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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緊急通知:R星遭到新異形生物襲擊，請所有居民立即前往防空洞，再次播報，請所有居民立即就緊前往防空洞。”

關如歲還沒出東園，只能就近躲在東區中心防空洞，漫天警報在空氣裏叫嚣，督促着所有市民盡快躲藏。

他腦子裏卻在想新異形生物，一個十分陌生的名詞。

今天景區裏的人不多，關如歲進入後朝着防空洞裏面走，目光停留在角落裏一個衣着單薄的男人。

對方渾身都在顫抖，俊秀的五官緊皺着，臉色慘白，像是藤蔓或玫瑰在經歷精神力波動。

也許是因為他明顯的不同，身邊沒有人跟他擠，其他人寧願抱團縮成一團也不願意跟男人待在一起。

關如歲撥動男人的頭，在對方左耳後看到藤蔓的圖騰，心下了然。

就是精神力波動。

他輕輕拍着對方的臉，低聲靠近問:“你還好嗎？”

在看到對方縮在懷裏的手臂後關如歲才皺起眉，對方手臂遭受傷，包紮的很簡單，紗布上溢出血污，現在傷口應該是有些發炎。

對方睜開了眼睛，黝黑的瞳仁裏倒影着關如歲的臉，死死咬着牙，下颌崩的很緊。

關如歲思考着，很快給出解決方案。

“你的手發炎了，引起精神力強烈波動。我是玫瑰，可以先幫你緩解一下，但可能有點疼。”

男人很輕地眨了一下眼睛，細長的睫毛落下，睜開時烏黑的眼睛閃着堅毅的光。

說實話關如歲有些佩服他的毅力，在這樣難捱的痛楚下還沒有狂化變成獸類，能夠保持自己的理智。

身後的人們明顯是第一次見到玫瑰，帶着好奇的目光一直落在兩人身上。

關如歲貼近他的額頭，微涼的觸感傳來。

引導着對方将精神力過度到自己這裏，手一點點探向那漆黑的圖騰上。

被基因連線的藤蔓玫瑰雙方，進行精神交流是歡呼雀躍的；而不被連線的，只能由玫瑰引導精神交流，緩解一點狂化的精神力。

玫瑰的精神力如同湖泊，平靜又毫無波瀾，而藤蔓的精神力像它本身，尖銳而纖長。

二者的交流只有玫瑰的精神力會疼痛，尖銳的刺痛感紮在腦海與耳後，深入骨髓。

關如歲只是嘗試引導了一會兒，他沒有感受到十分誇張的疼痛，精神力也沒有歡呼雀躍，還是一潭死水。

他估計着情況，後退一步。

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對方，“現在好些了嗎？”

男人點點頭，沒有說話。

身上回了一點溫度，讓關如歲放心了點，然後輕輕擡着男人的胳膊。

醫學生的本能讓他直接開口，“怎麽受的傷”

男人平視着他，嘴唇幹裂，聲音也很啞，“被異形生物襲擊。”

關如歲以前也自願報名去過前線，對異形生物襲擊的傷并不陌生，“貫穿傷還是劃傷”

“貫穿，沒有傷到骨頭。”男人聲音嘶啞、。

“那就好，你先別說話了，回頭我帶你去醫院。”關如歲點點頭。

藤蔓體質強，不傷及骨骼的傷會自動愈合，只是時間問題，不過男人的胳膊應該是遭受過二次傷害。

防空洞裏燈光很暗，堪堪照明，關如歲意識到兩人的距離有點太近了，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對方突然握住他的手腕，不小心碰到通訊器，發出滴的一聲。

關如歲抿唇，給出另一種方案，“那我帶你回家可以嗎？”

昏暗的防空洞裏，兩人就這麽對視着，關如歲看着對方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緒。

直接用通訊器聯系211準備舒緩劑和紗布藥品。

結果211以為他受傷，發來一連串的慰問信息，害得通訊器一直閃光。

關如歲無奈地想把211拉黑。

“我真的沒事，你要是敢聯系聯邦醫院，我回去就把你的新電池拿出去。”

威脅完211才徹底安靜。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關如歲覺得自己看到面前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瞬。

但是不好盯着別人的唇看，目光再次掠過時，又恢複成一條繃直的直線。

一群人在防空洞裏待了很久，洞外的聲音從嘈雜到安靜，直到所有人的通訊器接到聯邦通知。

“新異形生物已經被隔絕在α系統之外，請居民有序離開防空洞。”

“如有玫瑰藤蔓遭遇精神力波動，還請居民實施人道主義幫助，為人類。”

原先躲在最後的人現下臉色有些紅，或許是因為之前對男人避如蛇蠍的行為而愧疚。

有人走上前，詢問需不需要幫助。

兩人對視一眼，關如歲側眸:“應該不需要，謝謝您的好意。”

然後伸出手，想把頹然坐在角落的男人拉起來，對方也不扭捏。

借着力氣就站起身，只是他過于高大，下意識就彎着腰，沒有直起身。

走出防空洞，有人在劫後餘生地擁抱和接吻。

平靜了很久的都城，因為“新”異形生物的襲擊，人們的心不再平靜。

不過這與當下的關如歲無關，他把男人沒受傷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等待着211派來的車。

費力地把男人扒拉到後座，關如歲也上車。

來自211的慰問就從無人駕駛車前傳來，“哦，我的主人，這是您撿來的……夫人嗎？”

關如歲決定回去就把它腦子裏那些無聊小說記憶全部清除，“不許多說，開快點。”

211的表情變成兩個豆豆眼，帶着一絲委屈地說:“好的主人。”

說完顯示屏上的嘴巴就變成了一條直線。

車廂裏安靜地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關如歲看向身邊的男人，對方已經閉上眼睛休息。

但是察覺到關如歲的視線，他又突然睜開眼。

似乎是在問怎麽了？

關如歲想起爺爺說不能帶不認識的人回家，“自我介紹一下，關如歲。”

“陸謎，幸會。”

關少爺滿意地點頭，現在就是認識的人了。

他點開通訊器，放大的視頻申請出現在面前，“哥!你去哪了？！”

“現在快到家了，怎麽了？”

關今月十分着急，“我聯系不上姆利斯了，你有聯系他的辦法嗎？”

“你別擔心，有人在保護他。”

這下關今月才放心，哦了一聲坐下。

“天殺的這還是我家小姐嗎？”221質疑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關如歲沒忍住笑了下。

聲音很輕，但陸謎聽見了，他不自覺地将視線游離到身側。

青年白皙的臉上挂着淺淺的笑意，左耳前有一顆小痣，不靠近的話看不清晰。

剛剛被人架起來時，他看到過青年的玫瑰圖騰，一朵沒有盛開的玫瑰花，擁有惑人的神秘魅力。

兩人的精神力交流很奇怪，好像是在投擲硬幣時只有正反的情況下，硬幣站住了。

正反面倒映着兩個人。

狂躁的精神力被引導着平靜，像是一塊冰落入沸騰的水。

水還在沸騰，卻也因此沉溺過一瞬。

反應過來時陸謎轉過頭，欲蓋彌彰地看向車窗外。

思路還在順着剛剛繼續。

“水。”

青年遞過來一杯水，骨節分明的手上沒有一絲傷痕。

陸謎拿過水杯，“謝謝。”

所幸路途不遠，這樣尴尬的情形沒有維持多久。

211站在府邸門口，準備迎接主人。

陸謎拒絕了關如歲的幫忙，自己走下了車，雖然步履緩慢，但很穩。

“哦，這可是我們少爺帶回家的第一個男人!”221從裏面出來。

關如歲很無奈，讓男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211上前，胸前彈出一個抽屜。

裏面妥妥放着四只安撫劑。

“我去洗手然後幫你處理傷口，你會自己注射吧？”

陸謎點頭，拿過針劑單手撕開包裝，猛地紮進脖子。

吓得關如歲心驚。

去洗完手消毒後才回來，把陸謎胳膊上的紗布一點點撕開。

發炎的皮肉和紗布粘連着，導致關如歲的動作很緩慢。

“沒事，你直接撕開，我不怕疼。”陸謎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不怕疼也不是不會疼，陸長官是哪支隊伍的，沒見過幾個軍隊是這麽注射安撫劑的。”

陸謎看着對方平和的臉，“還是不知道的好。”

關如歲成功把紗布挪開，用碘伏給人消毒，不在意對方的回答。

“我是聯盟總署醫學協會的學生，每年都在提交前往前線的志願，所以陸長官但說無妨。”

他低着頭讓人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濃密的睫毛。

“不是不說，我的身份需要對外保密。”

陸謎說完，看見人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

“我知道了。”

關如歲安靜地幫對方處理好傷口，撒上藥物又幫人包紮，纏繞好繃帶，系了一個小小的蝴蝶結。

像是怕男人嫌棄，把蝴蝶結系在胳膊下面，是傷者本人不容易察覺的地方。

全部結束後，他又去洗手，“211，帶客人去休息。”

藤蔓注射玩安撫劑不會立刻昏睡，只是很疲累，陸謎也沒有拒絕，跟随着銀色機器人去了一樓客房。

關今月啪嗒啪嗒從樓上下來，站好後把裙擺放下。

“哥!有消息了嗎？”

她很少這麽乖，關如歲拿起通訊器，點開訊息給妹妹看。

“姆利斯剛剛在上課，通訊器被屏蔽了。”

關今月點點頭，哦了一聲。

“今天的功課做完了嗎？做完的話等下拿給我看。”

關今月瞬間飛奔上樓，“221快來輔導我的功課！”

還能模糊地聽到221狗腿地回:“我來了!主人!”

管家從門口進來，手裏拎着一束花。

“先生說，是摘給您的。”

關如歲拿過花，是一束粉薔薇，“爺爺今天還好嗎？”

管家嘆了口氣，“大概是想夫人了。”

粉薔薇上帶着水珠，是剛從後花園裏摘的，清淺的香味飄散着，舒緩人心。

“謝謝您。”

管家颔首，帶着紳士的笑：“不客氣，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