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按捺不住

第20章  按捺不住

第二十章按捺不住

那日之後, 江霧雖然照常上課，卻時不時地想起那一幕。想起那道在人群中焦急地尋找她的颀長身影，那雙焦灼幽邃的眼睛, 還有那個出于她本能的擁抱。

他的身體很溫暖，或者說很熱，比媽媽的懷抱還要溫熱。

可是，最近的一些回應……

不知道是不是江霧的錯覺，有時候好不容易找到點兒什麽新鮮事, 告訴周默成, 他回複的速度不快, 而且語氣比較淡, 像是有意間變得客氣與疏遠。

比如：

江霧：【默成哥, 我們這周六組織去山中環保游。】

周默成過了半小時才回複：【注意安全。】

江霧：【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野豬哦。】

周默成：【小心點。】

也不是冷漠，只是覺得和從前不一樣。如果是以前, 他一定還會調侃幾句野豬的事。

再後來, 江霧發信息給他，他回複的速度越來越慢, 回複的內容也不多。

有天晚上, 江霧坐在書桌前，看着還剩半罐子的楓葉糖果, 忍不住拿起手機發信息：【默成哥, 糖果被我吃掉一半了。】

過了許久，他回複：【嗯。】

唉，像是公事公辦地表示自己知道了。江霧不死心，繼續問：【還有嗎？】

周默成：【也可以網購到, 我到時寄給你。】

江霧：【為什麽不當面給？】

周默成：【最近有些忙，周末也有活動。】

也許是真的在忙, 聽說學醫很艱苦，有學不完的知識，背不完的書，他們還是全英文教學……

可是，自從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時間來到10月下旬，明明隔得也不遠，卻連面也見不到。

又或者，他并不是很想見到她。

也對，他一個大學生，為什麽沒事要來見她這個高中生。

越想越心煩意亂，睡覺的時候特地翻看以前的信息，又覺得他之前也回複得很精煉。

也許他沒變，是自己變了？

……

*

江霧在A班，高年級都是單人座位，她沒有新同桌，黃可晴在B班，二人時常約着一起吃午飯。

某天中午，黃可晴來找她吃飯，路上正好遇到張凱欣，三人便一起結伴。

江霧聽她們兩人吐槽現在的日子好無聊，學校又沒有校草可以八卦。

江霧沉吟：“不是說籃球隊有個學弟加入，他長高後也很有型。”

張凱欣搖着頭：“跟那兩位校草相比可差遠了，有的小學妹可能會喜歡吧，但是我們？NO，never。”

江霧：“那要不然，去看看其他學校的校草？”

張凱欣還是感嘆：“校草好像喜歡紮堆出現，現在突然間就斷層了，連明逸男中，還有其他幾個男校也是如此，好像沒什麽帥哥。”

“有這麽誇張嘛。”江霧說，“不過我哥他們是挺帥，哦對了——”

“什麽？”

“我哥說在大學認識了明逸男中的靳黎，他們一起打過球。”

她們二人一起激動：“真的嗎真的嗎？”

“真的，我哥跟默成哥本來之前就想約靳黎一起打球，但是一直沒約上，現在他們在大學才認識。”

張凱欣聽罷無比欣慰，有種活過來的感覺，又想起了個八卦：“靳黎之前有個緋聞女友，現在在讀港大，聽說他們也沒在一起。”

聽見這個消息，江霧頓住：“他們沒在一起？”

“沒有，我很确定。”

江霧不禁唏噓，那天看他們二人俨然一副小情侶的樣子，各方面都很配，還讓她憧憬過……卻沒有想到，他們的結局會是BE。

黃可晴也驚訝：“是因為異地嗎？”

張凱欣聲音十分無奈：“可能吧。”

黃可晴：“當時我還很羨慕他們在舞會上領舞。”

提起舞會，張凱欣又興奮起來：“馬上就要聖誕舞會了，有沒有認識什麽男校的男生，想參加的話要趕緊行動了哦。”

江霧忽地想起，兩年前，周默成曾經跟她有過一個舞會之約。那時候他說，他讀大一，她上高一，大學也會有很多舞會，他沒有舞伴，邀請她做他的舞伴……

這一瞬，江霧灰暗的心中，頓時好像燃起了一把火苗，整個世界都亮了一些，連帶着後面幾天的心情都好了許多。

*

星期五，黃可晴過來叫江霧去吃午餐。

走在路上，黃可晴問江霧有沒有興趣結識男校的男生。

江霧表示沒興趣。

黃可晴猶疑地問：“你是不是有認識男校的男生，還約好去參加舞會了？”

江霧愣了一下，立即否認：“沒有，這個真沒有。”

約的是本校前校草，參加的是大學舞會……可是這個小秘密，只有她跟周默成知道，她暫時不想告訴其他人。

黃可晴道：“既然沒有，為什麽不去結識，仁德男中每年的舞會辦得有聲有色，我有點想去。”

江霧：“你認識他們學校的男生嗎？”

黃可晴點頭：“有個男生跟我在同一個補習班。”

“那不是正好！”

“可是他說有幾個同學想結識女生，叫我多叫幾個女生，一起參加社交活動。”

江霧：“呃……”

黃可晴拉着她胳膊：“江霧，陪我一起去吧，你雖然不喜歡社交，但是認識認識又沒所謂。我以前也陪你逛過街，還陪你去過高年級教室找你哥。”

那個時候，去高年級的教室對低年級的學生而言，會有一種無形的壓力，黃可晴确實陪着她去樓上找過哥哥。

“我還沒說什麽呢。”江霧無語，“就算我不想去，其他女生一定也很樂意去吧。”

黃可晴正色道：“還是找自己熟悉的比較好。”

“可是，可能我參加不了他們的舞會哦。”

“只是先認識，你想太遠了，萬一沒人邀請你呢？”

江霧：“……”

黃可晴笑嘻嘻：“開個玩笑，你肯定有人邀請的。”

江霧卻說：“可別，邀請了我反而覺得麻煩。”

黃可晴不大懂她的心思，最後道：“總之你出鏡就OK了，其他的什麽也不用想……”

“保持靓女同埋笑容咪得啰。”（保持漂亮和笑容不就行了。）

得得得……做花瓶是吧……

男校和女校的學生比較注重社交方面的培養，但提諾中學是男女同校，本身不缺途徑認識異性，這使得江霧沒刻意去磨煉社交能力。不過她總覺得，社交就是這麽回事吧，就算是個I人，也不代表在社交中是個小啞巴。

星期日下午四點，江霧上完繪畫軟件課，坐地鐵來到約定好的地方——麥當勞。

黃可晴已經坐在裏面，一旁還有幾個男生和女生。

江霧來得比較晚，走過去打了聲招呼：“Hello。”

随後她迎接了幾個男生的目光，有個男生直接說：“好靓啊。”

江霧尴尬笑笑。

身後有個男生的聲音響起：“哇，咁啱嘅，系你。”（這麽巧，是你。）

江霧回頭瞧去，那個男生朝她笑。剛才在地鐵上他就注意到她了，沒有想到是一起來參加活動的。

有男生立即起了哄：“你哋兩個有緣分喔。”

那個男生叫陳廷耀，地鐵上就站在她旁邊，不過江霧沒有注意到。

江霧點了自己要吃的東西，再跟大家坐在一起。

這種場合是很輕松的，幾個同齡男生女生湊在一起吃吃東西聊聊天，吐槽一下各自學校，再關注一下IG之類的，氛圍也很和諧，至少江霧并沒有感覺社恐。

第二天上學，黃可晴向她邀功：“聚會還不錯吧，有沒有覺得哪個男生順眼？我覺得Allen還不錯，斯斯文文的樣子。”

江霧帶着笑意，眼神無力地看她：“我哥是江裴，還有，周默成是我哥的哥們兒……”

黃可晴龇牙咧嘴：“就算你有兩個校草哥哥，也不能用他們的标準來認識男生吧，況且，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對了，他們有沒有在大學拍拖？”

江霧頓了一下，上次她問周默成有沒有女生送早餐，他說沒有，于是搖頭：“應該沒有吧。”

“他們都不拍拖嗎？大學有很多活動，也有很多優秀的女生。”

江霧道：“我哥眼光高，至于周默成……”

說起來，她上次沒問周默成為什麽不拍拖，用學業忙來解釋不大通，遇到喜歡的女生，再忙也能抽出時間吧。比如她親哥，後來聽她們說，他一有時間就去找那個女生，她們學校的後勤社工都認識他了。

于是，事情回歸原點，江霧發覺自己兩年前問的問題，周默成并沒有給出答案：你最鐘意咩類型？

……

晚上，江霧盯着手機屏幕，看着周默成的頭像發呆。

唐玉婷敲了一下門，江霧回過神，放下手機，繼續記單詞。

唐玉婷拿着她晾幹的衣服進來，問：“寶貝，星期四就是萬聖節，你會不會去玩？”

“有約同學一起。”她頭也不擡。

約的正是之前認識的幾個男生，也有黃可晴等女生。

媽媽走後，江霧想起前兩次的萬聖節都是周默成陪她逛的。去年那次，他也像之前那樣，讓她拽着他衣服，溫柔對她說不要走丢了，今年身邊的人就換成了同齡同學……

江霧似是不甘心，拿起手機，發信息問：【默成哥，萬聖節有安排嗎？】

周默成這次回複還算快：【那幾天沒有逢周末，要麽有課，要麽有課業要做。】

江霧：【哦。】

周默成：【你呢？】

江霧：【約了同學在萬聖節當晚一起游玩。】

周默成：【那玩得開心。】

看着這幾個字，江霧不禁嘆息，或許，他是真的很忙，他本身也不喜歡湊熱鬧，前兩次都是因為她才去的。

……

不過她也不能因為周默成不陪她玩了，就随意對待。

萬聖節當天下午，她從衣櫃裏翻出了合适COS成《死亡筆記》中彌海砂的服飾：黑色寬邊吊帶短裙、銀色長項鏈、黑色choker，沒有長筒靴子，便用黑色長筒襪代替，紮了兩個小辮，還化了兩撇血痕。

走到集合的地點，幾個男生看到她，都認出了是“彌海砂”。

黃可晴幹脆直接誇：“好靓啊！”

還有人說跟她平時乖乖的形象有些反差。

江霧笑笑：“都玩COS了，當然要有反差才好吧。”

除了她，其他同學有戴個惡魔頭箍，或者拿個什麽光劍，戴頂面具……一行人有說有笑，沿着人潮前行。

她現在逛萬聖節的經驗可以用豐富來形容，不需要別人照顧，甚至她還會主動提醒他們注意一下安全。

九點多，江霧正拿着手機拍照，收到了一條信息：【還在逛？】

那是周默成發來的。

江霧有些意外，回複：【是的。】

周默成：【到中環地鐵站了，你在哪兒？】

江霧不由傻眼，他要過來？

約了個碰面的地方，江霧對他們說：“我要等個人，要不你們先去逛吧。”

當時人潮十分擁擠，現場亂糟糟的，一行人已經分成兩撥走散，陳廷耀說：“一起等吧，不好再分開。”

其他幾人也說一起等，江霧不便推辭。

周默成過來時，他們正在合影拍照。幾張朝氣蓬勃的面孔笑容燦爛，居于C位的她和之前一樣精心打扮過，只是，之前是可愛的小女仆吸血鬼，現在是青澀的少女。

他剛下完課，坐地鐵打算回家，萬聖節這種喧嚣的活動，他的确沒有參與的習慣與興趣。然而途徑中環站時，卻還是不由自主地下了車。

像是一種按捺不住的慣性使然……

冷俊的男生垂了一下眸，收起眼神，走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