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會履約的 姬元徽起了個大早去上……
第4章 我會履約的 姬元徽起了個大早去上……
姬元徽起了個大早去上朝,等了半天卻遲遲不見皇帝身影。
等得久了姬元徽有些待不住,後面也隐隐傳來些竊竊私語的動靜,他忍不住想要回頭去看,卻聽身旁傳來不輕不重一聲輕咳。
“三弟。”站在他身側的太子目不斜視道,“端正儀态,不要左顧右盼。”
“呵。”左邊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語氣并不是很友善,“太子殿下端的好大架子。”
太子假笑:“大哥這話說得讓人聽不明白……”
姬元徽掏掏耳朵擡頭望天,不打算參與他們毫無營養的日常拌嘴。
真是兄友弟恭的一天啊。
皇帝膝下五子一女,姬元徽行三。上面兩個哥哥分別是得寒門清流支持的大皇子姬淙,外祖是丞相的太子姬渙,這兩位生命不息鬥争不止,小時候争賞賜奪恩寵,長大了争權奪勢,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結下的梁子,反正見面就是不死不休的架勢。
這兩位都曾給他抛過橄榄枝,但他一根也沒接。
于是他現在兩邊都不受待見。
他排老三,是聲名在外的纨绔,出了名的不受皇帝喜歡。小時候不愛讀書猴一樣四處亂竄,皇帝因為教訓他發脾氣不知道摔爛了多少茶盞瓷器。
但仍然沒什麽用處。他還是該怎樣怎樣,打死也不服皇帝管教。
皇帝一氣之下把他一腳踢到隴西軍營去歷練,那時候他十三歲,然後一待就是六年。
相較之下,和他同歲的老四就比他受寵多了。
四皇子姬灏只比他小一個月,與太子同母所出,是鐵打的太子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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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姬潤一向沒什麽存在感,生母身份不顯,他自己性格也怯懦內向,說話快了還會有些口吃,一直不受什麽重視。
公主姬令儀現今只有十四歲,是他的同胞妹妹。他們的生母張貴妃生她時遭遇難産,生下公主後便過世了,死後被追封皇貴妃。張皇貴妃走後,他和妹妹都被交給了無子的周淑妃撫養。
據說張皇貴妃生前與其交好,由周淑妃撫養他們似乎是她的臨終遺願。是真是假無從考究,張皇貴妃臨去前身邊除了皇帝再無他人,而他和皇帝的父子關系又着實有些一言難盡,自然無從問起。
昨日本就睡得晚,耳邊此起彼伏的争執聲更是聽得姬元徽昏昏欲睡。他抱着板笏都要睡着了,前面終于有了新的動靜。
是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王福,來宣旨說陛下抱恙,今日罷朝,卿等各自離去。
朝臣有些喧嘩騷動,有擔心皇帝身體的,也有隐晦不滿的。大周慣例五日一朝,但這已經是陛下本月第四次罷朝了。
他父皇總是身體抱恙,年輕時是因為丞相勢大,說他病他就得病。這幾年拿回來了些權,但仍舊不常露面,朝也不怎麽上。體抱恙之類的都是托詞,姬元徽覺得皇帝單純是躺習慣了懶得來坐班罷了。
一旁大皇子和太子的口角争執已經升級為了口水争執,大有罵不死對方就淹死對方的架勢,周遭鬧哄哄圍上來一群人,也不知道是來拱火起哄的還是拉架的。
姬元徽嫌這倆哥哥丢人又埋汰,不着痕跡站遠了些。在他看來拉架的都是瞎操心,畢竟叫得兇的狗一般不會咬人,而咬人的狗一般都不怎麽愛叫。
将策論交給王福請他代為轉交,免得皇帝又抓着這事找他的茬。就在此時有一紫袍玉帶官員與他擦肩而過,徑直繞過了他走到王福面前,看樣子是有事要說。
真是狂傲啊……他再不得寵也是個皇子,這人一步也不頓半點給他行禮的意思都沒有。
姬元徽原本都要走了,但生生止住了步子,就這麽抱臂站在那裏不動了。
他的存在感太強,王胤想無視他都難,只能轉向他:“今日免朝,殿下何故在此逗留?”
“這裏不能逗留嗎?”姬元徽露出些微驚訝的表情,一斜身子露出身後幾步遠處吵作一團的大皇子和太子,“大哥和太子哥哥都在此處交流感情,我看他們相談甚歡,還以為這殿上與街巷市井熱鬧無異呢。”
王胤是太子外祖父,聞言臉色不是很好看。
“哎呀你看我,在隴西荒涼之地待得久了,頭腦愚鈍也不懂什麽規矩,原來兩位皇兄此舉竟是不合規矩嗎。”
姬元徽又将目光轉回王胤臉上:“我記得王相學識廣博,還兼着太常寺的差事,應當對這些規矩清楚得很才是。王相可要多多提醒皇兄些,父皇向來重規矩,若是被責罰了可就不好了。”
王胤臉上有些挂不住,面色不善冷冷道:“勞殿下挂心了。”
姬元徽搖頭:“不麻煩不麻煩,應該的應該的。皇兄那邊還吵着呢,王相不去勸說兩句嗎?”
王胤用那雙渾濁的眼珠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後甩袖朝太子那邊去了。
“唉。”姬元徽嘆氣,“好兇的模樣啊。”
王福也嘆氣:“殿下何苦為了一時意氣開罪王相呢。”
從姬元徽記事起,王福就跟在皇帝身邊了。他人如其名,長得一臉富态福相,算是看着姬元徽長大的。
姬元徽一笑:“公公不必為我憂心,我就是捧着他供着他,他也還是一樣不打算讓我好過。”
只要是皇子,那就全是太子潛在的威脅,王胤不可能給他好臉色。
捧他臭腳沒必要,面上過得去就夠了。
出了太和殿,姬元徽并沒有直接回府。
來都來了,總不能白跑一趟。正好去向周淑妃請個安,順道看看姬令儀。
周淑妃性子極其溫柔和善,說話也總是輕聲細語的。見姬元徽來,她顯得很高興:“浔兒來了,近來忙不忙,沒有再惹你父皇生氣吧,來這樣早,用過飯了嗎?”
說着她便要吩咐小廚房去做些點心來,姬元徽趕忙将人勸住:“母妃,母妃我吃過了,不用忙了,我坐一會兒就走。令儀呢,那丫頭去哪兒了?”
“約着趙家李家那幾個小姑娘打馬球去了,她一刻也閑不住。”周淑妃說着又想起了什麽,有些擔憂道,“前些日子你說那孩子病了,現今可好了?”
姬元徽點頭:“母妃寬心,已經無礙了,過幾天我尋個合适的日子帶他一起來給您請安。”
“我該怎麽喊他好呢。”周淑妃猶豫不定,“喊煦兒嗎?但他從前幾乎沒有見過我,這樣叫是不是有些過于熱絡了,會不會讓他不自在?”
從血緣上來講,裴煦反而比姬元徽與周淑妃的親緣更近。
姬元徽是過繼的,但裴煦卻是周淑妃親妹妹的孩子。
周氏是江南一帶的望族,到她們這一代嫡系只有兩個女兒。長女周韞錦入宮為妃,次女周韞玉嫁了青梅竹馬的探花郎裴寄,後來随夫至地方赴任,姐妹二人便再未見過了。
後來裴寄秩滿後調回京城的路上遇到流民暴動,周韞玉不幸殒命,幼子被老仆護着在奔逃間失散,過了兩年才被裴家找回。
裴家私下裏與東宮有着來往,裴煦被裴家認回,身份也跟着變得敏感。周淑妃不是太子一黨的人,自然不适合再見他了。于是這些年裴煦雖然回了京中,卻也沒有合适的機會再與母親的族人接觸。
不過現在形勢不同了,裴煦的身份說敏感也敏感,說靈活也靈活。如今他入了姬元徽的府,自然就與周氏靠的更近了。
“母妃喊他融融吧。”姬元徽不自覺勾起唇角,“他會高興的。”
周淑妃問道:“小名嗎,是哪個字?”
姬元徽道:“花可融愁的那個融。”
……
上朝時辰實在太早,在宮中坐了一陣回到府上時也才剛到辰時。
姬元徽将朝服脫下,換了身深色常服坐回到床邊。
裴煦還睡着,半張臉都埋在被子裏,露出的半張臉浮着層薄紅,睡得很熟。
姬元徽怕他在夢裏将自己悶死,拉了拉被角将他整張臉都露出來。
怎麽能這麽合心意呢。
姬元徽覺得自己是真的很喜歡裴煦,怎麽看都不夠看,怎麽看都喜歡,喜歡得恨不得把人嚼嚼吃了。
這麽比喻似乎不太恰當,但這不能怪他,是裴煦又香又漂亮,讓他見了就忍不住想抱着人啃兩口。
目光掃過眉眼,嘴唇,最後落在了耳廓上,停下不動了。
姬元徽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擦過裴煦的耳垂。除了他大概沒幾個人知道,裴煦這裏有一顆小痣。
那是很小的一點紅痣,點在耳垂上,若非湊得極近是絕對看不清楚的。
記得初次發現裴煦這顆痣時他新奇的很,用手指撥弄着揉撚了兩下,周遭的皮膚便也泛起了淡淡的紅。
那時候裴煦也不過才十六歲,他們剛剛互通心意不久。雖然這是在私下裏,但這舉動仍然有些太過狎昵了。裴煦擡手捂住耳朵提醒道:“殿下,這不合規矩……”
姬元徽才不管什麽規矩,反而捉着裴煦的手又親了兩下,語氣帶着笑:“不是答應做我相好了嗎,怎麽,後悔了?”
聽他這麽問,裴煦像是為了證明心意般,松懈下了反抗的力道:“不,不會……”
他這溫溫吞吞逆來順受的模樣實在是又招人稀罕又讓人想欺負,姬元徽得寸進尺湊的更近,在他耳垂親了下,又輕輕咬了下。
裴煦似乎有些害怕,他有些發抖,呼吸都亂了,下意識的微微擡起下巴,但仍近乎溫馴的承受着這一切。
“不是大家族教出來的嗎?禮儀,規矩,都不要了?”姬元徽故意惡趣味的逗他玩,在他耳邊說着些過火的話,“怎麽随便哄兩句,就給人親啊?”
“不是哄兩句就……”裴煦想反駁,但他現在确實在縱容姬元徽對他做着些逾矩的事,于是他紅着耳尖說不出話來了。
姬元徽追問:“不是哄兩句就給親是什麽?”
“是兩情相悅。”裴煦聲音越來越小:“殿下說過喜歡我。”
姬元徽沒忍住捏着人下巴在人臉頰脖頸親了好幾下。
裴煦被親得亂七八糟,頭發都亂了,眼睛也蒙着層水汽,但瞳眸仍專注的望着姬元徽,像在看他的啓明星。
他仰起頭,用一種很天真的,只有沉溺在情愛中才會有的單純神情問姬元徽:“殿下說喜歡我,殿下會娶我的吧?”
姬元徽覺得這神情實在可愛,捧着他的臉看:“你說呢?”
沒有得到準确的答複,裴煦語氣不自覺急切起來,看着他的眼睛再次跟他确認:“殿下會娶我的,對吧?”
姬元徽看着他的眼睛,笑了出來。
他摸着裴煦的頭發:“這不是早就說好了的事嗎……”
“我會履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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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