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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梁束漆黑的眸子像狼似的,狠叨叨盯着她。烏黑的眼仁大且圓,眼神堅定。深邃的五官,棱角分明的骨骼,在明滅的光線下梁束硬質淩厲的英俊極有質感。

他剛一拽,安涴失衡半伏他身上,一只手被他握在掌心,另一只手伏在他胸口蓬勃的肌肉上。

炙熱的體溫,有力的心跳。

安涴漸漸迷失在他眸中深潭。

對視良久,梁束不舍放開她,從懷裏掏出紅色絨盒,遞給她。緊張地繃緊嗓子跟她說,“哥要出去讀大學了,你在家好好讀書等我。”

安涴垂眸凝在似曾相識的小盒子上不由怔忪,半晌沒動。

不遠處魏玮雙眼渾圓緊盯顯示器,後槽牙咬緊。王希慷也不由緊張,攥着柳白的手一用勁,疼得柳白疼成紅燈籠,還不敢出聲。

這是梁束第一次拍感情戲,也是安涴初次涉足電影,對雙方都是初次,大家都捏把汗。

梁束空着的左手輕輕捏了捏安涴消瘦的手腕,暗中提醒。

繼續啞聲道,“哥怕你被別的壞小子迷了眼,想把你先定下來,懂嗎林林?”

總算聽到相熟的臺詞,安涴這才回神,擡眸盯着他額頭上正往下淌的汗珠,心裏怪道,這都能按劇本演嗎?

眸光微動,指尖蜷了蜷,緩緩擡手用指腹抹掉他濃眉上的汗珠。肌膚相碰,梁束猛地打了個哆嗦,耳朵尖紅似驕陽。安涴往後要躲,手指又被他迅速箍住。

“我,我怕你沙了眼睛。”

梁束狠狠盯她,拽過她将她手指上的汗珠擦到衣服上,而後垂頭狠狠親了一口她細白如蔥根的手指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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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哥兩年,下回不親這。”

頰邊紅霞翻飛,安涴睫毛震顫,想說什麽,最終垂下眼将惱人的話語吞了回去。

狹小的轎廂陷入寧靜。

“CUT!”

魏巍抻着脖子的喊聲打破這抹靜谧,“OK了!非常好,安涴不錯接住戲了!”

“怔忪迷茫的狀态演的非常好,就是這樣,保持啊。”

說着招呼大家,“準備下一場!”

下一場拍初吻,不在這。

整個劇組得換場地,所以初吻戲安排在下午。

那邊忙活着,轎廂裏的兩個人都沒動。

她不是演的,她是真怔忪迷茫。

紅色絨盒還在安涴掌心裏,因他剛剛的力道,硌得她掌心還疼。她側眸看他低聲問,“剛剛怎麽沒按劇本演?”

劇本沒有因為女主看別人男主吃醋這一段,劇本上她也沒被他拽進懷裏。

剛一開始她都懵了。

靜默良久,轎廂裏才響起梁束沉磁的嗓音。

“抱歉,臨場發揮,沒提前告訴你。”

聽到解釋,安涴嗯一聲,又說下回提前知會,梁束應了好。

轎廂外面劇組已經開始收拾,梁束還坐那不動,安涴起身邁出去之前回眸看他一眼,“不走嗎?”

梁束沒答,反而問她,“我看今天你的經紀人和助理都來了。”

沒等安涴回答,梁束垂眸說了句挺好,才又看她彎唇,“你先走吧,我再坐着緩一緩。”

安涴掃他一眼,見無異,心想可能這是他拍戲的習慣,于是沒有置喙只是輕輕颔首,然後離開。

在她轉身時,梁束擡起眼牢牢盯着她的背影。

看她走到那兩個男人身邊和他們有說有笑。

王希慷眼瞅着安涴朝他們走過來,定睛一看她手臂僵直地垂在身側,手指輕顫着。他忙三步并兩步上去,擔憂擰眉,“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安涴瞅他麗嘉一眼,搖了搖頭。

一直到坐上回去的大巴都靜默無語。

王希慷瞧着不對勁,但安涴閉口不言,他只能幹着急。

大巴上除了安涴他們幾個就是劇組其他人,沒瞧見梁束和魏導。王希慷掃一圈心中大概有個猜測,悄悄拿出手機。

中午回到酒店吃飯,簡單休息片刻。

這幾日奉命和安涴“形影不離”的梁束不見蹤影。

安涴也沒問,獨自默默吃了午飯然後回房休息,等劇組通知下午開拍。

安涴手握劇本,坐在沙發上垂着頭。

目光卻虛散着。

不知道在想什麽。

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來一看是邰枝的信息。

邰枝問她有沒有空出來吃飯,安涴這才想起來還沒有跟她說自己已經進組的事。不光這個,之前邰枝閉關趕項目,邰枝連安涴的新搭檔是梁束都不知道。

安涴順手給邰枝回通電話,淺淺把這段時間的事情簡單概況。邰枝的性子比安涴更淡漠,直接問,“那你現在怎麽想的?”

又說,“之前我們看你們一路艱難走過來,你真忍心?”

安涴握緊手機,抿緊嘴唇。

邰枝點到即止,默了半晌低聲感嘆道,“不過梁家那攤爛事,你離遠點也好。”

挂斷電話,安涴走到窗邊長舒口氣。

邰枝說得對。

在房間裏等了半天,沒等到劇組通知。安涴讓王希慷去問,過了一會兒王希慷回——說是梁束上午拍完戲好像突然生病,聯系不上人。

生病了?

上午她離開時還跟他說話,看起來好好的,怎麽突然生病?

安涴站起來快步走到床邊站了一會兒,又坐回床上。

隔壁一點聲音都沒有。

寂靜的像沒個活人。

-=-

劇組小巴,梁束助理餘遇跑上跑下拉開車門,終于發現孤坐的老板。

這才松口氣。

還以為那麽大一個人失蹤了呢。

餘遇覺得不對勁,小心打量坐在暗處的男人,一時看不清他神色,在門口躊躇着不敢進退。

“她回酒店了?”

餘遇忙應聲,“回了回了。”

餘遇跟老板時間不長,知道老板少言寡語。

但這次進組之前,老板特意拎着耳朵囑咐他,進組後多照顧點別人。

照顧別人?

這話讓餘遇摸不着頭腦。

他是梁束的助理,并且這次老板還不讓他跟着,他一直在樓下房間裏蹲着都快長毛了,還能照顧誰呀?

等到劇組看老板寸步不離女主角之後,他聰明的大腦袋瞬間頓悟。

哪有別人,就一個人。

雖然不知道老板咋突然開花了,但他是個依言行事的聰明人。

“老板,下午……”

話音未落,被打斷。

“你去說聲,我不舒服,晚點拍。”

“不舒服?”餘遇大驚失色,“您哪不舒服啊?”

隐在暗光裏的梁束擡手點了點自己,“胸口。”

“您胸口怎麽了?”

“疼。”

餘遇上前一步,被梁束揮退,“你看不了。”

“那我去找醫生……”

梁束微垂的眼睫輕顫,“醫生也看不了。”

說罷攆人,“我自己坐會。”

車門重新合上,四周歸于寂靜。

梁束捂住胸口,面無表情地望向窗外。

“你可真沒出息。”

他自我厭棄地低喃着。

-=-

傍晚十分,等待許久,安涴終于接到劇組通知。

大巴在酒店樓下,安涴走過狹窄的甬道時目光微滞,默了一刻又斂眉随意找個位置坐下。

路途不長,很快到達片場。

為求真實,魏導沒在棚裏搭景,而是選了一個即将拆遷的老舊小區,租過來一棟三層小摟改了改。

安涴下車,餘光看到梁束跟在後面,回頭看他一眼,卻看他低着頭不知道緩慢走着,不時踢走腳邊的石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下一秒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擡頭看她一眼對她點點頭,然後又低下頭。

安涴收回目光往前走,看着挺正常,沒瞧出哪病了。

病沒病也不是她該管的。

上午的戲拍完之銥嬅後,他就有點怪。

她都沒來得及跟他讨論他“臨場發揮”的事。

這麽一想,安涴腳步頓住,等他。

梁束身高腿長,沒兩步就追上她,見她沒走,側頭對她挑眉。

“你拍戲喜歡即興嗎?”她問。

梁束緩下步子,眉心輕擰似在思索,“還行,上午是想帶帶你的情緒。”

“上午我看你有點緊張,崩太緊反倒不容易入戲。我加了幾句臺詞一是為了銜接情景,二是有利于帶入。”

他耐着性子一字一句解釋。

安涴點頭。

其實她不大在意,畢竟上午那場戲已經拍完。只是被他狠狠親過的指腹好像還是燙的,她有點緊張接下來要拍的戲。

“那一會兒呢?”

“一會兒怎麽?”梁束不解。

安涴:“一會兒,林懷陽和應朔的初吻戲,你還會臨場發揮嗎?”

見他垂頭看她,安涴想了想,繼續道,“如果可以,你提前跟我通個氣?”

看她這公事公辦的神情,梁束突然笑了。

像天邊的烏雲終于被風吹開,露出火熱的太陽。

梁束舔了舔嘴唇,垂眼看她水潤的唇瓣,開口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這三年,親過別人嗎?”

作者有話說:

下章預告:給哥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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