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轉變

轉變

沈玉濯一只手拄在桌子上撐着下巴，視線落在走進來的荊衡身上。

啧……

他要是不知道自己身處一本小說裏，不知道前因後果就好了。這樣就可以理所當然，沒有任何顧忌地享受……荊衡。

不過就算他知道也照樣可以，畢竟他已經警告過這人很多次了，他實在願意那也沒辦法。

于是在荊衡看過來時，他笑了起來，用唇語無聲地吐出兩個字。

過來。

比玫瑰花還漂亮，還吸引人，只是帶着刺。

荊衡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荊衡。”

落下筆，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走下講臺。于是所有人眼睜睜看着他走向沈玉濯，在他身後的位置坐下。

其他人都懵了，連兩個偷偷說話的女生都長大了嘴。

好好的帥哥怎麽就不長眼睛呢！

沈玉濯後面的位置空着不是巧合，是因為沒人敢坐。

高二分班時，有個成天吊兒郎當，成片花臂紋身的社會哥，老師家長都已經管不了他，只要不違法犯罪，逃課什麽的都任他去了。

剛好，這人坐在沈玉濯後面。

不知道怎麽想的，開始挑釁刁難沈玉濯，上課踩他椅子，閑得沒事就動他一下，還屢次威脅叫他去天臺。

終于這種情況在一節自習課，沈玉濯回身把他桌子掀翻在地上，把人摁地上拿一本硬殼書往頭上不要命的砸了多少下之後停止了。

那人被拉起來的時候，鼻涕眼淚混着額頭的血流了一臉，最後被帶去醫務室的時候回望沈玉濯的眼神竟然有些，委屈……

然後，他就轉學了……

總之本就被不少人知道的沈玉濯在此之後一戰成名，沒人敢坐他後面。

班主任在講臺上猶豫了一下，“那你就先坐在那吧，注意平時穩重點別太鬧騰。大課間去辦公樓領一下課本。”

“好了，第一節課自習，都好好準備一下下節課內容。”班主任說完，在教室裏坐了一會兒才離開。

沈青煙看到荊衡走過去時，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前面的人扭過頭，“同學，你們兩個是認識嗎？怎麽會這時候轉學。”

沈青煙微笑着輕輕回答，“認識，因為家裏爸媽的關系才轉過來。”

那人有些驚訝：“那你們父母也認識啊……”

沈青煙不言不語地低下頭，看起來并沒有否認。

學生裏總有偷偷帶手機的，各種群聊之間消息傳得極快，還沒下課半個年級都知道來了兩個轉校生，同時還有兩張照片流傳開來。

一張是學校門口的兩輛豪車，另一張正中央是一個優雅知性的女人領着沈青煙，後面是荊衡，而在照片的另一邊角落，是沈玉濯形單影只的一個人。

要素過多，瞬間各種猜測都傳了出來。

“？？？那不是沈家女主人嗎，沈玉濯的媽？”

“為什麽沈玉濯的媽會跟兩個轉校生在一起？”

“頭好疼要長腦子了……”

突然有人發消息，“你們都不知道吧，其實沈青煙才是沈家的真少爺，沈玉濯就是個冒牌貨！”

“什麽鬼，真假少爺？”

“你他媽狗血小說看多了吧。”

“真的，我認識他們家那邊的人，這幾天都鬧翻了。”

“而且沈玉濯跟沈家完全不是一類人，他媽早就懷疑他不是親生的。”

哪個大聰明忽然問道，“啊……那是他爸出軌的私生子嗎？”

“……”

“……”

“看不明白就別硬看了。”

其他人很有默契地略過，又熱火朝天地聊起來。

而在話題中心的人全然不知，沈玉濯歪過身子去看他，輕聲說：“這麽聽話呀……”

荊衡低低應了一聲。

“你昨天怎麽就不聽。”沈玉濯冷聲訓了了一句，瞪一眼就轉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沈玉濯覺得後背被碰了一下，他側過頭，“幹嘛。”

“借我支筆。”

“笨蛋……”沈玉濯不滿地念叨，“上學筆都不拿。”一翻自己書包，除了僅剩的兩根筆芯，手上這支是他唯一的筆。

他沉默了一下，把手上的遞過去。

反正他也很少寫字。

荊衡接過，沈玉濯就聽到他在紙上沙沙寫什麽，剛把題目看進眼睛裏，準備看看答案，後面有張紙送了過來。

沈玉濯一愣，把折成一半的紙展開，上面寫了幾個字：因為不想離開你。

字跡很好看，筆鋒犀利，連筆看起來卻很清楚。

沈玉濯抿住嘴巴，眼角帶了些笑意。

花言巧語。

接着冷哼一聲折起來壓到書底下。

悠悠蕩蕩地一晃就到了下課時間，教室裏霎時間鬧哄起來，下節課的數學老師很快過來，提前宣布說：“這節将暑假作業。”

“對了今天有新同學，沒有試卷的和前後左右一起看一下。”

聞言，許多人暗暗向荊衡投來可憐的目光，常年坐在後排的卷子估計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他附近只有一個沈玉濯。

但沈玉濯會那麽好心給他看嗎？

這時沈玉濯舉起了手，“老師，我沒帶。”

這倒是沒料到。

“……”

老師沒辦法，把自己的試卷給了他們，講題的時候去看第一排學生的作業，還因為錯題太多罵了人家好幾遍。

沈玉濯側着身子聽課，看荊衡用自己的筆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待到下課，老師帶上試卷走了。

他轉回去，學生們都開始活動起來，沈青煙起身，在衆人目光下走到荊衡旁邊，“趙老師讓我們一起去拿書。”

荊衡擡眼，沈玉濯背對着他們，不知道什麽表情。他站起來，把那支筆放到沈玉濯桌子上。

兩個人往外走時，沈玉濯叫住他，“等一下，順路幫我買支筆。”

荊衡還沒說話，沈青煙忽然站出來，有些愁容，“玉濯，可是我們才剛來，不認識路，不知道哪裏有商店……”

周圍學生本來就在猜測他們之間的關系，見狀一眨不眨地瞪大眼睛，生怕錯過什麽重要細節。

同時也有人在打抱不平，“怎麽一上來就使喚人家。”

“他真的夠過分的，老師讓去拿書他還要讓人家給他做事……”

“這人品真是沒話說了……”

沈玉濯不耐煩地往四周看過去，“你們很有意見嗎？”

這群人真是閑的。

說話的瞬間閉嘴，畢竟沒人想被按在地上錘。

沈青煙認真但委曲求全地看着他，“玉濯，要不等中午我再去吧，現在時間太短我怕來不及……”

“我，沒跟你說話。”沈玉濯道。

沈青煙話都被堵了回去，難堪的樣子引得人心疼，這時所有人都有意無意地關注荊衡的态度。

他應該不會答應的吧。

荊衡說：“好。”

沈玉濯臉色又恢複過來，笑着說：“那就去吧。”在衆人眼中就是一副高高在上，欺負別人的得意樣子。

馬上要到上課時間，沈青煙抱着一堆書匆匆趕回來，而荊衡卻不見蹤影。

直到上課鈴聲響起，荊衡才遲遲回來。這節上課的老師大概很看重紀律，表情嚴肅地敲了敲講臺，“在這個學校上學就要遵守學校的規則，新同學也是一樣。”

“對不起老師，我來晚了。”荊衡說。

看在他第一天來的份上，老師揮手放他進來沒太計較，但學生卻知道，這就不是他的錯，該怪的人是沈玉濯。

荊衡回到位置，桌子上放着沈玉濯的那支筆，而他口袋中剛買的那支，握在手心遞了過去。

剛開學事情總是多一些，下周就要開學考，其他學生被家長擔憂催促着，這兩天也逐漸緊張起來，但是沈玉濯好像都不在乎。

每天就是使喚荊衡，針對一下沈青煙……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

有人忍不住問荊衡為什麽聽他的話，荊衡回答：“因為他救過我，我只記得他。”

問話的人不太理解，沈青煙卻無法不放在心裏。

晚上放學，沈玉濯被老師叫去談話，宋容心沒時間趕過來，但還是多讓人開一輛車，不想讓沈青煙有一點被傷害的可能。

荊衡準備上車等他時，沈青煙跟着在後面猶豫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荊衡回過身，沈青煙示意他往旁邊走一些，到車尾他才開口，“我以前，好像認識你……”

天色變暗的時候，沈玉濯回來了，遠遠望去看到車尾兩個人站着，嘴上還在說什麽。

他剛才被幾個老師警告了一番，說他的言行影響很不好，最後一年了要老實點，不能打擾到別人。

想到這他就忽然站住，等兩個人說完走出來，沈青煙看到了他，腳步一頓低下頭加快腳步走上前面那輛車。

沈玉濯這才過去，荊衡就坐在他旁邊，回家的路上他一句話也不說，車裏一片寂靜。

回到沈家，司機把車開進車庫裏，他下了車，沒聽到裏面沈玉濯抱着手臂淡淡問道，“剛才說什麽了？”

司機一扭頭卻發現兩個人都沒下來，有些奇怪地敲了敲窗戶，過了片刻車窗落下，只覺得裏面氣氛有些怪異，沈玉濯說：“你先走吧。”

雖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和他沒關系他就直接離開了。

車窗關起，裏面又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

沈玉濯半垂着頭，“你不說，今天就別想下車了。”

“我擔心你會生氣。”荊衡說。

他不說還好，一聽這句話沈玉濯胸口處又開始冒火。還說什麽擔心他，剛才和沈青煙講話的時候怎麽不說擔心他！

“你說，我不生氣。”

“他告訴我，他以前認識我。”

沈玉濯手心死死握起來，指甲在皮肉處紮出弧形的印子。

書裏的劇情還是在順着既有的軌跡走，跟本無法違背，他們兩個人只會在各種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接近，牽絆和感情越來越深。

到時候，等着他的就是萬劫不複……

他怎麽能不恨呢。

沈玉濯盡量克制自己的語氣，“手給我。”

荊衡很順從地把手擡起，沈玉濯一把抓住張口狠狠地咬下去。

直到舌尖彌漫出一絲血腥氣，沈玉濯猛地退開，惡狠狠地盯着他，“你以後每靠近他一次，我就咬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