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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少女心是轉瞬即逝的黑貓
《少女心是轉瞬即逝的黑貓》
及川徹x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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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生今天也來看排球部訓練了。
視線險些相接,及川徹頃刻間做好兩手準備,管理好表情的同時飛速扭過腦袋。發梢一甩,花孔雀的尾羽以完美無缺的姿态翩然展開,将營業感十足的笑容呈現在了右手邊的岩泉一眼前。
“……好欠揍。”
及川徹緊急擺手:“等一下小岩,那是心理活動吧,你念出聲了哦。”
話音未落,脫手的球把欠下的揍補上。小行星般極速自轉的球體在掌心勉強剎車,如此力道豈能砸在青葉城西引以為傲的主将臉上,及川徹截住這記面球,口中發出命懸一線般的嗚哇哇怪叫。
軌跡背後是岩泉一沒有表情的臉:“看臺上有什麽怪物嗎?”
“诶~”及川徹移開視線,抿成不二家招牌的唇線恨不得往體育館外飛去,神情飄忽:“有什麽呢~”
岩泉一已經鎖定目标:“是那個女生吧,一年級的‘高嶺醬’。”
及川徹幹笑兩聲:“沒想到小岩也會關注這些事。”
“這兩周她幾乎每天都來,更衣室裏經常讨論起有關她的事情。所以說,”岩泉一斜過眼來,“她是來看你的吧。”
所謂“高嶺醬”并不是名諱,而是“高嶺之花”的诨稱——開學考試上高居榜首的可怕分王竟然是瞥一眼能叫空氣都凍結的超級美少女,一年級入學不過短暫功夫,校園star的光環已經高高壘在嶄新人氣王的頭頂。
“部員們都在說她是對你有意思,所以才每天來排球部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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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在身上的目光愈加銳利,及川徹如芒在背,如坐針氈,如鲠在喉,喉結滾動着咽下一口對校園star極不友好的緊張空氣:“她是來看我的——這一點我可以認,但我不覺得她是出于暗戀我。你說她邊上的女孩子是我的支持者還有可能!”
“似乎是因為她加入了學生會,接受了社聯的工作,才會經常來排球部噢。”路過的一年級選手金田一感嘆:“大家都覺得高嶺醬是不會把時間花在戀愛上的類型,畢竟想要跟她說上話都很困難呢。不過,聽說她最近稍微有變化,不像之前那麽難接近了。”
對,就是這一點不對勁……就是這樣!及川徹眯起眼瞳,敏銳地發現了事情的切入點,放任兩人視線遙遙相交。
看臺上,坐在朋友身邊的你來不及收斂起意外之情,牽起唇角回應給他一個同樣完美無缺的微笑。
青春期的少年們認定緊緊追逐不放的視線是戀愛打響的訊號。
只有及川徹知道事情不都是這樣的。四目相對時,他清晰而精準地撞進,那仿佛幼生肉食動物捕獵一般冷靜中帶着觀察的眼神裏。
走出體育館,同行的朋友和你揮手道別,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前方,你從書包裏取出筆記本認真記錄下剛才的心得體會。剛剛寫完一行字,整個人忽然被定住身。修長而骨感分明的手指搭在你肩上,沐浴後的清爽氣味夾雜着異質荷爾蒙在咫尺間橫行霸道,堂堂攔住你的去路。
“借問一下,這位學妹醬。”及川徹的目光劃過你手中的紙筆,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他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是——在模仿我吧?”
果然對上視線不是什麽好事。你合上筆記本,轉過身去,禮貌地對着及川徹點頭:“你猜錯了,前輩。”
“你的意思是我的自我意識過剩在作祟嗎——!?”
“不僅是輕浮,前輩的自我意識也很過剩呢。”
竟然就這樣順杆爬對及川大人進行嘲諷,這是何等強大的心理素質!?如果沒看見你寫下的內容他就信了!及川徹長臂一伸,輕而易舉從你手上截獲筆記本,嘩啦翻開了寫着“OT觀察日志”的第一頁豎在你面前。
“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嘛,竟然用的是簡寫。”
“那個是OVERTIME的簡寫。”
“只是高中生研究什麽加班啊!”
“好吧,其實是Old Testament,我不希望在學校裏暴露自己的宗教信仰。”
“那至少也應該是讀書筆記而不是觀察日志吧!”
“……是、是Operational Technology的簡寫。”
“這不是更離譜了嗎?等一下,你剛才移開視線了對吧!”
“…………”
你本來就不擅長與人交談,更遑論與這般激流勇進的人争辯,梗着脖子與及川徹對視片刻後,你面無表情道:“對,就是Oikawa Tooru,你滿意了嗎。”
這下輪到及川徹後輩直冒汗了:“……是錯覺嗎,我似乎一瞬間看到謎拟Q脫掉了皮卡丘皮套。”
“在都市傳說裏,謎拟Q是剝掉了皮卡丘的皮披在了自己身上。”
“給我對皮卡丘、謎拟Q還有你自己道歉!不要用這麽可愛的一張臉說這種話啊!”
“……”
“……”
兩個人同時陷入沉默。剛剛簡直是在演漫才啊!及川徹拒不承認自己一不小心在大庭廣衆下和低兩個年級的學妹較起真來,“哎呀哎呀”着捋了捋發絲,很好,狀态調整完畢。來勢洶洶的笑容重新展開,及川徹重歸戰場,正巧捕獲到你匆匆撤走的餘光。
哎呀哎呀,一臉淡漠的高嶺醬,掩在鬓發後的耳根已經悄悄泛紅,是因為被他拆穿了計劃嗎?糟糕,有些暗爽呢。
轉走的視線蕩回來一眼,又一眼,你一點點冷靜下來,終于抓住時機伸出手——
及川徹搶先一步,将筆記本高高舉起:“嘿。”
無需對比,以兩人的身高差距不可能有一争之力,你果斷選擇放棄:“只要前輩翻看這個筆記本,就當做你認可了我的行為。”
“什麽!?這是什麽強盜邏輯……”
但要說在明知道記錄的主人公是自己的情況下,不在意不想看,那是不可能的。
及川徹長臂一收,開始研讀小小的冊子。女孩子字跡清隽,行文亦如人一般幹脆利落,而你所寫下的內容……微笑的弧度,敏銳的觀測力,令人安心的言行,帥氣躍起的身姿,當仁不讓的領導力……只是幾行小标題已經看得及川徹睜大眼睛,往下的詳細分析與敘述更是看得人臉紅心跳,令他的視線不可置信地在筆記本與你之間搖擺。
“雖然知道自己很優秀,但優點被這麽清晰地羅列出來、逐條分析,還是怪讓人驕傲的嘛。”
及川徹迅速翻動着筆記本,嘴角壓不住的上翹,大有畫出一個半圓的趨勢。視線來到最後一頁,那笑容忽然變得僵硬。
“和朋友打鬧時敢于承擔小醜角色,犧牲形象,給對方提供情緒價值……這寫的是什麽啊!”及川徹震怒:“要模仿的話,能不能請你模仿我一些更帥氣的地方,像剛剛在看臺上那個笑容就很好啊!”
你撇了撇嘴,“那種表層的東西,一天就能學到七八分了。”
“你在不屑什麽啊!”
“是否被人注視着根本無所謂,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怎麽樣都好,和人相處才是最難的。”抓住及川徹心緒劇烈動搖的空檔,你輕輕松松拿回了自己的學習筆記。只是……将筆記本齊整地插回手提包裏,你側過頭,認真凝視着那雙褐色的眼瞳:“所以我覺得,能夠自如地處理好人際關系,坦然地被大家所喜愛,這就是帥氣的地方。”
——!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怎麽在這種時候使用了直球攻擊!?
怦、怦。時間忽然變得緩慢,球路清晰地展現在二傳選手眼前,及川徹下意識将目光鎖定在你的面龐。生人勿近的清泠之花,說出這般動聽的話語時仍然是面無表情,及川徹卻從那個毫不畏懼的表情中捕捉到了無法被說出口的未盡之語。這可真是……及川徹恍然回憶起曾經的自己。
眼看對方再無回應,只是站在原地木楞地眨眼,你對及川徹微微鞠躬,調頭就走。
沒走掉。從背後抓住你手提包帶的及川徹笑成太陽花,“別急着走啊學妹。阿徹學長心理咨詢教室,日前火熱試營業中☆有什麽煩惱都可以向我訴說喔——等一下!不要像看到可疑的人一樣別開頭!也不要舉手招呼安保!不要給門衛叔叔添麻煩啊!”
雞飛狗跳的三分鐘後,兩人總算坐下來。
日落西沉,運動系熱血少年的部活都已經結束,整座校園落入濃橘赤色的寂靜。夜色沿着天幕攀升,悄悄用陰影籠絡住游移不定的面容。你終于整理好語言。
“我有個朋友……”
及川徹用全力克制住掩面的沖動。衆所周知,人都有朋友,所以朋友=自己。有公式做題就是快,學妹醬,這個借口未免太不識人間險惡。
“——她喜歡及川學長。”
“…………”
不會吧,難道這個故事要從這一刻開始爛掉了。及川徹驚恐萬分,小岩,難道你才是慧眼如炬的全局操盤手,真的被你說對了!?不不不,學妹親口承認了自己的模仿行為,所以是對小徹求而不得于是決定成為及川徹?不不不不不,及川徹你清醒一點,二次元只能有一個小徹那就是春我部雙葉幼稚園向日葵小班的風間徹啊!
“所以我想,既然她很喜歡及川學長,那我更像及川學長一點的話……”你沒有把話說下去。
及川徹咳嗽了兩聲,以防萬一要先确定一下:“學妹你,是女同嗎?”
“…………”你覺得認真跟及川徹訴說心事的自己太蠢了,“第一句話就說明了情況,是·朋·友。”
普通女高中生會去模仿朋友的暗戀對象嗎?及川徹深吸一口氣,戀愛腦的大錘在他心中重重砸下。既然你說是交朋友,那就當做交朋友來解決吧,好!
“學妹醬,聽我說。”及川徹正襟危坐,拿出力所能及的最真誠目光:“主流社會認為只有具備美好品質、真善美性格的人才能獲得他人的喜愛。這當然不是錯誤,但是,無論與陌生人交往,還是與朋友相處,或者是……咳咳、或者是追求喜歡的對象,最重要的都是——展現自身的魅力,使用魅力打動對方。而說到魅力這個東西,許多人将其看做特殊才能,其實不是這樣!并非只有積極向上的特質才是魅力,溫柔是魅力,冷漠是魅力,甚至地雷或者重力也是魅力。魅力這個東西啊,從來都沒有固定的标準。”
所以學妹醬,只要展現你的魅力,根本不需要在及川學長這一棵樹上吊死,也不需要模仿及川學長噢!
“所以,及川學長的輕浮也是一種魅力?”
“……學妹醬,總是攻擊學長可不能算是一種魅力噢!”
“魅力啊。”在及川徹堪比探照燈的閃亮目光中,你陷入了沉思。
經過及川徹(自以為的)好言相勸後,你出現在排球部的頻率确實大有減少,倒是及川徹嘛……
花卷貴大評價:“偶爾會像找不到太陽的向日葵一樣憤怒地往看臺望去。”
“太誇張了!”及川徹怒而視之。
但要說失落的話,确實有一些,也就是小拇指甲蓋大小那種程度。畢竟是說過喜歡自己的對象,畢竟是喜歡自己的對象,雖然不希望她堅持下去,但這麽快就抽身離去……可惡,速度也太快了!
飛快結束了今日份的訓練,換回校服的及川徹走出體育館,閑散散往學生會走去。時節滑入深秋,校園的色彩相較夏日變得素而深,夾道的綠植浸染了昏黃光影,顯出幾分與中學生相悖的蕭瑟。再過些時日,進入冬季,接踵而來的便是青葉城西的學園祭。
嘛,偶爾也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毫無顧忌的聲音穿透門板傳來,站在活動教室門外,及川徹滿臉無奈地按住門把手。
“排球部可真是大牌啊。其他社團都已經完成了學園祭的活動申報,只有他們拖延到最後。”
“畢竟他們前段時間在打比賽嘛。”
“還不是輸給了白鳥澤。三年都沒有打出過縣內,我看那個及川徹也只有名頭比較響嘛。”
“嗚哇——你這人可真是,男人的忌羨心,好可怕。”
呲啦的短促一響,像是桌椅在地板上滑行的摩擦聲,人聲如同被呵斥般戛然而止。
随後,傳來少女冷淡的話音。
“前輩你,沒有去看過排球部的比賽吧。”
沒有人回應她,幾秒鐘的空擋後,少女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還是親眼看過的東西,才比較好評價,對吧?”
“……”
“空井學妹說的沒錯。你啊,不要老是吧怨氣發洩到別人身上,現在還沒有到截止時間呢,給我老老實實在活動室裏坐着!”
“嗯……哈、哈哈……說的也是呢。”
壓在門上的手不知何時收回得悄無聲息,及川徹安靜地站在門前,聽見室內的一切重新平息。
到這一刻及川徹才有了被你崇敬的實感。該用崇敬嗎?還是說憧憬?或者是……愛慕?被衆人仰視的高嶺上的花,原來只有對待自己才表現得那麽壞心眼嗎?糟糕啊,心髒跳動得好快。
呼氣。吸氣。呼氣。吸氣。好的,平靜下來了,就是現在。
及川徹叩響了活動室的門:“打攪了,我是排球部的及川。”
聽上去威風凜凜、連學長都敢頂撞的少女,一個人縮在角落的長桌前,伏案書寫着記錄冊。就算開啓隐身模式,及川徹的目光仍然一眼就落在了你身上。
無動于衷、連頭也不擡,似乎來者對你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如果是五分鐘前的及川徹一定嗚哇哇地在內心控訴你,但現在,他一邊微笑着與前面的學生攀談,一邊用餘光注意着你的動作。
“抱歉,到現在才來提交策劃書,給各位添麻煩了。”
“不不不,沒有的事。諸位比賽辛苦了!”
在背後嘀嘀咕咕的人當面也是會笑臉相迎的。前後半句話彼此調轉後仍然成立,及川徹比誰都了解這一點。
最後一個離開活動室,你拿出鑰匙鎖好門,迎面在走廊盡頭看見一個闊挺的身影。
及川徹背靠在窗邊有一下沒一下墊着手中的排球,夕陽從他身後探進窗內,勾勒出手臂上因微微用力而凸起的經絡,線條很漂亮,從上到下、全身都是,就像電影裏的畫面。
“你……”你有些遲疑地開口:“等到現在嗎?”
他站起身,運動系少年的軀體舒展開來,“嗯?也沒有一直在。聽到你跟學長學姐說還要多留一會,就回去拿了趟書包,路上還擔心你萬一走了怎麽辦。沒想到你學習的時候真的很用心诶。”
“哦。學長有事情找我嗎?”
“好冷漠啊,學妹醬。好心的及川學長只不過是特地等在這裏想要送你回家。”
“……”
“啊!你又露出這種充滿懷疑的眼神!”好在及川徹對此早有預期,那毫無威懾力的拳頭在自己臉頰邊松開,他撓了撓鼻尖,聲音減弱:“畢竟也算是我害你留到這麽晚,走啦走啦,送你到車站。”
這話實在是說得良心充沛,你張了張嘴,最終沒能告訴他原因并非如此。兩人走出校門時,最後一絲晚霞恰從天邊褪去,學生所剩無幾。
“入夜有些降溫了,果然是冬天快到了吧?”及川徹在掌心呼出一口氣,拖長語調:“唉——高冷的學妹醬,好歹搭理我一句吧。”
你側過頭看他,露出疑惑不解的面龐:“那個時候,你聽到了吧。”
及川徹笑着點頭:“嗯,剛剛好把罵我的話全都聽見了。”
他故意做出活潑的表情,反而更加讓你過意不去。該怎麽安慰只說過幾句話的陌生學長,這種課題完全在你的知識儲備以外,你嗫喏了片刻,最後幹巴巴說道:“那種事只是少數,及川學長還是很受歡迎的。”
“噗,就這一句嗎?”及川徹忍俊不禁:“謝謝你的安慰,同樣很受歡迎的‘高嶺醬’。”
這話讓青葉城西聲名在外的人氣王說出來,簡直就是嘲諷。你低下頭,“光鮮亮麗的排球部王牌,當然比不善言辭的書呆子更受歡迎吧。”
等一下,這孩子對自己到底有什麽錯誤認知!?及川徹緊急剎車,“高一年級超人氣的‘高嶺醬’,成績又好長相又可愛,這個名號可是連高三的我們都有所耳聞哦。你怎麽敢用書呆子這三個字形容自己!”
無聊而困頓的青春期少男少女們,日日被聚集在校園裏,所有的關注便自發湧向了光彩熠熠的校園star們。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這種自“日常之外的生物”身上散發出來的吸引力宛如透明不可見的風暴,每每總是以極不講道理地姿态登錄。
植物、飛蟲、人類,幾乎沒有分別的具有向光性。
“……及川學長才是,”你咬着唇,不甘地避開了及川徹的視線,一個人埋頭邁步向前走去:“成績這種事……只要努力誰都可以做到,這種程度,這種程度……”
被你頭也不回抛下的身後,傳來了平靜的話語。
“‘只要努力誰都可以做到’,真是傲慢的主張啊。”
你睜大眼睛,身體和呼吸突然變得沉重,整顆腦袋被劈得昏沉又清醒。但及川徹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慢悠悠趕上來,雙手抄兜上半身前傾,歪着身體觀察你的表情。
血液湧上臉頰,連同羞恥、不自在的情緒一起,你避開及川徹的視線,卻聽見他歡快的聲音,仿佛那一聲沉重的批判只是你的錯覺。
“謝謝你。”
“……你剛剛已經說過了。”
“剛剛是謝謝你安慰我,現在是謝謝你之前替我說話。”
“我只是覺得,是及川學長你的話,那個時候就會這樣做。”
“讓對方來看我們的比賽嗎?哈哈……萬一對方看完後,‘及川徹果然是個名不副實的家夥’,又開始像這樣說了,我該怎麽辦才好?”
“……你根本就沒有這樣覺得吧。”
“噗。”那張帥氣的臉以飛頭蠻一般詭異的角度闖入你的視野:“原來,除了訓練之外,你真的還有來看過我的比賽啊。”
“嗯……是朋友拉着我一起去的。”
好的,朋友,畢竟學妹醬很害羞呢。及川徹笑眯眯地跳過這個名詞:“怎麽樣,賽場上的及川學長比平時訓練的及川學長還要帥氣百倍吧?學妹醬,這是人際交往進階課的突擊TEST!請用豐富的語言表達你看完比賽的感想,字數不限,越多越好喔。”
你感覺自己被這個人用外向和自戀霸淩了,不過,你并不讨厭這種感覺。要說觀看眼前這個人比賽的感想……
“……同情。”
“啊?是審題失誤了嗎,學妹醬。我想聽的可不是——”
“同情站在青葉城西對面的選手們。”就像高中數學并不會強迫學生在作答結尾後加上“證畢”一詞一樣,你欲蓋彌彰地補充:“就這樣。”
剛剛還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家夥忽然陷入了沉默。等了半天也沒有下文,你疑惑地看過去,只聽“啪”的一聲。
及川徹毫不客氣一巴掌蓋在了自己臉上。
“聽上去好痛……”
“抱歉,學妹醬,讓我稍微冷靜一下,馬上就好。”
“……”
“……”
像動漫角色一樣的發光體,你無法理解也是正常的吧。
“如果要謝我的話,學長可以給我一點意見嗎。”你頓了頓,繼續說道:“學園祭的最後,給高三生的送別活動,大家把活動策劃交給了我。但送別儀式還是要看學長學姐的想法吧?如果勉強你們參加不喜歡的活動,那就本末倒置了。”
巴掌下傳來了悶悶的聲音:“絕對——絕對——不要是無聊的集會哦。請允許我謝絕在大禮堂看演出、聽煽情演講這種活動。”
“我明白了。”
及川徹可以想象到,說這句話時你一定認真地點了點頭吧,不管他有沒有在看。有點壞心眼又有點別扭的學妹,對待事物其實比任何人都認真。抵達車站的同時,臉上滾燙的溫度終于降下到安全範圍,他透過張開的五指看向身邊的人。
薄而明亮的月光下,少女如心有靈犀般側目向他,發絲順着皎白的面龐垂落掩住耳垂。那雙眼睛宛如清澈的溪流。及川徹的心跳空了一拍,他忽然很想、很想很想知道,你是否也同樣為他泛起紅暈。
然而你只是對着他微微颔首,轉身彙入車站的人流中。
怦、怦,及川徹站在原地,神思不屬。
“小岩。”他撥通電話,語氣深沉:“十八歲,正是開始初戀的好年紀吧?”
電話被沒有片刻猶豫地挂斷了。
要說有了喜歡的人後,及川徹發生了什麽改變,那大概是……
隊友吐槽道:“向日葵開始瘋狂對着太陽搖擺了。”
“小岩,這你就不懂了吧。”及川徹搖頭,露出充滿現充意味的笑容,他佯裝遺憾地晃晃手指:“确實,你還不到懂的年紀呢。”
岩泉一冷笑:“花卷、松川,來幫我按住這個家夥。”
“哇啊啊!你要打就自己一個人打,呼朋引伴做什麽!”
将及川徹從圍毆中拯救出來的,是意料之外的客人。
“及川、有學妹找你——”
與喜歡自己的人兩情相悅,應該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這種好事。
當那個紅着臉遞出情書卻被自己拒絕的女生哭着抱住你時,及川徹才恍然清醒過來。認真對待所有事情的你怎麽會因為害羞說謊呢。明明每次坐在看臺上的你都不是孤身一人,他也意識到了對方的熱情,為什麽在面對着你的時候卻忘記了呢。
原來你真的是因為朋友才會來看他的練習和比賽。
從那天起,你再也沒有出現在排球部的看臺上。
宛如花火般短暫維持的好感并沒有發生在熱夏,而深秋本就不是适合戀愛的時節。如果因此就陷入低落,倒是小瞧了運動系少年的韌性,只是,只是。訓練結束的時刻,走出體育館,風會在落幕的黃昏裏穿過悵然若失的胸腔。
果然還是……
——果然還是想要問清楚。
“一年級的‘高嶺醬’,聽說沒有參加任何社團,似乎只加入了學生會呢。”
“好可惜,如果她能來籃球部做經理就好了。”
“要不要去邀請試試看?”
“一般很難遇見吧!她好像很讨厭被搭話,所以都會很晚才離開學校。”
這樣的消息就算不特意打聽也會傳進耳朵裏。好在他比大家都幸運一點,知道去哪裏可以找到你。
剛剛踩上活動樓的走廊室外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及川徹下意識放輕了腳步,他有一瞬間的遲疑。
一瞬間過後他意識到就算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也沒什麽好丢臉的。
可是真正見到你,及川徹發現自己想問的問題根本就沒有那麽複雜。
“最近不來看練習了嗎?”
“嗯,以後應該也不會再去了。”盡管意外于及川徹的出現,你卻并未表現出什麽特別的反應,“我已經放棄模仿及川前輩了。”
只說過兩次話、生活也完全沒有交織的兩個人,理所當然不再有見面的理由。
虛張聲勢的五指收縮着攢緊,又松開,及川徹狀似輕松地問道:“嘛,是因為你朋友已經不喜歡我了嗎?”
沉默片刻後,及川徹才等到你的回答:“告白失敗過後,我就沒有契機跟她交流了。”
“這樣啊。”
“不過不再去排球部是因為……”接下來的話實在有些難以啓齒,深呼吸過後,你将郁氣一掃而空,重新露出了及川徹最熟悉的那個近乎冷淡的表情:“是因為我終于明白了,就算模仿學長你也不會得到愛。”
及川徹微微一愣,敏銳的二傳選手已經觸碰到你低迷的心緒,他想要像往常一樣插科打诨把那些令人心碎的話語蒙混過去。
但你更快一步把話說了出來:“及川學長你呢,只是看起來被很多人愛着而已。”
“什麽啊。”及川徹啞然失笑:“這是最新版本的OT觀察報告嗎?結論也太辛辣了吧。”
“我一直在看着你,所以很清楚,及川學長自己才是最明白這件事情的人。及川學長是自我非常堅定的人,所以就算沒有那些你也不會迷茫。”你合上眼,在黑暗中正視着那道身影,然後,露出了一個平和的微笑:“和我不一樣呢。”
那個從及川徹身上學來的笑容裏,有着他最熟悉的倔強。
真遜啊,及川徹,真遜啊。不是從一開始就看見了嗎?那孩子的困惑,那孩子的迷茫。哈……只顧着自己自作多情,真是遜斃了。
“你在說什麽蠢話!”及川徹終于無法再忍耐下去:“你這個笨蛋!把別人形容的那麽帥氣,卻把自己當做什麽啊!會為了朋友付出努力,擁有積極學習的進取心,面對着高年級的前輩也能直接指正他們不合時宜的行為——真正帥氣的人不就是站在我面前的你嗎?”
你沒能做出任何反應。不同于及川徹過去見到的面無表情,此刻的你就像是被觸發了并不兼容程序,面對全然陌生的未知下意識産生退卻心理。
你無法從及川徹的眼中逃離,仿佛這場叫全世界昏暗下來的雨,就是為了令那雙眼睛照進你的心。
剛剛的音量肯定吓到你了吧?及川徹正是在看見你的表情時才意識到——少女心就像轉瞬即逝的黑貓,被雨打濕就會逃回庸人自擾的夢境。大家都只是像這樣,被禁锢的心無法想象出未曾謀面的事物,于是盡可能模仿着可能會獲得愛的形狀。
可是,“想要獲得愛這一點,沒有錯誤。”
那雙如溪流般顫動的眼瞳裏,誠實映照出了及川徹的笑容:“就是現在,給她發消息,去見她。然後,把你心裏的不安都告訴她。”
完全被他被牽着鼻子走了。
這就是能夠掌控賽場的二傳手嗎?消息發出去後,你才意識到這一點。及川徹靠在桌邊,好整以暇地注視着你,微微彎起的眼眸看不清情緒,卻帶給你難言的安心感。
只要相信他就好……及川徹這個人就是具有這樣的統治力與信服感。
消息很快被已讀,卻沒有任何回複。
“國小二年級直到升入高中前的這段時間,我都在海外生活。她是我在宮城唯一的朋友。”你握着手機,敘述着兩個人的故事:“所以回到國內後能在同一個學校遇見她,我非常驚喜。她一直都在宮城生活,身邊總是很熱鬧,會來青葉城西也是和朋友一起約好的。所以我就想,要是她能像喜歡及川學長一樣喜歡我就好了。”
“學妹醬你……”
“真的不是女同喔。”
你知道及川徹只是想用俏皮話逗自己開心,可是心中下墜的無力感,大概只能交給時間來粉飾吧。你任由重力帶着自己向前,毫無形象可言地趴在了桌面上:“不過,比起戀愛也不遑多讓,這就是女生之間的友誼吧。”
又毫無知覺地說出了很帥氣的話。這個人,是怎麽做到又可愛又帥氣的?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不——按照你的說法,友情空窗,此刻正是戀愛趁虛而入的時機吧?及川徹請不自覺伸出手,在你的發頂上拍了拍。
不能被當成奇怪的人,只是個普通的,安慰性質的撫摸。及川徹控制着自己不要去在意你的表情,而是擡眼看向窗外。
從室內映在玻璃上的面龐,和挂在窗面上的雨點組合在一起,仿佛一張哭臉。那樣不甘卻無力的表情,他曾經在賽場上見過許多次。但是,擡起頭的及川徹,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學妹醬,聽說過倒着下的雨嗎?”
“倒着……從地面,到天空?”
“沒錯!據說偶爾會出現像這樣的奇幻呢。據說如果見到倒流向天空的雨,就會變得很幸運。”
“還有這樣的事情啊……”你喃喃自語着,也将目光投向窗外。
夜色已經籠罩整座校園,但雨水消退的陰雲漸漸稀薄,積攢的滿鬥月光傾瀉向水流聚積而成的倒影。天幕的一角被破開,将紛雜的思緒也一同蠶食。
“今天應該沒法和她見面了。”你熄滅了手機屏幕,坐起身:“但是我會再找機會和她聊聊的。謝謝你,及川學長。天色很晚了,早點回家吧。”
及川徹似乎有一瞬間的無措,他撓了撓頭,忽然變得高昂的聲音帶着點磕絆:“就是,剛好雨也停了。如果回家之後沒有什麽要做的事情,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放松一下?”
應該拒絕他才對,又輕浮又閃耀,及川徹跟你明顯是兩個世界的人,那些優點就算你拼盡全力去模仿也學不來。
不過。對于“日常世界的居民”而言,這種光彩熠熠的邀請偶爾接受一兩次也沒關系吧?
你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糟糕的臺詞。”
你對于這些玩樂一點研究都沒有,便全權交給了及川徹,最後兩個人一起去了車站附近的卡拉OK。
“沒想到意外的普通……”
“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麽形象啊!”及川徹嘟嘟囔囔:“都已經要八點了,其他地方對女生來說都不太安全,而且這裏距離車站很近,等下也方便你回家。”
趁着及川徹在辦理預訂的間隙,你去了一趟衛生間,回到前臺卻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正在與及川徹争執。
穿着青葉城西校服的女高中生失望地看着及川徹:“沒想到你是會把女孩子帶到這種地方去的人!”
及川徹都蒙了:“不是的……”而且這只是普通的卡拉OK啊!
“我都看到了!一看到小鏡的消息我就急着往學校趕,她本來是在學校裏等我過來才對,但是我過去的時候,剛好看見你把她從學校裏帶出來。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了,結果——果然,你是在哄騙她吧!”
你整個人愣在原地。而你鮮活靈動又富有正義感的朋友看上去恨不得跳起來給及川徹來一套貓貓拳。
“不是的,是我自己答應和及川學長出來……”
話出口的一瞬間,淚水堆滿了眼眶,你沒能看清朋友的表情。等你狠狠擦掉了淚水,卻只看見了友人奪門而出的背影。
“我們剛剛應該在學校裏多等一會兒。”及川徹急,及川徹急急急,及川徹急急急急急死了:“你快去和她說清楚!”
你愣愣地追望着友人離去的方向,有些語無倫次:“我剛剛忽然想到,她會不會誤會我和及川學長。電視劇裏好像經常這麽演,可是我沒有……”
你對及川徹确實一點那種方面的意思也沒有。
及川徹仿佛被一顆超速攻旋轉球狠狠打在了臉上。真是氣死人了!明明只是個可惡的家夥,明明只是個讓人放心不下的學妹而已——
“你給我聽着!”那雙寬大結實的手掌重重按在了你的肩膀上,你如夢方醒,擡頭正撞進那對不容拒絕的清褐色眼瞳裏。堅定、執着、熠熠生輝:
“将機會送到合适的球員手中,這可是及川大人最擅長的事情!現在就是你的關鍵球!”
“就是現在!跑起來!追上去!”
像這樣對你大聲喊出來過後,及川徹終于看到那張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臉上露出了方寸大亂的表情。從來都鎮定自若,就算是面對自己不擅長事情也一步一個腳印研習的你,像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如此強烈的情感驅使,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真是的……真是的……
及川徹狼狽地抓了抓頭發,轉身抓起書包也追了上去。不能放兩個學妹大晚上獨自在外面啊!
燈光、聲音、色彩。一切都在你眼中褪去,一切變成模糊的虛影,而唯一被你尋找着的人就站在不遠處。
她回過頭來,微微抿着唇,卻毫不遲疑張開手接住你撲面而來的擁抱。
“小鏡你……哭了嗎?”
“你剛剛為什麽要跑……”
“我在想,萬一你和及川學長是兩情相悅,我不就成小醜了。”她說着,有些恨鐵不成鋼:“不過我又想,就算是那樣,我也沒法安心放你大晚上一個人待在這裏。所以就停下來了。”
等及川徹追出來時,兩個女生已經完全重歸于好。你抽了抽鼻子,眼眶紅紅地抓着她的衣袖,口中說着笨蛋一樣的話語。
“以後給你發消息……不聊及川前輩相關也可以嗎?”
“我對那家夥已經脫粉回踩了。”而她笑着拉住你的手:“而且你想要什麽時候給我發消息,什麽時候見我,當然都可以啦!”
你用力點點頭,再次緊緊抱住失而複得的朋友。透過濕漉的眼眶,你看見被水汽和霓虹燈映照得五光十色的及川徹。他臉上帶着輕松的笑容,站在不遠處朝你揮手,唇齒無聲地比劃出口型:“就——當——我——不——存——在——”
而留存在及川徹記憶中最後的一幕,是一個如同被雨水打濕的百合花一般,朝他展露的笑容。
那天以後及川徹沒有機會再和你碰面。不過,“高嶺醬”這個學期又拒絕了多少多少份告白,“高嶺醬”和高年級的同學去參加了競賽,“高嶺醬”以一年級的身份殺出重圍拿到了獎牌……這樣的消息源源不斷流轉在及川徹身邊。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學園祭。排球部那群家夥,一個個嘴上喊得響亮,真到了活動申報的時候,寧肯去戲劇部的演出裏當兩排會說話的樹。
不過及川徹逃過一劫。春高預選過後,作為高三生的他們徹底從社團退下來,只需要兩手插兜在舞臺下眺望着排球部後繼之樹。
就是在這時,及川徹再次見到了你。
“好久不見,及川前輩。”
在諸如“不會吧?”、“真的假的!”、“垃圾川和那個高嶺醬!?”這樣的震驚中,及川徹推着你的肩膀把你帶出了DK們鬼哭狼嚎的漩渦中。
兩個人久違安安靜靜待在一起,及川徹卻也只能沒話找話:“好久不見,學妹醬,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的好朋友,是制作這出舞臺的STAFF之一。”說到這裏,你偏過頭來看他:“托學長的福,我們關系越來越好了。”
可惡,要是當時沒做這個助攻,現在越來越好的說不定就是我們之間的情侶關系了!……這樣的話及川徹也只敢在心裏想想,他面上八方不動,極為鎮定地說道:“那就好。”
“學長,傍晚的時候……不對,大概六點五十分左右,有空嗎?”
及川徹不自然地轉了轉脖子:“有空是有空。有什麽事嗎?”
你點點頭:“我有東西想讓及川學長看。”
“噢……”及川徹終于看向你,像是整個語言系統都随着冬季被凍結癱瘓,慢吞吞地說:“那就約好了。”
冬令時的下午六點半,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及川徹來到約好見面的地方時,你已經早早等在天臺上了。
推開門,他發出了誇張的聲音:“哇……室外好冷……”
你轉過身來,發絲與裙擺被夜風抛向他,看起來比本人熱情活潑得多。
“抱歉,約在了這個地方。”
“沒有說不好的意思啦。”及川徹無奈地發現,無論是插科打诨還是開誠布公,他所擅長的調節氣氛的手段面對你都完全拿不出手。及川徹只能切入正題:“所以,是想要給我看什麽?”
你搖了搖頭:“還要等一會兒。不過就這樣空等着也不知道做什麽,先給學長補個好評好了。”
“好評?”
“嗯。”你點點頭,露出了一個淺笑:“阿徹學長心理咨詢教室,非常值得信賴。”
什、什麽啊!及川徹差點沒彈射起飛,冷什麽冷,現在全身血液都在體內橫沖直撞,整個人燥得不行。好不容易随着見不到面的時間而冷靜下來的一顆心又開始撲通撲通地狂跳。
“怎麽搞突然襲擊啊!”及川徹舌頭打結:“不是、這好評也來得太遲了!試營業都已經結束、咨詢教室都已經宣告歇業了!”
你看上去很意外:“已經歇業了嗎?好可惜。”
因為唯一的客人小姐已經是将阿徹學長玩玩弄于鼓掌中的心理大師了!
“不過,認識之後,我從學長那裏得到了太多太多的幫助,所以想要認真地對你道謝。”
“我不太擅長這種事……不過,我覺得,在學長畢業之前,一定要傳達給你。”
你主動和及川徹拉開距離,再一次将毫不柔軟的背影留給他,宛如聽見了及川徹內心的忐忑,捎帶着你話語的夜風輕輕拂過他的胸膛。
“學長說過吧,如果見到倒流向天空的雨,就會變得很幸運。”
及川徹莫名開始緊張起來。
“所以,我想要把幸運送給學長。”
在少女轉過身,朝他展露出笑容的同時,一顆巨大而燦爛的煙花在你背後綻開。
嘩,一聲接着一聲。
源源不斷奔湧向世界極限的火種熾烈地燃燒着,既未被冬日的寒流阻擋,也未因短暫的賞味期止步不前。它們就這樣堅定不移的,成為及川徹記憶中永生難忘的一筆濃郁。
那是一場,倒流向天幕的火雨。
火樹銀花中,三年間的記憶在及川徹眼前一幕幕重現。自從春高縣預選史無前例的失利過後,現實的砝碼仿佛一同疊加在了夢想之上,少年意氣無異于蜉蝣撼樹。被綴上了石頭的心一點點墜落下來,和最終哨聲響起前,那顆及川徹用力追逐卻沒能挽救的Last Ball一起。現在,那些熾熱、努力、不甘、悔恨、還有最重要的羁絆,随同倒流的雨重新回到了天上去,變作指向及川徹人生冒險下一站的星圖。
那顆排球再一次,被高高托向了空中。
而令他重新回憶起這一切的,是一朵笨拙又認真、別扭又真誠,卻比任何人都要耀眼奪目的小花。
“及川學長。”
“嗯……”
“我現在稍微具備一些……你所說的,那種,能夠交到朋友的魅力了嗎?”
“你還在懷疑這種事嗎?”
“也是喔……”你輕輕笑了一聲:“那及川學長,就算你要畢業了,也可以成為我的朋友嗎?”
及川徹狼狽地仰起頭,看向夜幕中的煙火:“……笨蛋!”
——及川大人我啊,早就已經對你心動不已了。
END
◇關于“倒流的雨”:排球這項運動是令球落地的一方得分。所以對于輸的那一方來說,為了不讓球落到地上,就必須拼盡全力把球重新送入天空中創造機會。因此“倒流向天空的雨”對及川徹來說代表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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