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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校門口進來的學生三五成群，還有少數騎自行車的從過道邊上走。

陸繁序吃完手裏的雞蛋從書包裏翻出語文書。

陳也看了一眼，是昨天語文老師布置的背誦作業，不算多，基本上看兩遍就能背下來。

“昨晚睡得早？”陳也吃着早餐問。

“嗯。”

怪不得書沒背，昨天給他發信息也沒回，今天早上才回的。

正上樓時有兩個高一的學生打鬧着橫沖直撞跑上樓，陳也見勢要撞到陸繁序，想提醒對方，然而手比嘴快先下手快速将人的衣領往一邊拉。

又連忙扶住他的肩膀才堪堪穩住人。

就是這個姿勢有點奇怪，感覺好像在抱着陸繁序一樣。

“你倆還真是一大早就開始上演親愛的同桌啊。”

迎面走來的張科和宋遇忍不住調侃。

陳也沒理他們的話，松開陸繁序：“別看書了，等會回到教室再看，上樓梯小心摔跤。”

沒有訓斥沒有不耐煩，只是很平常的一句關心而已。

陸繁序緊繃着身體點點頭，随後跟陳也拉開了一些距離。

“舟兒，你說你這腿也快好得差不多了，啥時候回來帶跑操啊，我實在是不想頂替了，管不住那群人，還不能偷懶。”

幾人邊說邊上樓。

陳也：“不知道。”

相比帶隊他還是喜歡在教室裏待着，不用跑更舒服。

“滾。”張科白他一眼：“你是爽了，我聽說下個月要舉行運動會，開幕儀式可能會有你。”

“哦。”

張科見他不信，煞有其事道：“我一個體育生朋友告訴我的，消息可靠。”

陳也懶懶應一聲，壓根沒把這件事當事。

晚上放學的時候，陳也剛出校門就看見一個男人站在不遠處跟保安糾纏着什麽。

他好奇走近了些，聲音逐漸清晰。

“——不是，我不是來鬧事的，我是來找人的，大哥，我不進去，我就在門口站着，找到他我就會走，你別趕我啊，大哥。”

保安氣急敗壞地說：“你都在這裏蹲了多少天了，跟你說了很多遍，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

男人不死心：“他就在這裏。”

見他固執，保安直接趕人：“你走不走，不走我報警了。”他拿着手機豎在男人面前：“誰告訴你他在這裏的你去找誰，不要吓到學生。”

“不是，不是，大哥，我——”

男人說着就要被保安推走。

陳也上前拍了一下保安的肩膀：“哥。”

他有直覺，這個人應該就是老林說的那個魏開。

面相倒是挺熟悉的。

在那裏見過又想不起來。

陳也轉頭問保安：“這是怎麽了？”

保安見是陳也，苦惱的嘆了一口氣：“這個人非說要找個學生，叫什麽陳舟野，在這裏等了好幾天，死活不肯走。”

陳也挑眉又細細打量一眼面前的男人，陳舟野是他的舊名，當年王景絮剛出車禍沒幾天，王景修就給他改名了，後來他跟着陳正林搬家，上了高中以後更是沒幾個人知道，就連宋遇都不知道他舊名是什麽。

這個人又是怎麽找過來的。

正思索中，對方也看了過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靠近陳也：“同學，你認識陳舟野嗎？”

陳也跟男人對視了幾秒，對方的目光殷切又緊張。

生怕從他口中聽到一個不字。

而男人越是這樣，陳也就越是覺得不對勁，随後自然地移開視線，道：“不認識。”

魏開眸子黯淡，想起什麽又忙不疊去抓陳也的手。

保安見了立馬伸手将陳也護在身後：“诶诶诶？你做什麽？說話就說話，不要對我們學校的學生動手動腳的。”

魏開意識到自己舉動太過于激動，而後跟陳也拉開了一些距離。

“不好意思，同學，你能幫我找一下陳舟野嗎？我找他有急事。”

陳也開口正要說什麽。

身後陸繁序的聲音響起：“走了。”

陳也還想再從魏開嘴裏套點話出來，轉頭就見陸繁序已經坐在了車座後面等着他。

晚自習的時候他看這人就有點不對勁了，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整個人軟趴趴的渾身無力，臉紅到脖根像是吃什麽東西過敏了一樣。

讓他一個人騎車回去也不太安全。

陳也回過頭對魏開說：“你找的人我不認識，學校幾千學生，我總不能一個一個給你找吧？”

說完，他上車帶着陸繁序離開。

回家的路上，陸繁序坐在單車後面緊緊扶着椅座，他昏昏欲睡，腦袋時不時磕在陳也背上。

陳也叫他一聲。

他就迷迷糊糊地嗯一聲。

“陸繁序，別睡着了，等會回家沒人扛着你上樓。”

陸繁序困得睜不開眼，語速遲緩的應道：“嗯......我沒有睡覺。”

陳也趁機回頭看他一眼，這人筆直坐在後座上，眼睛已經閉上了，光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乖的讓人不忍心叫醒他。

結果因為太專注看人，車子突然不受控制地朝一邊傾斜。

正在迷糊的陸繁序感覺到不對，迅速睜開眼，看見往一邊倒去的車子，他心一驚，猛地抱住陳也。

陳也被他這一舉動吓得猝不及防，差點就摔了。

幾分鐘之後，陸繁序怔了怔：“你——”

陳也穩住單車，說：“有這麽困嗎？”他單手扶住陸繁序的手臂：“是不是生病了？”

陸繁序悶悶地說：“不知道。”

他大膽摟着陳也的腰然後輕輕把腦袋放在陳也的背上。

明明是個喜歡抽煙的人，身上卻一點也不臭。

好好聞……

陸繁序心髒瘋狂跳動。

困意也逐漸消散。

“陳舟野。”

“嗯”

“你會唱歌嗎？”

陳也聲音中帶着詫異：“你要聽歌啊？”

“不是，我就是問問。”陸繁序緊了緊手臂，這行為在陳也看來以為對方怕自己給他甩掉了，他笑：“我不逗你了，你抱這麽緊幹什麽？”

陸繁序沒有理會他。

到家以後，陳也鎖好單車，正想把鑰匙遞給陸繁序，一轉頭這人一溜煙上樓了。

還沒來得及追上他，陸繁序把門一關，吃了個閉門羹，他只好把鑰匙裝進自己的口袋，明天再給陸繁序。

結果當天晚上突然下起暴雨。

陳也被吵醒後坐在床邊看着窗外撕裂的閃電，天空在某一瞬間被點亮，緊跟着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

雨勢很大，也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正常上學了。

床邊的土豆也被雷聲吵醒，罵罵咧咧的喵個不停，最後委屈地跑進陳也的懷裏。

陳也抱着土豆安撫地摸了摸，然後起身去關陽臺的窗。

正要回到床上時，忽然聽見好像有敲門聲。

他停了幾秒，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緊接着敲門聲越來越重。

一股不安湧上心頭。

陳也放下土豆走出房間，路過客廳時他順手拎起小板凳。

就怕萬一是什麽不速之客。

然而在開門那一瞬間，看見眼前人他怔了。

“陸繁序！”

陳也匆忙放下手裏的凳子去扶地上的人：“你怎麽了？”

陸繁序穿着睡衣整個人蜷縮在地上渾身發抖。

飄進來的雨打濕了他的衣服。

他張口說話，聲音有氣無力，聽得不清楚。

陳也湊近了聽，只能感受到對方炙熱的喘息聲。

“陸繁序，陸繁序。”陳也跟着又叫了兩聲。

陸繁序還是無動于衷。

陳也連忙将人從地上抱起來，手下意識去試探陸繁序的額頭，沒有發燒，但是出了很多冷汗。

“你等我一下，我帶你去醫院。”他說着然後跑回房間裏拿上手機外套，雨衣和錢。

土豆跟着他從房間裏跑出來。

陳也沒時間跟它周旋，匆忙關上自己家的門和陸繁序家的門下樓。

現在才淩晨四點，又是暴雨，到處都打不到車，他囫囵給陸繁序穿好外套和雨衣然後背着人沖進暴雨中。

無數雨水胡亂打在臉上，割的有些生疼，他睜開眼看不清前方的路，早就被一片朦胧占據，只能憑着感覺去找方向。

陳也心髒不受控制的亂跳，怕陸繁序出什麽事，腳步一刻也不停歇，雨水混着汗水從發尖滴落，明明很熱卻又覺得冷，看着眼前的大道，他意識恍惚，在某一瞬間聯想到幾年前陸綏知可能就是這麽背着他在大雨中走過的。

只是現在換成了他背着他弟弟。

耳邊不斷充斥着暴雨，雷聲，喘息聲，還有拖鞋踏在水中的聲音，陸繁序緩緩睜開眼。

“陳舟野......”

身後傳來虛弱的聲音，陳也動作慢了一下，回頭，喘着氣問：“你醒了？”

“我.....我肚子......疼。”

感覺到搭在肩上的手止不住地顫抖，陳也安撫他：“我帶你去醫院，很快就到了。”

身後沒了聲音，陳也又說：“再堅持一下，陸繁序。”

“陳也......我，我想聽你唱歌......”

“現在？”陳也有些犯難。

“嗯”

大半夜在暴雨中背着一個病人跑已經很奇怪了。

還要唱歌？

陳也糾結了一陣，輕聲說：“我背着你沒辦法唱歌，等你明天好了我給你唱好嗎？”

熟悉低沉的嗓音，像是輕哄着愛人一樣的語氣，有種形容不出的溫柔缱绻......

讓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陸繁序蹭了蹭陳也的肩：“好。”

陳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到的醫院，折騰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坐下休息一會，結果陸繁序睡覺做噩夢一直喃喃不斷。

怕吵醒一旁睡覺的病人，他又想着法地唱歌哄着陸繁序睡覺，哄着哄着陳也自己都快睡着了。

最後還是強忍困意讓醫院那邊去聯系陸繁序的家人。

看着手裏的費用單陳也擰了擰自己的上衣。

濕衣服都快被他穿幹了。

一晚上沒睡，也不指望第二天能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