊盯監控裏的男人，看着對方賊兮兮地跑出畫面。

“你平時有什麽仇人嗎？”警察問。

“沒有。”

謝竹知長這麽大還真沒有仇人，有點火氣的時候就抱着打架，然後鼻青臉腫的一起燒烤搓飯，什麽了不得的恩恩怨怨在一杯又一杯的啤酒裏撞開了。

畢竟，一個有錢大方學習差的帥哥誰不喜歡呢。

警察：“那身邊有沒有經濟不寬裕的朋友？”

自進入車庫，小偷瞄了兩眼确定四周沒人，腳不拐彎直接找到了摩托車停靠位，如果不是太緊張手幾次沒抓牢部件，憑他拆車的手法還能再快十分鐘。

停車場內貼臉的行車記錄儀比比皆是，小偷放棄隐藏得逞後逃得飛快。而出了停車場，小偷就像隐身了一般，靈巧的避開攝像頭，偌大校園居然沒有他的蹤跡！

熟人，非常熟悉校內環境的人，目标清晰明确，大概率是朋友。

謝竹知朋友很多，上到院長導師，下到一年級新生他都聊得來，走得近的朋友們也不存缺錢到偷的地步。他搖搖頭，“也沒有。”

“不一定是朋友，他平時在學校裏騎車招搖過市自如的像老師，大家也都知道他的車值錢，”一旁的鄧子皓說完又補充，“他不被偷誰被偷。”

警察：………..

“行，我們先走訪老師同學，如果想起什麽線索記得告訴我們。”警察臨走前留下聯系方式。

謝竹知坐在隔離礅上聯系保險公司派人核實情況，齊亮、鄧子皓留下來陪他。

鄧子皓：“早告訴你了，不要這麽高調，今天偷車明天偷錢，你交的那些朋友有的連名字都喊不出來，你是對他們好了，別人可是惦記着你蠢！”

本來就憋一肚子火沒地撒，鄧子皓偏偏不講人話，謝竹知順杆撒氣，“就你聰明，你那麽聰明還不是讀個破二本，你多了不起啊，學霸。”

“不是，你倆怎麽吵起來了？”齊亮見狀不對，趕忙停在兩人中間勸架，“現在的問題是抓住兇手，不要內讧……..哎！老鄧，他不是那個意思…….”

鄧子皓已經轉身走了。

“不是，你發什麽瘋？他就這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齊亮也給自己找了個石墩休息。

“不受這個氣，憑什麽我讓着他，他多脆弱啊非要我哄着捧着，就是太慣着他了。”謝竹知看着自己缺胳膊少腿的車寶貝，心裏的怒氣升騰一股比一股熱，他都這麽倒黴了，鄧子皓作為他的好兄弟說句安慰的話不行嗎？他倒好，連句人話都不講!

保險公司定損人員很快趕到現場，拍照勘驗的同時也忍不住感嘆：“啧啧啧，這專業手法得是你們學校車輛工程的導師吧，扒的真幹淨！”

另一位整理着填寫資料的搭檔也附和：“最起碼是個學霸。”

謝竹知臉更黑了，學霸有什麽了不起，學霸還不是鬼鬼祟祟靠偷！

哈雷摩托車很新，缺失部位肉眼可見，多且清晰，不到半小時定損人員勘察完畢，走時安慰謝竹知：“別擔心小同學，耐心等待警方的結果，找的回來最好，找不回來或者損壞太多我們就走流程賠償，晚些時候我把需要補充的資料微信發你，你備齊了聯系我就行。”

謝竹知：“好，謝謝。”

“謝寶，餓了沒，我去借宿管的推車，咱倆把小哈雷拉回宿舍，然後吃飯呗。”氣氛委實低迷，齊亮只好提出吃飯的建議，他不明白謝竹知和鄧子皓為什麽吵架，不過多說多錯，這種時候還是不要提及對方為妙。

“不用了，就放在這，剩下這點東西小偷也看不上的。”謝竹知的嗓音有些啞了，接二連三的考試也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令人疲憊，遭了系統的道，還真是被它拿捏了。

齊亮把餘下的殘肢堆在一起，象征性的用車鎖把這堆東西纏在車位鎖好，擔憂地說：“小偷看不上，掃地阿姨看的上啊，別丢的沒找回來，家給散了。”

..........謝竹知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麽話，嘆了口氣，說：“吃飯吧，老齊。”

悅千千離開公司便找了個地方故意蹉跎時間，鬼火少年不說話，三人群聊就跟死了沒兩樣，悅千千上午才跟某人吵了架，實在不想主動說些什麽。直到她從游離中緩過勁來，時間已臨近傍晚，天黑不得不回家，倒不是她家有門禁的習慣，系統的陰招神出鬼沒，回家晚了碰上什麽變态連環殺手也不是沒可能。

穿過小巷口遠遠就能看見自己家，僅剩的幾家住戶亮着燈，唯獨她家黑漆漆像是沒有人。悅栀子走了嗎？悅千千想，還是說.........，她有種不詳的預感。

按下燈具的開關，悅千千目标明确往悅栀子房間去，果然，她媽又躺在地上，悅栀子身體僵硬冰涼，看起來已經走了一會兒。

昨天剛讓陸遙絲處理屍體，今天又來一具，一天一具，一個月豈不是三十具！幸虧自己辭職了，否則哪裏找那麽多小樹林埋屍。

悅千千備好手套、鐵鍬、大號行李箱，只等夜深人靜之時，外出埋屍，在這個城市她們沒親戚，沒有需要告知的親友，悅千千也懶得報警走流程，她只需要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埋葬悅栀子，別讓她臭在家裏就好。

一直熬到十二點，樓上幾戶燈熄了光，确定居民樓外沒有人閑逛，悅千千趁着夜色扛上鐵鍬，拉着行李箱出了門。

悅千千高估了自己的力氣，四個小車輪跟焊死了一樣，拉起來吃力也就算了，車輪摩擦地面發出刺耳震天的聲響，在如此寂靜的夜格外熱鬧，像在告訴四方鄰裏，她悅千千半夜出門啦。

剛走了沒幾步，她樓上對面那家的燈亮了，接着窗戶被人推開，一個穿睡衣的女人皺着眉往下看，發現蹒跚的悅千千，疑惑又憤怒地說：“你幹什麽呢？”

悅千千有些心虛，趁着黑天視線模糊女人看不清，手速飛快卸了鐵鍬的鍬頭，咣啷一聲脆響，鍬頭掉在地上，悅千千撿起來舉給女人看，小聲說，“不好意思，東西壞了，我大掃除扔垃圾。”

“半夜扔垃圾，你早幹嘛去了，沒素質......”女人不悅的嘟囔。

速戰速決，以免夜長夢多，悅千千猛的拽箱子，她想趕快走出居民區，走了不過幾米，樓上忽然傳來女人驚恐的尖叫，悅千千茫然的擡頭看她，女人靠着窗框顫顫巍巍的，眼睛緊緊盯着悅千千的身後。

意識到什麽，悅千千回頭發現她的箱子不知為何打開了，一只胳膊從箱子裏滑出來，垂落在地面.......

“你為什麽要獨自在深夜抛屍，你發現你媽媽死了為什麽不報警？”警察嚴厲的詢問聲回蕩在銅牆鐵壁的審訊室，悅千千整個人都是懵的，那女人發現屍體後立馬報了警，尖叫聲吵醒了街坊四鄰，膽子稍大些的熱心市民堵住她不然走，指指點點罵她是殺人犯.....

“悅千千，說話！”陡然提升的聲量，将悅千千從懵逼中叫醒，面前的兩個警察表情兇狠嚴肅，攻勢迅速，完全不給她編瞎話的時間，即便想編，人證物證具在，她能怎麽狡辯!

“我......我回家發現我媽自殺了，我就想着給她找個地方安息。”

警察氣笑了，看她像看一個傻逼，“你自己聽聽這理由像話嗎？你媽死了你不報警，加班加點的找地方埋，生怕被人發現屍體!”

悅千千也知道這理由荒唐的不像話，可是她也沒有別的理由了。

“老實交代，你自己說和我們查出來區別大得很。”

“我說的就是實話，我媽把她那半罐安眠藥都給吃了，我回家的時候人就已經沒了，”悅千千努力讓自己冷靜，盡快想到關鍵性的不在場證明，她媽下午還給她打過電話......對了，電話!

悅千千：“我早上出門我媽還健在，下午她給我打電話，當時我在忙沒接，後來我又去了公司辦離職，你們可以去查，超市、公司、商場咖啡店應該都有攝像頭，我沒有時間作案。”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悅栀子的死因的确是服用安眠藥過量，但并沒有自殺的直接指向，一般家庭有人死亡，兇手大概率是家庭成員，尤其死者一家社會關系簡單，沒有仇人親戚遠在相隔萬裏的他市，尤其家庭成員舉止怪異，毀屍滅跡的心思昭然若揭。

翻來覆去審問兩個多小時，悅千千還是那幾句辯解，沒有殺人，她只是因為太過害怕，家裏又沒有親人依靠，迷迷瞪瞪就想着讓她媽入土為安，她們老家的傳統是土化，人死了就應該埋進土裏。

監控是最有力的證據，悅千千知道哪怕她的辯解漏洞百出，警察最後也會放了她。

一直到審問結束也沒問出個所以然，警察們回到值班室休息，悅千千則被關進了拘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