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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從大廳離開，關如歲脫掉了自己的白大褂挂在胳膊上，乘坐電梯上了四樓。

剛剛看到陸謎他才想起，自己有一件重要的事忘記向老師讨教了。

那就是他和陸謎的精神力溝通，呈現出來的奇異走向。

他需要老師為自己解答。

這次站在門前并沒有聽到不該聽的東西，因為老師根本不在辦公室。

胳膊上挂着的白大褂有些潮濕，他不能穿着去消毒，所以現在不能去實驗室，于是轉身朝着茶水間走去。

剛走到門口還沒進去，就聽見裏面傳來師兄的哀求，“寶寶，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的！”

關如歲腳步微頓，敲門示意一心哄女朋友的孔啓師兄，自己要進來。

孔啓擡頭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是場面有些尴尬，關如歲等待着面前的熱水，恨不得水流瞬間加大。

“我真的知道錯了，上次是打游戲呢。你別生氣啊寶寶。喂，喂”孔啓皺眉低頭，“哎呀！”

看出師兄心情煩躁，關如歲抿唇，這就是戀愛嗎？

轉而又想起研究院裏大家的傳言。

于是端着自己的熱水默默離開。

留下原地的孔啓獨自面對潔白的牆嗚呼哀哉，情感的事情也比較适合他自己消化。

等到手上溫熱的水逐漸轉涼，斯利安老師才捧着一束玫瑰進了辦公室。

關如歲立刻跟上前，詢問老師是有人在追他嗎？

斯利安臉上帶着一貫溫和的笑，并沒有說話。

他精心放好那束玫瑰，就在平時辦公桌上最得太陽的地方，只可惜今日天氣陰郁，烏雲蓋住一切，怕是難見陽光。

“資料看完了？”

“看完了，我有一個問題斯利安老師，希望您能為我解答。”關如歲表明來意。

老師點點頭，又将視線放回到玫瑰上。

鮮紅的玫瑰開得妖豔，藤蔓上的刺卻并未被去除掉。

這和尋常花店裏的不太一樣。

斯利安伸手觸碰玫瑰花瓣，上面還殘留着晶瑩的水珠，被人一碰沒入葉莖。

“休假時我遇到過一個在精神力波動期的藤蔓，當時情況着急，我怕他進入暴動期，就為他做了精神力交流。”

斯利安心下一驚，手上的玫瑰葉被順勢帶掉一片。

落在手裏翠綠的葉，是如此脆弱。

他略帶批判的評價：“你瘋了嗎我的孩子，如果他的精神力過于狂躁，你也會被帶入暴動期的。”

“別擔心老師，我當時做過充分的判斷，對方意志力驚人，理智尚在。”

斯利安有些無奈，“下次還是留些警惕心，藤蔓玫瑰對帝國以及人類都有重大意義。”

關如歲以為老師也是基因優化的支持者，并沒有多心這句話。

他繼續這個話題。

“但是我并沒有遇到像教科書裏描述的情形。我和他之間的交流，只是很累，像是雙方的精神力都被強力鎮壓一般，微痛。”

“我作為玫瑰原先如同湖面一般的精神力，第一次迎來了客人。但是它強壓着喜悅，像是怕驚擾了對方。”

“我能感受得到，對方的精神力十分狂躁，但是交流的精神力已經盡力柔和下來，和我的精神力纏繞。”

他十分詳盡的描述讓斯利安明白，真的出現了新的情況。

“之後呢？”

他面色認真地拿出抽屜裏的本子，準備記錄下來。

“我很累，痛感也逐漸清晰，于是結束了精神力交流。”

書寫的聲音刷刷傳來，“對方呢？”

“他好像脫離了寒冷，仍然十分無力，但好在徹底恢複理智了。”關如歲想着陸謎當時的狀态。

寬大的身軀縮在自己的懷裏，濃密的眉皺起又放松下來。

“哦對，他的神經性疼痛應該也減弱了很多。”

斯利安認真記錄下來，靜谧的辦公室裏，只能聽到兩人的交談聲。

“老師，請問在此之前沒有任何類似情況出現過嗎？”

看到老師搖頭，關如歲想起之前老師的基因斷聯說，詢問可能。

斯利安卻有些生氣，“歲，那只是猜想，基因斷聯是違背人性的，星際聯盟總署出臺過法律，禁止研究相關內容。”

“你是元帥之孫，沒有幾個人敢拿你來做實驗。”

蔚藍的眼睛就這麽看着關如歲，語氣堅定。

關如歲想想自家老爺子護犢子的性格，說來也是。

要是有人拿自己做實驗，爺爺之間就去拼命了。

哪會每天待在聯邦醫院和醫生還有關今月鬥智鬥勇，再關注關注星際形勢，悠哉游哉地向管家評價一番。

老師皺着眉想這件事，無法給出結果。

關如歲也無意為難老師，只說也許是例外，對方的意志力太強，能夠控制自己的精神力。

斯利安看着桌上的玫瑰花，若有所思。

“你先不要多想，也許又是人類的進化新方向。其實如此也好，如果随着元素的稀釋傳代下去，是不是藤蔓與玫瑰的共生性就會降低，唯一性聯系也不再那麽強。”

得了老師安慰的關如歲也沒表現出失望或是什麽。

他來問這個，只是因為單純的好奇。

精神力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會有如此傳奇的存在。

這也是當初他步入聯盟軍事學院選擇精神力相關專業的原因。

可惜，沒有人或者書能給出回答。

精神力也是星歷之後出現的新産物，大家一致認為，是人類進化，為了讓人類更加适應星際生活。

幾百年來，針對精神力的研究都是如何緩解精神力過度強悍，如何增強精神力等等。

基本上都需要一大批志願者，進行研究。

并沒有人嘗試，去研究精神力本身。

走出辦公室，看到陸謎站在牆邊，背着光，也許是這兩天太過勞累，閉上眼抱着胸，就這麽安靜地休息。

關如歲的腳步聲傳到他耳邊，他才不急不徐地睜開眼。

關如歲看到對方黑長濃密的睫毛，感嘆怎麽會有人擁有這樣的配置，看起來卻如此陽剛孔武有力。

“陸長官找我有事嗎？”

陸謎從靠牆站立到直起身，站在關如歲面前，“元帥府不缺什麽，所以我請關先生吃午餐，以表感謝。”

關如歲并沒有跟他客氣，把手中的白大褂放進儲物櫃。

穿着白襯衫和直筒牛仔褲就出來了。

兩人并行到研究院門口，迎來了衆多目光。

實在是兩個帥哥太過養眼，加上一個玫瑰一個藤蔓，很難讓人不想入非非。

“我第一次來研究院，人生地不熟，關先生來選吧。”

關如歲不清楚對方薪資，在腦海裏想着研究院裏的同事平時最愛吃的菜品。

在踏出研究院的那一刻才下決定，“那就去吃華國的粵菜吧。”

前幾天看學姐的分享，據說很好吃。

關如歲踏出研究院就會有保镖跟着，所以盡管來研究院一年了，也沒怎麽出去過。

這次當然也不例外，身後水靈靈跟着四個大漢。

陸謎一看就知道那些人是元帥府護衛隊的人，自然是身邊人的保镖。

“有辦法甩掉他們嗎？”關如歲眨着眼睛問。

被這麽跟着确實很難受，陸謎點頭，帶着關如歲走進小巷。

兩個人七拐八拐，就這麽躲過了保镖。

“這樣沒關系嗎？”陸謎心有顧慮。

關如歲舉起手，向人展示自己的通訊器，“沒事，爺爺在這裏裝了定位。”

然後經過搜索導航，才找到那一家有些隐秘的粵菜館。

才十一點多，裏面零零星星坐了幾桌人。

因為不忙，服務員拿來菜單，上面密密麻麻的菜品，關如歲都沒吃過。

最後兩人在服務員的推薦下，點了一些暢銷菜。

等待的時間，場面又一次陷入尴尬。

話少的人遇到話少的人，話題都找不到。

“陸長官看起來這麽年輕，還真是年少有為啊。”關如歲找着話題。

“我今年21歲，參軍六年，兩年在聯盟軍事學院學習，第三年直升到中尉，但是在一次戰役後失憶了。”

陸謎喝着店裏的茶，不知道品種，味道有些清苦，後味回甘。

“關先生也很厲害，聯盟總署研究院并不好進。”

關如歲不好意思地笑笑，說着沒什麽。

有些驚奇對方先知道了自己是元帥之孫，竟然沒有懷疑自己是走後門進來的。

話題到此，菜品一個個上齊。

色香味俱全的菜品，香氣撲鼻，令人胃口大開。

香茅甘蔗水是店家送的，最後才上。

元帥府的用餐規矩是食不言寝不語，陸謎自己吃飯時也不喜歡多說。

安安靜靜地享受午餐。

吃到一半關如歲就看見自己的保镖站在窗外，只要自己擡頭就能看到他們。

兩個在站崗，另外兩個應該是去吃飯去了。

他朝着窗外的人招招手，不一會兒兩人進了店，站在原地沒說話。

本來應該喊少爺的，但是關如歲不讓他們在外這麽喊自己。

關如歲嚼着嘴巴裏的牛肉，咽下後說：“外面那麽冷，你們兩個先吃飯吧，另外兩個呢？”

年長的關一說道：“快餐店。”

“讓他們也過來吃飯，我給你們付錢。”

保镖站在原地不動，關如歲皺眉，“關一。”

“是。”

陸謎就這麽看着這副情景，皺眉的關如歲也好看，流暢的臉型顯得他有些可愛。

其實只看臉關如歲就是漂亮的長相。

但是作為元帥之孫，性格竟然是善良又心軟。

加上對方毛茸茸的栗色頭發，琥珀一樣的眼眸，脾氣也不會發，只是板起臉，聲音微冷而已。

實在是可愛的犯規。

像是一只小兔子，因為主人的笨手笨腳生氣，軟乎乎地窩在一邊。

兩人走的時候，陸謎沒有讓關如歲付錢，自己把兩桌菜全付了。

關如歲笑着謝他，知道對方疲憊需要休息，和保镖打完招呼就離開了。

兩人坐上快車，回到研究院。

一路上陸謎都在淺眠。

看來過去兩天的趕路，讓他累得不輕，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不先休息也要來感謝自己。

也許是因為陸長官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吧。

關如歲想。

但是那這樣下次兩人再見面的時候，自己還要跟陸謎打招呼嗎？

車到了，兩人下車。

關如歲站在車邊，跟陸謎說了一句，“陸長官，再見？”

陸謎沒想那麽多，“再見。”

兩人就此分離，關如歲步伐輕快，看來下次見面還能打招呼，也許陸謎是自己交到的第二個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