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魔咒 “人間,是朕的領地

第45章 魔咒 “人間,是朕的領地。”

街道上人來人往。

有人注意到了這個一動不動的男人, 這是個有着一頭罕見銀發的男子,他面無表情,淡金色的眸子平靜地掃過四周。

旁人從他身邊經過, 總會莫名感到一陣微妙的壓迫感, 當有人想回頭探尋的時候,卻發現那個銀發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天使行走在人間。

祂的目光落在了凡人們的身上。

忽然,祂的目光頓住了。

一夥士兵拿着一幅畫像四處詢問,他們已經詢問了許久,其實并不抱太大希望,從南方的首都一直到偏僻的北境, 他們只知道要尋找的人身份尊貴, 可是不知道這樣的人為何會流落在外。

“什麽人?”士兵警惕地擡頭, 看向面前高大身影,天使盯着他手裏的畫像,平和的目光終于出現了變化,士兵只感覺眼前一花,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裏的畫像已經落在了天使的手中。

拉斐爾仔細打量着這幅畫像, 金色的瞳孔裏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祂擡眸,望向不知何時拔出武器的士兵, 禮貌地問道:“找到了嗎?”

士兵緊緊盯着這詭異的男人, 手心已經冒出了冷汗,他強行鎮定道:“你是誰?從何而來?想做什麽?”

對這一連串的問題,天使認真思索了許久,然後重複道:“找到她了嗎?”

漫長的沉默,士兵盯着這銀發的男人,不動聲色地往後退去, 拉斐爾望了他一眼,平靜道:“霍恩家族,是哪個?”

見他一直沒有回答,天使難得用心思考了許久,祂收起尋人的畫像,淡漠的目光落在這人類士兵的臉上,“沒有找到嗎……哦,打擾了。”

天使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人類瞬間癱倒在地上,臉色煞白,他是上過戰場的老兵,曾經親手砍下過深淵魔鬼的頭顱,但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比深淵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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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有限的記憶裏,僅有過一次面見偉大帝皇的經歷,帝皇威嚴的氣勢至今讓他印象深刻,士兵如何也不會想到,他竟然會在這來歷不明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和帝皇相似的氣勢。

并非是人皇那高高在上的讓人臣服的威嚴氣勢,而是另一種……更深層次的仿佛同源般的東西。

士兵表情複雜地對身後的同伴說,“去找信使……向公爵大人彙報,告訴他有人也在找那位,越快越好,所有細節都別漏過。”

一只蒼灰的巨鷹迅速劃過天空。

天使似有所感地擡頭。

不見了。

拉斐爾停住了腳步,祂已經把她弄丢超過兩天了。

天使平和如無風海面般的眼眸似乎有了些許波動,祂困惑地擰眉,并不明白此刻出現在心中的是何種情緒。

在哪裏。

祂阖上雙眸,嘗試感應留在她身上的印記,但下一瞬睜開眼眸。

失敗了,祂的氣息被阻斷了。

從她失蹤開始祂就在嘗試用這種方式找到她,但一直在失敗。

天使站在城池的最高處,從上方俯視下方來來往往的人群,銀白色的長發無風自動,淡金色的眼眸在隐隐泛着奪目的光芒,虛幻的羽翼在祂背後若隐若現。

在哪裏。

巨大的羽翼遮住天幕,天色瞬間暗了下來,難言的壓力在城池中蔓延,馬廄裏的馬匹們紛紛發出恐懼的嘶鳴,敏感的走獸們驚恐地躲進巢穴裏瑟瑟發抖。

在哪裏。

遠在首都的人皇忽然睜開雙眼,豁然從黃金王座上起身,深藍的眼眸望向遠方,教宗投來驚訝的視線。

“陛下?”

人皇輕阖雙目,深邃的眼眸中似有光華流轉,周身有熾熱的火焰升騰而起,漆黑的寶石冠冕戴在他的頭頂,沉重的披風蓋住了他比火焰還要奪目的紅發,純白的羽翼若隐若現。

教宗注視着此刻的人皇,懷着某種謹慎與感慨的心思迅速低下頭顱。

不可直視祂們。

即使這是一只折翼天使。

“……白天使。”低沉的嗓音自人皇喉中滑出,語言裹挾着力量瞬間傳至千裏之外。

純白的天使平靜地擡眸,沒有任何回應。

人皇說道,“停止,否則,我将再次斬下你的羽翼。”

“人間,是朕的領地。”

火焰化作熾白長槍,以恐怖的速度投擲而出,瞬間沖向天空,短短幾瞬的時間精準鎖定了純白的天使,一往無前地向祂襲來。

毀滅,暴虐,敵我不分,火焰巨人在發怒,仿佛要燃盡一切,拉着所有人為祂陪葬。

天使張開羽翼,潔白的羽毛掉落在地,聖潔的白光籠罩了這片土地,火焰長槍消散在這白光中。

“滾回你的神國。”人皇冰冷地命令道,“不要以為衆神偏袒你,就可以随意在朕的領地內撒野。”

純白的天使睜開了眼睛,祂平靜地問道,仿佛只是在咨詢一個最普通的問題,“你看到她了嗎?”

白天使自言自語,“我找不到她了。”

“……誰?”熾天使低沉問道。

白天使忽然扶住額頭,罕見的迷茫情緒出現在祂的臉上,祂遲疑地四處張望,“你是誰?”

人皇無言。

“收好你的羽翼。”人皇漠然開口,熾天使收t回了火焰,白天使也收回了光芒,兩位天使之間的交鋒在此落下帷幕。

或許只有那短短的一瞬,一句低語傳至人皇的耳中。

教宗望着恢複原樣的偉大帝皇,餘光悄然打量赤紅的君王,忽然,教宗心頭一跳,剛才……陛下好像在笑?

……

北方的某座城池,純白的天使茫然地站在人群之中。

周圍遍是驚慌的尖叫與咒罵聲,他們在說什麽?

……哦,剛才好像發生了什麽。

——是誰做的?

算了,不重要。

天使張開羽翼,祂不該在人間過多地停留,祂似乎有任務在身,但任務應該已經完成了。

祂該離開了。

一幅畫像輕飄飄地從祂的懷裏飄出,天使接住了它,平和的目光落在畫像上。

“哦……原來我在找人……”

不知過了多久,天使恍然大悟,祂的情緒很快穩定下來,認真地打量着畫像,仿佛要将這副容顏刻進心底。

……

黑漆漆的房間裏,到處都是淩亂的衣物,薇薇安從沉睡中醒來,撥開胸口的手臂,她被圈在精靈法師的懷裏,黑發與灰發交纏在一起,法師睡得昏沉。

薇薇安的手指落在了維洛瑞斯的心口,少女的神情有種奇異的平靜,她安靜地看了精靈有一會兒,确認他确實陷入了深眠,才從床上起身。

即使她的動作已經放輕到了極點,但在她掙脫他的懷抱時,他還是下意識地攥緊了她的手。

薇薇安将手抽出,她赤着腳走在冰涼的地板上,撿起破碎的衣物,絲毫不意外地發現不能穿了。

雙腿在打顫,腿間尤為狼狽,嗓子幹啞,但她現在已無瑕顧及那麽多了。

随意地披了件法師的外袍在身上,薇薇安目标明确地翻開法師的書桌,她找了許久,才從最底層找到了一幅畫像。

她随意掃了幾眼就塞了回去,她要找的不是這個。

關于法師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她在最開始有過許多猜想,直到看到這幅畫像才徹底确定。

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發現自己的。

薇薇安要找的是她遺失的羽毛。

她在書桌的櫃子裏找到了一把匕首,想了想還是帶在了身上。

法師還在一無所知地鼾睡,昨夜薇薇安纏着他要了許久,精靈的體力遠超常人,薇薇安還記得他在她身上的樣子,明明咬牙切齒到了極點卻不得不向她索求。

到了後半夜她實在累得意識模糊,險些忘了自己的目的,直到法師将一瓶魔藥灌進她的口中。

多虧了那瓶魔藥,讓薇薇安到現在還能保持體力,她翻遍了法師最常待的書桌都沒有找到羽毛。

薇薇安回到了一片狼藉的床邊,她坐在法師的面前,他毫無防備,而她清醒着。

匕首比她想的要重些許,但尺寸竟然意外地合适她的手掌,甚至連捅入血肉都如此地不費吹灰之力。

薇薇安殺死了他。

她在睜開眼的瞬間就被壓在身下,精靈正冷冷地注視着她,而那把匕首正插在柔軟的被褥裏。

“……呵。”維洛瑞斯奪走了她的匕首,精靈銀灰色的長發落在了她的臉上,他的神情此刻竟然詭異地平靜,平日裏壓抑的怒火消失不見了,他正以一種全新的、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薇薇安。

薇薇安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維洛瑞斯沒有生氣,他臉色如常地抱起薇薇安,粗暴地将她外面的衣服脫掉扔在一旁。

他抱着渾身赤裸的少女進了水池,事實上,直到現在薇薇安才知道這個巨大的水池,這裏的空間顯然和外面的不搭,這麽小的房間裏怎麽可能會有一個這麽大的水池。

但這不合理的現象在精靈法師這裏變得正常了,這裏是他用魔法開辟的空間。

他的手指鑽進來了,薇薇安一言不發,少女纖薄的身體微微顫抖,維洛瑞斯将她放進了水池裏,黑暗精靈修長的手指在內側刮蹭着。

“別動,除非你想懷孕。”他滿臉不耐地說道,薇薇安喘息着說,“你可以給我喝魔藥。”

精靈冷笑起來,“你想變成藥人嗎?”

薇薇安不說話了。

這場漫長的折磨結束的時候,薇薇安已經徹底站不穩了,她無力地靠在他的懷裏,雪白的肌膚被水汽蒸得發燙發紅。

維洛瑞斯給她喂一些簡單的流食,他會緊緊盯着薇薇安咽下,薇薇安其實沒有多少胃口,她太累了,本來就只是強行被魔藥提起來的精神,現在魔藥的藥效過去,遲來的疲倦幾乎要将她壓垮。

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視線的盡頭是一道沉默的身影,有時她陷入恍惚的意識會将他認錯,喊出天使的名字,精靈的臉逐漸模糊扭曲,最後演變成另一幅面孔。

“……真愛魔咒。”精靈坐在她的床邊低聲說,他面容平靜地介紹道,“借用了一點女巫的小把戲,但也足夠了。”

對于生性多疑的黑暗精靈而言,如若真的能遇到那個能讓自己交付信任的存在,那他們必定不會放棄,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無論使用怎樣的手段。

“你将愛上醒來時見到的第一個人。”卓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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