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想靠近
第48章 第 48 章 想靠近
男人滿臉鄭重地自我介紹:“我是你家二爺的親表弟, 祖父乃前國子監祭酒,父親新任禮部尚書,母親乃重陽伯府嫡長女, 我則是他們唯一的兒子沈知淮。”
正當觀沅聽懵了的時候,他話鋒一轉:“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從此以後,你, 觀沅,就是我沈知淮唯一的妹子,親妹子!”
觀沅不由得瞪大眼睛, 掙開他的手, 慌道:“沈公子說笑了。”
然後求助地去看窦炤,完全不明白這個人在發什麽瘋。
窦炤難得溫柔地沖她笑了笑:“他既肯認你, 你就認了他這個哥哥, 也不虧。”
觀沅趕緊跪下:“奴婢不敢。”
沈知淮拉她起來:“別奴婢奴婢的, 你是我沈知淮的妹子,以後就跟我回去當主子了,誰敢讓你做奴婢?”
窦炤一雙眼睛便冷冷地掃了過去:“玩笑歸玩笑,我的人,你可別過分了。”
沈知淮怒道:“你什麽意思?她可是咱倆的救命恩人,難不成以後還給你當丫鬟?”
窦炤冷笑:“首先,她救的人是我, 你少在那裏自作多情;其次,奴仆的命本來就是主人的,她理當舍命救我, 不救才是失職。當然了,今後我自然待她更好些,這也用不着你操心。”
沈知淮氣啞了,指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然後幹脆不理他,看着觀沅道:“好妹妹,你自己說,要不要跟我回去?我讓母親來拿回你的契書,他爹不敢不給,再認你做幹女兒,在我府裏好好享幾年清福,我再給你備上厚厚的嫁妝,将你風風光光嫁出去,從此再也不用看這個死人的臭臉了。”
他說得真美好啊,觀沅光聽着都覺得幸福得冒泡泡,可那怎麽可能呢,她早就是二爺的人了啊。
窦炤只是淡淡笑看着他們,一點也不擔心觀沅會怎麽選。
沈知淮繼續補充道:“你放心,我娘跟你們夫人不一樣,她是這世界上頂頂溫柔心軟的人,我前天晚上就跟她提了你,她立刻說只要你肯點頭,她一定接你回去将你當親女兒對待。今天還是她将我從床上拉起來,叫我趕早來問你的,我娘就我一個兒子,想女兒都想瘋了,一定會好好待你,我也會将你當親妹妹一般。你就跟我走吧,窦炤他不敢攔你的,就算他攔,他爹也會收拾他,他們窦家可虧欠着我們沈家呢,你別怕!”
這一番話說下來觀沅眼眶都紅了,若真有一個溫柔心軟的娘,那該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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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只是臉紅了紅,滿懷感激道:“謝謝沈公子看重,可觀沅實在當不起,二爺說得對,我,我前晚想救的的确是他,公子大概是誤會了。”
沈知淮把手一揮:“什麽誤會不誤會的,不管你想救的是誰,當時我就趴在他肩上,若不是你的舉動,我肯定跟他一塊玩完。你想救他是你的事,但你的舉動同時救了我,我就不得不報你這份恩情。別多想了妹妹,跟我回去吧!”
觀沅真有點想哭,但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沈公子,我……”
“觀沅,去給沈公子沏杯茶來。”窦炤終于懶懶開口。
“是!”觀沅福了福。
“妹妹,妹妹!”沈知淮還想叫她,可觀沅頭也不回地下去了。
沈知淮滿肚子懊惱和挫敗,瞪着窦炤:“你到底什麽意思?你們這麽偌大一個相國府難道還缺她一個丫鬟不成?我娘跟我卻實實在在缺一個女兒和妹妹,你将她放給我又如何?”
窦炤笑道:“是我不放給你嗎?你不也看到了,是她自己不願意。”
沈知淮翻個白眼:“誰不知道你一肚子壞水,她自小是你的丫鬟,你不開口,她敢說願意嗎?”
窦炤便挑了挑眉:“那我也沒辦法,這個丫鬟一向深得我心,如今又舍命救主,我怎麽舍得放她走呢?”
“那你不放她,也不能讓她繼續當丫鬟啊,起碼,起碼……”沈知淮想來想去,除了他那個心善大度什麽都不介意的娘才肯認觀沅做幹女兒,在這個窦府,還真沒合适她的位置,除非給窦炤做妾。呸呸呸,那還不如當丫鬟。
于是強硬道:“反正這個妹妹我認定了,你就說怎麽辦吧!”
窦炤面不改色:“你要認她做妹妹我不管,但想帶她離開,沒門!”
沈知淮深吸一口氣,想罵人。
這時觀沅端了茶上來,給窦炤的是他常喝的白牡丹,給沈知淮的卻是一盞明前龍井,那是觀沅沏得最好的茶,想以此感謝他的看重。
窦炤瞟那茶一眼,勾了勾嘴角:“你倒挺會拿我的茶做人情。”
觀沅微微笑道:“知道是二爺的表弟,觀沅不敢怠慢。”
沈知淮一聽,立刻知道觀沅給他上了好茶,心情頓時舒暢許多,端起來淺嘗一口,只覺得茶香袅袅,清新雅致,比他平日喝的龍井又更上幾個層次。
不由得眼前一亮,看向觀沅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贊賞:“好茶,好茶,怪不得許多人都愛喝這個龍井,我從前并不喜歡,看來是沒喝過妹妹你沏的。真是沒想到,妹妹你不僅忠肝義膽,還有一手如此精湛的沏茶手藝,太讓我感佩了。”
觀沅謙遜地低了低頭,“公子謬贊了,不過是些雕蟲小技,公子喜歡就好。”
沈知淮喝着茶趕緊搖頭:“別,別公子公子的,以後就叫我哥哥,反正以後不管你是丫鬟奴婢還是什麽,我都認定了你這個妹妹。”
觀沅只是笑了笑,沒出聲。
沈知淮再次将目光投向窦炤,語氣中帶着幾分懇求與堅持:“表哥,你看觀沅如此品性才能,難道真要埋沒在這裏一輩子當丫鬟?就當我求你,讓她跟我走吧!”
窦炤輕輕吹拂着茶面上袅袅升起的熱氣,動作優雅而從容,淡淡道:“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觀沅不會跟你走,我也決不會放她走。”
觀沅悄悄擡眸看着窦炤,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麽表情,一雙桃花眼低垂着,睫毛長而密,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為他平添了幾分柔和與深邃。鼻梁挺直,如同山巒之巅,堅毅而不失美感,唇角微微抿着,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
他喝茶的動作也和往日并沒有不同,但不知為何,觀沅看着此時的他,心中卻湧出一股難言的情愫。
明明他的拒絕對她來說并不是好事,可她心中反而覺出一絲安慰。他至少不會輕易抛棄自己吧?于他來說,她還是重要的,不能随意丢給別人的。
第一次,觀沅看着窦炤有些心癢癢。
她的二爺,英俊而矜貴,谪仙一般的人物,可他會在無人知曉的夜晚,在她身上表現出完全不同的一面,會沖動,會失态,會抑制不住喚她阿沅……她突然有點想念他身上的味道,想靠近他,被他抱在臂彎裏。
正情思蕩悠的時候,碧心引着蕭紅錦進來了。
她看到沈知淮不由得皺了皺眉:“沈公子怎會在此?”
沈知淮翻個白眼:“你都能在這兒,我為什t麽不能?”
蕭家跟沈家一向不合,沈知淮又素有浪蕩之名,蕭紅錦對他很是不喜,淡笑了笑:“我在這裏自然是受婳兒邀約,不止今天在,往後許久都還在呢,沈公子有意見?”
沈知淮冷笑了笑:“我能有什麽意見,你們千金小姐之間互相邀請到自家哥哥院裏串門,那還不是你情我願的事,我嘛,也就被迫看個笑話而已。”
蕭紅錦臉唰地紅了:“公子話要說明白,什麽你情我願看笑話?”
沈知淮根本不理她,朝窦炤道:“行了,今天先說到這裏,突然來個莫名其妙的外人,我也實在沒心情。”
然後又對着觀沅眨了眨眼睛:“妹妹,記得我說的話,任何時候都作數,知道了嗎?”
觀沅笑着點點頭:“謝謝沈公子。”
等沈知淮走了,觀沅又趕緊去給蕭紅錦沏茶。
窦炤便問:“蕭小姐今日來有何指教?”
蕭紅錦将手上的一支狼毫筆晃了晃:“新得一支筆,聽說公子這裏有上好的徽墨,想借來試試,看能不能寫幾個好字出來。”
窦炤想了想,對碧心道:“去将上次老爺給的徽墨取來。”
“是!”
所以當觀沅沏好茶出來,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蕭紅錦婷婷站在書案後方,手腕輕轉,那支狼毫筆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流暢地在宣紙上跳躍,每一筆都展示出她在書法方面的不凡造詣。
窦炤則站在一旁,目光專注,偶爾微微點頭,似乎對蕭紅錦的字頗為贊賞。他臉上浮現出一種對美好事物的欣賞與享受,這讓觀沅心中不禁生出絲絲縷縷的酸楚和羨慕。
她羨慕蕭紅錦能有如此才情,更羨慕窦炤能得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知己。而她,似乎總是站在一旁,默默做着這些瑣碎之事,難以觸及他們精神層面的交流。
觀沅将茶盞輕放在桌上,茶香袅袅升起,與室內墨香交織在一起,實在好聞得很。
她忍不住擡眼去看蕭紅錦的字,雖然不認識,但也能感受到徽墨的醇厚與狼毫的柔韌,兩者結合相得益彰,行雲流水間流露出字跡古樸與靈動之美。
觀沅輕輕嘆了口氣,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手中的茶盤上,那精致的茶具此刻在她眼中突然變得平凡無奇。
她發自內心開始渴望,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像蕭紅錦那樣,用某種方式,哪怕是最簡單的筆墨,能觸及窦炤哪怕最淺層次的精神境界就好了。
正胡思亂想時,突然聽見窦炤清淺的聲音:“觀沅,你想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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