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精神病院8

精神病院8

今天陽光明媚，早上起來就看見太陽在雲層之間像閃光的鑽石一樣耀眼。允幜帆穿上前幾天謝青州給他買的衣服下樓，單白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單白對做飯一直有自己的儀式感。下班回家，脫下外套，他戴上圍裙，第一件事就是檢查今天的食材是不是新鮮，水果是否隔夜，如果東西不新鮮，他寧願帶着允幜帆開一個小時的車去信得過的店裏吃。做早飯他一定要穿上白色的廚師服，吃飯的時候再換回常服，雖然允幜帆不理解單白的儀式感，但看着也挺有趣。

今天的早餐是簡單的三明治，單白起晚了，随便做了點。去警察局總部拿允幜帆的無犯罪證明的路上，單白翻開擋光板，戴上墨鏡。今天的墨鏡是黑色的濾鏡，配合單白黑色的西裝三件套，他整個人顯得很有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纨绔感，可配上那若有若無的笑容，一股子欲望的掌控感又從他的氣質中溢出。

允幜帆對自己的穿着有一個很莫名其妙的執着，裏面必須穿一件貼身的高領衣，不穿他就會有種危機感。允幜帆不明白自己的這個強迫症是從哪兒來的，但他每天照鏡子的時候都會想自己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外貌上看，他和外面的大學生年齡相似，發型稍顯叛逆，但是眼神他又和那些大學生不一樣，允幜帆看着自己的眼睛，他确認自己不是在和平的環境中長大的，在溫和環境中長大的人，不會有這麽一雙警惕和銳利的眼神。他的傷已經掉疤，粉紅色的嫩肉生長，和他毫無生機的白色皮膚相比，顯得那麽生機盎然。允幜帆甚至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哪所監獄出來的罪犯，否則怎麽會有這麽病态的白膚色？

那些在監獄裏長久不見陽光的人，就是這麽一種白牆似的膚色。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前期的唐戴德，被人誣陷下獄，但是靠自己逃了出來，逃出來之後運氣不好遇到了異能者，然後遇到了謝青州、冷寧音和單白，這些也許都是人生的意外。

現在他要去取無犯罪證明，無犯罪證明上會有他簡短的生平，他很快就會知道自己是誰，以及“小允”到底是不是他。

單白看到允幜帆嘴角的微笑：“很高興？”

允幜帆坐在車上，窗外的景色清晰地像電影慢鏡頭一樣映在允幜帆的視網膜上，他看見生機盎然的花店，看見奔跑着上學的孩童，看見為了安全警示的标語，允幜帆心裏充滿了希望和快樂。

希望和快樂讓允幜帆忽視了心裏的不适，他還仿佛聞到了花店裏花香的芬芳。

允幜帆突然感覺到不對勁，他問單白：“今天怎麽開得這麽慢？”

自從聯邦共和國成立之後，人行道和車道完全分開，人想穿過馬路，全部走天橋或者打車。這裏沒有紅綠燈，所有人都自覺地保持着地球家鄉劫後餘生的秩序。

所以車不限速。往常單白開車都惬意地開得很快，允幜帆都能夠看到街邊景色的殘影，今天他開得慢得有些異常了。

單白低聲撩撥他：“想和你多一些時間獨處。”

“幫一下忙而已。”雖然昨天晚上很快樂，但這個混蛋讓他在地獄和天堂巡游過兩回，允幜帆還不認同他們有除了雇傭關系之外的任何關系，“你別當真。”

允幜帆看見單白的笑容像凝固的油畫，油畫背景是紫黑色的塗料，他以為是單白不高興了，開口想安慰單白：“不過...”

“啊——！”

街邊女人的尖叫刺破空氣，穿透了允幜帆的耳膜。

“異能者！！！”

允幜帆打開車門，寒風刮在臉上，他斥令道：“停車！”

單白急剎車，一個擺尾停在一家在人行道上撐着帳篷的咖啡店門口。允幜帆立即下車，他看見一個小男孩滿臉天真笑容，手上卻隔空控制着水泥板，砸向四散的人群。

小男孩邊砸邊大笑，飛散的血液是他的興奮劑，越多血他越開心。

“哈哈哈，我要把這裏變成我的三明治游樂場！”小男孩看見允幜帆，睜大了眼睛，“這個漂亮的哥哥，你是我最漂亮的三明治夾心脆！”

允幜帆一個跳躍翻滾躲開小男孩動動手指頭就扔過來的混凝土石板，石板速度飛快，堪堪擦過允幜帆的腳尖，砸在單白的車上！

單白打開車門，站在車門和駕駛座之間，給謝青州打電話：“新城區xx號咖啡店門口出現了異能者，異能為土系異能，能隔空随意控制泥板攻擊人類。”

謝青州：“收到，注意安全。”

單白躲在車後，對着小男孩開了幾槍，但是小男孩反應極快，所有的攻擊都被他用石板擋住。

聯邦共和國人口不多，人口密集程度不大，這條街上的行人都被小男孩砸得差不多了，小男孩的目光被允幜帆緊緊吸引，他甚至都不看攻擊他的單白，一直叫着允幜帆漂亮哥哥。

“漂亮哥哥，我要把你做成最美麗的标本，浮在我的水泥板上，嘿嘿哈哈哈！”

允幜帆四處躲藏，他一個轉身躲在人行道上裝飾用的紅色小電話亭後，小電話亭下躺着一個被石板砸死的男人。男人面色驚恐，眼球放大，臉色扭曲，死前的痛苦可想而知。

一塊石板狠狠砸過來，紅色電話亭震動，小男孩開心地說：“我看得見你，別掙紮啦哈哈哈哈”

單白吸引又對準小男孩開了兩槍，企圖吸引小男孩的注意，他喊道：“你個長得醜吧啦叽的小屁孩，叔叔我最不喜歡你這種大喊大叫的小孩了！”

但是小孩完全沒有理單白，除了移動石板擋住單白的攻擊之外，簡直把他當作了透明人。

單白低聲罵了一句大爺，跑過去找允幜帆，給了允幜帆一把槍。這是一把五點八毫米的九二式手槍，一共有二十發子彈。單白握緊允幜帆的手：“自保最重要，明白了嗎。”

“嘿嘿，你們在幹什麽呀？”小男孩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單白拉着允幜帆直接就跑，身後砸過來的水泥板大到可以把他們兩個壓成塑料袋！

單白抱起允幜帆，直接撞進一家只有一層的餐飲店鋪，水泥板“轟噠！”一聲斜角搭在店鋪房頂，遮住玻璃的陽光，允幜帆和單白被罩在陰影裏。

單白自始至終都沒有放開允幜帆的手，他的手勁太大，把允幜帆的手都握出了紅痕。

單白觀察着外面的小男孩：“我去吸引他的注意，你趁機開槍殺了他。”

允幜帆：“收到。”

血水粘液緩緩流淌，從門外流到了單白腳下，單白跑出去，邊跑邊招手：“看我，小帥哥，看我！”

贊美讓異能者回頭，小男孩居然追着他跑了！

允幜帆一邊躲避一邊瞄準小男孩，找機會開槍。

小男孩那邊捉不到單白，氣憤得臉色發紫，他腳一剁，居然地動山搖！

允幜帆差點就被打開的地縫吃了進去，幸虧他反應快，用力一躍，抓住了路邊尚且安全的綠化樹樹幹。

然而允幜帆轉頭一看，他已經看不到單白的身影了。

“單白！”允幜帆大喊，然而沒有人回應他。

小男孩高興地拍手：“死了死了，真開心哈哈哈哈！”

一股難以抑制的悲傷爬上了允幜帆的雙眼，他都還沒來得及和單白打開天窗說亮話，單白就這樣死了？

最起碼他要殺了這個異能者，為單白報仇！

允幜帆觀察地形，這裏天橋設計得像一架又一架交叉的彩虹，如果能把異能者吸引到天橋上，他在利用天橋的視野，說不定有機會殺了異能者。

但是這個異能者不僅能操作土形成各種各樣的泥板形狀殺人之外，還能控制地震，如果異能者上了天橋沒發現他，反而引發了地震，那他豈不是報仇不成反而被殺？

允幜帆的大腦飛快地旋轉着，小男孩突然轉過身來，伸出胖胖的手指指着允幜帆：“漂亮哥哥，我不會讓你死得像剛才那個人一樣沒有價值的。”

允幜帆圍着地震造成的圈奔跑，利用凸起來的地殼防身，躲避異能者的攻擊，突然他發現異能者造成的地震半徑範圍好像不足五十米。

允幜帆心裏有了一個猜想，他得進行驗證。

剛才異能者就是因為抓不到單白而憤怒，一怒之下發起了地震。這一片區域已經沒有人了，他要激怒小男孩，再次發起地震。

允幜帆跑到剛才翻滾的地震邊緣，确認自己能利用這些凸起的石板快速逃生之後，對準小男孩的後背開了一槍。

如他所料子彈被小男孩用石板擋住，小男孩看見他，陽光燦爛一笑：“找到你啦，漂亮哥哥！”

允幜帆對他鄙視地仰了仰嘴角，有多賤就有多賤：“找到我又怎麽樣，你又抓不到我，嘿嘿，抓不到我！”

小男孩氣得跺腳，一個石板砸過去，允幜帆抓住一塊豎直的石板，一個側手翻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轉，躲開空中飛過來的石板，對小男孩拍拍屁股，跑了。

小男孩抓不到允幜帆，朝天大哭一聲，腳一剁，地面開始震動，塵土飛揚。

允幜帆往後一看，奮力奔跑，随即一躍，抓住房檐一角，一個背躍，抓住天橋的凹陷處，在空中來回搖晃。

從遠處看過去，少年在空中不斷跳躍，他身後的地平線在不停陷落，太陽被雲層遮擋，驚險又令人稱奇。

允幜帆往後一看，果然，異能者能控制的地震範圍有限，小男孩只能控制以他自己為中心，半徑不超過五十米的圓形區域內的地震。

允幜帆心中立刻有了一個策略，他要讓異能者自己殺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