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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晚上。

關如歲和關今月坐在彼此對面，陸謎坐在關如歲的右手邊，只需要微微側臉就能看到對方耳後的玫瑰圖騰。

“親愛的少爺，小姐的作業已經全部完成。”221激動地上前彙報，又在得到自家小姐警告的眼神後快速離開。

管家已經把所有餐品放置在桌面上。

燈光照在他銀色的發，關如歲恍然意識到，對方已經守了元帥府30年了。

原先閃着光的眼神沉下來，他開口道:“先用餐吧。”

這是陸謎失憶後第一次在別人家做客，和在軍隊時快速解決的模樣不同，他的用餐禮儀很好。

雖然黑發黑眼睛，但是不難看出他有混血基因，高挺的鼻梁自帶陰影，深邃的眼窩，突出的眉骨，無一不彰顯出他相貌的優越。

就像是藍星留下的書籍裏描述的中古世紀的貴族之子一般。

舉手投足間都透露着優雅。

突然一個視訊申請發來，關如歲腕間的通訊器都在震動，他放下餐具就朝着一樓的休息室走去。

“歲，你的假期可能需要提前結束了。”

老師滿臉疲憊，無奈地宣布着通知。

男人還有些惆悵，“你現在在聯邦首都，下午應該已經遭遇了吧，新異形生物的襲擊。”

關如歲點頭，如實回答：“但我躲進了防空洞，什麽也沒有看到。”

“研究院要研究新異形生物，血液樣本已經從前線運回，所有學生都要在樣本到達之前回歸，最遲的報道時間是明天上午12點。”

既然是聯盟總署研究院下達的通知，自然不能違抗。

畢竟他們研究院所有人都是從聯盟軍事學院中拔尖選出後成立的，本質上都還是軍人。

“我明白了。”

對面又交代幾句，還有小組目前的課題項目實驗進度，關如歲一邊聽一邊給出反饋。

等到視訊結束。

鼻尖傳來藥味兒，關如歲才恍然反應過來，休息室現在是陸謎的房間。。。

他剛才看到老師的ID有些着急，竟然就直接走了進來。

房間裏和之前沒什麽區別，只是帶着一點陸謎身上殘留的藥物味道。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手放在卧室門把手上。

咚咚咚。

他下意識就說了句進。

門把手扭動，兩人就這麽面對面。

陸謎更高一些，大約有一米九，身材很好，卡其色的休閑襯衫被胸肌撐起，寬肩窄腰，像是商場裏擺放好的男模特。

悠遠的視線越過面前的青年，又收回。

看出陸謎有話要說，關如歲後退兩步。

門也随之被關上。

“陸長官是有什麽話要說嗎？”

陸謎也不扭捏，直白地表達:“我需要通訊器，還有謝謝你對我的幫助，聯盟總署會向你表達感謝。”

“大帥府不缺東西。”關如歲拒絕了可能出現的謝禮。

“既然你的身份保密，直接用我的通訊器吧，用完把記錄删掉就行。”

說完爽快地把手腕上的通訊器摘掉，遞給陸謎。

他白皙的手腕骨骼纖細，脈絡分明，拿在手上的通訊器泛着金屬的黑澤。

陸謎視線在泛紅的指尖停留一瞬，接過通訊器，上面還殘留着溫熱的體溫。

“謝謝。”

經過一下午的休息，他的聲音也恢複如常。

就像是一把聲音醇厚的吉他，琴弦撥動發出磁性而有韻味的聲音。

落在關如歲耳邊，致使平靜的湖水中輕泛漣漪。

自知對方的通訊內容是軍事機密，關如歲留下一句用完以後交給211，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陸謎的視線落在青年白皙的脖頸，對方身材削瘦到後頸的骨節突出，十分抓人眼球。

想捏一下。

實木房門被輕輕關上，發出微弱的聲響。

陸謎無意探知別人的隐私，盡管關如歲已經解鎖了通訊器，他還是等到自動上鎖後才打開進行呼叫。

聯盟軍事總局緊急呼叫系統是需要轉播的，只需要撥通軍警電話，告知接線員轉播至哪個軍部即可。

陸謎用平穩的聲音告知接線員，自家需要轉播到聯盟中央總局。

對面傳來恭敬的聲音，讓他稍等。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裏，茲拉茲拉的聲音不停折磨着耳朵，“星際聯盟總局，聞庭。”

“少将，我是陸謎。”

磁性的聲音通過衛星傳達至聞庭耳邊，許久未曾聽到的音色有些失真，說話間滿是慶幸，“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其他成員呢？”

陸謎料到對方會詢問，“我們被一場磁暴侵擾，通訊器失聯，一個異形生物突然爆炸，小隊被沖散了。”

換言之，所有人的情況都是未知。

幸運的話還活着，不幸的話就喪身于浩渺的宇宙之中。

原本就不好開口的聞庭現在更不想說了，他擡頭看着天花板，“陸謎，聯盟最高指令，遠航任務暫停。”

“什麽？！軍部為什麽下達這樣的命令？！”陸謎的聲音瞬間冷冽起來。

雖然他和小隊的人員并不親密，但是任務暫停就意味着軍部不會再派人去尋找小隊成員。

哪怕他們還有生命，有意識，也會因為無人救援，死于未知之地。

擔心他情緒不穩做出過激行為，聞庭聲音拔高強調着:“陸謎，你是軍人！”

“那我的隊員呢？他們也是軍人，他們是為了軍部，為了聯盟，為了人類而遠航的！”

他因為過于氣憤，喘息聲十分明顯，胸膛都劇烈起伏着。

“我知道，我會派部隊在外圍搜索，近期所有轉到中央軍部的電話都是我接的！所有人都在等候着遠航小隊的回歸！但是遠航任務目前必須暫停。”

聞庭放緩了語氣，“有新任務需要你去執行。”

“你目前在辰星，明天早上從辰星躍遷到暮星，接應運輸樣本的士兵，曲上尉會在暮星運輸點和你交接。”

陸謎拿着通訊器的手不自覺捏緊，“收到！”

“這次的樣本非常重要，一定要安全送達研究院，你在研究院多待幾天，你和新異形生物打過交道，可以向研究院的人詳細介紹一下。”

大校緩了幾秒，留給陸謎足夠的反應時間，嚴肅地問：“陸謎中校，能做到嗎？”

“能！請軍部放心！”

少校這才放心，挂斷通訊之前叮囑他不要暴露身份。

通訊結束，陸謎的心還未放下。

其實他是被自己的隊員救下的，這次遇到的異形生物異常狂躁，尖銳的利爪像是打磨到極致的尖刀，削鐵如泥。

他一時間躲閃不及，被身後的異形生物刺穿了機甲，朝着心髒刺來。

下意識用手臂阻擋，所以手被刺穿，堪堪停在心口。

停下的原因是另一位隊員，被異形生物攔腰砍斷，因為慣性另一只手才停留一瞬。

巨大的精神力在駕駛室裏爆發，陸謎不記得自己究竟是怎麽後退一步，然後朝着異形生物猛攻。

但是磁暴自異形生物身後形成，無盡的細小顆粒聚集在異形生物身上，轟的一聲爆炸。

他們被沖擊震得四散，陸謎直接從機甲裏飛出去。

通訊器也墜落在星空之中。

直到手中的通訊器閃過紅光，陸謎才回過神來，整理好心情出門。

本來應該在一樓等待他的211并不在，他繞了一圈，沒有找到。

221狗狗祟祟地從樓上下來，垃圾桶下原來是伸縮的器械腳，一小截機械腿并不長，下樓梯剛剛好。

“211和少爺在後院。”

它提醒着陸謎，“不要告訴211我在一樓!”

陸謎不懂兩個機器人之間有什麽矛盾，點頭示意後沒說話。

221放心地去了拐角的一個房間。

211站在後花園的入口，眺望着自家主人，簡直就是“望主石。”

陸謎靠近看的時候，還能看見對方電子屏上流動的淚水，豆豆眼下挂着兩根寬面條，有規律地晃動。

它被陸謎的突然出現吓到，面上的表情都變迷茫了。

寬面靜止。

相對無言。

陸謎把關如歲的通訊器遞給它，“請問能幫我定一張去往暮星的票嗎？”

211驚嘆于對方的直白，但是想起主人說無論對方需要什麽都幫忙準備一下。

它的顯示屏上很快顯示着操作，一張不需要身份驗證的通行票就出現了。

并直接從他胸口的一個小孔裏打印出來。

陸謎想這是自己見過最智能的家用機器人了。

211非常驕傲，“211和221是獨一無二的機器人，是專為少爺小姐量身打造的，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哦。”

關如歲聽到動靜從花園裏走出來，就聽到211自信的發言。

“皇宮裏不還有專為皇子打造的機器人嗎？誰說有錢買不到的。”

關如歲拿過自己的通訊器，再次戴到手腕上，機械腕帶有點涼。

他下意識拿衣袖遮住。

211表情一變，“嘻嘻，少爺，他都相信了!”

捉弄到一個将近兩米氣場強大的藤蔓，這讓211更加有成就感。

關如歲不理它，擡頭問:“陸長官有事兒嗎”

對方向前邁一步，遮住有些刺眼的燈光，“來和你告別，211已經幫我定好票，明天我就要前往暮星。”

關如歲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本來也沒打算對方能待多久，更何況自己明天也要離開，放一個陌生男人在家也不合适。

挺好的。

“主人!游戲房打開了!我要去找221啦^ω^”

211哼着歌就跑了。

根本不管這大晚上，一個機器人唱着沒有聲調的歌是多麽詭異的事情。

“元帥家裏的機器人很有趣。”

陸謎評價道。

關如歲突然笑了，眼睛彎成兩片月牙，“它們是奶奶送給我們的禮物。”

他說完轉過身，看向花園裏的薔薇。

“但其實今天是她的忌日，她喜歡薔薇，爺爺種了滿園的薔薇，只有今天才可以摘。”

“因為今天是他們相戀的紀念日。”

他說完以後，搖搖頭，像是要阻止自己的回憶，以免為自己帶來傷感。

半晌，青年的聲音悠遠地飄過來，“陸長官，一起賞個月嗎？”

“樂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