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摸了喉結

第25章  摸了喉結

第二十五章摸了喉結

撒嬌是江霧的舒适區。

小時候走路, 只要跟媽媽說走不動了，媽媽便會抱着她走。後來九歲那年從樓梯上摔下來，摔成腦震蕩, 她頭疼了一段時間，下樓梯時看一眼哥哥，哥哥便會蹲下身背她。

可是，這些撒嬌僅限于對家人。

現在她面對的人是周默成，他不是家人, 江霧也吃不準這套管不管用, 只是話已出口, 覆水難收。

周默成表情松了松, 走過來, 背對着她蹲下身：“上來吧，哥哥背你。”

江霧抿着唇, 扶着他的肩膀, 爬上他的背。

以前總覺得他看起來很瘦，好像沒有哥哥壯, 爬上去後才覺得并不是, 他的背部還是很寬闊結實的。

他背着她，站起了身。

江霧琢磨他反正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那麽她露出得逞的微笑, 也沒什麽吧，于是扭頭看着路邊，小小地得意了一把。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的步子亦很緩慢, 江霧的手垂在他身前，搭握着。

他的頭發清清爽爽, 還有很淡的洗發水香味，頭發與衣服領子之間露出的一截脖頸修長且幹淨，耳郭外圈好像有點兒發紅，只是路燈昏暗，旁邊有行人與車輛不斷經過，她看得不是很真切。

江霧壯着膽子，縮了縮身子，把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又聞到了他身上涼涼的薄荷香味。

片刻後……

說點兒什麽吧，江霧默默地想，總不能一直這麽安靜地行走。

“默成哥，我重嗎？”她問。

周默成：“不重，很輕。”

“也許背久了就重了。”

“馬上就到家，不會太久。”

江霧：“……”

內心幽微嘆息，他真的是把背她回家當成一件任務來完成麽。

唉，聊點兒別的吧。

“默成哥。”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

“你怎麽都不說話？”

“你想聽什麽？”

江霧道：“你随便說，我都聽着。”

“下次走路小心點，別扭到腳了。”

江霧唯有沉默。

他真的，好冷。

可是江霧才不會因為這點冷，就放棄掉這個千載難縫的機會。

她有好多問題想問他，最想最想知道的，是她還跟他不熟悉的時候，幫同學問的那個問題。

“你們班的女生多嗎？”

“不算多，但也不少。”

“那你為什麽沒找女朋友啊？”

他輕輕地呵：“關心哥哥的私人感情？”

江霧聲音放低：“就随便聊嘛，要不然一路上都不說話。”

他反問：“要是跟哥哥走路時不說話，會覺得尴尬？”

江霧愣了一下，回道：“倒也不會。”

可能是習慣了，也可能更多的時候都是她在叽叽喳喳，實在沒話題聊了就吐槽她哥。

周默成：“哥哥也覺得不會尴尬。”

所以，他的意思是不說話也很舒适是嗎？不對不對，江霧怎麽感覺自己被他繞進去了？

她喃喃道：“可有時候也想說話嘛。”

周默成又嗯了一聲，江霧不滿意了：“你還沒回答剛才那個問題呢。”

“什麽問題？”

江霧郁悶道：“為什麽沒找女朋友。”

周默成輕呵：“因為沒有想過。”

“那你為什麽沒有想過？”

周默成：“為什麽？”他擡了一下頭，似是看了一下前方，思考兩秒後，又沉默下來。

江霧主動說：“是因為還沒有遇到喜歡的嗎？就跟我哥一樣，我哥之前也有好多女生喜歡，他都看不上，遇到嘉曼女書院的那個女生後，就一見鐘情了，暑假也飛去深市見她。雖然他現在還是單身，但他也沒在大學找，可能是沒有遇到動心的。”

周默成：“你哥很專一。”

江霧突然想起他以前說的話，不由繼續問：“你之前說要談一次就成功，是因為害怕現在談了就失敗？”

沉默一秒後，他低沉地道：“或許吧。”

江霧好像有點兒理解他的意思，但想了想，又覺得還是不對勁：“不對不對，你一定是還沒有遇到喜歡的女生，才沒有談，要是有遇到，你才不會害怕失敗。”

分析到這裏，江霧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麽。

他們已經認識兩年半，她也讀高中了……他還是把她當成妹妹一樣看待，可想而知，她确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那你究竟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

周默成的回答依舊充滿了敷衍：“哥哥還沒有想過。”

“真的沒想過？”

“沒有。”

江霧哼了一聲，不想再聊下去。

周默成微微側頭：“怎麽哼聲？”

江霧悶悶地道：“沒怎麽。”

“困了？”

“有點兒。”

“那就趴着睡會兒。”

江霧興起的那些念頭，此時煙消雲散，怏怏地把腦袋擱在他頸窩處，被他背着站在人行道前面。

當紅綠燈響起叮叮叮的急促音，催促行人前進時，江霧又好像很不甘心。

甚至有點兒生氣。

在他穿過人行道，走到對面之後，江霧趁着調整睡覺的姿勢，伸手，摸向了他的喉結。

像是對他的敷衍施以懲罰。

他的喉結比較突出，江霧的手指觸碰到時，能明顯地感受到它滑動了一下。

一瞬間，周默成停下腳步，身體明顯變得僵硬，腰背亦挺直許多，并且從喉嚨中發出一聲無比低啞的“嗯”，帶着若有似無細微的磁性。

周默成站在原地，江霧的手心仍舊捂着他的喉嚨，感受着它輕輕的滑動。

良久，江霧覺察他好像不知如何應對，只好松了手。

他才吱聲：“別摸它。”

“為什麽？”

“會疼。”

江霧：“……”

他的耳朵好像比剛才要紅，還有他的體溫，她能感覺到升高了一些。

鎖喉什麽的，果然是死門嗎？

江霧繼續哼，像個刁蠻的女生：“誰讓你敷衍我！”

周默成似是很無奈，深深地長籲一口氣：“哥哥沒有敷衍你。”

又像是不知道如何解釋，只好改口：“哪天哥哥要是知道答案了，一定告訴你。”

江霧：“真的嗎？”

“嗯，真的。”

“萬一你很多年後才知道答案呢？”

“也要告訴你。”

如果他是七老八十了才想明白，那還有什麽意義！！！

江霧在心裏吶喊。

她是有一些焦慮和恐慌的，因為她忘了以前聽哪個同學說周默成可能是個單身不婚主義者，他适合一個人過一輩子。

一個人過一輩子，她無法想象這是種什麽生活。

她從小在一個不缺物質、很有愛的環境中長大，覺得家人很重要，就算周默成爸媽都不在了，他也可以有個小家庭吧。

以前聽見這種說法時，她覺得可笑，然而現在……接觸越多，越聊越覺得他可能就是打定主意不談戀愛不結婚。

于是鼻尖一酸，眼淚說來就來，江霧邊抹眼淚邊抽抽：“默成哥，你是不是打算一個人過一輩子？嗚嗚嗚，不要這樣啊——”

背着她的男生聞言，把她放了下來，蹙緊眉看她。

江霧的眼淚一流就止不住，任由周默成從口袋裏拿紙巾幫她擦眼淚，邊擦邊哄，帶着些哭笑不得：“誰跟你說哥哥想一個人過一輩子了？”

“他們說的。”

“學校那些女生？”

“嗯。”江霧點頭。

“這謠言從何說起？”男生無奈至極，“所以你問了這麽多問題，就是怕我孤獨終老？”

“也不是。”江霧止住眼淚，吸吸鼻子，“但是一個人過一輩子，是很孤單嘛。”

她說着，眼淚又開始掉，周默成沒有親人在身邊，相對他選擇一個人過完這輩子，江霧還是希望他找個好女生相伴，不是她也不要緊，要是他喜歡別的女生，也不要緊了。

周默成不知如何安慰這個本性善良又敏感的女孩，注視她濕漉漉的眼睛，沉嘆一聲，忽地擡手，摸了一下她的腦袋，順了順頭發，溫聲道：“哥哥不會一個人過一輩子，要是老了無依無靠，我就去找你和你哥，跟你們一起養老。”

江霧抽了抽，淚眼朦胧地看他：“真的嗎？”

“嗯，你們到時別嫌棄哥哥就成。”

聽見這個回答，江霧又覺得有些安慰，點了一下頭：“不會嫌棄的。”

他笑：“時間不早了，快回家吧。”

江霧往前走了兩步，清醒了一會兒，這才感覺自己剛剛真是操之過急了。唉，他才十八歲，未來還有那麽長，她怎麽會覺得他要孤獨終老。

周默成卻在身後，疑惑地問：“你的腳不疼了？”

江霧心裏一跳，僵僵地看他：“已經不疼了。”

他皺眉，眼裏全是不想戳破的意味，江霧趕緊解釋：“剛才是扭了一下，有點兒疼嘛。”

周默成終究沒戳破，搖搖頭：“走吧，送你回家。”

江霧走在他前面一點點的地方，老感覺被他盯着看。

心裏七上八下地想，是不是他發現自己撒謊了？會不會猜想她要他背的目的？會不會覺得她是個嬌氣包？

唉……今天注定也是陰暗爬行的一天。

江霧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睛。

一如既往幽深不堪，像夜色下的大海。

“還要哥哥背你嗎？”他先發問。

江霧愣了一下，像是無法拒絕，呆呆道：“要。”

……

第二次，江霧攀上了他結實有力的背，被他背着慢步前進。

只是這次，經過剛才情緒上的發洩，江霧已經摒棄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搭着他的肩膀，很認真地說：“默成哥，我想好了，要是将來你老了，一個人無依無靠，我會照顧你的。”

“打算怎麽照顧？”

“我哥肯定會很有錢，他出錢。”

“你出力？”

“我會時不時去看你的。”

“好啊，謝謝。”他輕呵，仿佛在自嘲，“我才十八歲，小江霧就已經給哥哥安排好了養老計劃，這樣的人生，很有安全感。”

江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