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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關如歲回到藍星後，第一時間是回到宿舍。

把宿舍整理一番，幹幹淨淨以後才出門吃飯。

在食堂又遇到了學姐，對方對他實在是有些過于熱情，每次都要塞給他很多吃的。

他還記得有一次對方問自己好不好吃，他說，好吃，如果學姐以後不在研究院了，可以去開一家甜品店。

回去後211卻譴責他不解風情。

關如歲沒覺得自己回答的有什麽問題，他堅持認為是211想多了。

“你從家裏回來了呀！”學姐抱着書，身邊的女生擠了她一下。

臉上帶着奇怪的笑。

關如歲覺得學姐好像有些不自在，微笑點頭，然後說自己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并為自己的善解人意而感到滿意。

他很獨立，身邊的朋友不多，大多時候都在潛心學習，以前在聖禮亞斯和那些貴族子弟的交流不多，也厭惡權貴對自己的谄媚。

久而久之就比較自立，更喜歡忙自己的事情。

斯利安老師說這是他最适合做科研的一點，耐得住寂寞。

然後就把他引薦來了研究院，放在自己手下。

并說如果他好好發展，有一定的造詣以後就可以去聯盟醫學協會，然後走向輝煌。

天知道，其實關如歲并沒有想那麽遙遠。

與前往醫學協會相比，他更想先維持住他的生命。

每次的精神力暴動期對他而言都是蝕骨的痛，這樣下去他不認為自己還能活多久。

那朵向下紮根的玫瑰，如今已經落到肩膀之下一點，距離心髒并不遙遠。

他希望自己能在三年內找到自己的藤蔓。

在此之前對方不要再經受任何如同記憶中的痛苦，最起碼健康的活下去。

可那只純黑的狼，究竟在哪裏呢？

他就這麽失神地漫步在研究院的後花園，腦海緩緩浮現一雙純黑的眼。

然後就聽見老師在喊他。

“哦親愛的歲，你在想什麽？我喊了你很多次呢！”斯利安老師站在關如歲面前。

那一頭金發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光。

關如歲抿唇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老師，剛剛在發呆。”

斯利安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回神了就行。

拿出手裏的一沓紙質文件交給他，“這是你之前拜托我找的資料，但是時間太久，只能找到這些。”

這一沓牛皮紙都有些泛黃，确實是年代久遠。

關如歲趕忙接過，并謝謝老師。

一陣清風拂過，他恍惚間看到老師耳後的黑色，但是他記得老師說自己并非玫瑰或者藤蔓。

看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耳邊，斯利安笑着解釋，“我覺得你們的圖騰很好看，去紋了一朵玫瑰。”

然後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的紋身。

純黑的已經綻放的玫瑰，大概是剛紋上沒多久，四周有些紅腫。

“确實很漂亮。”關如歲如實說道。

斯利安笑了笑，東西已經送到，他表示的實驗還沒結束，讓學生看着呢。

然後手插在白大褂裏，轉身朝着實驗大樓走去。

關如歲看時間還早，準備把東西放回宿舍後再去實驗大樓。

但是回到宿舍不久，就收到了通知。

“樣本在暮星時受到異形生物襲擊，暮星躍遷點被炸毀，需要修複。”

“樣本将推遲到達藍星。”

他想起陸謎在暮星，也不知道有沒有事情。

但想想兩人只是陌生人，剛認識一天，沒必要太在意對方。

可是認識一天也是認識的人，畢竟是人名關天的大事，陸謎是藤蔓要是受傷了嚴重還會危害到他的玫瑰呢。

如此想着，關如歲又覺得自己應該關心一下。

然後撥通了211的通訊。

“親愛的主人！你是想211了嗎？嗚嗚211也想你，你下次能不能把211也帶走啊！”

關如歲：“......”

“你先把現在在看的古早愛情肥皂劇暫停一下，說服力可能會更大一些。”

“哦。”然後那邊傳來了小聲一點的背景音。

關如歲：“......”

“主人，其實你應該多看點的，不然你怎麽會看不出學姐喜歡你。”

“別亂說，學姐應該是喜歡她室友。”畢竟今天他看見兩人時，學姐十分害羞，她室友跟她的動作也十分親密。

211：“...好的主人，您說的都對。”

“查詢一下今天暮星遭受到的襲擊情況，用元帥府的權限。”

“主人請稍等。”

沒過多久211就發來一份文件，然後賤兮兮地問：“主人，你查這些是不是擔心撿回來的少夫人呀！”

“看你的劇去吧。”說完關如歲就把通訊關掉。

留211站在元帥府一樓大廳流寬面條，管家回來時它又添油加醋一番，得出主人不愛它了，在外面有別的狗子的結論。

然後把錯過的劇情拉回去，重新看劇去了。

關如歲看完所有相關報道，發現傷亡并不慘重。

異形生物仿佛就是帶着目的而來，直沖躍遷點，很多會自爆的生物匍匐在躍遷點周圍，它們身上有的還綁着炸彈。

任由軍隊将子彈和激光射在它們身上，也不為所動。

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樣。

不過擁有作戰經驗的士兵們也能找到它們的致命弱點，但是沒那麽好瞄準，那些生物仿佛有了智慧，即便是死也不動。

護衛着自己的同伴。

這樣的場景實在是有些恐怖了，如果敵人沒有痛覺，就已經失去了很多弱點。

那對于軍隊而言，實在是糟糕透頂的消息。

于此同時，關如歲升起疑問。

異形生物想在短時間內再次異化到這種程度的可能性不大，它們絕對不可能是剛剛出現在大衆視野的吧。

人類的進化就是由注射元素造成。

那麽異形生物呢？什麽促進了它們再次異化，又迅速擴散崛起，入侵人類呢？

他想到這些，連桌上的資料都沒打開。

拿上自己的白大褂就離開了宿舍。

還看到很多已經回來的人在吐槽，早知道就不這麽早回來了。

他也沒注意，直接進了實驗大樓，朝着老師辦公室走去。

站在門口準備敲門，就聽見裏面傳來老師氣憤的聲音，“你怎麽能這樣？為什麽不和我商量！我不要你替我做決定！”

模模糊糊地聽見這些，關如歲退了幾步。

并非有意聽到別人隐私，不過他倒是很少聽到老師這麽憤怒。

他一直是和煦的，無論是面對學生還是陌生人，溫柔而又和藹。

而且情緒穩定，哪怕是實驗錯了，或者方向有誤，也不生氣。

鼓勵着組裏的學生，不要失去重來的勇氣。

失敗并不可怕，而且在搞科研時，失敗可以說是朋友。

所以不要氣餒，只要堅持，總會成功的。

這些是斯利安老師最愛說的話，每個小組成員最熟悉的話。

等到裏面沒什麽動靜時，關如歲才走上前敲門，“斯利安老師，您在嗎？我有問題想要請教一下。”

沒一會兒，裏面傳來應答聲。

關如歲推開門走進去，老師把百葉窗拉開，午後的陽光照進來，灑在地板上。

斯利安老師臉上很平靜，只是眼眶有些發紅。

在老師的示意下坐下，對方還給關如歲倒了一杯水，“抱歉老師現在來打擾您。”

“是有什麽疑問嗎？”

關如歲點頭，“是關于新異形生物的。”

老師并不驚訝，只是點頭，“想問什麽？”

“時間，新異形生物真的是剛誕生的産物嗎？前線的戰士能夠熟練地找到它們的缺點，并且擊殺。對所謂新異形生物也并不驚訝，平靜地射擊那些醜陋惡心的生物。”

斯利安眼裏滿是贊許，聲音都有了不一樣的起伏，“歲，你真的是同批學生裏最聰明細心的一個。”

誇贊後就開始解答學生的疑問。

“事實上，新異形生物早就誕生在宇宙間，它們從前只出現在主戰區深處，以二形為主，三形就是很厲害的。”

他拿出紙筆，在紙張上劃出暮星和主戰區的位置，然後又加上藍星和辰星，連簡易貸α防禦都畫上。

“但是現在出現的新異形生物是在原有基礎之上強化般，以前的新被聯盟醫學協會和聯盟總署高院聯合隐瞞下來，而現在的加強版由于暫時還找不到解決方法，遲早有一天會洩露，就告知了大家。”

關如歲了然，“那加強版又出現多久了呢？”

“你太敏銳了孩子。”斯利安笑笑，轉過身看向身後刺眼的太陽。

“小半年，它們迅速繁殖，且逃避速度極快，危險性更強。研究所想派研究員前往前線，被軍部下令阻止。”

“軍部保證會在半年內送樣本到研究院，也确實做到了，只是樣本現在被困在暮星。”

關如歲心裏一緊，“躍遷點被炸，那樣本呢？”

“暫時不知道，上面讓我們等。”

老師說着，撇着嘴指了指上面。

“也許暮星安定下來，負責的軍官會發訊息告知研究院的，這不是我們着急有用的事情。”

斯利安安慰着自己年輕的學生，仿佛看到從前的自己。

他還是學生時對很多問題都有些急躁了，而他的老師是那樣的成熟穩重，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面對上層階級的質問，不屑于理睬，但還是用自己來換所有學生的命運與前途。

他是如此偉大。

可聯盟醫學協會現在根本沒有一個人會再次提起他的名字。

哪怕是他的成果，也會被記載為佚名的科學家。

突然有些後悔了。

關如歲問完，想起自己從家裏帶來給老師的禮物忘記拿來，非常歉疚地同老師告別。

并許諾明天來實驗樓時一定會帶來。

斯利安還是笑着，說自己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