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下定了決心宋安微微一笑，摸摸少年的頭發。

“好，可以，正好我家也只有我一個，多一個人作伴也行。”

蔣野眼眸發亮，他緊緊抓着宋安的手，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欣喜，第一次被人接納，原來是這種感覺。

宋安帶着蔣野回了家，路過超市，又想起家裏只有他一個人的生活用品，現在既然蔣野來了，自然是要買的。

他抓起蔣野的手腕，進了超市，琳琅滿目的商品，但他也是第一次進來。宋安去拿購物車，蔣野就乖巧的跟在他身後。

攥着宋安的衣襟，宋安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想讓他好好走路，可扭頭看到蔣野好奇的像個小孩子，在打量周圍。

他一瞬間心都被融化了，第一次真真切切感覺到，蔣野是個會叫哥哥的小孩兒，自己活的弟弟。

“我們買點用的，再買點菜，回家做飯吃。”

宋安走到零食區，停下了腳步，他是從來不會買這些的，畢竟他以前得填飽肚子，哪有閑錢買零食。

可考慮到蔣野還是小孩兒，順手拿了好幾包零食，第一次體驗到照顧孩子的感覺，宋安不僅沒覺得煩，反而覺得開心。

買了蔬菜水果，和兩箱牛奶，原因是宋安覺得蔣野太瘦了，喝點牛奶補補。

蔣野跟在身後，時不時的擰眉，在宋安家的時候就能看出來，這人過得非常節儉，現在突然買這麽多東西，顯然是為了自己。

一旁，宋安在結賬，蔣野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鼻尖發酸。

剛回到家，蔣野就立馬包攬了所有家務，自告奮勇去做飯。宋安不太放心，先不說小孩兒身體沒好，就他的廚藝也是疑問。

可一想到自己的廚藝僅次于能吃，宋安就閉嘴了。讓蔣野多嘗試也不是什麽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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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閑不住，想去給蔣野打下手，又怕妨礙到人家。只能自己去房間轉轉，擦擦桌子啊掃掃地什麽的。

可這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就感覺什麽都缺。

蔣野沒有衣服，雖然可以暫時穿自己的，但長久不是辦法。而且小孩兒沒手機，丢了還聯系不到。

明天得帶他去醫院看看嗓子。

亂七八糟的事一大堆，宋安已經全然忘了，蔣野說了只在他家住一個月的事。

“哥哥，吃飯了。”

宋安剛把洗漱用品擺好，蔣野就來喊他。

出門一看，餐桌上一大桌菜，隔着老遠就聞到了香味兒，可謂是色香味俱全。宋安被這飯菜塞滿了眼睛。

有些驚喜。

“哇！好香啊！”

聽到他的誇獎，蔣野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宋安吃着飯菜，還抽空問蔣野。

“小野，你手藝太好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紀，這麽會做飯呀。”

蔣野已經沒有像早上一樣狼吞虎咽，反而他只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碗筷。宋安嘴裏塞着菜，有些不明所以。

“哥哥我飽了。”小孩兒放下了筷子。

“啊？你……你才吃了一點點啊。”宋安放下碗筷，邊往廚房走邊問。“怎麽了？煮的米飯不夠嗎？”

看着那大半鍋米飯，宋安抿了下唇，臉色嚴肅的坐了回去，醞釀了下才擡頭看着蔣野。

“小野，你沒必要這樣的，我既然能帶你回來，那肯定就不會讓你吃不飽穿不暖。雖然我窮，但是飯還是能吃到飽的。”

蔣野一愣，立馬明白了，宋安是誤會了，他起身走到宋安面前又蹲了下來。仰起頭紅紅的眼眶圓溜溜的看着他。

“哥哥，你誤會了，我沒有刻意不吃飯，只是早上吃太多了。”

聞言，宋安摸摸蔣野的頭，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

“真的？”

蔣野點點頭，讓他安心。宋安抿了下唇。

“好吧，早上确實吃太多了，但是你現在吃的太少了，就一兩口，再吃一點吧。”

在宋安的溫柔勸導下，蔣野又吃了小半碗飯。

但也就是這半碗飯，讓兩人一夜沒睡，連夜去了醫院。

半夜，宋安依舊想打地鋪，可是天寒地凍的，再有空調，也遭不住天天睡。和蔣野一起睡，他又怕小孩兒不習慣。

蔣野抓着宋安的衣襟，乖巧的詢問。

“哥哥能和我一起睡嗎？”

“你會覺得不舒服嗎？”宋安有些猶豫，眼看着蔣野搖頭，他才開開心心上了床，平時在家沒事幹，他會刷會兒手機。

現在有蔣野了，把他晾在一邊，自己也過意不去，索性關了手機，留下床頭的一盞臺燈，昏暗的燈光下。

宋安對于蔣野還挺好奇的。

“小野，睡了嗎？”

“沒呢哥哥，怎麽了？”蔣野側身，目光在黑暗中直勾勾的盯着身側的人，兩人之間隔着很寬的距離。

宋安翻身，側躺着，面對蔣野，猶豫了半天，還是問了出來。

“小野，你……你家怎麽會起火呢？你家就你和你爸兩個人嗎？”

話音落下，房間裏靜悄悄的，掉下去一根針都能聽到，宋安內心忐忑，有些懊惱，自己就不該問。

就在宋安快要被後悔淹沒時，對面響起了沙啞的嗓音。

“哥哥要聽嗎？”

聞言，宋安點點頭，又怕蔣野沒聽到，嗯了一聲，等待着蔣野接下來的話。

對方似乎醞釀了許久，才慢慢說道:

“我五歲的時候被爸媽扔了，是我養父母把我撿回家的，養母人很好，但養父是個酒鬼，他天天醉的不省人事。

只要清醒就會打養母和我……”

宋安越聽眉頭擰的越緊，眼裏慢慢浮起了一絲心疼。

“我十三歲生日那天，養母出車禍沒了。我和那個人一直生活着，直到昨天，他喝的酩酊大醉，回來就開始發瘋。

我和他打了一架，他把我反鎖在了雜貨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來後就看到好多煙，我拼命砸爛門，才發現他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煙頭點燃了窗簾，我……想救他的，可是……可是……”

說到這裏蔣野哽咽着，說不出後面的話，但宋安還是猜測出，小孩兒沒力氣搬動一個成年人，更何況這麽瘦弱的他。

宋安毫不猶豫的湊近，将抽泣的人攬進懷裏，此刻這個弟弟讓他心疼的緊，他只不過是個孩子，可這十幾年來。就像是個沒根的蒲公英種子。

随風飄揚。

寂靜的夜裏，蔣野乖乖的靠在宋安懷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蔣野眼裏閃爍着興奮的光，還隐約藏着一絲心虛。

他騙人了，他根本沒有想救那個人，他恨不得他去死！仇恨的種子在他的胸腔裏發芽，無數日日夜夜的打罵虐待，讓它茁壯成長。

他蔣野不是什麽好人，胸懷偉大到去為那個人渣傷心。

只是他挺好奇，眼前這個人怎麽能這麽善良，自己說什麽他都信。

“沒事了，沒事了。以後有哥哥保護你，別怕。他本來就是個人渣，罪有應得，跟你沒關系，是老天要收他。”

宋安怒氣上湧，只覺得心口難受，他無法想象蔣野受了多大的苦，才能讓一個即将滿十八歲的少年，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

懷裏的人，一言不發，只是緊緊攥着宋安的衣服，感受着溫熱的胸膛，在這一刻他好像感受到了活着的氣息。

片刻後，宋安感覺蔣野平靜下來了，慢慢放開了小孩兒，退到了一定距離，才說。

“睡覺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去醫院。”

蔣野點點頭，嗓音低沉。“嗯好，睡覺吧哥哥。”

兩人折騰半天，終于是睡了。半夜，宋安是被馬桶的沖水聲吵醒的，他揉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識伸手一摸，身側是空的。

轉頭又看到浴室亮着燈。好奇的起床往浴室走，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面突然傳出了幾聲嘔吐的聲音。

宋安一把推開浴室門，一眼就看到蔣野整個人趴在馬桶上，一直嘔吐着，臉色蒼白。宋安吓了一跳。

連忙上前去扶，可一伸手卻摸到了一身潮濕，蔣野身上全是冷汗，整個人都浸透了。他低頭一看，馬桶裏那還有嘔吐物。

全是血，被水稀釋了，量可能不大，但是看着挺吓人。

“小野，你哪裏不舒服啊？”

宋安半摟着蔣野的身體，懷裏人已經軟了身體，氣息虛弱到已經說不出話了。宋安是被徹底吓傻了。

愣了半天。才打了120，面對蔣野這種，他也不知道怎麽辦。就連救護車的鳴笛聲他都感覺不真實。

直到蔣野被擔架擡上了車，他才反應過來，跟了上去。在車上看着護士和醫生判斷着蔣野的病情。

宋安有些手足無措，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打救護車。

蔣野的突發情況，讓宋安的心揪了一夜，等拿到檢查報告已經是第二天了。床上蔣野還睡着。

宋安坐在一旁，仔細聽着醫生安排。

“患者長期處在饑餓狀态，昨天他吃的太多了，本來就脆弱的胃一下子接受不了。”醫生翻看着病例，眉頭擰了不止一下。

“還有這小孩兒嚴重營養不良，看他年齡都快成年了，人還顯瘦的跟十五六的小朋友一樣，身體虧損的太嚴重了。

這幾天他只能吃一點點流食，等養好了胃，要多給他補身體，營養要跟上，不然會影響發育，這輩子都長不高了。”

宋安聽着，心揪了起來。臨走時醫生還囑咐說，這幾天絕對不能補，只能好好養着，不然蔣野現在虛不受補，補了反而适得其反。

至于嗓子，目前沒問題，也在恢複中，過不了幾天就好了。

床上，蔣野閉着眼睛，安穩的睡着。宋安想起昨天他讓小孩兒又多吃了半碗飯，心裏後悔不已，早知道這樣就不讓他吃了。

宋安一夜沒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