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下賤的劣根性
第71章 第 71 章 下賤的劣根性
到半途, 進入春城範圍內,天上突然飄起了雨絲。
小雨淅淅,勾起了桑也的後遺症。
他捏了捏自己的小腿, 被桑守安看見, 放慢了車速, 問他要不要明天再去。
桑也看了下天氣預報, 下不了多久,就搖頭說不是很痛。
車輛停在三座墳墓前。
車門剛打開, 老大便恢複了活力, 嗷嗷叫起來。
一呼百應,四五條和它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黃狗從四面八方跑來, 幾條狗繞着圈圈跑到隔壁山頭玩去了。
桑也指了指了老大, “這才是沒良心的,也不來看看姥姥。”
剛拆開掃墓要用的東西, 李叔走了過來。
“剛才家裏幾條狗突然變得很激動, 鬧着要我開門放它們出來,我就猜是你們回來了。”
桑守安回了句:“新年快樂,叔。”
桑也則問:“李叔, 這段時間,他還來過麽?”
桑守安眯了眯眼, 他?相召南?
“上次你來過之後, 就沒見着那人來了。”李叔回答, 說完有點疑惑, “不過倒是有另一個人到這兒晃了兩三次, 看着年紀不大,身量也不大,像個Omega。”
“Omega?”桑守安問桑也, “淩星?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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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也猜測應該不是,他忙着呢。
但還是拿出手機,無視被系統屏蔽的騷擾信息,發了條消息問淩星,那邊回了條語音,是個陌生Alpha的聲音,說淩星暫時回不了消息。
語音中伴随着一些詭異的聲響,害得桑也手忙腳亂趕緊把手機音量調低,說:“應該不是他。”
聞言,桑守安再度思忖了片刻。
不是淩星,更不可能是楚方明,他身量可不小。
“可能是過路人好奇多看了幾眼吧。”想不到懷疑目标,桑守安也只能這樣做出論斷。
點了鞭炮後,桑家兄弟本想坐在地上和家裏人談天說地,可惜地面被剛才飄的雨染得濕潤潤的,摸一下一手泥,只能算了。
“下次吧,下次再來跟爸媽好好聊聊。”桑守安摸了摸桑也的頭,安慰他。
本來下雨,桑也身體就不舒服。
“我記得香瓜地裏有些麥冬,能治胃病,再過兩個月差不多可以采了。”
“清明再回來吧。”
桑也有些依依不舍,但還是點頭,沖着隔壁山頭喊了一聲老大,沒一會就看見一群黃狗窸窸窣窣地從半人高的草裏鑽出來。
桑守安眯了眯眼,沒認出哪個是老大,問桑也。
桑也:“最胖那只。”
老大立馬不滿意地嗷嗷叫起來,蹭着桑守安的腿,似乎在強烈要求桑守安恢複它每天吃罐罐的權利。
被桑也揪着大耳朵拎上了車。
三月初的時候,桑家迎來了另一個好消息。
陳家強故意殺人案件開庭。
律師說,他們這邊證據齊全,民意所向,加上對面還有損害國家經濟利益的罪名在身,他們只用去走個過場,聽聽陳家強要受哪些處罰,活泛活泛心情。
因為案發時沖上了熱搜,大多數民衆對這件事情都比較在意。
開庭時,來了不少記者。
桑守安陪同桑也入座,沒一會,相召南杵着拐杖進來。
說來也奇怪,明明桑守安看見相召南在進入正廳前,都是坐的輪椅,不知為何進了場卻杵着拐杖站了起來。
看得出來他走路十分吃力,幾乎整個人都壓在兩根拐杖上了,盡管維持了體态,但還是不可避免顯現出困難。
入座前停在桑也面前,似乎想要說什麽,嗫嚅了幾下,最後全都咽了回去,沉默地坐下。
桑守安冷笑一聲,對桑也說:“練雜技的進來了。”
桑也聞言,看向相召南,見他臉色瞬間憋得泛青,也忍俊不禁。
只能低下頭去。
等他再擡頭,是聽見場內一陣唏噓聲。
陳家強被人攙扶着,走了進來。
首先讓人注意的是他腹部的傷,過去兩個多月,仍舊包着紗布,看起來很難痊愈;緊接着目光就會被他扭曲的面部表情吸引過去。
陳家強表情扭曲,面部肌肉時而抽搐,時而僵硬,不控制地淌着口水。
他似乎還有意識想要擡手去抹嘴角的口水,但被人攙扶着雙臂,抽不出手來,只能任由口水挂在嘴角,形成斑駁痕跡。
桑守安饒有興致地翹起二郎腿,“看來有人比我下手還狠。”
他出聲時,桑也的目光自然轉向身邊的大哥,但話音落地,桑也并沒有移目到桑守安言下之意的那個人。
只是直視前方,目不斜視,渾身氣質松弛娴靜。
“自作自受而已。”
相召南作為陳家強故意傷人事件的最大受害人,下點狠手,也正常。
沒看見相召南隐含期待的長眸失望地垂下。
舉證和辯論過程,陳家強方的律師都沒有過多争辯。
畢竟惡行累累,證據确鑿,唯一能稍微使點勁的方向,開精神失常證明,又被受害一方堵死了。
別說當時陳家強沒有精神疾病,就算是現在的陳家強真的有精神疾病了,他們也拿不到一份能作為證據的證明。
法官宣判結果,陳家強有期徒刑五年,賠償和道歉。
五年的時間很短。
但陳家強不止一個罪名在身,也還算“未來可期”。
“賠償收下了,道歉不必。”桑守安起身,撫平西服衣擺,“我可不想看見有人對着我弟流口水。”
陳家強控制不住面部肌肉,但似乎意識還算清醒,聽見桑守安的話,試圖用惡狠狠的眼神瞪他,可惜兩只眼睛一只朝上,一只朝右,滑稽得很。
桑也低頭淺笑,也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他剛站起來,旁聽的記者立馬圍了上來,紛紛舉着攝像機,讓桑也看他們的攝像頭。
“桑先生,你和相先生同乘一車是已經複合了嗎?”
“桑先生,新桑科技接受相氏集團的投資,難道不怕重蹈覆轍嗎?”
“陳家強和你們過去有什麽恩怨嗎?他為什麽要蹲守在停車場故意傷人?能具體講講嗎?”
“監控顯示當時陳家強出手時相先生就在不遠處,所以才能幫你擋下陳家強的傷害。能跟我們說一下當時你們為什麽都在停車庫嗎?是有什麽事情要見面嗎?”
記者的話很密,現場嘈雜不已,桑也聽來,就像幾十只青蛙在他耳邊呱呱叫,但是一只也聽不清。
他站着,什麽也沒說,似乎只想從前面出去。
記者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又開始推搡,話筒都快杵到桑也臉上來,被桑守安揮開,用眼神警告過後,才稍稍收斂。
桑也:“投資是兩家公司的公事,與私事無關。和陳家強的确有舊怨,陳張地産負責人早年便和我父母在商業上有交鋒。”
“他們手段肮髒,一如既往,這一點無論是十年前,三年前,還是現在,都沒有改變。”桑也無意過多地揭露傷疤,只是概括地總結了事件。
他深知示弱雖會引起同情,但并不純粹,夾雜其中的更多複雜感情,同樣讓他畏懼。
當他說完,眼神從記者人群中收回時,一個熟悉的人像讓他瞳孔驟然緊縮。
目光死死鎖在那人身上。
齊橘。
當時被他下藥,桑也清醒後讓人找過他麻煩,大哥的助理回來說的是他在學校的評優、保研資格都被取消,檔案上記了過,也寫了保證書和道歉書。
但桑也始終是太心軟。
看在他也是Omega的份上,看在他也是自己迷戀者的份上,看在他最後并沒有得逞的份上,特意叮囑人只要讓他認錯就行,別動手。
沒想到齊橘竟然還敢出現在他面前。
而且——
還在用和相召南一樣惡心的眼神凝視着自己。
桑也暗忖,自己總是為他人想百般理由,卻不見他人為自己着想半分。
下賤的劣根性真是吃了千萬苦楚都難以完全剝去。
思索之時,齊橘對上他的目光,跟陰溝裏的老鼠突然被一束光照射到四處逃竄一樣慌不擇路擠出記者人群,跑了。
他一跑,就被桑守安和相召南注意到了。
但當務之急是從面前這群擋路的記者圍堵下順利離開。
就這麽巧,桑守安的助理和相召南的助理一齊擠了進來,把桑家兄弟擋在身後,讓他們得以從側面逃出去。
等人走了,桑守安的助理才收回扒在記者身上的手,拍拍衣袖,慢條斯理地跟上。
而陳晦,則轉身去接他自己的老板。
“剛才那個跑開的人,齊橘,再去查查。”相召南心中不安,總覺得那人居心不淨。
同為追求者,相召南對他的心思不可謂不了解,只看他能做出什麽事情來。
陳晦記下,先把輪椅推來,讓相召南坐上輪椅,把人推去停車場,坐車回了醫院,才着手去調查。
相召南還在複健,暫時離不開醫院。
如果不是要出庭,他基本不會出醫院。
坐輪椅、杵拐杖的醜态,在桑也面前,不堪種種。
年後不久,李由作為他的心理醫生,在病人沒辦法遠赴另一家醫院時,親自過來問診。
當時他說:“追求一個人,靠的不是死皮賴臉,是魅力。但你現在……”
就這麽短短的兩句話,一針見血,把相召南釘在醫院兩個月,讓桑也清閑了兩個月。
綿軟惡心的蝸牛藏在殼裏,才能躲過被當成鼻涕蟲彈走的宿命。
相召南也一樣。
他只有躲在醫院,融進來來往往的病號,才能避免在健全人中突兀地杵着拐杖,狼狽的模樣無處遁形,直直暴露在桑也面前。
無風無浪的日子,壓抑而平靜。
卻在清明的雨天,被一個不速之客和一通意料之外的電話打破。
如同山坡上的石子滾落,砸穿薄冰,蕩開微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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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