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 28、盛夏白瓷

28、盛夏白瓷

程音昨晚的沉默算是勉強的同意, 雖不是完全支持，但盛寧覺得已經是有希望了。

第二天早晨醒來她都還在為這事開心，從枕邊摸到手機，裹着被子坐起來, 手指敲着字給梁燃發消息——

我今天過來找你吧, 我不會打擾你學習的, 你寫卷子時我就在一邊刷四級的題。

她脫下身上毛絨絨的小熊睡衣, 拿毛衣往頭上套時，手機滴的響了一聲。

盛寧動作一頓, 拿起手機看。

【梁燃】：我找了個沖刺補習班, 一整天都要在外面。

盛寧馬上又問：那你補習班上到幾點啊，我來找你一起吃晚飯呀。

手機停留在微信的界面, 上面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十幾秒後這行字消失, 又重新出現。

【梁燃】：要到很晚才下課，天氣冷，你別出來了。

盛寧失望地扁了扁嘴。

好不容易結束了異地戀，結果還是見不到面。不過她知道孰輕孰重。

【盛寧】：那好吧, 你加油學習哦~

京大放一個月的假, 盛寧這麽多年頭一回體驗到沒有作業的寒假，還有點新鮮感。

她早上做了一套四級的試卷, 又背了一個單元的單詞。下午睡了個午覺起來，寝室群裏一下子有99條未讀。

基本上是方晴晴在瘋狂安利自己的新老公。

【方晴晴】：嗚嗚嗚嗚都教授太帥了, 人設也好好嗑, 姐妹們快去看！！

【方晴晴】：就女主車快要摔到懸崖下去時男主從天而降在懸崖的邊緣單手攔住了車媽啊簡直蘇死我了！！！

盛寧幾乎不看韓劇, 正好沒什麽事, 打開電腦搜索出室友安利的劇, 網站上已經更新完了，顯示的評分還很高。

她拿了包薯片坐在電腦前從第一集開始看，和韓劇之前的霸總灰姑娘車禍白血病的老套劇情不一樣，當紅女明星和活了幾千年的外星人設定确實很有新意。

盛寧一口氣追了十集，直到眼睛有點酸了才關掉電腦，她跑到窗戶邊站着遠眺了幾分鐘。

又拿起手機發了個可愛的小狗狗表情給梁燃：你到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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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燃确實是報了個高考前沖刺班，但上到下午四點鐘就結束了。

他早上撒謊騙了她。

昨天晚上柳珊找到了他，她新找的那個老公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麽斯文，因為上段婚姻裏老婆出了軌，他的疑心病很重。

他對她好的時候很好，可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多說了幾句話會對她動手。

柳珊是想過好日子，可也不願意這樣戰戰兢兢地生活，她幾番打聽，費了一番功夫找到了梁燃，想讓兒子再幫她出頭，吓唬吓唬她的新老公，讓他不敢再動手打她。

就像當初梁元東死活不同意離婚時，十六歲的少年拿着把刀，硬是逼着他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

梁燃沒有答應，說他心硬也好，不顧親情也罷，在她抛下他義無反顧奔向新生活時，他們的母子親緣就不剩多少了。

這是她當初自己的選擇，他現在有了自己的生活和目标，他必須考上京市的大學。

在此之前，不能出任何的意外和差池。

為了避免盛寧碰到柳珊，這一段時間他都不會讓她過來。家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不想讓她知道煩心。

他給她撥了一個微信語音通話：“寧寧，我已經到家了。”

“那你吃飯了沒呀？”她關心問道。

“嗯，吃了。”梁燃笑着說。

“哦我和你說啊，我今天看了一部韓劇還挺有意思的，那個男主是活了幾千年的外星人，但和我們小時候看過的ET不一樣，這個外星人是個教授，長得特別帥，而還會好多超能力。”

梁燃抓住重點，語氣裏帶了絲玩味：“寧寧覺得那個男明星長得特別帥？”

“對呀，很帥的。”盛寧咬了根百醇的巧克力棒。

那邊沒有聲音。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但是在我心裏，你才是最帥的！”

語氣真心實意，沒有摻半點假。

梁燃心情很好地笑了聲，問她：“除夕夜晚上想看春晚還是想和我一起去放煙花？”

這一年江市煙還沒有被禁放煙花爆竹的規定，每到除夕夜會有很多年輕人去江灘邊放煙花。

盛寧沒有丁點猶豫，立刻笑吟吟道：“我想和你去放煙花。”

“好，那大後天等你吃完年夜飯，我就過來接你。”

剛挂斷了和她的通話，一道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打了過來。

女人哭着道：“小然你真的不願意管我了嗎，我是你的媽媽啊……”

梁燃揚起的唇角轉瞬壓平。

“下次他再打你你可以報警，過不下去了可以離婚。”他給出建議，挂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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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一大早，闫映紅帶着女兒老公來這邊過年。

盛寧幫着大人們一起包餃子，夏晗雅則坐在沙發另一邊，敲着二郎腿，一手拿着車厘子吃一手拿着手機和男朋友語音聊天。

“我還沒收到呢，我們這邊過年快遞都放假了，你送我的是什麽啊？”

“真的嗎？我喜歡死了，謝謝呀。”她聲音透出驚喜，嬌滴滴的能掐出水。

蘇紅珍抱着孫子，等她打完了電話迫不及待地問：“晗雅是談了男朋友嗎？”

夏晗雅大方地承認，語氣驕傲道：“是啊外婆，我是在大學認識的他，他還是我們學生會宣傳部的部長呢。”

她最後被一所三本的大學錄取，學校是差了些，但後來她發現裏面有錢的男生不少，而且很多家裏是暴發戶，花錢特別舍得。

蘇紅珍沒什麽文化，受老一輩的思想觀念影響，聽到個“部長”就覺得很厲害：“能在大學當官真不錯啊！”

夏晗雅神情十分洋洋得意。

她瞥了眼在一旁低着頭，安安靜靜包餃子的盛寧，臉上露出個炫耀的笑容：“我男朋友說給我寄了個蘋果電腦當新年禮物，我手上這串潘多拉的手鏈也是他聖誕節送我的。”

她伸出手晃了晃，胳膊上一串銀镯子，綴的幾個珠子相撞發出細碎的脆響。

蘇紅珍問：“這手鏈好漂亮，得一兩千吧？”

“外婆，光這個銀镯子都得兩千呢，上面的珠子一顆六七百，我這上面有有八顆珠子，這個镯子都快小一萬了。”

“好家夥。”蘇紅珍驚訝：“這镯子這麽貴呢！”

闫映紅不贊同地對女兒道：“晗雅，你們才剛處對象，別總花男生的錢，那樣不好的，女生還是要矜持點好。”

“那我男朋友喜歡我，願意給我花錢我還能攔着不成啊？再說了，他家裏是搞醫療器材的，不在乎這點小錢。”

夏晗雅揚起下巴看向盛寧，挑釁地問：“我聽小舅媽說你還沒和你那男朋友分手啊，他這個聖誕節還有新年有送給你什麽禮物嗎？”

盛寧懶得理她，直接站起身，端着一托盤包好的餃子拿到冰箱前，一個個放到冷凍倉裏。

夏晗雅氣死了，不就是考個京大嗎，拽什麽拽！

學得再好有什麽用，還不是以後辛辛苦苦給別人打工。還不如像她這樣，趁年輕找個有錢的男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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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飯在春晚開始前就吃完了。

盛寧把空盤子端去了廚房：“媽媽，我晚上想出去放煙花。”

程音不用問也知道她是和誰一起，表情沒那麽愉快，卻也沒反對：“別玩太晚了，早點回家。”

盛寧滿臉笑容地答應，跑回房間拿了件羽絨服穿上，又戴上毛絨絨的圍巾帽子手套。

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才出了門。

梁燃對小姑娘穿得像只小熊的模樣很滿意，唇彎了彎：“時間還早，我們可以先去看電影，然後再去江邊放煙花。”

“好呀。”她熟練地坐上摩托，臉貼在他背上，雙手緊緊環住少年勁瘦的腰。

電影選的是剛上映的喜劇片，電影院裏人很多，這一場幾乎坐滿了。

盛寧全程笑了好多次，散場後把最後一口可樂吸完，仰起臉亮晶晶的眸子望向他：“你覺得這部好看嗎？”

“好看。”梁燃笑了下，把手裏的帽子和圍巾一樣樣給她戴上。

和她一起，什麽電影不好看？

除夕夜的江灘比平時還要熱鬧，好多年輕的情侶，還有帶着孩子來玩的家長，隔幾米就有賣煙花的小攤子。

盛寧挑了十幾根仙女棒，點燃之後會在地上邊旋轉邊燃燒發光的小蜜蜂，還有幾根沖天炮。

“咻、咻、咻——”

她握着沖天炮，他握着她的小手，漆黑的天幕被一簇簇騰飛的焰火映照得五光十色。

煙花放完之後已經十一點多了，江灘的人漸漸變少，盛寧和梁燃找了個長椅坐下。

她手裏捏着一根梁燃給買的，很大的波板棒棒糖，咯嘣咬了一口，想起什麽，從羽絨服的小兜兜裏摸出兩枚硬幣。

她特別大方地把這兩枚硬幣都給了梁燃。

“這是我晚上在餃子裏吃到的。總共就兩個，都被我吃到了，超級幸運。送給你，希望我的好運也能分給你。”

她嘴巴裏含着糖，嗓音變得有點含糊，笑意從彎起的眼角漾出來。

冰涼的硬幣在梁燃掌中變暖，他的心也變得暖融融的。

他珍重地把一枚放進口袋，另一枚重新放到她的小手裏：“我們一人一個。”

遠處不知是誰又在放煙花，缤紛絢麗的火光在天邊如昙花般綻開，漂亮又轉瞬即逝。

梁燃伸手摟過她的腰，她側轉過身子，仰臉望向他，起初表情有些茫然。

對上他黑沉沉，笑意漸深的眸子，盛寧恍然間懂了，小臉漫上一層緋紅：“這是外面呀。”

雖說這一處比較偏，可萬一有人路過看見他們親吻，那多羞啊。

“天那麽黑，別人看見了也認不出我們。”他從容笑道。

“可、可我嘴巴裏還有糖沒吃完呢。”她緊張兮兮，嗓音含糊道。

“那正好。我也嘗嘗這糖甜不甜。”

他勾起唇角，一手摟着她腰，一手輕扣住她的後腦。

慢條斯理地撬開，由溫柔變得急切，他嘗到了那糖的甜味，也嘗到了比糖更甜的，獨屬于她的氣息。

盛寧睜大眼。

反應過來，又慌忙地将眼閉上。她手裏的那根棒棒糖掉在地上，“啪唧”摔成了兩半。

她伸出胳膊去摟住他脖子，生澀地回應。

天上飄起了雪，簌簌地落在兩人的頭發和肩頭。此處能聽到遠處的煙火在天空綻開的聲音。

但聽得更清楚的，是彼此纏繞着，越來越急的呼吸聲。

不知何處傳來敲鐘的聲音，咚咚咚，一共敲了十二下。

這是兩人第一次一起過新年。新的一年，在這個青檸味的親吻中到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