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此刻坐在床邊，盯着蔣野看，有些懊惱，自己果然沒有養小孩兒的天賦。

蔣野只能吃白粥，還是很清淡的那種，宋安不想在外面買，萬一不幹淨，豈不是雪上加霜了。于是他只能天天醫院家裏兩頭跑。

幸虧快過年了，他也不工作了，不然還得去上班，蔣野沒人照顧也不行。

蔣野在醫院躺了幾天，宋安就跑了幾天，雖然挺辛苦的，但他樂此不疲，以前過年只有他一個人，除了必要的吃飯，他幾乎不出門。

看着萬家燈火，好像只有他一個是沒有根的。

對于宋安來說，蔣野進入他的生活，就好像得了個會說話的新奇玩具。

此刻，他正看着坐在病床上的蔣野喝粥。

“哥哥，我吃好了。”

宋安擡手接過少年手裏的飯盒，放進保溫袋裏。

“哥哥，我們什麽時候回家啊？”蔣野表情裏有些小心翼翼，雖然他會做家務，會做飯，但他可以說是身無分文。

宋安收留了他幾天，他就花了幾天的錢，剛開始的生活用品，吃食。到現在他又住了三天院。他都不敢直視宋安。

生怕這人說不要他了。

“等下我就去辦理出院，醫生說你沒事了，回去好好養養就好了。”宋安忽略他眼裏的小心翼翼，摸摸蔣野的腦袋。

他是不知道蔣野在想什麽，但他已經想好了，今天出了院，他得去給小孩兒買幾件衣服。

下午辦理出院後，宋安沒有帶着蔣野直接回家，而是去商場給買了兩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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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大包小包的回了家，宋安忙忙碌碌的不停歇，蔣野卻被他安排在卧室裏躺着，看着他進進出出，一個衣櫃分成兩部分。

從此家裏有另一個人具象化了。

宋安深呼了一口氣，安心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年關将近，濃重的年味兒沖淡了兩人陌生的感覺，迅速熟絡起來。宋安帶着蔣野跑上跑下準備過年。

終于在無數人的期盼下，除夕來臨。

窗外升起一束煙花，措不及防的在半空中炸開，多彩的煙火照亮了一瞬大地。

“哥哥，吃飯了。”

宋安站在窗前，眼裏倒映着絢爛的煙花，突然身後傳來少年低沉的嗓音。他轉身看去，蔣野手裏端着一盤魚。

桌上的菜冒着熱氣，電視開着，正播放着春晚節目。

有一瞬間，宋安覺得好不真實，他都有多少年了，沒有真真正正過年了。

蔣野放下魚，朝着宋安走去，發現窗外下雪了。

“下雪了。”

宋安扭頭看去，在路燈的照耀下，雪花顯出了身影。

“真的下雪了。都說瑞雪兆豐年，希望新的一年一切順遂。”

聽着他的呢喃，蔣野眼底劃過堅定，一定會的。

“給。”宋安突然轉身，從兜裏掏出一個紅包，遞給了蔣野。“新年紅包。”

蔣野愣在原地，遲遲沒有接過紅包。

“我也有嗎？”

少年低聲呢喃，可奈何宋安耳力好，還是聽見了。多了一絲心疼，擡手摸摸這個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少年。

“當然，總不能讓你白喊哥哥吧。”說着他拉起蔣野的手，把紅包塞進他手裏。“拿着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蔣野接過紅包，平時不茍言笑的少年，此刻卻顯露出小孩兒的一面，欣喜的撫摸着紅包，就連吃飯都不願放下。

看的宋安哭笑不得。

“好了，快吃飯。”

不知道是不是蔣野和他一樣可憐，宋安對他總是會多一點再多一點關心。那天他看到有人說，“你對待他人的方式，就是你希望他人對待你的方式。”

宋安覺得這話沒錯，那時候自己沒條件，好好養活自己，現在有能力了，他突然就想對蔣野好。

其實他也想要有人給他紅包，有人關心他，在乎他，噓寒問暖的。

晚上，蔣野是抱着那個紅包睡的。宋安不解問他為什麽不拆。他卻說現在不用錢，只想留紀念。

對于他們小孩兒這種浪漫主義的紀念，宋安不太理解，但還是尊重他。

熱鬧的煙花響了一夜，在忽明忽暗中，宋安安安穩穩的睡了過去，而背對着他的蔣野卻是激動的一夜沒睡。

一年之計在于春，在家待了半個月，正月十八宋安就出門找工作了，不是他閑不住，現在家裏多了個人。

自己總不能坐吃山空吧，而且他沒文憑沒文化，只能找些替代性強的工作，願意收他，只能趕在其他人來之前去應聘。

春日的太陽照的人暖暖的。

宋安坐在長椅上，手裏拿着剛買的紅糖饅頭，還冒着熱死氣，他低頭啃了兩口，感覺還不太餓。

他去面試了好多家，餐飲，工廠都去過了，但都要等通知。宋安想要是實在找不到自己就還是先去送外賣。

蔣野待在家裏，做好飯菜等着宋安回來，本來他想跟着一起去，可宋安不同意。他只好自己留在家裏，做做家務。

忙忙碌碌一早上，眼巴巴的盯着樓下，時不時的瞅瞅宋安有沒有回家，跟個期待主人回家的小狗似的。

第十次看窗口，樓下沒人。

蔣野坐在餐桌旁發呆。突然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他立馬站起來，快步朝門口走去。

宋安剛推開門，就看到蔣野乖乖的站在門口，臉上雖然沒什麽表情，但能感覺出來他挺期待自己回家的。

“怎麽站在門口？”

蔣野接過宋安手裏的袋子說。

“哥哥，我做好飯了。”

宋安往餐桌上看了一眼，又看看跟小狗一樣忠誠的蔣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了。

“你還沒吃嗎？都快中午了。”

少年沒說話，只是跟在他身後走着，自己走哪兒他跟哪兒，宋安察覺到小孩兒可能有點不對勁。

他轉身拉着蔣野坐在凳子上，自己則坐在對面，目光認真問道。

“小野，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他也不知道怎麽形容，就是覺得蔣野對自己太過在意了，吃飯要等他，睡覺要等他，雖然去世的是蔣野養父。

但長期以來遭受的虐待，會不會讓他有某些方面的心理疾病，宋安也挺擔心的，之前看網上說，有個小孩兒長期遭受虐待。

患上了分離焦慮和抑郁症。

看着蔣野，宋安挺擔心的。

不明白宋安為什麽這麽問他，蔣野只是覺得宋安對自己很重要，他比自己在這十七年裏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重要。

“沒有，哥哥。”

宋安慈愛的摸摸他的腦袋，蔣野擡眼看他，小心翼翼的牽起宋安的手，溫熱的觸感讓他覺得暖和。

“小野，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聞言，蔣野一怔，在沒有變故之前，他還是一名高二學生，可現在總不能讓宋安供自己上學吧。

正想着突然宋安開口道。

“你去上學吧！”

宋安想的很簡單，自己沒有上過學，想去別的地方也沒有勇氣。對于他來說，讀書不是什麽改變命運的輕松途徑。

而是上了學，可以體驗到不同的人生經歷。多了一種選擇，去別的地方看看不用像自己一樣，過一眼就能望到頭的生活。

“我不去。”蔣野低着頭，不敢直視宋安的眼睛，語氣裏滿是倔強。

宋安也能明白蔣野的心思。

拍拍他的肩膀說。

“你不用擔心學費，只要你好好讀書，就當是我投資了呗！怎麽樣？”

蔣野擡頭，宋安的目光裏滿是認真，他抿着唇，始終不願意接受這個提議。宋安見狀也好多說什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蔣野不願去，自己也沒必要去逼他。

“好吧，那你考慮考慮，先吃飯吧。”

宋安岔開話題，兩人坐在餐桌旁。雖然吃了好多次蔣野做的飯，但每次他都要誇誇，畢竟這小孩兒手藝是真不錯。

飯後宋安從袋子裏拿出了自己買的東西。

大多數都是零食，剛辍學打工的時候，他去超市做過，大多數家長都會禁止或者控制小朋友吃零食。

那時候他也才成年，看着小孩兒央求媽媽買零食，總是會不忍心。

現在看着蔣野，突然想彌補一下遺憾，其實一袋零食也沒有多貴，更何況自己家的這個從來都不會開口問他要什麽。

随後宋安拿出來了一個盒子，看着蔣野過來遞給他。

“看看喜不喜歡。”

盒子裏是一部手機，蔣野愣了好久，才從裏面拿出來。

“回來的路上路過手機店，就挑了一個。顏色你看看自己喜歡嗎？”

宋安收拾好桌子，扭頭看着已經說不出話的蔣野。拉着他坐在自己身邊。

“不太貴，才一千塊，等哥上班了發工資給你買個貴的，性能好的。”

蔣野搖搖頭，“謝謝哥哥，不用貴的，我很喜歡。”少年把手機抱在懷裏。

宋安看的忍不住笑笑，又拿出一張電話卡，幫他放進去，一邊開機一邊說。

“先存個我的手機號，第一時間可以聯系我。”

随後遞給蔣野讓他自己玩兒，宋安在旁邊看着他，又繼續說。

“我找到工作了，在一家餐廳裏做服務員，薪資不錯。”

蔣野看着他，眼裏多了一絲愧疚。

“哥哥……”

宋安很喜歡摸他的腦袋，毛絨絨的。

“怎麽了？怎麽這幅表情啊？就算是沒有你，我也是要工作的。”

日子走上了正軌，宋安和以前沒區別，就是以前下班了直接在外面吃了，現在是飛奔回家吃蔣野做的菜。

日子過得挺快，蔣野不願意在家裏讓宋安一個人養家，他跑去找了個奶茶店打工，在家修養了一個月。

趕在蔣野十八歲生日成年的這天，宋安發了第一筆工資。

他們上班的時間不一樣，宋安下班時間很晚，由于要看包廂，有些客人喝了酒，吃到十一二點也是有的。

他的工作時間不太固定。

晚上蔣野做好飯後，總是騎着小電驢來餐廳門口等宋安下班。

今天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