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郁郁，我們的這一切，都不會是夢

第35章  郁郁，我們的這一切，都不會是夢。

契機和奇跡都會發生于下一個瞬間。——《治郁小語》

兩個人吃完飯出來, 郁涼竹心裏有點堵。

原來外表看着幸福的人，其實內心或許存在無數的傷疤。

從一個人的樣貌去評判一個人，真的很無腦。

“我之前還以為你家庭很圓滿, 因為我覺得你的童心保留得很好。”郁涼竹握緊幾分白時楷的手。

白時楷淡笑，“我的童心确實保留不錯，有家裏的功勞，”扭頭對上她的眼睛，“但我自己也把自己養得很好，不是？”

郁涼竹笑了。

她的男朋友從來不會說什麽命運不公。

他只會将命運帶來的缺失, 親手填補上。

“不說這些了，我們去拿我們做的項鏈？”

郁涼竹抱住他的胳膊，整個人貼着他走，“行啊, 我可期待了呢。”

店員将白時楷之前做的項鏈拿出來, 郁涼竹打開盒子，眼裏湧上驚豔，“哇，好漂亮。”

吊墜是一節竹子，是青蔥色, 看上去充滿生機。鏈條由一朵朵小花組成, 是銀色的。

“這些都是什麽花？”郁涼竹擡頭問白時楷。

“很多。”白時楷一朵一朵地說出, “這是桃花, 這是栀子花, 這是玫瑰花, 這是向日葵, 這是雛菊，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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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涼竹想起來, 這些花的名字就是家裏她用相框裱起來的幹花，“你是用這種方式，來回應我将你的幹花裱起來嗎？”

“算是吧。”白時楷邀功，“怎麽樣？喜不喜歡？”

怎麽會不喜歡，她簡直要喜歡得不得了。

“給我帶上。”郁涼竹将盒子遞給他。

“好。”白時楷拿出項鏈，放在掌心捂熱幾分鐘。

郁涼竹微微偏頭，通過鏡子看着他。

等他再次說聲好後，郁涼竹撩起頭發，項鏈碰到脖子的那一刻，她心一顫，腦海裏想起今天孟複歡說的一句話。

什麽時候結婚？

之前刷到過一句話，說談戀愛和結婚都是需要沖動的。

太過于冷靜的人，做不出這樣熱烈的事。

所以她現在是沖動了嗎？

不，她的心跳頻率很正常。

她擡手繞到腦後，握住他的手，從鏡子裏對上他的眼睛。

她什麽都不用說，白時楷已經從她的眼睛裏讀出了她的心思。

回到家，兩人進入一番深入了解後，相擁着躺在床上。

白時楷撥開郁涼竹臉上的碎發，吻吻她，“難受嗎？要不要喝水？”

郁涼竹搖頭，她縮在白時楷的懷裏，擡頭時嘴角蹭過他的胸口，白時楷“嘶”了一聲，難耐地貼緊她，“不要亂動，除非你想明天起不了床。”

郁涼竹老實了，僵硬地一動也不敢動，白時楷察覺到這一點，卻起了壞心思。

手悄摸地向下，郁涼竹想制止他，反被他抓住雙手舉過頭頂壓住，“不要動，我就在外邊，一下下就好。”

說好的一下下，結果時間一晃就過了兩個小時。

郁涼竹這會兒真動彈不了一點了，被白時楷從洗手間抱出來穿了件睡衣後，她覺得自己立馬沾床，就能秒睡過去。

但她還有一件事情沒做，強迫自己撐住最後一絲意識。

白時楷穿好衣服，關燈上床從背後抱她，“怎麽還沒睡？”

郁涼竹用盡力氣翻過身，手環上他的腰，“我想給你唱首歌。”

“嗯？唱歌？”白時楷摸摸她的臉，“還有力氣啊？”

沒有力氣，但她就是想唱。

從看到孟複歡為新生命跳動而哭的那一刻，她就想要唱這首歌給白時楷聽。

白時楷聽着懷裏的小人，用沙啞的嗓音努力唱出每一個音符，每一個音符最後都落在他的心尖上。

“蟲兒飛？為什麽唱這首歌？”

郁涼竹往白時楷的懷裏鑽了鑽，歌唱完，她任由意識開始渙散。

“就是想唱給你聽嘛。”

白時楷聽着她撒嬌的語氣，埋在她的頸窩裏笑了笑，“我想起來我小學的時候，我們班有個同學，用這首歌參加過比賽。”

“男的女的？”

“女生。”

“哼。”郁涼竹嬌嗔，輕輕用力擰了把他的腰，“男人。”

“吃醋了？”郁涼竹的力氣就跟小貓撓似的，不痛反倒很舒服，感覺可以再重點。

“嗯。要哄。”

“那我也唱首歌給郁郁聽，好不好？”

“好。”

“候鳥會不會停留

一生算不算太久

未來有沒有盡頭

夠不夠帶我走

候鳥該不該停留

未來它有沒有盡頭

如果愛上你只是一個夢境

醒來後又該如何重新睡去

如果失去記憶

能否再一見鐘情”①

聽着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白時楷俯身輕輕含上她的唇。

郁郁，我們的這一切，都不會是夢。

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

郁涼竹上完課，正準備和蔣淼去食堂吃飯時，口袋裏的手機震動。

她掏出手機，發現居然是白霜羽給她發的消息。

她和蔣淼說明了一下情況，走出了校門。

朝與白時楷門店相反的方向走去，站在門口時，郁涼竹一眼看見了端坐在窗邊的白霜羽。

白霜羽也瞧見了她，朝她招手。

郁涼竹呼出一口氣，擡步走進去。

白霜羽起身來接她，“郁老師，中午好。”

郁涼竹笑着點頭，“中午好，慕唯媽媽。”

白霜羽被她的稱呼逗笑了，“你小阿楷剛認識的時候，不會就是叫他慕唯舅舅？”

白霜羽的笑不帶有嘲弄，只是單純地說說，郁涼竹沒有感到不适，和她一同坐下點點頭，“我确實是這樣叫的。”

“那他是不是就叫你郁老師？”白霜羽沏茶給她。

郁涼竹起身接過，點頭，舉杯輕抿。

白霜羽看出郁涼竹的局促，安撫她，“沒事，咱們今天就是簡單地吃頓飯而已。你想吃什麽，随意點。”

白霜羽将菜單推到她面前，郁涼竹沒拒絕，問了問白霜羽的忌口後，就點了幾樣家常菜。

“郁老師，你們中午是不是沒多少時間？”

“還行。”郁涼竹說，“我今天下午沒有課，可以晚點回去。”

白霜羽笑着點頭，“既然咱們在學校外面，那我叫你小竹，可以嗎？”

“當然可以。”郁涼竹想了一下，“那我叫你霜姐？”

“這名字，我喜歡。”白霜羽挑眉答應，“那我就不跟你說什麽場面話了，咱們直奔主題？”

郁涼竹其實隐約猜到白霜羽約她出來是想聊什麽，“可以。”

“小楷和你說過我們家的情況嗎？”

“嗯。”郁涼竹說，“講過一些，我大概清楚。”

白霜羽眼底湧現出愧疚，“我和我爸媽對小楷是有些抱歉的。”

郁涼竹坐在一旁，靜靜地聽着。

“小楷最需要家人關心的那幾年，正是我們家庭最岌岌可危的時候，我爸媽冷暴力鬧離婚，我呢，又是個怕麻煩事的人，整天除了吃飯睡覺基本都在外面待着。等我和爸媽反應過來的時候，小楷已經長大了。”

白霜羽看着水杯裏冒出的熱氣，腦海裏浮現第一次在醫院看見白時楷的畫面，“別看他現在長得人高馬壯的，其實是個早産兒。剛開始生下來的那幾個月，我和我爸媽都生怕他活不下去。”白霜羽眼裏浮現驕傲，姐姐對弟弟的驕傲，“好在這小子夠強，在保溫箱裏待了一個月，有力氣吃母乳後，我和爸媽才松了口氣。”

白霜羽看向郁涼竹，“我和爸媽嘴都是比較硬的人，偏偏這小子嘴甜得很，很會讨人開心。”

郁涼竹垂下眼簾，她覺得這句話不對，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唯唯和小楷都是早産兒，加上有一段時間唯唯爸爸的腿疾發作，我爸媽又各自工作忙，照顧唯唯的重任就落到了小楷身上。可以說，小楷照顧唯唯的時間，比我和她爸爸都要多。”

郁涼竹淡淡一笑。

她想，白時楷或許在顧慕唯身上找尋到了些自己的身影，所以在努力地彌補過去自己的遺憾。

菜逐漸上齊，白霜羽和郁涼竹開始吃。

飯桌上兩人都不怎麽講話，只有夾菜和咀嚼的聲音。

一頓飯下來，郁涼竹吃得挺飽的。

兩人走出飯店，白霜羽對郁涼竹說，“很開心小楷能遇見你。”

郁涼竹嘴角上揚，“我也很開心能遇見他。”

白霜羽看着她的模樣，和她一起往學校走，“說個你不知道的秘密，小楷可能在你不知道他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哦。”

郁涼竹的笑意加深，“我知道。”

“嗯？你知道？”白霜羽明白過來，“看來這小子是什麽都和你說了，他的暗戀歷程也和你說過了？”

“嗯。”郁涼竹點頭，“我全部都知道。”

冬日裏的陽光照到人身上沒有什麽暖意，但心情會變得很愉悅。

“你和小楷一樣，都是很簡單的孩子。”白霜羽看着面前年輕的女孩，“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走下去。”

郁涼竹笑着回應，“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兩人又聊了會兒顧慕唯在學校的情況，在快到校門口的時候，白霜羽頓住了腳步，“小竹，有機會的話，幫我和我爸媽向小楷說句對不起吧。”

郁涼竹擡頭看向白霜羽，陽光照在她身上，整個人仿佛都在熠熠生輝，“這是你的訴求的話，我會轉告的。但，我也想說些我的看法。

他沒有和我說過埋怨的話，他只和我說過他的爸爸很厲害，是保護人民安全的警察；他的媽媽很厲害，是治病救人的醫生；他的姐姐也很厲害，從小練習跆拳道，會打跑壞人，長大後成為一名了不起的獸醫；他從小就認識的姐夫同樣很厲害，跑步飛快，哪怕腿受傷了，也會努力成為優秀的花藝師，”郁涼竹滿是柔情的眼睛彎成月牙，讓人忍不住和她一起揚起嘴角，“唯唯也很棒，從小手工就很巧；他說他也很厲害，會做很多很多好吃的菜，在廣陽這個大城市開了屬于自己的店，怎麽不算年輕有為；他還說我也很厲害，教書育人，會成為很多人的啓蒙老師。”

冬天的寒風吹得人臉疼，眼睛酸，白霜羽眼裏泛出水光，在陽光的折射下像一顆顆盛滿回憶的珍珠，“他總能看到人身上的閃光點，不加敷衍真誠地誇贊對方。”

“是啊。”郁涼竹視線與她交彙上，“他說這是一種能力，是爸爸媽媽賦予他的超能力，是姐姐教給他的技能，他很感激你們。”

白霜羽表情一愣，聽見郁涼竹說，“我也很感激霜姐你，還有叔叔阿姨，能培養出這麽好的男孩兒，讓我在這個任何事情都講究快節奏的時代裏，遇到這麽一個真誠且願意等我的人，謝謝。”

白霜羽反應過來，窒息一瞬，半晌，嘆出一口氣，佯作輕松地說，“我就知道這小子不會這麽小氣，我爸媽還一定要我來和你說。”

郁涼竹點點頭，“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你們一定很努力地培養過他，所以你們肯定也是很好很好的人。”

“我好像知道小楷和唯唯為什麽會這麽喜歡你了，”白霜羽望進她的眼裏，“你的眼睛和心都很幹淨，會站在不同人的角度去說出最動聽的話。”

郁涼竹笑着收下贊揚，“謝謝你。”

“好了。”白霜羽看了眼時間，“你進去吧，有空和小楷回來吃飯，我做飯不比他差。”

“好。”

郁涼竹看着白霜羽驅車離開，等車影徹底消失在視野裏後，她才踏步回學校。

——

放學後，白時楷在店裏瞅了眼時間，估摸郁涼竹快出校門，将手頭的工作整理了下，準備去校門口等她。

擰開門，意外想見的人對視上，心一顫。

“郁郁？你今天下班那麽早？”

郁涼竹放下正要敲門的手，嘴角上翹出甜蜜的弧度，“還行，比往常早一點點。我剛要來敲你的門呢，你就開門了，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

白時楷牽住她的手，拎過她的尼龍包* ，“回家做飯嗎？”

“嗯哼。”郁涼竹将整個人的重心靠在他身上，“今晚我做菜，你點呀。”

“行啊。”白時楷扭頭俯身對她笑，“你主廚，我打下手。”

“OK。快走吧。我腦子裏已經想到好幾道菜了。我和你說呀，都是我們家鄉那邊的特色菜，保證好吃！”

郁涼竹拉着白時楷跑進太陽裏，白時楷怕她累，快走幾步讓她輕松點。

“跑慢點，你會累的。”

“不會啦，快回家，我已經迫不及待啦。”

“成！”

陽光灑進愛人的眼睛裏，落下永不會泯滅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