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只能把她當小朋友

第26章  只能把她當小朋友

第二十六章只能把她當小朋友

那個夜晚, 周默成一直背着江霧，走在燈火闌珊的繁華街道。

快到樓下時，江霧伏在他肩上, 小聲地道：“默成哥——”

“嗯？”

“你能不能時不時來看看我。”

周默成的頭偏了偏，聲音低淡地反問：“你想見哥哥？”

江霧點了點頭，下巴輕輕碰到他的肩膀：“難道你不想見到我嗎？”

周默成：“……”

江霧感覺自己的嘴實在太快，臉上不由發燙，慌亂解釋道：“我是說, 既然我要給你養老, 當然不能在你老之前都不管你, 讓你自生自滅, 如果你不能好好地活到老, 我怎麽給你養老？”

“邏輯滿分……”他輕笑，“也是。”

“我不會經常打擾你的。”江霧沉聲。

雖然他可能不喜歡她這個類型的女生, 可是她還會長大, 會變化，會成熟……

想到這兒, 江霧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酸澀。

她多了一絲鼻音：“我只是……”

只是想時不時能見到你。

就算在他眼裏, 她還小，分不清許多東西, 她也很清楚, 自己就是想看到他，也很喜歡和他待在一起。

正在思考怎麽安全地表達，耳邊聽見他低低的一聲：“好。”

江霧嗯聲，沒再多言。

路燈淺橘色的光籠罩在他們身上, 那一刻，四下裏安靜極了。

這天之後, 江霧感覺生活沒發生什麽變化，日子還是跟從前一樣，上學、放學。

在放春節假之前，江霧又收到了一份早餐，這次送的不是面包和牛奶，而是一盒蛋撻，一共有四個。

她依然沒吃，四個蛋撻被坐旁邊的男女同學瓜分掉了。

中午跟黃可晴去吃飯，她的語氣頗奇怪：“你真不好奇送早餐的人是誰嗎？”

江霧搖頭：“我真的一點兒也不想知道，知道了還得面對和解決。”

黃可晴：“也是。”

又嘀咕：“怎麽就沒人送早餐給我呢？”

江霧無語。

“對了，放學後去烘焙餅幹怎麽樣？我跟她們約好了。”

馬上放假過年，江霧閑着無事，便說：“好啊。”

她們初中上家政課的時候就有學烤餅幹，江霧跟幾個女生在供人學習烘焙的店裏磨了一下午，烤了一些曲奇，但技藝不是很好，有的還烤焦了。

她把曲奇挑選好後，裝進禮品盒子裏，黃可晴問她是不是要帶回家吃。

江霧嘴上說是，實際上一道別，便發信息給周默成。

江霧：【默成哥，你晚上幾點會經過中環？】

周默成：【大概九點多，怎麽了？】

江霧：【有東西要拿給你。】

周默成：【什麽東西？】

江霧：【到時就知道了。】

晚上九點，她跟媽媽說：“我要拿東西去地鐵站給默成哥。”

唐玉婷：“可是這麽晚了。”

江霧說道：“默成哥這個點才坐地鐵回家，我拿給他就走，他都不用出站。”

唐玉婷皺了皺眉：“媽媽陪你去。”

江霧：“那你在地鐵口等我。”

“行。”唐玉婷好奇問，“你要送什麽給你默成哥？”

“下午烤的餅幹，算是年禮，謝謝他送的糖果。”

這個理由很充分，唐玉婷沒再多問。

在地鐵站，江霧攥着袋子，在人潮中尋找周默成的身影。

幾乎是同時看到了對方，随後相視而笑。

兩人隔着隔離欄，周默成看着袋中的東西，問道：“這是？餅幹？”

江霧不好意思笑着說：“是我今天自己烤的曲奇餅幹，但是有的烤焦了。”

周默成：“烤得很焦？”

“最焦的被我扔了，剩下的還能吃。”像是怕他擔心，江霧補充，“我自己也有吃，焦味不是很濃。”

“等我回去嘗嘗。”又問她，“什麽時候回家過年？”

“後天。”江霧問向他，“默成哥要不要跟我們一起過年？”

“我們假期只有三四天，不折騰了，記得代哥哥跟你爸媽問好。”

江霧不住點頭。

在他要走的時候，江霧又忍不住叫住了他：“默成哥。”

周默成清亮的眼神看過來：“還有事？”

江霧垂垂眼眸：“要是不好吃，你不許嫌棄。”

周默成注視着這張雙頰浮現淡淡紅暈的稚嫩臉龐，微微一笑：“怎麽會嫌棄，哥哥喜歡吃烤焦的。”

“好吧，那沒事了。”江霧低聲細語。

“嗯，快回家吧，路上小心。”

……

地鐵裏，英俊的男生拎着手裏的塑料袋，掂了掂，很輕。

即将滿十六歲的少女，善良、純淨、明媚，不能再把她當小朋友看待，卻又只能把她當小朋友看待。

男生垂下眼睫，不由沉了口氣息。

回家後特地拿了一塊烤得有些焦黃的曲奇，咬了一口。

于是江霧準備睡覺時，收到了一條信息：【嘗了一塊，很好吃，哥哥一定吃完。】

江霧抿着唇笑。

他真的，是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

*

而此時，病毒一點兒也不溫柔，疫情席卷全球。

整個2020年春節期間，江霧幾乎都待在長梧的家中，響應號召，不出門添亂。

他們家住的是別墅，活動空間是足夠的。

周默成會問問情況，說港城那邊也有病例，并說加拿大那邊早就有這樣的症狀了……

在一片混亂形勢中，假期結束，江霧回去繼續上學。

她們還算幸運，抵港時衛生署還未發出檢疫令，不必隔離。

等到2月初，檢疫令一下，往返成了一件無比折騰的事，回內地要隔離，返港也要隔離。

不過江霧還沒有想那麽遠，她想的是，2月14日情人節那天，怎麽約他見面。

她有悄摸摸地去店裏做一盒手工巧克力，巧克力漿倒在模具中，愛心的、星形的、玫瑰形的，凝固冷卻後包裝起來。

其實這個情人節，到處都十分冷清，沒有游客又處處管控後，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往日裏的熱鬧不再。

江霧琢磨在情人節當天送是不是太刻意了，或者在13號那天給他？

于是在13號中午吃飯時發消息：【默成哥，你今天有空嗎？】

他沒有及時回複，江霧繼續打字：【上次跟朋友去店裏做了手工巧克力，想今天拿給你。】

今天不是情人節，應該還好吧。

只是一盒巧克力罷了。

過了許久，他回了一條：【明天怎麽樣，明天剛好周五，我課少，過年後也沒空見你。】

不抱希望的時候，反而能得心應手，江霧答道：【好。】

情人節當天，江霧的課桌處被人塞了一盒巧克力。

以前送的什麽早餐也就算了，當作那些人打發無聊的日子也能說得過去，可是現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送這麽敏感的禮物……

江霧嘆了口氣，她都有些同情這個人了。

不過同情歸同情，該無情還得無情，在同學的喧嘩聲中，巧克力被他們你一個我一個地吃掉了。

放學後，江霧見到了周默成。

他站在學校門口，戴着白色的口罩，江霧看過去的一瞬間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未來戴口罩的周醫生，僅憑露出的眉眼，也能分辨出長相的清絕。

他回頭，朝她淡淡地笑。

其實江霧看不到他唇角的弧度，是從眼睛分辨出他的笑意。

那天他們只是去了麥當勞吃東西，坐下後江霧送了巧克力給他，他收下，并說：“哥哥最近有點兒忙，并沒有時間準備禮物。”

江霧本來就做好了他不會送禮物的心理準備，趕緊說：“不用不用。”

旋即卻看到他從包裏掏了一個禮物袋子，江霧愣住，不解地看他。

他笑了笑：“便利店可以兌換新的公仔和罐子，剛才順手兌換的，适合回送給小朋友。”

江霧不由捂嘴笑：“謝謝默成哥。”

雖然他還是把她當小孩看待……

但是，這已經是意外之喜。

他點了點頭：“最近時疫嚴峻，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放開，很多地方都有人數限制，哥哥也沒法帶你去玩。”

玩什麽的，江霧也沒興趣。只是想到他是醫學生，江霧便問：“聽說以前SARS病毒是到了夏天就消失了，這次會不會也很快就結束？”

他搖頭：“這次的病毒不容樂觀，只怕沒有這麽快。”

又問：“現在兩地都要隔離，一來一回就要耗掉許多天，暑假打算回家嗎？”

江霧茫然搖頭：“還不知道，過一天算一天。”

隔離政策讓很多人的出行計劃都取消了，見面成了一件困難的事。

幸運的是，她現在還能時不時見到他……

江霧擡眸看他，說道：“默成哥，下次，你在我過生日的時候來找我吧。”

周默成回看過來：“你的生日是哪天？”

說起來，盡管認識這麽久，周默成并不知道她的生日。

他沒問過，江霧也沒提。

她笑道：“是一個月後的今天，星期六。”

周默成：“3月14日？”

江霧點頭。

是的，白色情人節。

他答應下來。

兩個人沒有待太久，吃完東西，周默成就把她送回家了，路上叮囑了一堆好好學習，注意安全之類的話。

江霧回到家，把那只新款的檸檬黃貓公仔擺在桌上，摸了摸。記得第一次見面，就是在便利店兌換貓公仔，不知不覺都三年了。

她把糖果也裝進了新的同色系罐子中，再剝了顆糖，放入口中，慢慢舔着……

*

春暖花開的三月，由于兩地控制得很嚴格，疫情沒有肆虐，大家的生活也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不過學校現在倡議大家訂餐，在學校用餐，不要出去吃。江霧和大部分的同學一樣，乖乖在學校裏吃午飯，再跟大家一起吐槽學校找的午餐供應商提供的飯菜不好吃。

此外，江霧依舊會去補習班上課，也會參加一些學校的活動。

生日那天，學校有個繪畫比賽活動，江霧過來參加比賽，畫了幅水彩，打算中午結束後先回家，再去醫學院找默成哥。

他們約好，十六歲生日，去醫學院一游。

江霧在家裏跟媽媽吃了生日午餐，再挎着小包包去坐地鐵。

快到地鐵口的時候，身後有個人在叫她的名字，江霧奇怪地回頭。

雖然對方也戴着口罩，但江霧認出了她，欣喜地叫了聲：“學姐。”

剛才兩人擦肩而過，江霧沒注意到劉晞。

劉晞笑了笑：“要去上補習班？”

“不是，去醫學院。”

劉晞：“找周默成？”

江霧：“是的。”

劉晞點了點頭，說：“去吧。”

江霧轉身正要走，劉晞又叫了她一聲：“學妹。”

“？”江霧奇怪地看着學姐。

劉晞的眉眼流露出為難之色，但她是個有話直說的人，一些疑問在假面舞會那晚就産生了，現在很想解開疑惑，于是不由問江霧：“有時間嗎？幾分鐘就好。”

江霧直覺學姐有話要問她，或者有些事想要告訴她，點了點頭：“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