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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晚自習最後一節課，所有參加運動會的學生到操場集訓。

陳也和陳勝禹也不例外。

中間短暫解散休息十分鐘，張科熱的全身是汗，就差沒有直接用冰水從頭澆到尾了。

他躺在草地上深吸一口氣，擦了擦汗，對着陳也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我是真佩服你們隊，跑得真猛，你看我們隊訓練才哪到哪，我都累成狗了。”

陳也吃了個糖沒說話。

那能一樣嗎？體育老師都說了，人頭落地紅旗都不能沾地，稍微跑慢了就在後面跟趕鴨子一樣不要命的催。

隊裏其他三個都是體育生，他們都累得不成樣子了，更別提陳也和陳勝禹這種平時待在教室裏除了跑操基本上不出教室的了。

每次還剩最後一圈的時候感覺都是吊着一口氣在跑。

也不知道主任怎麽想的，好好的體育生不上要讓他上。

操場上此時陸陸續續有學生過來，因為要訓練，操場上還特意開了大燈。

沒一會兒就各歸各隊。

他們這個隊就五個人，短暫的熱身之後就見老師拿出秒表器。

陳也現在看見那個小東西就腿軟。

像是催命符，又像是帶着鐮刀的死神跟在身後不急不慢的飄，邊飄還邊說：你太慢了，快點！

簡直要人命。

随着老師一聲令下。

陳也餘光留意到身邊那個體育生如同離箭之弦般沖出去。

他也立馬緊跟其後。

-

“老板，兩瓶白水。”

“老板，一瓶百歲山。”

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陸繁序轉頭，一個穿着冬季校服的女生正站在他身後，女生很漂亮，紮着高高的馬尾身板挺直，給人的感覺很文靜。

他似乎有些印象，這個人是張科之前說的那個喜歡陳也的女孩子。

只是他當時也是潦草一眼，所以不敢确定。

“你是？”宋時吟疑惑地看向陸繁序，小聲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啊？”

陸繁序面無表情地接過老板遞過來的兩瓶水：“謝謝。”

随後又轉身對宋時吟說：“抱歉，我沒見過你。”

“啊......”宋時吟尴尬一笑，有些腼腆：“抱歉，可能是我認錯了。”

“沒事。”陸繁序道。

宋時吟伸手接過老板遞過來的水：“謝謝老板！”

老板拿起抹布看她一眼，笑着打趣道：“小姑娘，你都送了好幾天水了，對象是不是參加了運動會正在訓練昂？”

宋時吟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把一張十塊錢放在玻璃櫃上，聲音細軟：“還，還不是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老板詫異。

“嗯”宋時吟承認得大大方方：“我在追他，他還沒有同意。”

陸繁序掃碼的手一頓。

“哈哈，你們這些小屁孩，現在才高二，好好學習才是要緊，以後什麽好男孩沒有，耽誤了學習可沒有再來的機會啊。”

宋時吟有些緊張地說：“嗯，我在認真學習，他成績很好，我想努力跟他去一個城市。”

老板突然明白了什麽：“是叫陳什麽也吧？”

宋時吟咬了咬唇沒說話，一切言語盡寫在臉上。

老板又說：“我知道他，你們高二第一名，每次期末和期中考試成績前三榜單上就有他的名字，平時考試就胡來，上回還聽到他們班主任說他，這孩子笑死人了。”

宋時吟害羞地說：“老板我不跟你說了，我要走了，等會趕不上他該回家了。”

“行。”老板擦着桌子笑着搖搖頭感慨：“年輕就是好啊。”

陸繁序給錢後随手扯了個袋子裝上水跟在宋時吟身後。

他沒敢靠太近，就這麽一路跟着。

直到他看見陳也接下宋時吟的水。

操場上随意的少年和腼腆的女孩走在一起，一方大口大口的喝水，一方則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愛慕的眼神時不時掃向旁邊高個子的少年，心思一眼了然。

這才應該是高中時期正常的戀愛。

但陸繁序卻覺得酸澀，像是封存久遠的老壇醋，不用親試，光是聞聞就難以忍受。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裏的水，心裏煩躁，熟悉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他擡頭看向迎面走來的陳勝禹，旋即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問：“要水嗎？”

陳勝禹一臉懵逼，抓了抓後腦勺，半晌細若蚊聲問：“要錢嗎？”

“不要。”

“那……我就收下？”他觀察，試探着詢問。

結果陸繁序把水扔進他手裏之後轉身就走。

校門口，才跟張科分開，就看見反方向的樹底下站着個人。

“等我嗎？”

陳也沖那邊喊了一聲。

樹下玩手機的人影擡起頭看了過來。

他收回手機輕嗯一聲：“回去嗎？”

陳也小跑着邊撩起衣服擦了擦額頭的汗說：“行，我帶你吧。”

陸繁序正要上車的手一頓，把車交到陳也手中。

“明天又放假了。”

陳也單手掌控車把，随意地撩了一下衣服。

風灌進衣服裏一陣涼意。

“嗯。”

陸繁序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那個明天你有事嗎？”

“有。”

陳正林的東西都還堆在一邊，本來說之前就給他送過去的。結果因為一點事情耽誤了。

正好明天不用上課一塊給他送過去算了，省得到時候他又跑過來鬧。

察覺到陸繁序話裏有話，陳也轉頭看了一眼後座的男生，他緊緊抓着座椅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心情似乎不太好。

“你呢？明天要做什麽？”陳也問。

“沒什麽，在家也沒事做。”

“那就好好休息吧。”

平時上課就挺辛苦的，他明天上午送完東西，下午還要去學校訓練。

一個破運動會搞得跟什麽一樣。

早上跑操要比別人多跑幾圈就算了，晚自習還要訓練，晚自習完事周六下午還要再訓練。

知道的是學校開運動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體育生呢。

到家後兩人各回各家。

客廳的燈沒開，只留下陽臺一盞蒙塵的小燈泡。

陳也蹲在陽臺上抽煙，角落裏丁點星火忽閃，地上的煙蒂丢得亂七八糟。

煙已過半，他起身丢掉煙用腳踩滅，回房睡覺。

次日剛吃完早餐陳也就背着一個大包下樓。

正巧被買菜回來的大媽看見了，忍不住追問陳也是不是準備逃債搬家。

陳也給了她一記冷眼。

路過籃球場對面商鋪的大玻璃門的時候，陳也轉頭一看，自己還真像個跑路的。

他這大包快比他人高了。

也難怪老太婆會那樣說。

陳也重新掂了掂背後的包打算叫一輛出租車，結果等了半天也等不到一輛。

最後沒辦法，陳也只能去租借收廢品大爺的三輪車。

老大爺賣力地蹬着三輪車笑着訴說自己今天起了個大早沒有收到東西。

他的嗓門很大，但是陳也聽得不是很清楚。

邊抽着煙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着，聽懂了就回，聽不懂他就嗯。

臨到上坡路時老年人騎得明顯有些吃力，陳也跳下車接過大爺的車把自己騎了上去。

蹬了兩下沒蹬動，陳也跟大爺窘迫的四目相對，最後索性站起來蹬三輪，老大爺跑到後面推。

才到半路陳也就累得一身汗，狼狽得不行。

“能不能行？不能行我上。”

後面傳來老大爺沙啞的聲音，陳也嗤笑，自己一個年輕人都上不去，他怎麽上。

休息片刻之後，陳也開始繼續往前，但不知道是不是被大爺剛才那句話激的，他總感覺好像越騎越順，最後有種被人推上來的感覺。

上坡路的盡頭，陳也重重緩了一口氣，剛想回頭跟大爺說什麽，就看見大爺身旁站着個熟悉的人。

他穿着一身白色運動服，背着單肩包，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洗頭了，今天的頭發有些張揚，眼睛也有點腫。

陳也微怔：“你，你怎麽在這？”

陸繁序看到陳也的時候也詫異了一下，：“我去買東西，正好看到這裏需要幫忙就來了。”

因為車上的東西堆得多，把前面的視線遮得嚴嚴實實，所以一開始他也不知道騎車的陳也。

“你們兩個認識啊？”大爺笑着說。

陳也說：“嗯，是同學。”

“那還真是巧啊，是一中的嗎？”

“三中”

“三中”

兩人異口同聲，說完又對視一眼。

老大爺恍然：“哦，我知道，我孫子也在三中上學呢，他上高一，你們看上去應該是高三的學生吧，長這麽高。”

陸繁序沒糾正他，随口應了一聲。

“你要去哪？”陳也問。

“我去前面的商場買點東西。”

前面的商場好像離陳正林那挺近的。

“行，上來吧，順路，大爺你也上來。”

陸繁序盯着車頭的陳也看了許久。

“看什麽呢？”陳也邊脫外套遞給陸繁序邊說：“你用這個墊一下，別把衣服弄髒了。”

陸繁序反應遲鈍的接下外套在手裏來回摩挲，看向身上只剩一件純白色汗衫背心的陳也，因為是無袖的，所以他肩頭那些煙疤一覽無餘。

汗衫被汗水浸濕，包括他背後的那些傷口也若隐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