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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被柔軟細膩的手臂攬住, 梁束頓住。
下意識低頭,脖頸往後仰去尋她的眼睛。
撞進她盈潤悲痛的眼裏,梁束停住,一時分不清戲與現實。
他發現縱是在戲裏, 自己也忍受不了她這樣的目光。
他低頭, 用臉頰碰了碰她。
“怎麽了?”他嗓音喑啞。
安涴搖頭, 因他動作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又往上攀住他。
淚珠滾落,恰好墜在她的眼尾。安涴下意識閉眼, 濕潤羽睫碰觸, 一道淚痕蜿蜒而下。
梁束僵住,撐在她身側的手指抓緊床褥。
“情緒很好,繼續啊。”
魏導突然出聲催促。
梁束深深看她一眼, 感受到她眷戀地貼過來壓下心中不解,帶她重新搖曳起來。
直到魏導喊卡。
安涴祈求很靈, 這一遍大開大合的動作成功一遍過。魏導只需要再補拍一些近景親吻的畫面,他給兩位主演十分鐘休息時間,十分體貼地帶着僅剩的兩個工作人員退出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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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子床周圍的白紗如水晃動,安涴側臉躺在床上沒送, 美眸緊合。
但睫毛正不安地顫抖着。
梁束抿唇, 以為她第一次正八經拍床戲受沖擊太大, 起身撩開白紗要出去, 把空間留給她緩一緩。
剛動, 整個人又霎時僵住。猛地扭頭,死死地盯着她扯住他衣擺的指尖。
立刻去尋她的眼睛, 就見她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梁束渾身铠甲掉得七零八落, 他立刻轉身, 毫不猶豫貼近她, 長臂一攬将人納入懷中。
“怎麽了?”他小心地低聲又問。
安涴輕輕搖頭,頓了頓,側身過來手臂攬住他的窄腰,将臉埋在他臉頰與寬闊肩膀的縫隙裏。
臉頰緊貼,身.軀.緊.合。
她主動溫順地“投懷送抱”,梁束恍惚如墜夢境。連剛剛因拍戲激動變化的那處也因震驚跌倒軟化。
怕她不舒服,梁束悄悄往後挺腰。體态別扭地任她摟抱。
他們就這樣安靜地擁抱彼此,直到魏導重進片場。腳步聲傳來,安涴推開他,躺到床的另一邊。
因為接戲需要,魏導追求真實感,兩個人都沒整理妝發。
梁束坐起來,深深看她一眼後簡單理理衣襟,将蹭開的扣子重新系上。
補拍很順利。
安涴像柔軟的橡皮泥一樣倚在他懷裏任他動作,眼尾殷紅,臉頰也染上紅霞,震顫的睫毛脆弱易碎,讓人更想采撷。
最後一場戲結束。
梁束護她離開,兩個人沒從人群穿過,梁束帶從上次撞破野戰的樓梯間走。
一進去,梁束立刻攥住她纖細的手腕,将人帶到眼前,探究認真地打量她。
安涴任他看,大大方方與他對視。
梁束又抿緊唇瓣,動作微頓,才牽她繼續走。她乖順極了,任他牽着。好像他想怎麽樣都行。
這種态度讓他愈發不安,頗有種死刑犯看到豪華斷頭飯時的感覺。
回酒店路上誰都沒說話。
安涴托腮安靜望向窗外,似乎沒有注意到身旁不斷投來的視線。
離酒店越近,梁束越焦躁。
這股不安正安涴頭也不回先他踏入酒店時升到頂峰。
電梯間裏,梁束立正她身後,目光沉沉盯着她的背影。手指無意識快速撚動着,頭腦飛速轉動思考對策。
九樓走廊盡頭,快到梁束房間門口時安涴放慢腳步,梁束瞳孔驟縮,咬緊下颚。
安涴轉身瞥向他房門,擡手指了指那。梁束沉默與她對視。
梁束搶先開口:“房卡在你那。”
早上落在她的房間裏,沒拿。
安涴恍然大悟,點點頭,“哦對。”
又轉身往前走兩步刷卡房門,撐着門回眸看他一眼,梁束緊攥的心髒這才漸松,大步往前用手撐住。
忐忑不安。
可安涴進到房內後瞥見茶幾上的錢包,反倒沒再說什麽。還轉身去吧臺拿出速溶咖啡倒進紙杯,又去燒水。
梁束目光緊随她。
她越這樣平靜,他越緊張。
水壺煮沸。她緩緩倒入紙杯,咖啡粉末被沖開,冒出袅袅白煙,一陣醇香。
趁燙起來之前,她兩手握着杯口轉身,梁束連忙接過來,大步走到沙發旁放到茶幾上。
立刻轉身,扯過她的手仔細看,“沒燙到吧?”
安涴嗯一聲,抽出手。
然後走到沙發上,打開電視。
出神看了片刻,安涴似乎才發現他還站那沒動,擡手拍拍身旁,“過來坐啊。”
梁束極快看她一眼,快步走過去坐到她身邊,探究地看她。猶豫一下,試探着握住她指尖,眼神不錯地盯着她,不錯過她任何神情波動。
可安涴只是極短暫地頓了一下。
“……”
梁束眸光流轉閃過幽暗的光。
好像跟他想的不一樣。
手指岔開,溫柔地鑽進她指縫。
月華如練,天色深暗。
梁束陪安涴看了一部電影,看眼時間,不舍放開她,“我去洗漱。”
安涴這才扭頭看他,進屋來第一次認真凝視他,“你房間的空調還沒修好嗎?”
梁束腳步微頓,又立刻提步,扔下一句還沒修好就快步鑽進衛生間。
不一會兒水聲漸起。
安涴拖腮,出神望着那邊。
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的錢包還安靜躺在茶幾上,她俯身拿過來,打開後先是看到自己的照片,立起來一瞧,他房間的房卡果然不見蹤影。
安涴眼裏浮現一抹笑意。指腹掃過照片,将錢包合上又放回原處。
浴室裏,梁束仰頭任溫水沖刷。
心煩意亂,将水閥又往冷水那邊扭了一點。冷水襲來,這才艱難澆滅他渾身焦躁。
他心裏有個想法,但他拿不準。
等梁束洗漱完,擦幹水漬。擦上半身時突然停住,胡亂抹兩下就将浴巾放回去。
穿上睡褲,拎起睡衣穿上,系扣之前又脫下來放回原處。
他環視一圈,有他的浴巾毛巾和睡衣。也有他的牙刷。
但是沒有他的護膚品。
梁束想想,決定先不拿,省得鸠占鵲巢太明顯被掃地出門。
推開門,安涴詢聲看過來。
梁束擦着頭發,飛快掃她一眼,然後突然僵住。
不知道是否他的錯覺,她剛剛好像看的是…?
“我也洗漱。”
安涴與他擦肩而過。關門聲響,梁束心怦怦直跳。
他低頭看眼激動的小兄弟,喉頭滾動,“你先冷靜一下。”
梁束在沙發上坐立不安。
安涴很快出來,因為他們先後洗澡,門一場開,水霧濃重。
安涴一手擦發梢的水,走近他時擡手一扔。
梁束下意識接過來,是他的睡衣。
立刻擡頭看她。
安涴:“你不冷嗎?”
這是最近她第一次碰他的衣物。
橫跨過隐形的那條線,梁束渾身血液沸騰。
握緊睡衣,喉嚨發緊,“衣服濕了。”
安涴眼神掃過他,又看眼中央空調的顯示器,“冷不冷!溫度要調低嗎?”
梁束喉結滾動,直勾勾地緊盯着她,“不冷。”
“哦。”
安涴将濕毛巾晾起來,轉身坐在化妝臺前抹護膚品。
腳步聲漸近,安涴透過鏡子看到他站到自己身後,□□的上半身被昏暗的燈光一照,肌肉線條流暢又暧昧。
安涴看他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護膚。
擦完面霜又塗眼霜,仔仔細細将每一處照顧到。
弄完,剛要起身,身後的男人往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
安涴擡眸看他。
梁束眸光幽深:“我也沒擦臉。”
安涴:“那你去。”
梁束:“這沒我的護膚品。”
安涴:“不在你的房間裏嗎?”
“我房卡不知道在哪。”
梁束迅速堵上她的退路,“這麽晚,就不要打擾前臺工作人員了吧?”
安涴擡眸靜靜看他。
梁束得寸進尺,又往前一步,腰腹緊貼着她誘人的蝴蝶骨。
仿佛屈尊降貴無奈似的,“別折騰了,我塗你的就行。”
安涴笑一聲,将瓶瓶罐罐往前一推。
“你塗。”
梁束:“……”
漆黑的鳳眸幽如狼光,他攥她肩膀的大手緊了緊,透過單薄的紗裙不遺餘力地灼燒她。
“你給我塗。”
他幽幽地低聲道。
隔着鏡面,彼此對視。
安涴似敗下風,無奈妥協似的,“好吧,你坐着,我幫你塗。”
她示意梁束坐在沙發上。
下一秒就被有力的手臂抱起來,景物颠倒,轉瞬他就坐在她剛剛的位置,而她站在他腿間。
那雙有力滾燙的手掌此時正貼在她腰間。
梁束仰頭,安靜等待。
安涴旋開面霜,剛要沾一點,就被梁束打斷。
梁束:“不給我用爽膚水嗎?”
安涴極微小的頓了一下,放下面霜,旋開爽膚水倒到掌心,揉了揉,覆到他臉上。
擦面霜和擦爽膚水的感覺是不一樣的,面霜用指腹就行,而擦爽膚水要兩只手掌鋪開,掌心細細貼在臉上。一寸寸,按順序緊緊貼過。
梁束猛烈戰栗,一陣酸麻從後脊直沖頭頂。兩個人不約而同頓住。沉默下,握着細腰的手愈發用力。尤不夠似的,敞開手臂環住她不堪一折的腰身,将臉埋進她懷裏。
安涴舉着手,低眸看他,“還沒塗面霜呢。”
梁束悶聲:“不塗了。”
喑啞嗓音微頓,“要命。”
又收緊手臂,将她抱得更緊。
安涴沒出聲,将手上剩餘的爽膚水塗到手臂上,省得浪費。
塗完他還不松手,安涴推了推他肩膀,梁束裝死不動。
“我問你個事。”
梁束悶聲:“你問。”
“這三年,你有過別人嗎?”
梁束猛地擡起頭,滿臉不可置信,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你說什麽?”
安涴沒有波動,甚至溫柔地幫他擦勻眼尾後才低眸看進他洶湧翻騰的眼底,“我問你,分開這三年,你睡沒睡過別人。”
作者有話說:
下章預告:昨天一切好像都是他的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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