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高嶺之花但陰濕瘋批 我想親你,給你十……
第23章 高嶺之花但陰濕瘋批 我想親你,給你十……
學校倉庫。
“操, 誰知道姓賀的那孫子會報警,還找人反應給了教育局,害得咱們挨了處罰, 媽的!早知道就往死裏整他了!”
“你不是說他拿不出證據嗎,現在你怎麽解釋?”
散播謠言的就是和賀子祎一塊排演過節目的人,他一腳踹在告訴他這個消息的人身上。
被踹的男生捂着肚子, 眼神裏閃過一絲恨意, 他道:“當時确實找不到證據, 誰知道那兩張照片從哪個犄角旮旯翻出來的。”
散播謠言的人唾了一口唾沫,“今天非把他揍一頓不可!”
幾分鐘後,賀子祎從倉庫拿器材,敏銳的察覺到倉庫不對勁, 他狐疑地抱住幾個籃球, 試探往門口走了幾步, 果然看到門後有人出來,咔噠把門鎖上了。
這些人來者不善, 一副不良少年的樣子伸手就要揪他的領子, 賀子祎嫌棄地側身躲過,這也激怒了那些人。
差不多四五個人的不良少年們氣勢洶洶一步步壓近,賀子祎抱着球看似弱者姿态後退。
領頭的打了個手勢, 他們撸起袖子, 揮起手臂就要往他臉上砸。
賀子祎找準機會,把球往地上使勁一扔, 籃球彈射起飛, 直接砸到走在最前面的幾個人身上。
“我草!敢砸我?”
賀子祎趁他們捂頭的時候,一個橫掃又撂倒幾個,他不是毫無章法一頭猛沖, 反而時刻關注自己位置,提前對面下一步打算攻擊哪。
他記着應該還有幾分鐘就上課了,他冷冷掃過這幾人,道:“速戰速決。”
領頭的聽到賀子祎這麽說以為他是怕了,嗤笑一聲,“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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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鐘後,倉庫地上躺着好幾個人,唯獨賀子祎是站着的,他踢了踢腳邊的人,蹲下身問:“晚什麽?”
領頭一句髒話還沒說出來,又聽賀子祎道:“解決完你們剛好趕上上課。”
賀子祎繞過他們,撿起地上幾個球,打開門邁了出去。
前一秒還繃着臉的賀子祎,在看到站在門口當門神的裴面部僵了一瞬。
他下意識扭頭看了眼倉庫。
随後轉身露出的笑不達眼底:“裴同學在這等着,是要記我打架鬥毆?”
裴淮眸光上擡,在看到他胳膊上被劃了一道口子還在往外流着血時,眼神微冷。
賀子祎不自覺把胳膊往後收了下,試圖去擋住那道觸目驚心的劃口,心想:又是這死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老婆揍了。這次扣分就扣吧,只要沒到三次就不用叫家長,不對,這次是第三次還是第二次來着?
“不記你分,也沒有老師來。”裴淮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把賀子祎都聽懵了。
“什麽?”
這傻鳥站在這不是抓他個現行,而是幫他守着門要是有人來随時給他打報告的?
賀子祎覺着有些荒謬。
随後更荒謬的是裴淮直接把身上的校服脫下來遞給他,還遞給他個創可貼。
賀子祎看着這兩樣東西,眉毛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
們年紀第一都這樣?
他自以為很高冷很不在意的撥開裴淮的手,“不用了。”
裴淮依舊舉着,看着他,“你也不想所有人都知道你打架了吧。”
賀子祎揣着兜,舌頭抵住後槽牙,表情是被威脅後的不悅,“你威脅我?裴、同、學。”
裴淮淡淡糾正他,“是裴淮。”
賀子祎:“……”
這不都一樣?你不知道是叫你的?
二人僵持幾秒,賀子祎自己先敗下陣來,認命接過創可貼随便貼在傷口處,把裴淮的校服穿在身上。
校服有點大,袖子那裏多出一截,他幹脆全部撸起來,露出勁瘦白皙的小臂。
因為覺着屈服于“惡勢力”很丢面子的賀子祎,把撕下來的創可貼紙攥成一團,惡狠狠地直接塞進裴淮手心裏。
創可貼紙還帶着餘溫,塞進來的時候第一感受是賀子祎的細長的手指擦過他的皮膚。
裴淮眼睫微顫,低頭看向手心,賀子祎已經抽離出去了。
後者從牙縫擠出幾個字,很有威懾力的說了句,“扔了。”
過了幾秒,裴淮才像是反應過來,幅度很小的點點頭。
賀子祎擦過他的肩走了。
走之前帶起的風裏是他常用的洗衣液香味。
——
“賀哥,是我的錯覺嗎?你的衣服好像比你上周穿的那個要大一點。”路兆比劃着問。
賀子祎明顯感覺到身邊人筆尖一頓。
他脫口而出,“怎麽?光許你長個子,不允許我衣服長?”
路兆表情很一言難盡,“除非你喂它魔法藥水,不然我還真以為你是搶學霸的衣服穿的哈哈,畢竟學霸身高看起來和衣服挺搭的。”
賀子祎有苦難言,心想:我至于搶?誰稀罕啊,明明是那傻鳥自己遞過來的,不穿就威脅他。
午休的時候,因為賀子祎好幾天沒來上學,桌兜裏的卷子能把人淹了,他正在趕工趕時寫題。
此時班裏大部分都已睡着,他能聽見自己筆擦過紙張發出的沙沙聲。
餘光裏的人已經很久沒動過了,正巧做完一張卷子,賀子祎把筆一撂伸了個懶腰。
伸到一半他餘光注意到裴淮不知道什麽時候趴在桌子上睡覺了。
側臉正好對着他,鴉羽似的睫毛垂下,在眼底形成蒲扇的形狀,平日裏狹長的眼皮和總帶着寒意的眼眸被斂住,只剩下看似眼尾帶着拒人千裏的攻擊力,實則是破碎感小狗的冷。
一股風從窗外吹來,賀子祎額頭被碎發勾得癢癢,他不甚溫柔的拂開,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不自覺盯着裴淮看了好久。
他被抓包似的匆忙瞥開視線,環顧整個班級,然後抓了兩下頭發,拿起筆低頭假裝寫題,一系列動作下來人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麽。
賀子祎和題互瞪了十幾秒的眼,卷子上還是一片空白。
他捏着筆轉了兩下,又悄悄扭頭看向身邊。
他想起學校裏那些女生見到裴淮後激動說的話,“好帥啊啊啊,女娲傑作!”
其實這麽一看話,人确實挺帥,當然不開口是前提。
賀子祎抽回視線,在卷子上瞎填了一個c。
要是裴淮剛認識他的時候不那麽欠,不是學人精,說不定二人還真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賀子祎拿出修正帶把錯題改正。
身邊人動了兩下胳膊,賀子祎下意識坐正,嘴裏面輕聲念着題目,一秒後他反應過來。
他心虛什麽?他又沒看他,更何況就算發現了又怎麽了,長着臉不就是讓人看的嗎?
賀子祎眸光輕掃,裴淮因為動作有束陽光直愣愣照在他臉上,正午的陽光很毒,照得人眉頭微蹙。
他又寫了一道題,心想:關我屁事。
身邊的人又動了幾下。
賀子祎筆尖一停,深吸一口氣閉眼,表情是咬牙切齒的模樣,卻把筆輕輕放在桌面。
他側着身子把窗簾拉上。
幾秒後裴淮果然不蹙眉了。
賀子祎看着他睡顏,用口型罵了他句“傻逼”。
午休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賀子祎寫了一個多小時作業,剩下二十幾分鐘他合上筆蓋趴在桌子上睡覺。
頭面對牆覺着有點不舒服,他又把頭轉過來,本來還在醞釀睡意,突然想起來,裴淮和他頭是對着的。
好不容易攢的睡意沒了,賀子祎刷地睜開眼。
眼前的少年還是保持着剛才的姿勢,賀子祎枕在手臂上平視他。
裴淮的眼睫以前就這麽長的嗎?
賀子祎垂下眼,拽下自己一根眼睫毛,伸出手慢慢朝裴淮眼眸湊近。
他憋着氣,眼神裏滿是誰睫毛最長的勝負欲。
手指一不小心刮過裴淮的鼻梁,賀子祎不敢動了,小心翼翼瞄着裴淮表情,确定人沒醒甚至眼球也沒動一下,他才繼續湊近。
為了能更加看清數據,他上半身幾乎離開桌子,趴到裴淮桌上了。
兩根睫毛一前一後,賀子祎左右歪着頭确定底部都是一個水平面的,就在想繼續看的時候,後面的睫毛突然飛起來。
賀子祎連忙舉着手也擡高。
……不對。
賀子祎往下一看,對上剛剛撩起眼皮的裴淮。
完蛋!
賀子祎尴尬笑笑,“看你臉上有個東西,我給你拿掉了。”
說着他就要收回胳膊,卻沒想到在同一時間裴淮也要撐着身子坐起來,賀子祎的手腕被磕了下,眼睫毛眼睜睜墜落。
賀子祎眼疾手快一把握住,期間因為動作太快,手腕擦過裴淮的嘴唇。
不是想象裏的涼,甚至還有些出乎意料的軟。
賀子祎抓到睫毛後立馬擺正身體,目視前方,眼神堅定的要入黨。
裴淮掃過他的耳朵,聲音裏沒有一絲久睡後的啞,他意有所指道:“看來還真有東西。”
賀子祎嗯嗯啊啊點頭。
手腕上明明只是擦過,觸感卻格外強烈,那一小塊肌膚像是被火燎了,讓人不敢動,忍不住多想。
正在多想的賀子祎聽到裴淮說了句:“謝謝。”
—
“路兆別點歌了,這麽多人等着你呢。”11班的男生催促他。
“來了來了,剛說玩什麽來着?”路兆坐在11班男生旁邊。
“我有你沒有,比方說有個人說‘我吃過屎’那其他幾個人吃過的就豎起來手指。”
路兆一臉嫌惡看着他,還往旁邊躲了下,“三句話離不開屎屁尿,你無敵了。”
男生“啧”了聲,把人拉回來,“人學霸和賀子祎都沒說什麽呢,趕緊玩。”
路兆人緣不錯,不管哪個班都有好朋友,這天放學他借着考完試放松一下的由頭,把幾個好朋友邀請到家裏玩。
裴淮坐在長沙發邊緣,旁邊也就是c位是賀子祎,再往旁邊是別的班女生。
路兆大大咧咧的,嫌坐賀子祎那個位置找歌不方便,于是盤腿坐在他們對面。
為了有儀式感,路兆把客廳裏的燈都關了,只有電視機的屏幕光照着他們。
“第一輪,我玩過自己大鼻嘎。”11班男生得意洋洋說,視線放在其他人手指上。
路兆忍辱負重豎起一根手指,果不其然收到了男生哈哈大笑。
“路兆你前幾分鐘還說我惡心,你自己玩大鼻嘎就不惡心了?哈哈哈哈。”男生笑到捂肚子。
路兆:“再來再來,我暗戀一個人超過三年。”
男生不笑了,坐正身體,“你這個牛逼,我比不了。”
在座的其他五個人除了裴淮都在面面相觑。
賀子祎:“你瞞得夠深啊。”
有人起哄道:“說說呗。”
路兆給自己倒了杯果汁,硬是喝出了借酒消愁的味兒,他搖搖頭道:“不是不可說,是我不能說。”
電視裏正好播放着“不可說”的歌曲。
11班男生捂住耳朵,試圖用自己大嗓門來掩蓋路兆跑調的歌,“你趕緊帶着你這破調一塊滾!”
路兆把渴望受到誇獎的目光放在他們身上,其中一個女生伸出爾康手,“我說話難聽我就不說了哈。”
幾個人笑作一團,氣氛融洽,屋子裏面熱鬧哄哄的。
賀子祎掃視了一圈,“這輪沒人,直接再來一局?”
就在大家一致決定再來一局的時候,一旁默不作聲的裴淮豎起手指。
路兆和11班男生互掐的動作暫停了,女生嚼巴蘋果的嘴僵在那,大家齊齊看向舉起手指的人,一下子沒了聲,堪比老班突查。
幾秒後,路兆直接從座位上跳起來,嗓子都劈叉了,“學霸你有喜歡的人?!!”
裴淮淡淡“嗯”了聲。
賀子祎忍不住也朝身邊看去。
嘴上說着有喜歡的人,但面容上卻看不到一絲少年暴露心事的情緒,眉目低斂,在察覺到某道目光的時候,眸光突然上擡。
賀子祎緊急撤回一個視線。
裴淮有喜歡的的人比路兆有喜歡的人還要讓人覺着震撼。原因是裴淮給人印象就是只讀聖賢書,生人勿近,熟人更別近,別說有喜歡的人了,身邊就連朋友都少的可憐。
路兆還在叭叭,“文曲星下凡也要歷情劫啊?學霸能透露下是哪個班的不?我幫你搭個線。”
賀子祎盯着眼前的橙汁杯,想:他們之前住在一起的時候沒見過有哪個女生跟他走的近。難不成是那天他崴腳時看到的女生?還是三班給裴淮送過水的高馬尾?
還是一班的?他記得有次女生排隊時候沒帶飯卡,還是排在後面的裴淮幫付的。
賀子祎在幾秒時間內把和裴淮接觸過的女生都想了個遍,最後也沒得出結論。
所有人都在等裴淮回答,但他就是透露自己喜歡的人一點消息,衆人識趣不再問。
下一輪我有你沒有游戲開始。
都在興沖沖舉例的時候,賀子祎放在桌子下的腿被人輕磕了下,他猛地坐直,以為是自己礙事了,又挪了兩下,但幾秒後腿又被磕了下。
他下意識扭頭看磕他腿的罪魁禍首,眯眼威脅,“你腿是不想要了嗎?”說着用同樣方式磕回去。
裴淮聽着大家的讨論聲,面上不動聲色,藏在隐秘桌下的腿又磕了下賀子祎。
一輪回合下來成功激起賀子祎的勝負欲,他想到個絕佳報複的辦法,收回腿蓄力。
他沒注意到,身側的裴淮朝掃了他一眼。
賀子祎重新磕了下裴淮,後者也輕輕還擊,他覺着機會到了,蓄力收腿重重向裴淮腿攻擊過去。
以為勢在必得,但沒想到裴淮迅速收回腿。
賀子祎突然沒了支撐點,被力道帶的一下鑽進溫暖又結實的胸膛。
操!
他清楚聽到他倒在裴淮懷裏的時候,周邊人猛地倒吸一口涼氣聲。
路兆嘴裏能塞下一個雞蛋,愣愣道:“……賀哥這一看就是為了擾亂學霸道心,好讓自己勝出。”
不愧是他兄弟,沒想到就這樣也能被找補。
11班的男生左看看右看看,有點不理解他們,“這不就是投懷送抱嗎?”
賀子祎撐着身子的手崴了下。
注意到氛圍不對頭的路兆提出我有你沒有加個懲罰規則,一件事有誰沒做過就要受懲罰。
其他人都沒意見,賀子祎現在已經坐好了,他不好往女生那邊擠,又不想和裴淮挨得太近,所以整個人端坐在那裏像個木頭樁子一動不動。
又是一輪開始,有人說:“我沒和咱們班人一起上下學過。”
11班的男生豎起一根手指還不忘吐槽,“你這說的,咱們這兩個班四分之三都是住校的,其中四分之一都是走讀,來的又早哪會跟人上下學,這得四點多就得起來了。”
路兆“嘿”了聲,替他賀哥感天動地的死對頭情做維護,“你說的也太絕對了吧。”
賀子祎裝模作樣喝了口飲料,“就是,一塊能說明什麽。”
11班男生道:“行吧,欸?學霸你和賀子祎怎麽都不豎手指?”
戰術喝飲料的賀子祎:“……”
一旁不知道想些什麽的裴淮:“……”
兩分鐘後。
賀子祎和裴淮對立站着,後者手裏還拿着路兆的心率探測器。
這就是他們的懲罰,要賀子祎不管用什麽方式讓高嶺之花心跳加速到120以上。
其他人坐在沙發上,嘴裏還在津津有味磕着瓜子。
“你說。”路兆磕開瓜子皮,“這個任務是不是有點難。”吃瓜子仁,“學霸看着就是情緒穩定到沒有情緒的人。”嚼巴嚼巴,“讓他心跳加速,還不如讓賀哥開學後當着全班面唱青藏高原。”
11班男生“咦惹”了聲,“你們班有你這一個百靈鳥就夠了。”
路兆笑嘻嘻又剝了個瓜子,“謝謝哈,兄弟記心中。”
另一旁的賀子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下注到注定完成不了任務。
他看着眼前清冷到和整個客廳氛圍格格不入的人,心裏盤算怎麽才能讓人心跳加速。
他慢慢湊近,裴淮低垂的目光随着他移動。
賀子祎:“傻逼。”
只增加了一點點心跳。
“傻鳥、慫蛋?”
心率上的數字還不如憋氣來的快。
路兆哈哈一笑,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這個任務就是很難!”
倒計時一共就十分鐘,現在加上前期醞釀和正式開始已經過去兩分鐘了。
賀子祎低頭看向裴淮的手,趁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握住。
探測器上的數字狂增,但還是沒到120。
賀子祎借着別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伸出手指悄悄撓了兩下他的手心。
裴淮手指下意識蜷縮,虛握住賀子祎的手。
探測器數字開始飙升。
賀子祎眸光從探測器上抽離,眼神像個勾引清冷佛子入俗的狐貍。
賀子祎看着心跳不複剛開始平靜,偏偏面色無常的人,一時玩心上來。
反正時間還沒到,他倒要看看心跳能快到什麽程度。
他擡手輕撫上裴淮的臉,動作輕柔地往上撫摸,期間裴淮的眼神随着手動,看他如何胡作非為,随後變成了直勾勾盯着他這個人。
賀子祎有瞬間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再繼續下去了,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手都摸人臉上了。
他憑借自己淺薄的看電視經驗,手指輕輕移到人的眼皮上,裴淮下垂眸光遮住眼底晦暗,露出整片眼皮任憑他摸。
賀子祎俯身湊近,輕聲道:“你真好看。”
手下的眼睫明顯感覺顫了兩下。
後面的探測器傳來嗡嗡震動聲,不斷向衆人告示着什麽,裴淮嘴角繃着,面上還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但這次的垂着眼眸不像是神仙不食人間煙火,而是沾染了人氣,近乎臣服的走向他的塵世。
裴淮背在身後的手掌緊緊握緊,探測器的棱角在手上印出深深的印子,很疼但只有這樣才能保持清醒。
路兆視力好,輕松看到上面的數字,驚訝的一下原地跳起來,不可置信道:“我靠!!!150!163!……170!”
數字還在不斷飙升,但沒有人再往後看,大家炸成一鍋,大喊:“這是什麽含金量,不亞于路兆直接考上全年級第一帶來的震撼!”
“滾,別質疑你爹,努把力的事!”
“可是這只是個簡單的肢體接觸啊,怎麽會心跳加速這麽快?”
“沒人覺着很好磕嗎?”其中一個腐女幽幽道,不過她是自己在心裏磕一下,并不會鬧在正主面前讓人尴尬的。
身後站在沙發上披着床單來回跳的人、舉着飲料杯假裝自己是商業大亨的人、拿着塔羅牌開算桃花運的人……逐漸形成背景板。
在一片吵鬧中,賀子祎越覺着自己和裴淮這一方小地方有點太過于安靜了,他松開手時,聽到裴淮問了句,“那你喜歡嗎?”
賀子祎:“什麽?”
如果有眼尖的人再來看,就會發現探測器上的數字還在增加。
後面算塔羅牌的兩個人的話傳來,“你們之間的羁絆很深,目前看來他對你的感情屬于不自知狀态,你可以試着主動點。”
裴淮視線鎖定住他,又說了遍,“我說我的臉你喜歡嗎?”
“的臉”咬字很輕,幾乎是匆匆掠過這兩個字。
賀子祎瞥開視線,試圖當沒聽到轉身去拿桌前飲料。
裴淮站在他身後,等人喝完了又問:“你喜歡嗎?”
賀子祎劇烈咳嗽了好幾聲,他捂着胸口,唇因為被飲料潤過看起來晶瑩水潤。
裴淮還盯着他看。
賀子祎飛速看了他一眼,随後錯開視線,目光毫無落點的看向玩鬧的大家,過了一會兒才別扭道:“還行。”
“哦。”
賀子祎松了口氣,知道這茬過去了。
誰知下一秒就聽到裴淮問:“只是還行嗎?”
賀子祎:“……”
“為什麽你耳朵好紅。”
賀子祎:“……”
他咬着牙,罵道:“你特麽的給我 滾!!”
—
晚上準備睡覺的時候,賀子祎收到了一條Q.Q消息,點開一看,竟然是“.”發的。
上次短暫聊天結束,之後二人好長一段時間沒再聯系過。
對方問他朋友圈發的內容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朋友圈是今天回家的時候發的,當時他回想起在路兆家玩的游戲,覺着心情很複雜,剪不斷,理還亂。
所以才在朋友圈發了個“好煩”
賀子祎打字:“沒什麽,瞎發的。”
對面:“嗯。”
賀子祎回了個表情包就準備把手機放回去,沒想到對面磨磨唧唧發來一句:“不介意話可以跟我說說。”
打字速度和裴淮有的一拼,半天就蹦出來這幾個字。
左右睡不着,賀子祎盤腿坐在床上,捧着手機,回:“确實有件我想不明白。”
對面:“嗯。”
賀子祎:“我最近碰到個人,那人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卻總是不自覺想多看幾眼,這是什麽情況?”
對面回的很快:“你眼幹。”
賀子祎:“……”
大師你看起來不太權威。
對面突然問:“你和那個人關系怎麽樣?”
賀子祎如實回答:“之前是死對頭,後來慢慢接觸好像也沒有那麽抵觸了。”
大師回複他:“你喜歡他。”
賀子祎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什麽……什麽鬼啊!
賀子祎:“你前面不是還說我是眼幹嗎?”
對面:“哦。”
“那就是他喜歡你。”
賀子祎的手機徹底扔出去,在床上砸出個坑。
對面還在發:“你看到他會有什麽樣的感覺?”
“靠近會心跳加速嗎?”
“會想和他黏在一起嗎?”
賀子祎想了想撈起手機,“如果說他把我撞泥地裏也是想黏着我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對面:“你對他是什麽樣的感情?”
賀子祎望着天花板想了想:“我靠近他……這個沒太大感覺。”
對面見賀子祎沒回他上面的消息,又用符號回複那條消息發過去。
賀子祎覺着這個回複方式好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是在哪見過。
他揪着領子來回扇了兩下,把空調又往下調了幾度,回:“我要真明白我啥感情就不問你了。不過現在想,可能是一開始和他關系不好,後面慢慢改觀,是死對頭變成同學的不适感吧。”
“。“
賀子祎:“你發句號幹啥?”
對面:“打錯了。”
對面過了一會兒又問:“我有個辦法測試你的感情。”
賀子祎正襟危坐,臉上正經起來,“你說。”
對面:“拉手、肢體接觸都可以。”
“但我倆都是男的啊,總不能直接拉吧?”
對面:“我只知道這兩個辦法。”
賀子祎一整個地鐵老人看手機表情:“行吧,謝謝你。”
“不客氣。”
和人結束聊天後,賀子祎并沒有睡覺,而是點進小紅書,在裏面發帖問。
“我是直男,和一個男生是死對頭,我看不慣他老學我。他對我意見也挺大的,走路會把我擠溝裏。
但在前段時間我能感受到他的沒安全感,說起來好像是在自戀,我竟然覺着他在擔心我想不開死去,擔心我一個人在家會出什麽狀況,所以才選擇搬進我家。
其次再強調一遍,我是直男,我對他沒有任何非分之想,發帖問也是想問大家對死對頭改觀都會這樣嗎?還是我胡思亂想了?”
這個帖子一出來,頓時引來好多人。
賀子祎認真看着評論區。
【飛天麻辣燙】:不道啊,你們城裏人都管這叫死對頭啊?
【帥氣大猛一】:自信點,不是胡思亂想。
【momo】:禮貌問,如果姐妹碰到向你死對頭表白的,你第一反應是什麽?
一樓:作者是男的吧?叫姐妹是不是不太好?
【momo】:不管了,只要來了紅薯一律姐妹相稱,總不能叫人地主吧。
賀子祎打字回複:“他身邊朋友很少,其他業餘時間都跟我在一塊,目前沒碰到當着我面和他表白的。”
【momo】:尊重,祝福,鎖死。
【會上樹的嗎喽】:你會想和他接吻嗎?
賀子祎下意識看了眼卧室門,他們兩個房間離得很近,平時動靜稍微大點都能聽到,今天裴淮倒是安靜。
他突然有種強烈的刺激感,這種感覺不斷刺激着他的腎上腺素,整個人很有動力,腦子比什麽時候都要清醒。
他心跳得很快。
想起那轉瞬即逝的柔軟,他回那位姐妹:“會有。”
【會上樹的嗎喽】:你好,可以再給我表演一個‘我是直男’嗎?
賀子祎:“?”
什麽跟什麽?
因為這件事,他晚上都沒有睡好覺,第二天到學校就半死不活趴在桌子上補覺。
沒過一會兒他就感覺到身側有人坐下,是裴淮到班了。
對方把書包放進桌兜,拿出幾本書,聽聲音還把袖子撸起來,緊接着他又聽到筆蓋開合的聲音。
哦,現在開始做題了。
不對,他為什麽要去留意這傻鳥做了什麽?
賀子祎把頭窩在臂彎裏,強制自己關機。
睡着睡着,他忽然聽到有個女生喊了個名字。
“裴淮。”
賀子祎感覺自己腦中由困意暈開的霧因為這兩個字散開,他一下子不困了。
他沒擡頭,甚至呼吸都是平緩的,在外人看來就像還在睡覺。
身邊的人沒有動作,聽聲音連扭頭看是誰的衣物摩擦聲都沒有。
還是有人扯着嗓門喊了句:“裴淮外面有人找你。”對方才從題海中抽離,起身出門。
裴淮一走,身邊位置就空下來,周邊人的吵鬧聲不絕于耳,還能感受到走廊大開的窗戶裏吹來的熱風。
啧。
賀子祎有點煩躁,覺着自己的人形屏障沒有了。
什麽話要說這麽久?
該不會是表白吧?
賀子祎自然地動了下胳膊,把眼睛漏出來,悄咪咪睜開一道縫朝後門望去。
就見那裏站着兩個人,女生紮着高馬尾,手裏拿着一個粉色東西,應該是情書,而裴淮站在對面渾身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如果有特效的話,那一定是裴淮自帶邊緣線,女生所有話只能往他身上砸,随後被邊緣線過濾掉,半點沒往裏滲。
賀子祎在人聊完轉身回班的時候,閉上眼又恢複深度睡眠的模樣。
他腦子裏響起昨天小紅書上那位叫momo的話。
——如果有人和裴淮表白他會怎麽樣。
身邊的人拉開椅子坐下,重新拿起筆做題。
賀子祎故意等了一分鐘才慢悠悠撐着身子起來,他伸了個懶腰,像是被人吵醒一樣,語氣裏帶着不滿和他自己都沒覺察出來的審問。
“你剛出去幹嘛了?”
裴淮捏着筆轉頭問:“吵醒你了?那我下次小點聲。”
态度太好,導致賀子祎計劃好的刻薄話全憋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随你。”
上課鈴在此刻響起,賀子祎沒說完的話只好止住,跟着拿出書。
老師講的內容他提前複習過,所以聽到允許自己大腦開個小差,撕下一張紙條給裴淮滑過去。
現在是同桌,傳小紙條比前後桌要方便好多,還不容易被發現,只需要捅咕一下對方就好。
這是昨天Q.Q大師教給他的辦法之一:肢體接觸。
紙條傳了好幾輪,二人表面是班裏的學霸,時不時擡頭回答老師家問題,又低頭記筆記,一副很認真好學的樣子。
但只有這倆人知道是在背着全班在偷偷聊天。
——是有人跟你表白?你答應了?
——沒有。
——為什麽不答應?
——我有喜歡的人。
賀子祎忍不住朝旁邊看了一眼,某個公認的學霸正低斂着眸,剛剛就是用根骨修長的手指寫下自己有喜歡的人這幾個字。
身邊人察覺到他的目光,眸光輕掃,賀子祎連忙收回視線,在紙條上寫。
——別老招蜂引蝶的!
裴淮收到紙條後抿了下唇,沒有人立刻回複,賀子祎餘光注意着他的表情,心想該不會是他說話說太重了吧。
須臾後,紙條重新傳回他的手裏,上面寫着:
——謝謝。>3<
?
——謝什麽?
——謝謝你誇我好看。
滾。。。。。。
如果現在小紅書上的momo問他,看到裴淮被人表白他什麽心情,他一定會說:“也就那樣,沒什麽心情。”
他們這邊的聊天算是結束了,就是苦了全班人,他們看着兩個學霸奮筆疾書的模樣,認為自己沒認真聽課竟然不知道書上面有這麽多知識點。
于是人傳人現象開始,全班都開始紛紛動筆記。
老師:“……”
其實也不用什麽都記的同學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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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子祎的生日就在這周六,正好趕上放假,他包了間ktv邀請路兆來。
賀子祎總說裴淮朋友不多,但實際上他的朋友也很少,除了路兆和他有點交情,其他人都是點頭之交。
路兆別看平時沒心沒肺,但在一些事情上就會暴露他操心性子。
路兆覺着男人18歲生日就這一次,當然要風風光光、熱熱鬧鬧的,于是他在經過同意後,把他覺着好相處的朋友全都叫來,還邀請了一位神秘嘉賓。
“什麽神秘嘉賓?”賀子祎坐在ktv裏刷着手機。
路兆神秘兮兮的,對着他一頓擠眉弄眼,“你猜猜,你認識的。”
賀子祎把視線從手機上擡起來,順手黑屏,道:“裴淮?”
趙希希聽到這個名字湊近,好奇問:“裴淮不是去參加各個學校組織到一塊的啥子比賽了嗎?”
這件事賀子祎有印象,上次老師把裴母叫到辦公室說的應該就是這個事,他當時還給裴淮帶了根玉米火腿,對方嘴上說着不喜歡吃,但還是吃完了。
幾天前老師又在班裏宣布的時候,班裏其他人覺着反正也輪不到自己,聽聽也就過去了,壓根沒往腦子裏記是什麽比賽。
但只有賀子祎看似在做題,實際耳朵一直留意老班說的什麽。
這個比賽得去外省,學生需要考三天試,考試期間不能玩手機,不能攜帶任何電子産品。
也對,今天才是第一天,裴淮怎麽可能會回來。
果不其然,路兆搖搖頭,“不是學霸,再猜。”
賀子祎重新把目光放在手機上,來回刷新朋友圈,一副不太感興趣的模樣。
他認識的人多,但不是跟誰關系都好,就像現在在包廂裏的人,都是路兆不想他過生日太冷清叫來的,對于神秘嘉賓是誰他并沒有多好奇。
只要不獵奇就行。
路兆見他不猜了,也沒了逗人的興致,自己公布答案道:“是謝之琛!”
賀子祎愣愣道:“什麽?”
謝之琛是他的學長,比賀子祎大兩屆。
賀子祎高一上學期的時候沒有朋友,喜歡獨來獨往,吃飯永遠喜歡靠窗坐,巧的是謝之琛也總是一個人,一來二去經常在食堂後門角落碰到也就熟了。
謝之琛學習不好,但會把書借給他讓他暑假提前預習。
賀子祎也會請他吃飯,後面對方畢業離開,二人一個上學一個入社會,交集慢慢就變少了。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賀子祎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我沒來晚吧?”包廂大門被推開,有個穿着白色短袖淺藍色長褲走進來。
賀子祎擡頭,看到了和記憶中一樣的陽光溫柔的學長,又好像不太一樣。
像是被社會磨煉的寶劍學會斂藏鋒芒,多出幾分穩重。
賀子祎回過神,出于禮貌站起身迎上去,“沒來晚,學長快坐。”
謝之琛把手裏的禮物遞給他,“生日快樂。”
“謝謝。”
謝之琛笑眯眯看着他,“這麽長時間不見,你和以前變化真的好大,挺好。”
賀子祎也跟着笑:“男大十八變。”
因為不知道他要來,包廂裏都是果汁和飲料,他正要說去點幾瓶酒,被學長攔住。
“今天開車來的,我和你們一樣喝果汁就行。”
等到人全部落座,大家叽叽喳喳開始聊天,這個年紀的人對比他們大幾歲的人都充滿好奇,圍着謝之琛問問題。
後者總是帶着溫和又疏離的笑回答。
有人突然道:“學長,我聽你談吐不凡,要是晚生個幾年跟我們一屆,說不到定還能搞個第一當當。”
賀子祎撩起眼皮。
謝之琛自嘲道:“我可不行,我那成績差的媽見打……你們現在的第一是誰?還是那個叫裴淮的男生嗎?”
路兆一說到這個就來勁了,“對對,還是裴淮,現在還是賀子祎同桌呢。”
謝之琛看了賀子祎一眼,語氣像是在開玩笑,“年紀第一是不是特別古板,不過對小賀來說還挺好的吧,他喜歡安靜。”
賀子祎一愣。
你說誰安靜?
他抓了下頭發,“還好吧。”
有同學興沖沖補充,“還有啊我跟你說,我們班那第一長得一張死人臉,誰跟他說話都沒超過十個字的哈哈哈。”
因為位置夠大,所以賀子祎是叉着腿坐的,他懶散靠在沙發上,本來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聽到這話,他煩躁“啧”了聲,偏頭冷冷掃過去。
同學說得正起勁,就感覺有道不善的眼神釘在他身上,他扭頭,“咋了賀子祎,這表情。”
賀子祎:“說誰死人臉呢?”
同學看向在座各位,“不是,這不是事實嗎?”
事實個屁。
賀子祎随口扯了句,“我生日,這個詞不吉利,不喜歡聽。”
謝之琛聽到這話看了眼賀子祎,他想起他還沒畢業那會兒和賀子祎在食堂吐槽哪個菜最難吃的時候,一直有道陰鸷的視線盯着他。
不僅吃飯,凡是他和賀子祎走得稍微近點,就能感受到那股讓人覺着遍體生寒的目光,也是後來他才知道一直盯着他的那股視線主人是裴淮,是榮譽榜上的第一。
謝之琛忽然想明白什麽,他端起一杯橙汁仰頭喝掉,笑笑不說話。
賀子祎是這場生日會的主角,但他本人卻興致缺缺,他玩了會手機就找借口起身出門了。
他也說不上來是怎麽,就是覺着沒意思,好像缺了點什麽,這種情緒像鈍刀割肉不疼,但就是難以忽視。
他站在KTV大門口吹風,試圖把這種情緒都驅散掉。
吹了還沒一分鐘,他從兜裏掏出手機,在聊天頁面刷新好多遍都沒有看到一個紅點。
他抓了下頭發,點開某個頭像,編輯消息。
“還沒考完?”(删掉)
“你走的時候拿手機了沒?”(删掉)
賀子祎從來沒覺着中國漢字有這麽難打過。
他忍着煩躁,自暴自棄發過去:“想吃席了,死了沒?”
接下來又是重複上面的動作,刷新刷新刷新……
一分鐘過去,手機沒一條消息。
三分鐘過去,手機還是沒有一條消息。
他也是有毛病了。
賀子祎把手機扔近兜裏,和門口石頭墩相面。
突然,手機叮咚一聲。
賀子祎故意看了幾秒遠處風景,心想我也讓你嘗嘗等人回消息的滋味。
幾秒後他才慢悠悠的,裝模裝樣打開手機。
【廁所裏放這幾樣東西,一年竟然省下不少錢。】
哦。浏覽器消息。。。
賀子祎覺着馬戲團今天有自己的戲。
他覺着心情比剛出來那會兒還差,他回到微信,跟皇帝把妃子打入冷宮一樣,手指點了幾下,裴淮又進了小黑屋。
不想回就別回了。
又吹了會兒風,他想着出來的時間也夠長了,正準備回包廂,看到迎面走來的人。
謝之琛笑着朝他走來,像高一他們見到時的樣子一樣,伸出手打算拍拍賀子祎胳膊。
“怎麽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賀子祎下意識躲過這樣的肢體接觸。
謝之琛嘴角笑一僵,自然把手收回來。
賀子祎道:“沒什麽,走吧。”
謝之琛點點頭,忽然指着賀子祎臉,“你右臉有個東西。”
賀子祎擡手去摸,沒摸到。
謝之琛就是故意逗他的,在看到人相信的時候,從身後變戲法似的變出一束玫瑰花。
賀子祎一愣,随即瞪大雙眼伸手計接過,驚訝道:“你還會變魔術?”
“厲害吧。”謝之琛眯着眼笑起來,此刻他的臉上看不到久經社會的圓滑穩重,更多的是青年禁不住誇露出的真情實意的笑。
賀子祎連連點頭,“厲害,怎麽變的教教我。”
謝之琛随着他走,“好啊。”
就在二人轉身正要離開的時候,謝之琛眼尖的看向某一處,“你看那邊站着的人像不像你同桌?”
賀子祎想說,你倆又沒見過,怎麽認得出來?
但還是順着視線朝那處望去,甚至在扭頭的那半秒裏他都在想不可能,裴淮現在還在外省準備明天的考試,不可能回來的。
所有的話頭止在看清站在KTV門外的人身上。
來人身上還穿着他們學校的校服,盡管被仔細捋好,但還是能看到舟車勞頓後的褶皺。
視線往下,那人手裏提着禮盒裝的東西,能透過外面透明包裝盒看到是蛋糕。
一路颠簸,衣服上都有褶皺痕跡,但神奇的是蛋糕乖乖待在原位,甚至帶着花紋的邊緣都沒有沾到透明外壁。
一個人身後是金碧輝煌又熱鬧的KTV,一個提着蛋糕風塵仆仆從外地趕來站在風裏。
謝之琛假裝沒收到裴淮冷嗖嗖像頭狼宣誓自己地盤的眼神攻擊,笑着湊近賀子祎道:“我先進去了。”
按平時賀子祎一定會側身躲過,但此刻他覺着自己腦子都鏽住了,壓根沒注意他們二人的動作在外人眼裏是多麽的親昵。
裴淮唇緊緊繃着,他扭頭就走。
賀子祎快速拉住謝之琛說了個借口,讓他幫忙傳給包廂裏的人。
交代完後,他循着人離開的方向邁着腿跑去。
這個時間點人流量很大,也不知道是什麽特殊節日,大家成群結隊走在大街上,賀子祎跑不開,只能扒拉着人目光四處搜尋。
不能吧?是不是他出現幻覺了,其實裴淮根本沒回來,只是他眼花了。
畢竟人現在在外地,明天還有考試,兩地離得再近來來來回回也需要六七個小時。
期間還需要換乘、買蛋糕、吃飯、來到KTV門口。
眼前人摩肩接踵,賀子祎墊着腳,試圖看清前面有沒有自己要找的人。
大街上立着的牌子上纏着彩燈,路邊被支起一個個小攤,上面擺放着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讓人應接不暇,但賀子祎沒有在上面流連。
他看到一個人的身形和裴淮好像,忽然找到方向,嘴裏不停說着“借過借過”,扒拉開人群想去那裏。
耳邊吵吵鬧鬧,他覺着自己像電視劇上演的昏庸皇帝,和美人玩你跑我追的游戲。
只是還沒等他朝身前美人跑幾步,後領子忽然被人拎住,他的身後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着他往另一處走。
那人正着走,賀子祎幾乎是被拖着的姿勢踉跄着後退,他掐着那只手肉,試圖把那幾根手指掰開。
但那人愣是沒松一下。
“拐賣人口了!”賀子祎見掙脫不開,都動了在大庭廣衆脫衣服逃跑的想法,他大喊一聲,身體引起人注意。
四周很吵鬧,聲音很快被淹沒。
“怎麽不喊了?”抓着他的人聲音很冷,像凜冬飄的寒風,直直往人骨頭縫鑽。
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賀子祎動作一頓。
他知道對方是誰了。
是裴淮。
他真的從外地回來了,還膽肥了。
賀子祎沒了被拐賣的危機感,甚至還敢打揪他領子的手,不過因為是背着手,所以力道比起打更像是蜻蜓點水的摸。
“行了行了,趕緊松開我,這走路特別容易栽。”
裴淮一言不發依舊揪着他後領走。
“你勒的我很疼!”
對方終于有了點反應,聲音是他從來沒聽到過的冷酷無情,“忍着。”
賀子祎懷疑自己聽錯了,哪有人這樣的?!
他撲騰着又說了遍:“你踏馬聽不懂人話是吧,我說你勒的我很疼,趕緊松開!”
裴淮語氣很冷:“疼也受着。”
賀子祎:“???”
終于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賀子祎以為可以松開他了,正松了口氣,忽然被推到牆上。
後背撞上堅硬的水泥牆很疼。
賀子祎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不知道發什麽瘋的人,“你幹什麽?”
裴淮的眼神陰鸷,他死死盯着眼前張牙舞爪的人,漆黑的瞳孔裏翻湧着濃郁的名為“占有欲” 的東西。
像覓食期的狼看到可口的兔子,恨不得一口吞之入腹,又在思考從哪裏吃好呢。
賀子祎不敢看他的眼睛,咽了口唾沫瞥開視線。
裴淮的膝蓋強硬頂開他兩條腿,鑽進去,手指捏着他的下颚把頭扭過來。
逼着賀子祎只能看着他。
這個掐臉動作導致賀子祎的嘴巴也合不上,他抗議:“你松開我!”
裴淮眼皮繃着,視線如游蛇從說話時露出的舌尖上劃過,又來到鼻子,最後是眼睛。
賀子祎瞪大雙眼盯着他,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兇神惡煞一點,但他的嘴巴是張着的所以導致不僅不沒有老大氣勢,反而多出一種蠢萌。
裴淮:“不是你說想我的?”
賀子祎覺着自己冤死了,“我哪說想你了?!”
說完他想起來,和這句話能聯系到一塊的只有他給裴淮發的,“想吃席了,死了沒?”
這特麽叫想???
眼前人沒有管他的震驚,問題一個個蹦出來砸得人腦瓜子暈。
“他就是你高一認識的學長?”
“你們什麽關系?”
“他為什麽要靠你那麽近。”
“他碰到你耳朵了。”
賀子祎好不容易插進去一句,“沒碰,只是角度差!”
但裴淮現在跟修仙走火入魔了一樣,根本聽不得旁人說什麽。
“你們聊天聊的很開心,你還對他笑了。”
賀子祎滿頭問號,我應該對他哭?
“你喜歡他?”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明明是疑問句,卻給人一種壓迫感,好像賀子祎只要點頭,裴淮就能立馬把他拆之入腹。
賀子祎下意識搖頭,但下巴被人桎梏着,動作幅度不大,“不喜歡。”
“以後也不許喜歡他。”
“放心!我沒喜歡的人。”
裴淮松開禁锢在他下巴的手,額前碎發遮住眼底情緒。
“真的嗎?”他再次向前走了一小步,把賀子祎逼的退無可退。
然後彎着腰,把頭輕輕放賀子祎頸肩處。
賀子祎只能被迫仰着脖子,他怕哪句話說的不對了又引得人發瘋,只好順着話道:“當然當然。”
脖頸處突然被。溫熱氣息噴灑,他身體不受控制的一顫。
裴淮輕笑出聲:“那你為什麽要追出來?”
“你明明可以回去和他們繼續玩,當作沒看到我。”
“為什麽在看不到我了之後會着急尋找。”
“那人不過幾分像我你就想追過去。”
“賀子祎。”裴淮低聲叫了下他的名字,“這次你怎麽說?”
賀子祎愣了,他張張嘴徹底詞窮。
為什麽追上去,他也不知道,就是想追。
裴淮鼻梁在他細嫩的脖頸上滑動幾下,“說話。”
賀子祎縮了下脖子,實話實說:“我我也不知道,你別問了。”
因為他覺着再問下去有什麽東西就不受控制了。
“好。”裴淮從他頸窩裏擡頭,眼睛微微彎起,露出個淺淡的笑意。
賀子祎覺着這茬應該算是完了,所以在裴淮讓他閉上眼的時候,他直接照做了。
直到嘴唇上貼到又涼又綿軟東西時,他才知道裴淮為什麽要讓他閉眼了。
“是蛋糕嗎?”賀子祎用舌尖把唇上白色奶油卷走。
對面很久沒有吭聲。
賀子祎以為要搞什麽惡作劇,剛想睜眼,就被一只大手覆蓋掉眼前景象。
裴淮聲音暗啞:“你的禮物沒帶過來,明天給你補上。”
賀子祎沒意見,從外省到這裏需要馬不停蹄趕,帶個東西确實不方便。
“沒事,你考完試……”
裴淮和他同時出聲,“所以你送我個禮物吧。”
賀子祎“啊”了聲,他沒聽明白,因為過生日這麽多年,收過禮物也不少,第一次見給人要禮物的。
直到他的嘴唇上又沾上白色奶油,他才意識到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樣。
他心跳撲通撲通,在寂靜無聲的巷子中,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裴淮慢慢放下遮擋在他眼前的手。
賀子祎偏開頭不敢看他,但他知道有股灼熱視線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仿佛能把他燒穿。
他硬着頭皮道:“其實我覺着蛋糕這個東西還是得分着吃好吃,光叫我一個人吃了對你來說也太不夠公平了,咱們……”
老天爺,編不下去了!!!
偏偏裴淮一直看着他,似乎在等他把話說完。
賀子祎只能艱難道:“咱們還是一人一半吧,都吃點挺好的,你看這蛋糕……”
看這蛋糕可真蛋糕,這蠟燭可真蠟燭啊……
裴淮知道他是編不下去了,撩起眼皮看着他,“嗯,但我想親你。”
賀子祎刷地把頭扭過來,他仿佛聽到自己世界有道天雷轟隆劈下,震耳欲聾的他甚至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覺着嘴唇有點幹,下意識去舔,結果吃到一嘴奶油,果不其然看到裴淮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晦暗。
賀子祎吓得連忙把舌頭縮回去,尴尬笑笑試圖緩解氛圍,“怎麽會,哈哈,咱們都是男的,男的怎麽能親男的呢,你肯定是搞混了。”
越說越覺着有理,“肯定是這樣。”
什麽情況啊不是他瘋了嗎求救求死對頭想親我該怎麽辦啊啊啊啊可我們都是男的啊難道他是男同那更奇怪了他喜歡我幹嘛我是直男啊!!!
操!!!!!
裴淮俯身,那雙眼睛似乎能看透賀子祎內心的掙紮,他輕聲道:“我給你十秒跑的時間。”
于是賀子祎跑了,頭也不回。
一路跑到巷子口他才彎腰平複呼吸,不管是打架還是和彪哥打架那次,都沒有今天跑的快,好像只要跑慢一點就會被黑暗中的怪物吃掉。
他轉身朝巷子裏頭看了眼。
巷子裏黑漆漆的,裴淮确實給了他跑的時間,也并沒有追上來。
賀子祎呼出一口氣,們男同太可怕了。
正打算離開,他無意識舔到嘴唇,嘗到一口即将化完的奶油。
甜而不膩。
賀子祎動作一頓,鬼使神差地又朝巷子裏望了眼,看不到裴淮的人,但他知道對方就在黑暗的巷子中沒有出來。
天又黑,一個人在裏頭不會被吓哭吧?
賀子祎想到那天能被幾個鬼片吓到不敢睡覺來找他的人,猶豫了下還是擡腿走進巷子。
裴淮你幹脆改名叫慫蛋得了。
巷子裏,裴淮果然還在那個地方坐着,他的腳邊就是給他買的蛋糕,卻沒有動,自己一個人坐在石墩上盯着一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賀子祎進巷子的時候就打開手電筒了,随着他的到來和靠近,巷子裏的黑暗逐漸因光芒後退。
裴淮本來是在盯着眼前的一株小草的,應該是草,輪廓看着像。
漸漸的,他發現小草的輪廓更加顯眼了,慢慢變成重影,最後小草露出本來的鮮活顏色。
而給這個逼仄黑暗的巷子帶來色彩的人是剛才去而複返的賀子祎。
裴淮沒反應過來,臉上帶着不可置信,“你不回去陪你那些朋友嗎?”
裴淮以為他跑走之後會回KTV繼續他沒過完的生日聚會。
還不是怕某人害怕到躲起來偷偷哭。
這句話賀子祎沒說,為了保護裴淮的男人尊嚴,所以他支支吾吾給自己找了個借口,“聚會少一個人而已,他們不會在意。”
對于包廂裏的人來說,只是少了個賀子祎;但對裴淮來說,是千裏迢迢回來給他過生日後的落空。
自然有人在意他的去留。
賀子祎坐在他旁邊,拿起刀開始分蛋糕,“你吃多少?”
裴淮還是看着他,音色還是冷的,但他的眼神和語氣都透露着一股子破罐破摔,“你知道我喜歡你吧?”
賀子祎切蛋糕動作一頓,剛放在盤子上的蛋糕沒拿穩掉下來一塊。
裴淮喉結攢動,伸出手把蛋糕拾進袋子裏收拾好。
二人誰也沒有開口,吹來的風對裴淮來說都是一種刮骨的疼。
他感覺自己正在接受淩遲。
但他不想再隐瞞自己的心意,也不想吃明明在意還要裝不在意的醋,每天都在考驗演技,生怕自己哪句話表達出來後從賀子祎眼裏看到類似于厭惡的情緒。
他想他當時是瘋了,被刺激瘋了,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演技,到底是沒有忍住。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在別人聽來可能是一位不在乎世俗勇敢表達自己愛意的人。但只要他知道,從他說出這句話開始,他就已經把用他骨血淬煉成的利劍交到賀子祎手上,對方可以選擇一劍刺死他,也可以收下利劍淩遲他。
語氣有多坦白到義無反顧,他心裏預算的粉身碎骨就有多狠。
裴淮輕輕吸了一口氣,開口時聲音都帶着顫,“你就當我……”
“嗯,我知道。”賀子祎突然應聲,“你不用着急撤回。”
裴淮眸光微顫,看着他。
賀子祎覺着自己腦子很亂,尤其被巷子裏的風一吹,他覺着整個腦子跟漿糊住一樣,想到什麽說什麽,“你喜歡我多久了?”
裴淮喉結滑動,幾秒後回,“四年。”
四年……算算時間得是初中他們就認識了。
賀子祎收到過很多表白,他都是以謝謝結尾,在他觀念裏只有喜歡和不喜歡,不喜歡直接拒絕就好了,但這次他在安靜的巷子裏難得的剖析自己內心。
“我尊重每個感情,知道你是同跑開不是覺着同性戀惡心,是你在我這裏剛從死對頭轉變成朋友,你突然又說喜歡我,我一時難以相信才跑的。而且我想你也不是真的要親我,對吧。”
裴淮眸光掃過他叭叭不停的嘴唇,又移開,心想:你想多了。
賀子祎繼續說:“你的感情很重,我一時不能草草做出回應,但我同時也想說的是,我是直男。”
他後面有句“你還是不要喜歡一個直男了”沒說出來,因為他想到裴淮才說過喜歡了他四年,四年的感情怎麽可能說換人就換人。
而且裴淮在這四年裏明确自己性取向,看着喜歡的人和別人接觸,內心一定是掙紮過的,并且考慮的也一定不比他少。
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裴淮接住話茬,依舊語出驚人,“我覺着你不太直。”
賀子祎猛地轉頭,差點扭到脖筋,“什麽?!”
裴淮相比較就很淡定了,他道:“不信你可以試試。”
賀子祎警惕看着他,“試什麽?”
“看你對同性的接受程度。”
說着裴淮蹲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慢慢和他十指相扣。
賀子祎想說,這也不過如此啊。
但下一秒,裴淮毫無征兆起身,俯身湊近他,二人距離一下拉近,近到能看清彼此臉上的絨毛,呼吸打在彼此臉上。
賀子祎下意識憋氣。
裴淮拍拍他的背,“放松。”
誰成想裴淮還在繼續靠近,他目光放在賀子祎唇上,眼裏帶着侵略和占有。
賀子祎想往後靠,卻因為被人攬着後背無法行動,只能像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裴淮微微偏開頭,讓二人鼻子不至于碰到一起,裴淮呼吸噴灑在他的唇縫裏,癢癢的,動作就像小時候仙俠劇裏在互渡靈力。
裴淮看着賀子祎把眼睛閉上,因為緊張而緊閉的眼睫毛像蝴蝶振翅。
這個似吻的動作最終沒有落下來。
“可以了。”裴淮離開,主動撤開距離。
賀子祎睜開眼,還有點沒緩過來,“就這?”
“嗯,這就夠了。”
賀子祎不相信,“所以你的結論是?”
“你不是直男,因為直男不會和同性接吻。”
賀子祎:“不是,你也沒親上去啊,再說,直男互親不也只會說明是關系好?”
“哦。”裴淮拖着調子,“那咱們也維護一下關系吧。”
什……
滾蛋!!誰要跟你親啊!
賀子祎一屁股坐在石頭墩上挖着蛋糕不吭聲了。
裴淮走過去,蹲下來。
他比賀子祎要高,就算蹲下來也是和賀子祎平視。
“幹嘛?”
裴淮:“我們以後還能做朋友嗎?”
賀子祎:“???”
他以為裴淮會說要追他,再不濟也是希望他保守這個秘密,結果給他來了句還能做朋友嗎?
“你喜歡我四年,Q.Q上的那個好友我猜也是你,考完試連坐好幾個小時車來給我過生日,一個小時後又得抓緊回外省,你自己說,你拿我當得了朋友嗎?”
裴淮低眸:“當不了。”
賀子祎覺着自己跟感情大師一樣,給在感情中迷茫少年指點方向,“所以你幹脆順其自然好了,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同性戀不是病,跟異性戀一樣,咱們好好學習,先有個好未來再說這事。”
裴淮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嗯”了聲。
——
一周後,考試結果出來,裴淮在一衆學子中脫穎而出,獲得第一,有同學從辦公室出來,說聽到老班又在炫耀裴淮。
說這孩子聰明,知道學。
說他也不違紀,也不早戀的。
……
最近謝之琛工作也不忙,于是大家商量着帶謝之琛去學校周邊餐廳和其他景區轉轉,給這位經常四處飄蕩的游子找找年少的回憶。
路過學校的時候,謝之琛往裏看了眼,正值周末,現在學校沒人,只有安靜的教學樓屹立在土地上百年不倒。
“構造還是那樣,學校大門是什麽時候換的?”
賀子祎:“你剛畢業那會兒吧。”
謝之琛:“一畢業就趕上學校裝修,這運氣。”
路兆跟着哈哈大笑。
他們三人因為要四處看,不自覺就亂跑到前面去,把裴淮一個人丢在後面。
謝之琛感慨道:“好好珍惜在學校的時光吧,一旦離開這個學校,再想回去可難喽。”
路兆不理解,“怎麽會,咱們家離學校多近,這還不是常回來看看的事?說不定還能看新生咋去食堂搶飯的。”
謝之琛笑着搖搖頭,“你還是不懂,等你畢業了就明白了,故地再重游,也不是當時的心境了,就像現在的我和你們。”
他們二人在聊天,賀子祎握着手機往後看了眼。
裴淮也在慢悠悠走,目光放在周邊建築上。
跟他們還有段距離。
賀子祎找到個涼亭直接坐下,“好累,歇會兒。”
路兆也進入涼亭炫了瓶礦泉水,“一個氣沒多喘一下的人說累,我還是頭回見。”
賀子祎笑着踢了他一腳。
謝之琛看着他們,忽然道:“小賀現在在學校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賀子祎一愣,不知道怎麽突然問到這上面了,但他還是如實回答:“沒有。”
謝之琛看了眼賀子祎身後越走越近的人問到,“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賀子祎摸了下鼻子,直覺這個問題後面可能又是個坑,他胡亂說:“就黏人的。”
路兆在他旁邊做翻譯,“就是一會兒不回消息就轟炸的。”
“有反差感的。”
路兆:“人前人後兩幅面孔。”
“占有欲強的。”
路兆讀書人系統上線,道:“掐腰文學忠實愛好者。”
說夠三個,賀子祎不說了。
從身後走過來一個人,路過身側的時候他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賀子祎繃緊神經,下意識朝後去看。
裴淮已經來了,察覺到他的動作後輕飄飄看了他一眼,沒多大情緒,不像是聽到他們對話的樣子。
賀子祎重新坐正,欲蓋彌彰的仰頭喝水。
謝之琛說等人畢業想談戀愛了,他可以幫忙介紹。
賀子祎嗯嗯啊啊,眼神不自覺往旁邊飄去。
裴淮眼角繃着,耳朵裏聽到的每個字都讓他的面容更加的冷,察覺到賀子祎視線扭頭對上。
二人視線在空中短暫相觸一秒。
賀子祎連忙打斷謝之琛,“我以後想談了一定找你拉線,咱們現在先商量一下中午吃什麽。”
說到吃路兆就來話題了,他叽叽喳喳說了好幾個美味餐廳,賀子祎餘光追随着起身離開座位的人。
“賀哥你覺着咋樣?賀哥?”路兆以為他走神了,叫了好幾聲。
“啊?哦……你們決定就好。”賀子祎不自在揉揉耳朵,竟然看了裴淮這麽長時間,應該沒有人注意到。
他們正定下餐廳時,不遠處突然傳來石頭落地聲,賀子祎下意識扭頭看,就見裴淮捂着手後退兩步。
“裴淮!”
在那倆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的時候,賀子祎已經跳下臺階跑到裴淮身邊了。
他掰着裴淮的手,看到上面被狠狠劃了一道口子,滲人猙獰的傷口往外滲着血。
“怎麽回事?”
裴淮聲音很輕,“扶牆的時候被劃到了,我想……”
話還沒說完,謝之琛和路兆就喊着詢問,“裴淮沒事吧?”
賀子祎低着頭,仔細把傷口邊緣小石頭扒拉掉,“流血了。”
謝之琛以為是劃了道口子流血,以為沒多大事,開口詢問,“嚴重嗎?不嚴重咱們先一塊去吃飯?”
賀子祎還沒開口,被裴淮搶在前頭。
裴淮聲音低着,像只渴望被人摸摸頭的狗子,他叫了一聲,“哥。”
賀子祎渾身一顫,手上動作都忘記了。
他比裴淮要小,按理說該叫他弟弟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被平日高冷又欠揍的人用依賴口吻叫出這個詞的時候,真的很……
帶感。
裴淮繼續道:“很疼。”
……靠。
賀子祎還保持着拉人手到姿勢,扭頭朝他們喊,“你們去吃吧,他很嚴重,我帶他去醫院。”
路兆和謝之琛沒看到傷口,聽賀子祎這麽說以為是要斷手的程度,立馬詢問需不需要打120。
“我帶他去就行。”
—
醫院包紮好,二人坐在長椅上。
賀子祎在回複路兆消息,給人報平安。
裴淮摩挲了兩下指尖忽然說:“你說的理想型我聽到了。”
兩秒後才聽到賀子祎僵硬的回了個“哦”。
裴淮看着他:“除了性別這一塊,我都挺符合的。”
賀子祎無意識滑動手機,實際屏幕裏的信息狂跳但他一條沒往腦子裏記,“你想說什麽?”
“我能追你嗎,期間要是讓你難以接受了你可以說出來。”
賀子祎好久沒說話,久到裴淮都以為這是無形拒絕的時候,聽到賀子祎道:“可以。”
—
周一班級輪到賀子祎值日,但裴淮忙着追人,主動幫賀子祎把衛生搞好,同一隊的值日生眼睛都瞪圓了,兩個頭湊在一塊小聲密談着什麽。
賀子祎合理懷疑他們是在商談,怎麽合理又準确的測試出來人是不是被奪舍了。
裴淮倒完垃圾上樓的時候,有個女生叫住他,是跟他說待會黑板還需要擦一下。
但在賀子祎這個角度看到的就是和女生聊天的裴淮。
他從桌兜裏翻出一塊鏡子,左右轉動幾下看位置,終于調整到可以看到後門那裏情況的時候,他才滿意把鏡子支好。
寫幾道題就掀起眼皮看一下。
他在鏡子裏看到裴淮那個傻鳥把抹布擰幹的時候水灑出來了,他沒忍住笑出聲。
班裏的幾個人都看了他一眼,對賀子祎對着作業笑出聲的行為感到不解。
甚至還有人說:“完了,又一個學霸做題做傻了。”
賀子祎尴尬的把已經張開嘴笑的樣子打了個哈欠。
等他們都收拾好了之後,賀子祎今天的作業也寫的差不多了,他從桌兜裏拿出書包,順道看了眼鏡子。
诶?人呢?
鏡子裏沒有了裴淮的身影,他下意識調整鏡子。
然後就看到剛從洗手間走出來的裴淮,對方根骨分明的手上還帶着水珠。
鏡子慢慢往上調。
他看到對方規規矩矩穿在身上的校服,幹淨、整潔。
随着鏡子移動,裴淮的整張臉也露出來,對方眼裏帶着淺淡笑意,跟算好的時間一樣 ,在鏡子照在他臉上的時候,他對着鏡子打了個招呼。
裴淮是在看鏡子裏的賀子祎,賀子祎也是在看被鏡子照出來的人。
意識到這點後,賀子祎“啪”地就把鏡子撂到桌面上,耳朵被班裏的燈光照成透明的紅色。
裴淮走到他桌前,“走嗎?”
走個屁啊,幹脆讓他死這得了。
起身的同時,賀子祎把鏡子往桌兜裏又推了下。
—
賀子祎沒想到那天在巷子裏被堵的情景會再重演。
這天他們在夜市裏玩,看到個射擊類的游戲,獎品豐厚,路兆說什麽都要去拿槍打個幾把。
路兆是又菜又愛玩,到後面的時候莫名其妙成了謝之琛和裴淮的比拼,二人誰也不讓誰。
他們拿走最豐厚的獎品還不夠,幼稚的要争個高低,最後一個獎品是巧克力,巧克力包裝寓意很好,祝福有情人長長久久。
謝之琛瞄準速度要快一點,贏過裴淮,拿下那盒巧克力,分給賀子祎和路兆。
賀子祎拆開包裝就吃了,也就是剛放嘴裏的功夫,就感覺身邊涼了好幾度。
他問路兆,“你覺不覺着有點冷?”
路兆嚼着巧克力,“大夏天的你冷?”
賀子祎掃視了一圈覺着是自己多想了。
直到剛點好夜宵他去結賬時,突然被人拽進一個空包廂。
包廂裏沒開燈,看不清拉他的人是誰,但他能聞到對方身上的香味。
是裴淮。
賀子祎靠着門,仰頭看他,“幹嘛?”
裴淮臉隐沒在黑暗看不清,“把巧克力吐了。”
賀子祎覺着莫名其妙,“有毒?要你管?”
以為這話足夠讓人知難而退,沒想到裴淮直接應了聲,“好。”
賀子祎心裏騰升出來一股不好的預感,他立刻生出逃跑的念頭,卻在開門的時候被裴淮抓回來。
對方把他雙手舉高,單手壓住,另一只手手指直接探進他的嘴裏。
陌生的觸感讓兩個人都愣了。
賀子祎徹底炸毛了,直接就想罵人,卻不料這個動作讓手指進入更加方便。
他含着裴淮手指,對方手指一切動向仿佛開了共享,他也能清楚感知到。
裴淮觸碰到了巧克力。
手指想把它勾出來。
但是賀子祎覺着這樣勾出來會帶出來口水,下意識吸吮,他感覺手指一顫。
其實他也好不到哪去,後知後覺這個動作真的好暧昧。
他頭往後撤想讓裴淮收手,但對方顯然不把巧克力從他嘴裏拿走誓不罷休,二人一時僵持着。
裴淮輕聲道:“你說的,要我管。”
賀子祎真想為他的腦回路頒個獎,他說的是反問句!不是肯定句!
偏偏這時候謝之琛見人遲遲不回來手機也打不通出來找他了。
“賀子祎?”
“小賀?”
聲音越來越近,仿佛就跟他們一門之隔。
就在這緊要關頭,按理說大家都應該不吭聲等人走的,但裴淮卻直接湊到賀子祎耳邊,輕聲重複:“小賀?”
賀子祎往旁邊躲了下,這樣的動作讓脆弱的脖頸猝不及防暴露出來。
裴淮聲音很輕,語氣是吃醋後的咬牙切齒,他想起謝之琛還沒畢業時二人經常一塊吃飯的場景,被氣笑了,“你們關系倒是好。”
“怎麽一直都有話聊?”
“嗯?”
賀子祎不敢吱聲,被誤解也只能用眼神使勁瞪他“你再敢多說一句看我待會不弄死你”
裴淮低着頭應下,“好吧,聽你的。”
但謝之琛卻在門口的時候電話響了,他接起來。
“對,回來給一個學弟過生日。”
裴淮表情陰測測的,他忽然改變主意,湊到賀子祎耳邊輕聲道:“專門回來給你過生日呢。”
賀子祎想躲躲不開,想打人又怕鬧出來聲響。
謝之琛:“是很可愛的一個學弟。”
裴淮學人精一樣的重複,“很可愛的學弟。”
人哪有你這麽陰陽怪氣?!
賀子祎一腳踩在裴淮腳上,後者不防,冒出一點聲響。
謝之琛挂斷電話,狐疑朝門口走了幾步,“小賀你在裏面嗎?”
賀子祎感受到背後的門被人推了下,他憋着氣不敢吭聲。
謝之琛嘟囔了句奇怪,擡手給賀子祎撥打過去一個電話。
“我在遙望,月亮之上,有多少……”
賀子祎兜裏的手機響了,聲音回蕩在這間空房間,賀子祎從來沒覺着自己電話鈴聲這麽大過。
他閉上眼覺着自己今天真是丢人丢大發了。
裴淮看着他的表情笑出聲。
門外的謝之琛聽到手機鈴聲就是在這間屋子,他擡眼記住門牌號,手上不斷擰着門把手,喊:“小賀你是不是在裏面?”
賀子祎想說話但裴淮的手指還在他的嘴裏,說話必定說不清楚,他用眼神請求裴淮收回去。
裴淮卻道:“說啊,你的學長還等着你回話呢。”
不是,你這樣我怎麽說?
一開口哈喇子直流嗎?
還有你要真想讓我說話,你就別壓我舌頭啊!!
謝之琛明明聽到賀子祎的手機鈴聲從這間房間傳來,為什麽沒人吭聲?
謝之琛走到前門,試圖從透明玻璃看裏面有沒有人。
賀子祎愣是氣都不敢大喘。
好在他們的位置對謝之琛來說是個死角看不到。
賀子祎正松了口氣,一擡眼發現裴淮一直在盯着他看。
還不待他有啥動作,外面的謝之琛朝門內喊了聲:“小賀你在裏面嗎?在的話吱個聲。”
我倒是想吱聲啊!
“你好,我朋友好像被困在裏面了,能麻煩開一下門嗎?”
謝之琛攔下了一位服務員。
這要是門開了,裏面發現就他和裴淮倆人,他們還是這個動作,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啊!
賀子祎也顧不上手指了,哼出來個簡單的詞,“嗯。”
門外攔人的謝之琛轉身來到門前,把耳朵湊近門,“小賀怎麽跑裏面去了?”
這就不是發音簡單的詞能解決的事了。
賀子祎示意裴淮抽出去手指。
後者不緊不慢,“把巧克力吐出來。”
“你嗯嗯先車。”
賀子祎口齒不清聲音也很輕,不确定裴淮能不能聽到。
裴淮聽明白了,他也跟着小聲道:“你先吐。”
賀子祎瞪着他,不知道這人這麽執着個巧克力幹什麽。
“有人嗎?”
“小賀你出什麽事了?”
裴淮手指曲了下,輕輕碰了下巧克力,意有所指。
如果眼神能倒人,裴淮已經被殺得千刀萬剮了。
哪有你這麽追人的!單着吧!
裴淮松開禁锢他的手,放在賀子祎嘴邊,“乖。”
賀子祎死死盯着他,從嘴裏不情不願吐出來個黑色東西。
他下意識吞咽了下,急忙朝門外喊:“我沒事,馬上就過去了。”
謝之琛聽到他的聲音放下心來,“我聽你好長時間沒吭聲還以為出什麽事了,沒事就行,那我先走了。”
“嗯。”
聽到人确實走遠了,賀子祎才狠狠把人推開,走到餐桌前把嘴邊的痕跡擦掉。
裴淮也跟着抽了幾張紙。
賀子祎把紙攥成球,扔到垃圾桶,“你下次再這麽犯神經我就不客氣了。”
裴淮一根手指擦着,高冷的氣質澀情的動作,他撩起眼皮,“你不會的。”
賀子祎想撸起袖子跟人打一架,“你未免太篤定了。”
“嗯,應該吧。”
賀子祎面色稍霁。
“但你舍不得。”
賀子祎想把桌子上的紙塞裴淮嘴裏。
“巧克力是謝之琛給你的,上面還寫着長長久久。”裴淮解釋剛才的行為。
賀子祎:“所以你吃醋了?”
裴淮應了聲,“嗯。”
裴淮接着說道:“我覺着追人并不是要一味讨好,而是在這個主動的過程中,一方可以全部的把自己展現出來,不管好的還是壞的,如果去隐忍,那喜歡上的是我又不是我。”
賀子祎心想:那你這個展現有點費我哈。
他聽裴淮繼續說:“我有時候會很病态,想讓你的生活裏不能沒有我,想讓你怎麽也忘不掉我,看到你和別人說笑的時候我都恨不得告訴他們你是我的。”
賀子祎心裏給自己洗腦,可能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受,正常正常。
直到裴淮下一句話說出來,“在某些時候也會想把你關起來只能喜歡我,或者……你關我也行。”
裴淮語氣淡淡的,仿佛在說一件不過很正常的事。
你特麽……!!!
話太炸裂,賀子祎聽得暈暈乎乎的,“你這個想法最好不要有,犯法。”
裴淮乖乖點頭,“你果然還是在意我的。”
賀子祎:“……”
原來只是口嗨。
—
晚上回到家,賀子祎正在進行經典的睡前刷手機環節。
突然看到微信視頻號有個裴淮點贊的視頻。
都是一個互聯網,他能刷到我也一定能刷到只是提前看了而已。
賀子祎點開視頻。
是歌手在演唱會唱的一個歌。
裴淮喜歡這個歌手嗎?
前奏結尾後歌手拿起麥克風開始唱,“我無法只是普通朋友,感情已那麽深,叫我怎麽能放手,但你說I only want to be your friend……”(1)
賀子祎繼續往下刷,下一個視頻也是裴淮點贊的。
“默契打着摯友的名義,給我戀人般的關心……”(2)
繼續刷。
“我想摸你的頭發,只是簡單的試探啊,我想給你個擁抱,像以前一樣可以嗎,你退半步的動作認真的嗎……”(3)
賀子祎:“……”
我想問你是認真的嗎?
後面的視頻沒再刷,賀子祎返回聊天頁面,打算發點什麽。
“你點贊那些視頻是什麽意思?”删掉删掉,顯得一天到晚視奸他一樣。
“你很喜歡我啊?”不行不行,這一聽自戀的味都溢出來了。
賀子祎想發一個既不失幽默又能表現出來視頻他看到了,但又能看出來他不是那麽在意的話。
他絞盡腦汁想了想,發過去,“什麽牌子的手機,內存不夠下載個抖音嗎?”
太好了,一聽就是不在意,但又能體現出來他看到那些視頻了。
賀子祎滿意撂下手機打算睡覺,睡意朦胧間他想起裴淮對外人冷淡,但對他卻完全相反的樣子。像只表面高冷拽貓,在面對主人的時候卻會亮出肚皮主動讓人摸。
賀子祎嘴角無意識帶上笑。
又想起剛才那些視頻,心想,裴淮不會不知道好友能看到,說不定就是給他看的。
啊啊啊,不能想了,顯得他好自戀啊。他可是直男直男直男!
賀子祎用被子把頭蒙上,思緒亂飄,突然想到他把吃過的巧克力吐到裴淮手上的事。
……操,沾過唾液的巧克力吐出來什麽樣子他不敢想,當時光顧着支開謝之琛,沒留意這茬。
裴淮手那麽白一看就是用來握筆的手,沾上那黑不溜秋又黏膩的東西……
不對,那傻鳥去他嘴裏拿巧克力的時候洗手了沒啊?!
賀子祎在被窩裏無能狂怒,各種情緒交織,用被子和腳搭配做了個印度飛餅。
睡覺睡覺,不能再想了。
一分鐘後。
毫無一點睡意的賀子祎把被子掀起來,頭發亂糟糟的散在臉上,他抓起手機找到裴淮,發過去一條消息。
——都怪你!
關手機的時候,他收到他爸的一條微信,內容是讓他這周放假了去外省看望一下他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沒跟他們在城市生活,嫌這裏不自由,種菜也不方便,都回老家過晚年去了。
為了不讓老人覺着孤單,每到節假日或者空閑時間他和他爸都會回去陪陪他們。
賀子祎答應下來,心裏卻在想另外一件事,只要他和裴淮分開,給彼此一個冷靜時間,說不定他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越想越有道理,正巧睡不着,他起身收拾行李。
只待東西收拾好,他就可以去擁抱他的新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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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