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張海棠先處理張海樓的傷口,“忍着點,發燒打不了麻藥。”她生生給張海樓縫了4針,張海樓已經燒迷糊了,估計這會也沒有精力管痛不痛。

天色已晚,張海樓身上有傷也不好搬動,不知什麽原因那些狼群不靠近這裏,再三思考打算原地等到明天一早再帶張海樓下山。

張海棠起了火堆,借着火光研究機關盒,她要嘗試揭開機關盒,看裏面藏的究竟是什麽。

裏面會是傳聞裏的苗女蠱麽?

機關盒就是古代版的密碼鎖,她研究過這種機關盒,簡單來說機關盒內是一個個小木塊,每一塊都不相同,可以和另外一塊嚴絲合縫的咬合。只要把各個滑塊移動到合适的位置,就會讓鎖舌退後,不再鎖住。

她一點點的推動滑塊,耳朵仔細聽裏面機括轉動的聲音。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随着一塊滑塊的推動。

咔嗒!

盒內發出一道清脆異響,她不由面上一喜。

成了!

一連串機括震動聲,幾乎在感受到異常的瞬間,張海棠将手裏的盒子扔出,同時砰的一聲巨響,無數黑色液體如煙火一樣炸開。

“啊”

這一瞬間發生的太快,根本來不及躲避,皮膚在接觸到液體瞬間滋滋作響,白煙彌漫,她伸手要抹掉液體,手掌在觸碰到液體後瞬間被腐蝕生生的黏在了臉上,一扯就将臉上原本覆蓋着的人/皮面具撕扯下來。

原本面具已經被腐蝕黏在臉皮,這種剝皮的感受無比痛苦,像是滾燙熱水生生在臉上澆。因為液體流進了頭發,她閉着眼睛在地上摸索找到剛才神秘人的匕首,将頭發貼着頭皮削斷,如今也顧不上美醜,胡亂将頭發剃得長短不一,甚至有些地方裸露出了頭皮,再迅速把身上沾看腐蝕物的衣服脫掉。

碰到液體的皮膚血淋淋一片,呲呲的冒着白色煙霧。

得用水沖洗。

她去拿自己的背包裏的水壺。

剛站起來,後背巨痛,她整個人飛出幾米,滾到懸崖邊,半邊身子已經探出崖邊,搖搖欲墜。

她翻身站起來,胳膊一陣巨痛。一摸發現脫臼了,氣得飙了句髒話。

顧不上臉上殘留的腐蝕液,她睜開眼睛,竟然看到了張海樓捏着匕首滿臉殺意走來。

她憤怒極了,質問張海樓:“你幹什麽!”吼出來的聲音嘶啞難聽。

張海樓冷着臉,一腳将她踹倒,竟是想踢她下去,最後一刻,她抱住張海樓的腳硬生生将他一起拽出懸崖,随即半空迅速翻身将匕首卡進崖邊的縫隙,冷冷的看着張海樓磕到礁石撞斷脖子落入河水。

她忍痛爬上去,攤在地上斷斷續續的喘氣,摸了摸臉,手指全沾上了血,她苦笑。

這回靠科技也救不回來了。

此時已經月上中天,她的精神已經很疲憊了,她知道必須立刻下山處理傷口,傷口要是感染她就完了。

在經過那個神像時

“叮鈴……叮鈴……”

她又聽見叮叮當當的鈴聲,她回頭看了一眼,一切如常。

她按着來時的方向走,原本想根據地上的腳印尋路回去,沒想到地上幹淨得像沒有人走過,只有一些動物經過時的腳印。雖然下了點雨,但也不至于沖刷掉那麽多痕跡,而且她找不到一具屍體。

或許都被狼群拖走了。

想到林子裏的野獸,她不敢逗留太久,悶頭趕路。

她記得沿途路況,再不濟沿着林子裏小溪流也可以走回寨子,寨子裏的日用水便是引自山林中的溪流,沿着溪流走總是不會錯的。

不知悶頭走了多久,張海棠每走一步,眼前就晃悠一下,渾身冷的厲害,如今身上也僅剩件短袖長褲。經過這遭變故,身心俱疲,她竟然也發起熱來,或許是夜裏寒冷,也或許是那腐蝕液感染的緣故。

等她扒開灌木看到遠處寨子的建築,天已微亮,她不禁松了口氣,放松的瞬間一股強烈的疲憊侵襲了大腦,這個時候精神上再想保持清醒也抵不過身體的保護機制,眼前一黑就從土坡上滾了下來。

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她再次醒來,四周全是黑的,她差點以為她還是暈在那片林子裏。看到窗口縫隙那點光線才知道自己被寨子裏的人救了。這裏人窮舍不得點燈,所以睜開眼才是一片漆黑。

一動,渾身的骨頭無比酸痛,頭漲疼。

她感覺到臉上被處理過了,裹着紗布,一股草藥混合着消炎藥的氣味。嗓子疼,想摸黑想找水喝,剛起身就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咔吱”門開的聲音。

門外的光線射進來,刺的眼睛分泌出生理淚水,她下意識想揉。

“千萬別碰!當心你的傷!”

是普通話。

她眯着眼睛看男人的臉,是埃文,怪不得普通話一股羊肉串味。

“上帝保佑,本來想着你今天再不醒就送你去鎮上。”

“我——”一開口,嗓音啞得好像喉嚨卡了輛卡車,她閉嘴了。

埃文倒水給她,盤問她講什麽,哪裏人,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張海棠古怪的看他,奇怪他怎麽對自己完全沒印象。随即她想到臉上的傷,雖然有些沮喪但也沒多絕望,本來她也是只能躲在別人的臉下,毀不毀容對她來說也沒有多重要。想到這,她無聲苦笑。

見她如此作态,埃文有些同情,也不在問她。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手表遞給她。

上面的玻璃蓋已經龜裂,但還能使用。

“這個表是你的吧,我是在你昏迷的地方撿到的,好像壞了,時間快了五天。”

張海棠看了看時間,初六。

“我——”

礙于嗓子實在難受,便沾水在桌上寫字,問埃文她睡了多久。

埃文回複兩天,又說她這兩天過的很驚險,燒一直退不下,醫生都覺得撐不住了,沒想到她挺了過來。又吐槽這裏的醫療能力糟糕,一定是誤判了。

張海棠古怪的看着埃文。

她三號進山,四號下山,順着推算,昏迷兩天,今天六號是沒錯的。

這老外看着挺精神,人卻沒時間觀念,日子都能記岔。她轉念一想,也是,在這深山老林裏度日,什麽日子什麽時間也不重要。

埃文看她可以溝通,精神也沒那麽萎靡,又問了幾個關于她來歷問題。

張海棠睜大眼睛,作聽不懂的懵逼狀,指了指腦袋。

埃文震驚的看着她,似乎被她睜眼說瞎話的表現震驚到。

明明你剛才能聽懂!埃文的臉上形象的表現出這句話。

張海棠沉默與他對視。

埃文敗下陣來,自我安慰對方可能是創傷性應激,想到臉上的傷,他表情控制不住露出憐憫。上帝啊,她還是個年輕女孩呢,現在受到這樣的傷害一輩子都毀了,現在不說話一定是太難過了。

“好吧,你好好休息,你要是想起什麽記得告訴我,或者告訴我你爸爸媽媽的聯系方式,我送你回去。”說完去給她端了中午吃剩的面,張海棠也不嫌棄,随便對付了點,再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哈欠示意自己很累了。

埃文把碗端走,也沒再繼續問她,就離開了。

張海棠驚訝對方的好糊弄,本來以為會被仔細盤問呢。

什麽都不知道就敢把她接到家裏照顧,因為她是個女人就放下戒備心了麽?

張海棠長嘆一口氣,她這次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回憶起前兩天的經歷,下屬的慘狀又浮現在眼前,張海棠眼神一黯,他們還很年輕,無論是在張家人眼裏,還是在普通人眼裏,他們的人生也才剛剛開始。

她又睡了一會,天已經黑了,埃文才回來,給她帶了晚飯,還是面,她懷疑這個男人只會下面條。

張海棠默默吃飯,她現在也恢複體力,打算等會吃完就離開。

埃文比起早上沉默了許多,一直安靜擦拭桌子上擺着的相冊,偶爾咳嗽幾聲,然後默默流淚。

張海棠默默起身要走,埃文張口就嘆了口氣:“她是我妹妹,五年前……”

可惡,沒躲過!

張海棠重新坐了回去,被迫留下來當一個聽衆,好歹人家救了她,直接走人也太無情了。

聽埃文長篇大論了一番他跟妹妹相依為命的日子,說着說着這個一米八的壯漢哭得抽抽,哭着哭着就咳嗽起來,張海棠給他遞水。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希望沒有吓到你。”埃文抹了把臉上的眼淚,又喝了口水止住咳嗽

“我妹妹她不見的時候和你一樣的年紀……”

張海棠又給他倒水,埃文又喝了口。

“凱莉她……”

張海棠倒水,倒滿。

埃文喝完打了個嗝,他沉默了,默默把手裏的相片放回桌子上。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一時間沒人說話。

良久,埃文尴尬開口:“我明天要上山,可能很晚才能回來。你今天有想起什麽嗎。”

張海棠搖頭。

“你今天有沒有換藥?”埃文指着床頭桌子上的傷藥。張海棠對他點點頭,意思是自己換了。

埃文說道:“這幾天寨裏忽然很多人病了連給你看病的醫生也病了,你沒事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去,我回來後送你去鎮上的診所看醫生。”

張海棠還是點頭。

張海棠有點奇怪對方的熱情,便寫字問他。

埃文笑道:“我的妹妹凱莉也是中國人,我的父親和母親是重組家庭。她不見的時候和你一樣的年紀,和你有着一樣黑色的頭發。對了,你也是進山拍動物的嗎?”他指着床上的背包:“抱歉,我翻了你的包,我只是想找找有沒有你家人的聯系方式,看到了你的相機,但裏面的照片我沒有看。”

埃文神情難過:“我多希望凱莉也能和你一樣幸運的走出那片山林。”

張海棠悟了,她明白了。

原來妹妹也能“菀菀類卿”謝謝你凱莉女士。

“哦對了,你或許認識前幾天來寨子裏的人。”埃文摸了摸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有一名姓董的女士,他們進寨子第一天我遠遠見過她一眼,她看上去就像森林裏的精靈。”

張海棠心中吐槽:你小子第一次見面說我像精靈,第二次就說像人魚,合着我就不能像個人?

“你要見見她麽,但今晚不行,她和她的家人應該都睡了,後天一早我們得進山參加祭祀。”

“你說什麽?”她突然站了起來。

埃文被她吓了一跳:“怎麽了嗎。”

“後天你們要上山?”

“當然,後天寨裏有祭祀活動,你也想去嗎?可能來不及了,你沒有接受過賜福是……”不能進山的。

埃文疑惑的看着張海棠撩起的褲腳,上面竟然有一個和他一樣的紋身。

“你也接受過賜福了?!”埃文吃驚道:“你以前來過寨子嗎,不對,這個紋身很新,你是新紋的。嘿,你要去哪?”埃文趕緊上前攔住張海棠。

張海棠幾步就甩開埃文跑到門口,一個起跳翻出上了鎖的木門,她沒有理會埃文驚呼的叫喊。

她現在需要确定一件事。

後天進山。

埃文認為她的表快了五天,他說後天進山祭祀,難道後天是初三?

可今天确實是六號啊,難道她回到了過去嗎?

哈哈,這不可能。

張海棠都被這個想法逗笑了。

她很快到了在寨子裏暫住的木樓,蹲在樹上,遠遠望去,房間裏燈火通明。良久,一個男人抱着衣服從露天浴室出來。

她眯着眼睛仔細看對方的模樣,這時對方忽然擡頭,似乎察覺到她的存在。她立即将身體藏在樹冠後面,雖然只有一眼,她還是看清男人的模樣。

張海樓!真的是他!

他沒死嗎?他真的是張海樓嗎?

她一動不動,放輕了呼吸,繼續盯着木樓。

剛好這時有一個婦女過來送東西,是一床棉被,她将人捏暈代替婦人送,原本想偷偷聽屋裏面的動靜,卻不想,剛靠近卻被發現,她只能假裝是來送東西的苗人,以防自己不正宗的當地語言被聽出來她故意說的很快。

她什麽都沒聽到,只能無功而返,她弄醒了婦人,繼續在樹上蹲守,看着婦人跪在地上磕頭納拜了一番急匆匆離開。

又過了一會,一個女人從屋裏走出來,進了浴室,看身形果然很像自己。

難道裏面真的有另一個董女士?

她悄無聲息的摸到浴室門口,她只需要看一眼,看一眼就能确定。她無聲無息扒上門框第一眼竟然沒看到人,直到視線下移動,她看見一個女人蹲在浴室角落,不由愣了下,因為她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

今天沒有月亮,視線很模糊,她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

“噠”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她只看到對方側臉,登時渾身汗毛倒立。

就是董仲卿的臉!可真正是董仲卿早死了,現在用她的臉的人只有她張海棠。

那這個人是誰?她是在冒充誰?!

下一秒門板被女人爆起踢飛。

首先,她保證自己就是張海棠,不管裏面的董女士是何許人,她會殺了“董女士”而董女士也會殺了她。

她只要知道世界上只能有一個張海棠就夠了。

思緒翻轉間她生了強烈的殺心。

她先出手攻擊,卻被對方借力打力用雙腿絞,女人扣住她的下颚,她肩膀關節翻轉,緊急關頭使用縮骨才逃脫。

兩人在幾個呼吸間連過三招,直到女人出聲“做了她!”她才驟然記起這一幕。

她記得這一幕!這是初一當晚她被襲擊的那次!

她太過震驚導致恍神被身後撲過來的張海樓得手,他們滾在地上扭打成團,她趁機抓起一把雜草連根帶土塞進張海樓嘴裏,以防這個張海樓也是個人形機關槍。張海樓伸手成爪狀想抓她肩膀,她立即往上一擡身體躲過,沒想到張海樓這一抓竟然就抓了下她的左胸。

兩人都愣了下,張海棠出腳入閃電對着他雙腿之間踢了一下,沒有男人能承受這種深入靈魂的疼痛。

她已經無心動手,只想找個地方好好捋一捋思緒,面對擋在前面的兩張熟悉的臉,張海棠瞬間鎖定和阿盛一模一樣的男人,結果意料之中,她也就劈了對方一下對方居然暈了。

“……”連菜也菜得如此相像。

她迅速返回埃文的住處。

屋裏還沒有滅燈,埃文坐在門口明顯是在等她,一見她翻回來,神情很激動,雙手比劃半天,語無倫次的說出混着不少英文的普通話。

“天哪你是怎麽做到的!你可以在示範一下嗎?太酷了,你會功夫!可以教教我嗎?”

埃文擺出一個李小龍的經典動作。

張海棠沒聽懂他鬼叫什麽,但也大概能猜到他想表達什麽。

“小時候參加過童子軍。”她以這個借口敷衍過去。埃文還在叽叽喳喳打聽她的功夫,她現在思緒混亂實在無心應付,有些不耐煩的說:“對不起,傳女不傳男,你死心吧。”

埃文大感失望。

雖然她已經清醒,作為一個身體健康的男性,埃文還是把床留給了大病初愈的柔弱女士,自己去長藤椅上湊合。

她遠遠蹲在林子邊緣的草叢裏,視線膠着在人群中那張熟悉的臉。

她看到了自己,對,董女士就是她自己,她從來沒有那麽肯定過一件事,“董女士”是真的,她不會認錯。

雖然事實很荒謬,可就是這麽發生了,她真的回到了過去。

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她的存在,或許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無法承認自己的身份,也無法證明自己的身份,沒有人會相信她,沒有人會承認她。

她成了徹底的“一個人”

意識到這點,她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握拳的手指輕微的痙攣

她像幽魂一般的回到埃文的住處,洗澡的時候嫌棄自己長短不一的頭發直接全部剃短,然後就呆呆的從早坐到了晚,晚上埃文回來,他看上去很高興,興沖沖對她講他今天遇到了命中的女神,她敷衍着回複了幾句。

第二天一早,埃文起來時下意識看了床一眼,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枕頭上放了一千塊和一臺相機。

他失落的拿起相機,相機裏面的內存卡被拿走了,一張照片也沒留下,他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将相機放在了桌子上的相冊旁。

……

張海棠跟着隊伍再次進山。

既然事情發生已經是既定的事實,那她或許可以改變一點,至少讓事情不那麽壞。

她遠遠墜在隊伍後面,不遠不近的保持她嗅覺極限的距離。

沒想到她平日賴以生存的嗅覺倒成了她現在最苦惱的事。

阿盛在隊伍後面舉着攝像機假裝拍攝所謂的宣傳片。看起來像模像樣,如果能記得把鏡頭蓋開開就更像了。

直到隊伍深入,薄霧漸濃,張海棠明白她的機會來了。

就和她曾經經歷過的,林子升起濃霧,一切水光山影都被籠上了一層潔白的輕紗中,視線變得模糊,而其他感官變得異常靈敏。

霧氣中輕微的樹葉腐爛氣味完美替她遮掩身上的氣味。

阿盛:“靠,你變不變态啊,什麽要求。阿柳你去給他來一口讓他爽爽。”

阿柳:“要吐你自個吐。”

阿盛“噫,不要,我不想摸男人的屁股。”

張海樓:“你們想摸我還不給呢。誰需要你們的口水,你們的口水除了能淹死蚊子外屁用都沒有。”

此時正插科打诨的一行人完全沒注意到的角落,在距離不到五米的灌木叢內有一雙眼睛靜靜窺視。

看着熟悉的對話,鮮活的下屬,張海棠嘴角微微上揚。

一只死鳥從天而降,她看見自己檢查過後一腳踹進了旁邊的水坑,便匆匆離開。

她從灌木叢裏出來,經過那個惡臭的水坑時,鬼使神差的,她走近查看。

扒開草葉的瞬間,她瞳孔微縮,僵硬的看着水窪

——在水窪上漂浮着無數灰雀的屍體,有些已經腐爛,有些還新鮮着,它們的頭顱扭曲折斷,軟軟耷拉着,鳥喙相似的斷裂的弧度。

她震驚的失去反應。

“快跟上!”

直到埃文遠遠的叫喊将她從恍惚中拉了出來,她茫然的看向前面,霧越來越大了,她已經看不到前面的人影,只能聽着鈴聲判斷方位。

因為看不清路,臉上的紗布不小心被樹枝勾住,抽不出來她幹脆用柴刀劈斷樹幹,柴刀是從埃文家院子拿的,磨得很鋒利,一刀就劈斷了手腕粗的樹幹,切口很光滑。

循着鈴聲她找到了阿盛,心中一喜,立即上去拉住他,“跟我走!”阿盛見到她明顯愣了下,随即怒不可遏扒拉肩膀上的手,發現抓着他肩膀的手跟鐵鉗一樣,氣得跳腳踹她下一秒就被鎮壓。

阿盛怒極:“我說大姐你到底是誰啊!”

她皺眉:“跟我走!”突然感知身後動靜,她迅速側身躲避揮來是拳頭。

阿盛趕緊躲到一邊,指着她叫:“阿柳抓住她,她剛才砍斷繩子肯定有鬼!把她交給董姐!”

趁張海棠茫然,阿柳雙目鎖定,毫不猶豫沖上來,他出拳迅速,疾如閃電,打出一道道殘影。阿柳的功夫由她教導過,其中招式她一清二楚,應付起來游刃有餘甚至分神思考阿盛方才的話。

阿柳頭十分頭鐵,挨了幾拳仍然不依不饒,幾招下來她有些煩躁,擔心繼續會引起其他人注意,她狠下心,當胸一腳踢向迎面撲來的阿柳,将人踢得倒飛出去,沒曾想聽到“噗呲”一聲,她先是一愣,猛然想起那個方向是她剛剛砍斷樹幹的位置。

阿柳當時是怎麽死的?

她腳步僵硬的緩步上前。

——就和現在一樣,胸口插着那跟她親手劈砍的木刺,鮮血染了一地,渾身痙攣顫抖。

她低頭看見鮮血裏自己的倒影,顫抖着解開臉上的紗布。

阿柳擡頭,血紅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她在血紅的倒影裏看見自己臉,扭曲、坑坑窪窪,頭發非常短,看起來像一個腐爛發毛的橘子,無比醜陋。

思緒恍惚間她回憶起毀容女人意味深長的微笑。

“你會明白的。”

她明白了——

“我要你告訴我是誰在看我。”

——是我在看着我!

“我要你帶走我的恐懼。”

——是我恐懼着我!

她看着地上的鮮血,瀕死的阿柳,血中自己的倒影,再也遏制不住幹嘔起來,極大的憤怒讓她捂住臉,用力的怒吼,脖子青筋暴起,渾身顫抖,張開的嘴裏聲音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如何能不憤怒?她以為她就算失去了身份她也能改變一切,可現實卻告訴她一切都是注定的!她已經深陷邪神的棋盤,一切不過是一場不斷循環的輪回游戲!?

同類推薦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凡人修仙傳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小說關鍵詞:凡人修仙傳無彈窗,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最新章節閱讀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

暴君寵妃:夫君欠收拾

暴君寵妃:夫君欠收拾

套路玩的深,誰把誰當真?
她是驕橫跋扈的公主,他是冷傲暴虐的國君,她誘拐敵國後被侵犯,殺他妻妾,滅他子嗣,卻寵冠後宮……

霸寵妖妃:獸王帝尊,輕點愛

霸寵妖妃:獸王帝尊,輕點愛

誤闖美男禁地結果會怎樣?吃盡豆腐,占盡便宜,吃過抹嘴就跑呗!
她心狠手辣,殺伐果斷,愛錢如命。他霸道變态,腹黑無情,卻愛她如命。她怼上他,颠翻這片大陸。
她說,什麽都能商量,唯獨金錢不能。他說,擋她財路者,皆殺無赦!
“吃幹抹盡還想跑?我們一起啪啪可好?”美男追上來了。
她怒道:“不好,待我鳳禦九天,必然攪他個天翻地複。”
他笑:“那先來攪本尊吧!”她吼:“乖乖的老實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