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05

chapter05

5.

施柏綠壞心畢露。他不想傷害春臺,所以把目标放到秋梨身上。

他在一個漆黑的小巷子裏跟兩個社會上的男人交易,他給錢,這兩個男人就會去威脅秋梨,讓秋梨離開春臺。

其中一個男人問:“只是口頭上的威脅也太弱了吧?”

另一個男人問:“是個女的對吧?”

施柏綠不多說,輪流将兩個男人掃一眼,他們閉嘴收了錢,立刻就會實施他們的威脅計劃。

施柏綠從漆黑的小巷子裏走出來,昏黃的燈光照不亮他另外半張臉,他在內心對春臺說:你看錯人了,我根本就是一個壞人,我也不可能變成一個好人。

可回家路上,施柏綠越走越快,他本來可以慢悠悠地等待那兩個男人傳來的好消息,他卻有些躁動,不寧靜的腦子裏突然浮現春臺的模樣。

春臺面目堅肯對他說的那句“我不了解你,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個壞人。”

讓他猛地剎住腳。

緊接着他認為男人說“是個女的對吧?”時,眼中必定閃過了他沒看見的陰險。

施柏綠開始找秋梨。

他讨厭秋梨,如果秋梨還要繼續跟春臺在一起,壞心的他說不定下回還是會對秋梨做出壞事。

但當下不行,現在他必須找到秋梨。

那兩個男人半路跟蹤了秋梨,美麗天真的女生剛跟朋友逛完街,心情很好哼着歌,完全沒注意身後的黑影。

她被捂了嘴扼住脖頸拖進巷子裏,如白鶴瞪着驚慌失措的眼,她害怕瑟縮,一個男人壓制她,一個男人捉住她的下巴擡起她的臉。

男人看她哭得梨花滿面,順勢威脅:“跟你現在那個男朋友分手,不然你們兩個,我們盯死了。”

秋梨顫抖着面孔吐出一個“不”字,她此刻希望春臺能來救她,希望春臺能保護她。

男人說:“那你的嘴巴借我玩玩。”

秋梨單純,看見男人解皮帶才明白,她驚懼得幾乎要昏過去。

另個男人說:“有錢人家的姑娘就是純,嘴都沒親過吧?”

秋梨因為在哭,都是氣音在說:“我有錢,我給你們錢,你們放開我……”

“不行。”男人把皮帶扔到地上,像是鞭打在了秋梨的恥辱脊柱上,他威脅秋梨:“這種醜事,我們秘密地進行就好了。”

再晚一秒施柏綠就來遲了,男人正要脫.內.褲,嘶喊救命的秋梨被另個男人堵住了嘴。

施柏綠像塊巨石砸過來,把男人壓在身下揍,另個男人看戲道:“你做戲給人看,也提前告訴我們一聲啊,你倒又當又立的?”

秋梨還以為施柏綠是來救她的,當即對這人深惡痛絕。

被施柏綠揍着的男人不想把這事給鬧大了,因為施柏綠像是在對他的命根子下死手,他躲不過來了,于是求了句:“我們這就走。”

施柏綠住了手,“滾。”

男人被他打得鼻青臉腫,鼻血跟牙血流了滿衣領,看戲的男人調侃:“讓你接活的時候別動歪心思,活該。”

“你他媽的,你他媽的還不是助纣為虐!”男人罵道。

“反正到時候我頂多是個幫兇。”看戲的男人松了秋梨,沖女孩驚魂未定的臉又補一句:“你可別以為他是來救你的,說實話他跟我們這種人也差不多的惡心。”

秋梨低了頭,雙臂緊抱自己,只希望這三個人能趕緊走。可等了漫長的三秒,只有那兩個男人走了。

施柏綠就站在秋梨面前,秋梨也怕他,不吭聲也不動。

“我送你回去。”施柏綠說。

秋梨唰得站起來給施柏綠一巴掌,施柏綠繃緊了臉,秋梨沖他吼:“你喜歡春臺我知道,但是春臺絕不會喜歡你這個畜生!我現在就去告訴春臺你對我做了什麽!”

秋梨拿了包要跑,施柏綠拽過她胳膊,她吓得花容失色,再回頭瞪施柏綠。

“對不起。”施柏綠說。

“沒有用!放開!滾啊!”秋梨剛才被堵住的嘶吼終于發洩出來,像孔雀叫聲撕破夜空。

“別告訴春臺。”施柏綠壓着嗓音,“求你。”

“你求我?”秋梨勢必要幫春臺遠離這種人,收起害怕的情緒,她說:“如果你不想我告訴春臺,就得幫我做三件事,但凡有一件你做不到,我就會直接告訴春臺。”

施柏綠答應了秋梨。

秋梨讓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一個男生肩并肩經過春臺的面前。

這件事對于施柏綠來說很簡單,他随機在高二找了個男生跟他一起散步。

夏夜不靜,施柏綠心情渾濁,他多希望身邊的人是春臺。

這個污點般的插曲,讓他時刻在內心鞭笞自己,不能再傷害無辜的人。

因為如果他再這樣,春臺跟他站在一起,就會因為他而受到污染。

春臺與施柏綠相撞在小區街道上,春臺剛跟爸媽一塊吃完飯回來,每次飯後,春臺都是獨自回來,獨自住在三口之家的大別墅裏,因為他們都太忙了。

春臺的爸是副州長,日常生活裏寡言少語,但也跟他說了好多做事交友要慎重的話,當時他在內心告訴自己,就先把施柏綠當做一個弟弟慢慢順其自然吧。

當春臺看見施柏綠跟別的男生站在一起,心裏又悶卻又釋然,微笑着沖他們打招呼。

春臺的笑對施柏綠而言,成了一道烙.印.心間的酷刑,他一動不動站着,雙腳成鉛無法向前邁了,是他要的太多了,他要的是春臺的愛,春臺的笑代表這份愛是沒可能,連一絲絲的縫隙都不會有的。

“春臺學長,我知道你。”站在施柏綠身邊的男生說。

“你好。”春臺對他笑,看向施柏綠時笑容收了些,勸導:“記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

施柏綠轉身就走,步伐越來越快,把追趕他的男生遠遠甩在身後。

那男生對春臺說:“估計他心情不怎麽好,那我也就先回去了。”

“好。”春臺說。

施柏綠一路暴走,腳步如驟雨,他眼圈不知何時紅了,好像是離開春臺的那一秒就熱了。

他又陡然站定,正好是在一棵石榴樹下,擡頭憋淚的時候,于樹影裏看見月影。

月亮太少了,對于那些想得到月亮的人來說,是遠遠不夠的,因為得不到,卻又有且只有一個。

秋梨讓施柏綠做的第二件事,是去臺球廳抽煙也喝酒,這對于施柏綠來說,也很簡單,他去了。

秋梨便趁機帶着春臺經過臺球廳,再繼續給春臺洗腦:“我就說施柏綠不是什麽好學生,別看他學習成績好,男男關系真是亂搞,春臺你上回也是親眼所見吧?”

“嗯,看見了。”春臺笑着點頭。

“那你為什麽還在笑呢?”秋梨問。

春臺這時看見施柏綠在一幫社會青年之中抽煙,是側身站着,俯了頸讓別人好給他點煙,指尖很快腥紅,他吸食一口,眉眼流露出一分适應的惬意。

春臺不失望是假的。

秋梨說:“春臺,我看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我們跟他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覺得我們還是遠離他吧,說不定以後他就會跟那些社會上的不良一樣,做出什麽傷害人的事情。”

秋梨的話是有她自己的依據的,她真的不希望春臺在施柏綠那兒受到傷害。

她其實也很想告訴春臺,施柏綠那天請人欺負她的事,但既然跟施柏綠做了三件事的交易,就一直忍着沒說。

“你先回去吧。”春臺說。

“啊?”秋梨問,“你不回去嗎?”

“我去說說他,雖然沒什麽資格。”春臺說。

秋梨看過春臺沉郁的側臉,點頭:“那好,那我們明天見。”

“好。”春臺沖秋梨一笑。

在人群之中抽煙的施柏綠其實已發現春臺了,發現的那一秒,他很想丢了手裏的煙,但他要是扔了,秋梨會告訴春臺他那件更不堪的事,那件事對于春臺來說,恐怕是罪大惡極的吧。

要是春臺知道了,絕對不會再正眼看他了吧。他掐了煙,轉身去衛生間。

幫他點煙的那個黃毛小夥問:“柏哥,一會兒還去不去KTV喝酒啊?”

施柏綠的身影已消失不見了。

“他不去。”春臺沒忍住說。

“你哪位啊?”黃毛小夥揚了下巴問。

春臺走到他面前,問:“施柏綠去哪兒了?”

“這個方向,應該是衛生間咯。”黃毛小夥上下打量春臺,嗤笑一聲道:“衛生間的環境不太好,像你這樣的人還是不要去了。”

春臺要去的,走過清涼廊道,推開衛生間的門,看見施柏綠在洗手。

施柏綠擡眼,從鏡子裏看見春臺的臉,他感到意外,以為春臺會直接路過。

又看見春臺是皺着眉,他雙手撐在洗手臺上,低下頭道歉:“對不起,哥。”

“你跟我道什麽歉呢。”春臺的語氣很是平和。

施柏綠胸膛因沉重的呼吸而起伏着,他要怎麽說?他簡直也是不能相信自己,壞的事他是一下就學會了。

“施柏綠。”春臺有些擔憂他,他肩背輕輕浮動,看不見表情,撐在洗手臺上的雙手牢牢握成拳,青筋顫栗要成了重影。

等春臺快走近他,他猝然起身面朝春臺,懇切道:“這個地方不好,我們出去。”

“走吧。”春臺說。

施柏綠跟着春臺走出大廈,情緒漸漸穩定,就像一場烈火被小雨輕柔澆滅,随即海面出現一座燈塔。

“你是最近心情不好,壓力很大嗎?”春臺問。

施柏綠只好“嗯”一聲。

“上回你說你腦震蕩住院,是怎麽回事呢?”春臺擔憂地看向他後腦。

他情願春臺不要對他做出普通的關心,只是這樣普通的關心,也讓他心裏的愛火燃燒不盡,他頓時也明白,如果他沒了愛火,那就完完全全是個卑劣的惡人。

“騎車下坡的時候摔了。”施柏綠說。

“那麽不小心呢,下次你注意,現在你應該沒事了吧?”

施柏綠忍不住看向春臺的眼睛,像月亮倒映在清潭之中,再多看一秒,他就要控制不住抱春臺了。

他真的抱住了春臺,把春臺禁锢到他懷裏,讓春臺像一棵樹從他心間長出,他埋頭到春臺的頸邊,低低地喃:“我變不好了,你看錯我了。”

春臺驚了一瞬,因為被施柏綠抱得猝不及防,因為施柏綠的擁抱像一把緊實的鎖,因為施柏綠的身子好沉好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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