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們分手吧
第22章 第 22 章 “我們分手吧。”
022
嚴野客戴好瞳片走出來, 擡指将剛剛戴回鼻梁的薄邊鏡架輕推了一下,調整至最恰宜的位置。
他還看向坐在客廳沙發椅上的Beta,淡聲問。
“想喝點什麽?”
一小時後,當值的保镖會送今天的食材過來。冰箱冷鮮區裏還有些新鮮的甘藍、西芹、藍莓和雪梨。
剛好可以榨成鮮蔬果汁。
嚴野客以前從不重口腹之欲, 更不可能為做飯浪費早已填滿了日程工作的個人時間。
很多人會評價他是個野心非常強的人, 卻也不得不承認, 嚴大少從不會放縱、貪得、任性。
甚至永遠如機器般冰冷自控, 少私寡欲到過分。
但近來的情形卻不同。嚴野客不僅會讓舊交大跌眼鏡的時常親自下廚,還逐漸從其間體會出了一種愉悅。
這種愉悅并不只是由于一味的支配和掌控感, 還有着鮮明的一部分,來源于品嘗者用餐時的開心。
哪怕對方尚還沒有吃到, 但只是想一想黎白榆會喜歡。
就足以讓人興奮。
所以現在嚴野客問對方有什麽想喝,也并不覺得親手去清洗、摘擇、剝皮、榨攪,一步步做出一杯果蔬汁會有什麽辛苦, 麻煩。
反而只有難得的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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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被嚴野客望着的青年,卻出乎他預料地搖了搖頭。
“謝謝, 不用麻煩。”
更意外的,還有下面一句。
“有件事,我想和你聊一下。”
“我想起我們之前的事了。”
嚴野客走向桌幾邊的步履倏然一停。
好像過了“滴答”聲非常清晰的兩秒, 男人才聲線沉低地重新開口問道。
“你全想起來了麽?”
黎白榆點點頭:“大體上。”
他已經拼解出了完整的真相, 關于自己如何強迫、要挾對方維系着兩人的關系。
“所以我覺得, 也可以做個了結了。”
他還帶着歉意解釋了一句:“其實前幾天就想起來了, 但覺得你易感期可能不方便聊, 所以拖到了今天, 抱歉。”
黎白榆出言誠懇,言語坦然。
他看着Alpha舉步走過來,在自己左手邊的另一張沙發上坐下, 動作徐緩而沉默。
他還看見,嚴野客英挺的眉峰微微壓緊,側臉廓線淩厲。
即使戴回了平日裏墨色的瞳片和平光鏡,卻好像依然沒能掩飾住男人眉廓眼梢的冷意。
讓Alpha這麽不悅,說到底也還是黎白榆自己的問題。
所以黎白榆也開誠布公,直接提出了最重要的那件事——
“我想,是時候結束這些了。”
“我們分手吧。”
周圍似乎詭怪地靜寂了一瞬,以致甚至有種凝固的錯覺。
黎白榆發現一向喜歡直視人開口的Alpha此時并沒有看他,只是擡指,慢緩地扶正了一下鏡架,瘦韌的手背上抻浮着冷色的顯眼青筋。
将手放下之後,男人才啓唇,卻是問。
“你怎麽想起來的?”
黎白榆略有遲疑,右臂不可察覺地微微緊了一下。
他在猶豫要不要把割腕這件肯定也給對方帶來了傷害的事,此時再擺到明面上來談。
不過還沒等他回答,就聽嚴野客又道:“幾天前。”
“是因為李景煦麽?”
黎白榆怔了一下,忙澄清:“不是。”
他也發現了,嚴野客似乎特別不喜歡李景煦。
一開始黎白榆想過,可能是由于這個Alpha學長對自己不合時宜的糾纏。
但嚴野客又不喜歡自己,對李景煦應該也是漠視,總不可能因此生出什麽記恨和厭煩。
後來黎白榆才聽懂,是因為李景煦對菜品不夠捧場,才被嚴野客所不喜。
可是現在,嚴野客對這人的針對卻好像……更加明顯了?
“和他沒有關系,”黎白榆說,“我到現在也還沒能想起來這個人,一點都沒有。”
Beta的本意是為澄清,可是嚴野客聽完,臉色卻更差了。
黎白榆的情感喪失,忘了最愛和最恨。
那他把李景煦這個人全忘幹淨了——這又意味着什麽?
嚴野客方才聽見青年說“想起”,以為對方真的把失憶前所有事全部找回,有一瞬間——心情差到險些直接想去砍人。
那些莫名其妙的肮髒蠢壞,根本不配有一毫資格影響到黎白榆。
但是現在,發覺了李景煦的待遇,嚴野客的心情才是真的差到極點。
他看起來是真的開始考慮用什麽刀去砍人了。
Beta還在說:“沒想起別人,也不影響現在我們——”
“我不同意分。”
但他的話直接被嚴野客冷言打斷。
黎白榆頓了頓。
他知道Alpha們的自尊心都極強,被提出這種事肯定會覺得沒面子。
況且,嚴野客還需要顧慮長輩那邊的問題。
“那你來提分手也可以,我都能接受的。”
Beta好脾氣地說。
“你也不用擔心老師那邊的交代,這只是我們兩人的關系。”
“……”
聽到“老師”兩個字,嚴野客一瞬沉默,
男人側身而坐,血眸隐于瞳片之後,讓人難以看清他真正的神色。
“關茴老師是你的小姨,對吧?”
黎白榆的話打碎了所有僥幸。
他真的想起來了。
“她也還不知道我們的關系,我不會和老師提起這件事的,更不會讓她誤會。”
Beta耐心解釋,也誠心道謝。
“這些天來,真的很感謝你的照顧。”
男人看起來更沉默了一分。
“我傷已經養得差不多,正好你易感期也結束了。”
黎白榆還開始談起了之後。
“現在分開對我們都好,我會早點訂機票,回學校,你也可以專心自己的工作。”
“我回去後也會繼續幫你的瞳片配藥的,這個不用擔心。”
Beta說得條理清晰,貼心仔細。但Alpha卻好像完全沒聽到。
等嚴野客終是開口,卻問:“為什麽分手?”
黎白榆眸光輕動,眼睫微眨,如碎金色的日光落在湛藍海面。
“因為這段關系……本來就不應該開始。抱歉。”
嚴野客:“……”
Alpha像被他說動,無言反駁。
黎白榆也沒有就此為止,而是很誠懇地繼續剖析自己的過錯。
“你不喜歡我,我強行要求本來就不合适,而且——”
嚴野客突然問:“你為什麽覺得我不喜歡你?”
黎白榆怔了一下:“不是嗎?”
“你一直不喜歡被我碰,在近距離或者開門看到我的時候,也會明顯地頓一下,表現出不适來……”
嚴野客:“………………”
男人沒說話,青筋都悉數浮顯出來了。
而且還遠不止裸現在外的一處。
嚴野客突然起身,一步走到Beta的面前,黎白榆被他霍然的動作所驚到,微茫地擡眼望過去,反射性地向後讓開了一點。
但黎白榆的身後就是沙發靠背,單人的座椅讓他根本無處可退。
而他的面前,高大悍利的嚴野客倏然俯身,擡臂按住了被困在自己身下的人。
竟是直接垂頭來吻。
“……唔?!”
黎白榆根本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做,他下意識地擡手去擋,掌心正好隔在親下來的男人唇邊。
而嚴野客卻好像早就知道他會這麽反應,非但沒有被打斷的不滿,反而用高挺到硌人的鼻骨蹭抵着Beta皙白的指腹。
一面又低眸盯看着人,悉數落吻。
就這樣親吻着黎白榆微張的掌心,和指根。
薄而冷的啄吻好像都生生親碰出了暧昧的響聲,黎白榆從沒有過這種經歷,他本能地想躲,可是手掌向後退,卻就是自己的唇。
壓覆在他身上的男人,也正一瞬不瞬地凝睇着他。
倘若黎白榆真的把手拿開,被親到的,就是——
黎白榆甚至荒誕地無法去懷疑,他已經确定嚴野客一定會親下來。
這和黎白榆以往的認知截然不同,甚至是将其完全推翻。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嚴野客根本不讨厭自己的接觸,也從來不知道……
自己的手指,居然都會這麽敏.感。
溫軟的掌心被細密親吻,連指根少于見光的細.嫩薄肉都被Alpha悉數碰貼,不留一寸遺缺。
黎白榆自己的鼻尖也被嚴野客的鼻骨蹭抵過,緊密地像是昵切厮磨。
甚至就連Alpha冷銀鏡架上的涼意,都傳到了黎白榆的眉梢眼廓。
這幅并沒有調節視力功用的眼鏡,此時卻也仿佛成了嚴野客的延伸。
在替主人将他的眼睫親吻。
緊密而近切的親吻讓兩人的氣息都生出促急,毫無準備的Beta更是被吻得驚詫。
黎白榆的眼睛本就比常人的水光更盛,還不止一次地被人誤會戴過美瞳。
此時他的眼眸睫根,更在輕促的喘.息中染上了濡潤的濕漉。
“不……嚴、唔——!”
而近在咫尺的男人低眸看他,墨色的冷瞳隐去了翻湧的腥紅。
直到雙眸水意更潮的Beta勉強開口,抗拒出聲,嚴野客才終于将将停下了自己突然的兇吻。
他冷淡地,依舊用那副無瀾的寒峻眉眼看着黎白榆,問。
“如果你覺得我不喜歡被你碰,不應該更以此來報複我麽?”
“多碰我,才能讓我不舒服。”
“……?”
黎白榆氣息未平,聽到這話更是詫異地睜圓了眼睛。
他根本沒聽明白。
……這是什麽邏輯?
胸口深淺起伏,黎白榆試圖讓身前的男人将自己放開。
可是即使不提體力殊異,兩人的身形也有着太過明顯的差異。
養傷這段時間,黎白榆又實在清瘦。
Alpha的一只手掌,甚至直接整個握住了他曲起的手肘。
黎白榆掙紮了一下,就意識到根本不可能憑自己的力氣将對方推開。
他的氣息也并未平複,只能帶着濕啞的尾音開口,試圖和對方講道理。
“我知道,是我不對……最開始,就不該強迫你。”
黎白榆努力地想要表明自己的誠懇态度。
“我們應該分開。現在也是時候了……”
“你強迫我?”
Alpha用極緩的語速重複了一遍黎白榆的語氣,臉上的神情冷極反笑。
那種罕見的,古怪的情緒波瀾,是黎白榆從嚴野客身上的從未曾見。
他本以為自己出院後和對方同住了這麽長時間,看慣了Alpha的冷臉,偶爾也能将對方細微的神情解讀明白。
可是現在,黎白榆才發現。
他對嚴野客的情緒其實真的不能算了解。
素來冷淡的男人,氣質卻很沉穩肅正,有着一種讓人心安的可靠感。
可是此時,Alpha英俊而熟悉的眉眼之間,卻浮現出一種黎白榆全然陌生的、晦暗薄涼的陰郁森然。
嚴野客的嗓音也喑啞到了極點。
“那現在是你強迫完了我,又想始亂終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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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