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211，把花園的燈關掉。”

關如歲朝着通訊器說了句，瞬間四周都暗了下來。

今晚的月亮很圓很亮，瑩白的月光照在粉色的薔薇上，帶着說不出的柔和。

微風拂過一切，輕柔纏綿得不像話，卻也把花香送至鼻尖，似乎是想讓人細細品味。

“陸長官，能跟我說說戰場嗎？”

陸謎皺眉，“這個話題太沉重，并不适合賞月。”

“也是。”

關如歲被拒絕也不沮喪，目光飄忽不定，直到看到某一朵薔薇上一顆露珠滴落，砸在了葉子上。

葉子指向花園後面的洞。

“那說點不傷感的吧。”

他自顧自說道。

“我13歲的時候，放學回家，看到有一只小黑狗從那裏鑽進來。”

一根細長的手指為陸謎的視線指引方向。

“它真的很小，但是很有目的性，就趴在圍欄之外，一直刨着土。”

“那時候外面一圈也是花，好像是剛下過雨，泥濘的土禁不住小狗的刨，終于讓它成功了。”

“從一個小洞裏鑽進來，一身都是泥巴，看見我就搖着尾巴，蹦蹦跳跳地圍着我轉。”

關如歲回憶着那些片段，聲音都歡快了些。

“211和管家弄來一只盆，裏面是溫水，我就蹲在花園前的鵝卵石地上，給它洗澡。”

“結果被調皮的小狗甩了一身水，211都差點短路。”

他輕笑着，想起記憶中調皮但黏人的小黑狗，蹦蹦跳跳的，窩在他懷裏睡覺的，趴在床邊撓床單的……

“後來呢”陸謎疑惑他的停頓。

關如歲顧左右而言他，“陸長官，有些事情不一定要知道結果。”

“至少當時是很快樂的不是嗎？”

陸謎清除這并不是在問自己，沒有接話茬，等着對方自愈。

雖然才相處不到一天，但是不難看出對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他是一位有秘密，有追求，有原則的善良的玫瑰醫生。

露水沾在他栗色的發絲上，閃着銀白色的光，他柔和卻又清冷，與人相處時若即若離。

目光無意間瞥到對方縮進衣袖的手，“夜深露重，早點回去休息吧。”

……

第二天早上陸謎挑眉看着和自己一起上飛行器的人。

關如歲這才想起來，“哦，昨天忘記說了，我今天也要離開。”

“躍遷點旁邊一家馄饨很好吃，我們提前出發一定能排隊吃上。”

他說完就讓211啓動飛行器，規劃好路線不要和別人撞了，堵在空中。

211說啓動了專線，絕對能在七點半之前到達。

陸謎沒想到，有人會為了吃馄饨而提前兩個小時到達躍遷點。

更沒想到一家小小馄饨鋪，隊能和躍遷點排隊的乘客一樣多。

排了一個小時的隊才順利吃上。

“這家小馄饨是我以前最愛吃的，婆婆和爺爺已經在這裏很多年，很幹淨而且味道超級好。”

關如歲坐在小凳子上，眼裏亮晶晶的。

沒一會兒兩碗馄饨被擺上桌子，圓鼓鼓的馄饨漂在碗裏，上面是細碎的蝦米，紫菜和蔥花。

香油的味道被熱氣一蒸，更香了。

但陸謎沒有品出有什麽不同，不過微涼的早晨吃一份熱氣騰騰的小馄饨确實還不錯。

尤其是對面坐着一個顏值超高的漂亮玫瑰。

每個動作都那麽的賞心悅目。

吃完早餐，兩人即将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也就意味着分離。

“後會有期，陸長官。”關如歲向他道別。

男人聽到後點頭，眼神幽深，“後會有期。”

陸謎的飛船率先抵達。

門票是211買的，上面沒有個人信息，但是有來自元帥府的章，于是所有檢票的員工對他畢恭畢敬。

到達暮星時是下午一點。

暮星運輸點其實就在下船點附近，是軍部為了運輸東西方便而建立的。

暮星離主戰區最近，藍星次之，辰星最遠。

也一個位于三星之中，距離各有不同的特殊星球。

星際躍遷點，非常重要的交通樞紐。

但原住民很少很少。

因為氣候很差，晝夜溫差大，四處是荒漠，幾乎沒有植物能夠存活。

所以大多數從戰場上下來的士兵都會選擇在暮星休息，這是主要戰備區。

在主戰區裏還有一個末星，那裏是戰士們的駐紮地，也是鎮守的邊關。

如果那裏守不住了，所有軍人會退至暮星。

但新異形生物好像找到了新的方式，穿過了層層防守，直接出現在了辰星附近。

所以昨天才會在聯邦首都突然響起警報。

不過還好，辰星外圈有α級別的防禦，新異形生物還沒有找到突破方法。

但是目前沒找到，不代表以後都是安全的。

所以聯盟總署每兩年都會優化升級一次系統。

陸謎孤身一人走出來，穿着元帥府裏帶走的深灰色戗駁領西裝大衣，黑色高領針織衫和休閑西服褲，步履間挺闊的西服褲擺動着。

像一個即将去走秀的男模。

曲上蔚站在站點外，準備迎接自家長官。

直到陸謎站在自己面前，喊他的名字才反應過來。

他上次見陸謎，還是在末星戰場上，滿臉污穢的血，連日的戰争使得大家都十分疲憊，用餐時都恨不得邊嚼邊睡。

一身軍裝陰沉着臉随時準備訓人的陸謎，跟現在簡直就是兩個人。

在和陸謎對視的那一秒，曲離崩起身，立正敬禮，“長官！曲離奉命前來交接。”

陸謎忽略掉對方眼裏的驚訝，“先去交接點。”

路上曲離把新的通訊器拿給他，軍部最新款。

“之前的機甲也報廢了，軍部給我的新機甲下來了嗎？”

曲離撓頭，滿臉你也是知道的呀，“哪能那麽快，s級機甲可難申請了。”

“不過您出完這次任務回來，應該就能下來了。”

除了這些，陸謎還問了曲離一些前線的事情。

曲離把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如數上報，包括現在前線的情況不如之前，從前的異形生物長得惡心，危害力強但也脆弱。

以鷹眼豹為例，就是一只站起來的豹子，眼睛如鷹眼一般，但是整個頭顱上都是眼睛，十分惡心。

它背後還有兩個巨大的翅膀，能夠穿梭在太空之中。

嗜血，喜食人肉。

但弱點明顯，将頭頂上的主眼睛射殺，綠色的血液會持續流下來。

此時它就會狂躁，如無頭蒼蠅般亂撞，直到死亡。

當然能夠用激光槍射擊到它的心髒也是可以的，或者用機甲将它生生劈開......

總之方法還是很多的，但是新異形生物就沒那麽簡單。

它們的自愈能力增強，身體也更健壯，有些已經能膨脹到原先的1.5倍大小。

新的異形生物有沒見過的産物，弱點少，且難找。

必須一擊致命，否則痛苦和血還能讓它們更加瘋狂。

陸謎越聽眉頭扣的越緊，他沒有評價，只是問樣本是什麽獸的，他見過新異形生物，想知道樣本的代表性夠不夠強。

“是蚰蜒鼠和果蠅蛇。”

兩個光聽名字就讓人反胃的新生物，他們定義這些生物全看外貌，基本上都是兩類生物的異化，只有厲害的異形生物是多種生物組合異化的結果。

随之名字也越長，長相就越一言難盡。

就這麽聊着，兩人到了交界點。

路過的士兵衣着整齊，穿着黑色的軍裝，看見兩人就轉頭打招呼。

陸謎都點頭回應，站在大廳，看着高高挂起的聯盟徽章和聯盟軍徽章。

聯盟徽章是一個金色的底，銀色的弧形代表着星環，裏面是黑曜石做成的星球。

軍徽則是把星環變成了麥穗，環繞一圈。

代表着軍人就是星球的守衛者，是所有人類的守護者。

這也是聯盟軍誕生的意義。

同時他腦海裏浮現另一個紅旗，上面只有一顆金色的星星，其他什麽也沒有。

“長官！請用餐。”一個年輕的士兵拿了兩盒飯送過來。

他臉上有些皴，但不難看出是一個剛成年的小夥子。

光是站在那裏就朝氣蓬勃，眼神熠熠生輝。

曲離接過午飯，讓小士兵去休息，通知全體成員下午三點準時出發。

陸謎的視線收回，和曲離坐在石凳上，各自吃着飯。

軍隊的飯并不難吃，他們吃了這麽多年，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能吃到熱乎的飯就是幸福的。

畢竟戰事吃緊的時候，只能喝營養劑來維持生命所需要的營養。

不知怎麽就想起在元帥府的飲食。

中西餐都會出現在餐桌上，但是并不突兀。

能看出來都是有人細心搭配好的。

想着腦子裏就自動浮現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是很漂亮的栗色。

和剛剛的小士兵的眼神并不同，一個是對長官的崇拜與敬意還有信仰，一個是對生活的熱愛。

吃完這份遲到的午飯，陸謎接到士兵拿來的軍裝。

聯盟的軍裝制服是純黑色，雙排扣對襟設計，長度到臀部，袖口帶着金色條。

胸口處是金色的軍徽，啞光皮質腰帶穿過黑色的制服，在第3到4顆排扣之間，将視線成功分割開來，重點落在上半身。

下身的制服褲本是直筒，需要紮進軍靴，束緊。

束緊軍靴的帶子紮在小腿下，遮住修長的跟腱，骨節分明的踝骨。

陸謎本就優越的身材，在穿上這身優雅神秘的軍裝後顯得更加挺拔，帶上軍帽以後更加威嚴肅穆。

他換完衣服出來後把之前的衣服整齊地疊好，只穿了半天，上面還帶着元帥府衣物的熏香，淡淡的薔薇花味道。

淺淡，但迷人。

那一身時尚的衣物就被鎖進了他的私人儲藏櫃，和一堆勳章證書之類的東西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