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有我

第13章 有我

姜遙清基本上每日都借口加班應酬然後去時月白家裏待一段時間再回家，愧疚有，快樂也有，同樣伴随着隐秘禁忌的刺激感。

每日看着言溯光絮叨的關切，也許是因為愧疚，她最近也常常順着他來，和言溯光的争吵倒是少了很多，兩人每日的心情都肉眼可見的變好，在外人看來也當是對恩愛的夫妻，靠着出軌緩和維系的婚姻，着實有些諷刺荒誕。

下班後姜遙清來到時月白家，他最近已經是習慣每日都在校外住，有段時間沒回宿舍了。

姜遙清坐在餐桌旁，時月白将菜端上來，他現在已經會做不少菜式了，姜遙清支着下颚歪頭看着他隽秀完美的下颌，

“最近忙嗎？”

“學習上不怎麽忙，最近在忙一個競賽項目。”

“競賽啊……真厲害。”

吃飯間隙，時月白突然問，

“明天上午有空嗎？

明天剛好是周日，但是言溯光好像說她父母要喊他們去吃飯，想到那些怎麽也繞不過去的話題姜遙清就一陣頭疼，目光落在眼前賢惠又漂亮的少年身上，還是和他在一塊舒适，

“應該是有空的。”

“能陪我去見一個人嗎？”

姜遙清有些疑惑地揚了揚眉，“好。”

周日姜遙清難得早起了，言溯光在廚房做早飯，瞧見她一副穿戴整齊的模樣，有些訝異，

“今天公司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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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是啊。”

“昨晚怎麽沒說？我好多準備點早飯。”

“忘了說了。”

“你急着去嗎？先喝點粥吧。”

“什麽粥？”

言溯光将碗端到她面前，“白粥。”

“中午回來嗎？今天還要去爸媽家吃飯。”

姜遙清低頭喝了一口粥，暖了暖空着的胃，“不回來了應該。”

“那我後來打電話和爸媽說一下。”

“嗯……”

姜遙清沒想到時月白說的見一個人是來醫院，是第一人民醫院，時月白帶她來到vip病房，推開門後姜遙清一怔，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形容枯槁，眼窩深陷，顴骨突出，臉色枯萎如幹癟的落葉，兩眼無力地閉着，呼吸十分微弱，病服包裹着瘦骨嶙峋的身體，這是一個憔悴的病入膏肓的女人。

“是我母親。”他嗓音低沉。

姜遙清呼吸一滞，擡頭看向他，安撫性地握上他的手，

時月白回握住她，轉頭朝她揚起清淺的笑容，“我想帶你來見見她。”

“走吧進去吧。”

旁邊還有個中年女人在一旁照顧着病床上的女人。

“安姨。”

“诶月白來了啊。”

“這是遙清。”

姜遙清點頭問好，“安姨您好。”

女人笑得眼角皺紋明顯，“你好你好早都聽說過了果然是個漂亮的孩子啊。”

姜遙清一愣，孩子……她突然反應過來這情景好像是在見家長。

“月白……”床上的女人轉頭看向他們，

“媽，她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遙清。”

躺在床上的女人睜着眼睛轉頭努力想要看清她，

“阿姨好。”

她咳嗽了一下，聲音斷斷續續，嘶啞低沉，“遙清啊……好孩子，好好的……你們以後好好的……”

姜遙清沉默着，不會有以後的，

這一瞬間酸澀愧疚湧上心頭，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一個愛孩子的母親，“嗯……會的。”

女人臉上露出了恬淡的笑意。

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很漂亮，姜遙清突然想道。

她只是短暫地醒了一會兒，又陷入沉睡。

時月白起身道，“我先出去透透氣。”

姜遙清輕輕關上病房的門走出去，時月白靠着走廊站着，眉眼低垂，聽見開門的聲響，擡眼望着她，和初識的淡漠疏離不同，此刻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盈着水光，漾着溫柔的情意，滿滿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

姜遙清朝他走近，“下去走走嗎？”

“嗯。”

醫院的樓下走道兩旁種着許多銀杏樹，在樹影斑駁下散步還頗有些風雅，姜遙清問道，

“她是個什麽樣的母親呢？”

這個時節的銀杏，葉子已經開始泛黃，時月白緩緩開口，

“她一直都是一個溫柔的人，至少在我面前是，但她很少歸家，她不會在我生日的時候給我唱生日歌，不會做長壽面，不會給我開家長會，”

一片銀杏無聲地落在了姜遙清的頭頂，他溫柔地擡手将那片落葉拿掉攥在手心裏，

“她總是忙着工作忙着事業，我一年也見不到她幾次，她可能也沒想到中年的時候她會纏綿病榻，我也沒想到，最後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能日日見到她。”

姜遙清第一次見他一下子說那麽多話，輕聲問道，“我們第二次見面，在醫院的時候你也是來看她的嗎？”

“是，她當時進重症監護室，可能我有些慌亂，所以才撞到你，對不起。”

姜遙清朝前走了兩步，轉身面對着他，帶着些許涼意的秋風不疾不徐地拂過她的發絲，她踮起腳，輕輕吻過他的下颌，

“沒關系，月白，我真的很高興能遇見你。”

他嘴唇微微翕動着，眸光似星，

姜遙清摸摸他的臉，“她一定會好起來的，別難過了，我的肩膀永遠借給你。”

“我不愛她，也不難過，照顧她對我來說更像是一種責任。”

他垂下腦袋，額頭抵着她瘦弱的肩膀，聲音沉悶，“我很小的時候就習慣一個人了。”

他話語裏的落寞讓她有些心疼，她擡起胳膊抱住他，柔聲道，“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還有我。”

少年的身體輕輕顫了一下，半晌才啞聲道，“好。”

兩人牽着手往病房走，時月白垂眼望了一下相握的手，不動聲色地調整成了十指相扣。

手機鈴聲響起，姜遙清看了眼屏幕，微不可察地将手機屏幕朝裏移了移，然後看了眼時月白，笑着指了指手機，

“我先接個電話。”

“嗯。”

“遙清，爸媽喊我們晚上去吃飯，你有時間去嗎？”

姜遙清對站在不遠處看着她的時月白笑了笑，“好，有時間。”

“那要我去接你嗎？”

“你先去，我後來自己開車去。”

“好，路上注意安全。出發了給我發個消息。”

“好。”

挂了電話姜遙清走到時月白面前，“走吧。”

“是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姜遙清把手機放進口袋裏，“同事的電話，讓我下午去公司拿份文件。”

“那我送你去吧。”

“不用啦。”

“你從來不讓我送你也不讓我接你。”

明明少年清俊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語調也沒什麽起伏，但她就是聽出了一絲委屈，

姜遙清湊近他，眸中含着促狹的笑意，“所以你想送我，是不是想和我多待會兒啊？”

時月白像是被戳中心事般俊臉一紅，他別開目光輕聲道，“沒……”

姜遙清笑了笑，“走吧先回病房吧。”

中午在醫院旁邊的飯館吃飯，

應該是早上起的太早的原因，姜遙清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些許濕潤，

時月白剝了個蝦放進她的盤子裏，溫聲問道，

“等會吃完飯要去我家睡會午覺嗎？”

“好啊，那你母親？”

“沒事，有安姨照顧着，我平常也只是有空就去看看她。”

姜遙清從來沒有在時月白家裏留宿過，她站在客房裏，目光看向書架上擺的書，全是建築類的還有計算機類的書籍，最上面一層放着幾本名著，她伸手随意拿下來一本書，是《安娜卡列尼娜》。

這時時月白走過來，手裏還抱着被子，姜遙清放下書調笑道，

“你抱着被子是想和我一起睡覺嗎？”

“不是……”時月白臉龐一熱，“客房的被子太薄了，我把我的被子抱過來。”

“那你怎麽辦？”

“沒事的，我不睡午覺。”

“那怎麽行？”姜遙清蹬掉腳上的拖鞋，跳上床，朝他靠近，雙手勾纏住他的脖頸，目光隐含灼熱，“不睡午覺下午會困的。”

說完，往後一仰，将他帶到床上，時月白猝不及防将她壓在身下，女人柔軟的身子緊貼着他熾熱的胸膛，他有些口幹舌燥，白皙的面龐泛起潮紅，心跳如擂鼓，

姜遙清撫過他隽秀的眉眼，順着他的臉頰，鎖骨，移到他的腰腹，

溫熱的呼吸交錯，紅唇湊近他的耳畔，輕聲問道，“所以睡覺嗎？”時月白的被子是淺藍色的，帶着好聞的清冽味道，蓋着他的被子睡覺就如同和他擁抱一般。姜遙清躺在床上醞釀睡意，手機突然傳來振動聲，她接起電話，

“喂，安笙，怎麽了？”

“遙清，你看高中班級群了嗎？”

“沒啊，都多久沒人出聲了。怎麽了？”她問着，打開微信，往下翻着消息。

“蘇祈回來了。”

姜遙清手指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