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Let it Snow 07

Let it Snow 07

雖然布蘭卡要求奧爾加和麥卡德既不許帶武器也不許帶別的警員一起去現場,但是其實并沒有讓他們“不準帶竊聽器和針孔攝像機”,而這個空子倒勉強可以鑽——這就是為什麽奧爾加身上帶着一個小小的收音裝置,而那個隐蔽的微型鏡頭別在她的領口。

布蘭卡的聲音清晰地在一輛警方的監控車中播出,只可惜室內太過昏暗,攝像頭捕捉到的、被呈現在車裏的屏幕上的畫面有些令人看不清楚。

那輛廂型車在大雪裏寸步難行,但是非常巧的是,它之前就停在WLPD的大門附近,布蘭卡選擇的那個據點尚且在它可以監控的範圍之內。

現在,哈代和赫斯塔爾,還有那個受傷了的、名叫亞歷山大的警員就窩在這輛車裏。從奧爾加那邊傳來的聲音在耳機中回蕩,當布蘭卡提出她的要求之後,赫斯塔爾清晰地聽見哈代吐出一連串髒字。

“長官?”亞歷山大小聲問道。

“我們現在真的需要SWAT小組,”哈代用手撐着額頭,喃喃地說道,顯得疲憊不堪,“我們沒有他們那種處理營救人質事件的豐富經驗和專業設備——亞歷山大,他們現在到哪裏了?”

“我第一時間向他們的主管請求支援,而且他們确實也聯系了距這裏最近的小隊。”亞歷山大把耳機扯開一點,憂心忡忡地回答,“但是顯然他們沒辦法很快到達現場,現在路況太糟糕了。SWAT的主管告訴我,他也不确定小隊什麽時候能到達現在,快則半個小時……”

哈代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等到SWAT的人到了以後,肯定什麽都已經晚了。

正在這個時候,赫斯塔爾忽然問:“阿雷奧拉拿的是把什麽槍?”

哈代擡頭看向屏幕:現在奧爾加大概正巧面正對着布蘭卡·阿雷奧拉,所以能勉強看清楚嫌疑人單手握槍,槍口危險地在人質和側寫師之間晃悠。

哈代眯起眼睛盯了屏幕一會兒,然後不太确定地說道:“……我不是很确定,畫面太暗了,但是看上去像是Glock 17。”

“确定不是柯爾特M2000,對嗎?”赫斯塔爾皺起眉頭來。

哈代顯然一頭霧水,他說:“雖然我不太好确定那把槍的具體型號,但是絕對不是M2000,M2000的長相跟這差遠了。”

他頓了頓,然後繼續困惑地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赫斯塔爾沒回答,但是問題可大了——他知道阿爾巴利諾有隐蔽持槍證,也知道阿爾巴利諾會随身帶槍,甚至也知道那把槍的型號。最開始他以為,既然阿雷奧拉把從科裏斯警官那裏拿走的左輪手槍扔給奧爾加他們了,那麽她手裏拿着的就應該是從阿爾巴利諾身上搜到的那把柯爾特M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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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顯然不是,赫斯塔爾不認為哈代警官會在這種小事上面的判斷出錯。那麽難道是因為阿雷奧拉根本沒搜阿爾巴利諾的身?有這個可能。剛才奧爾加身上的攝像機捕捉到了一個畫面,能看見阿爾巴利諾被拷在牆邊的暖氣片上面,他從來用的都是腋下槍套,但是看他外衣依然整齊,看上去衣服不像是在搜身過程中被扯開過的樣子。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性了:現場除了已經出現在大家視野中的那兩把槍,還有第三把槍,而那把槍應該就在阿爾巴利諾身上。

——這就真的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赫斯塔爾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又開始有要一跳一跳的疼的趨勢:他真的不該對阿爾巴利諾·巴克斯心存什麽希望,對吧?畢竟,這混蛋顯然不可能毫無準備地就淌進這趟渾水裏去。

甚至,他有可能是主動地、興致勃勃地淌進渾水裏的。

他心裏閃過些念頭,同時站起身來。

“阿瑪萊特先生?”哈代警官在他身後喊道。

“我要去現場。”赫斯塔爾用十分平靜的語氣敘述道,這聽上去可不像是在請示對方的意見,而勉為其難算是通知對方一下。

但是看哈代望向他的目光,他很肯定對方絕對誤解了他的意思——因為對方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打算去殉情一樣——哈代急急地說道:“可是,你去也幫不上什麽忙——”

“現在誰都不能幫上忙,就算是你也一樣。”赫斯塔爾一針見血地指出,“所以我寧可到現場去,而不是在這裏幹等着。放心吧,我不會一意孤行地沖進現場去的。”

哈代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于是赫斯塔爾知道對方已經妥協了。雖然這種妥協實際上絕不符合辦事的規範,甚至細究的話有可能令對方丢掉工作。

但是那正是巴特·哈代為人處世的方式。

“好吧。”哈代警官退讓道,但是還是附帶了好幾句警告,“但是不要進入現場,和已經到場了的警員們呆在一起——千萬別輕舉妄動。”

奧爾加想,能看見拉瓦薩·麥卡德臉上露出那樣的表情,其實怎麽也不算虧了。

對方肉眼可見地正陷入一場天人交戰,因為無論如何,他們面臨的這個選擇還真沒有多少空子可鑽:最重要的一點是,當年第七案那個真正的兇手還在逍遙法外,而奧爾加其實懷疑第七案的兇手就是死者的弟弟,那個人跟死者有遺産上的沖突,實際上作案動機十分充足。

假設麥卡德向賓州警方自首,且不說他的證詞能不能以受人脅迫為由作廢,就算是确實可以,這事引起FBI方面的注意之後那個案子勢必要被重新調查,畢竟僞造證據的指控十分嚴重。而如果死者的弟弟真的是兇手,檢察官方面又願意為了調查醜聞的真相跟那個人簽個免罪協議——不難想象,在壓力和利益誘惑之下,真正的兇手絕對會供述自己的罪行。

布蘭卡提出條件的時候可能并沒有想這麽深入,但是奧爾加很确定這一套絕對可行。她放任自己花時間打量麥卡德蒼白的面孔:這件事目前最為有趣的一個部分是,此時此刻,麥卡德會那樣想嗎?

他會産生“要是當時把第七案的兇手滅口就好了,這樣就不會受到任何人的脅迫”之類的念頭嗎?

奧爾加又掃了阿爾巴利諾一眼,他被束縛在牆角的姿勢肯定已經讓他的手臂發麻了。這位法醫臉上并沒有露出太多的痛苦,甚至連恐懼仿佛都很微薄,而是專心致志地直視着他們。

——她究其一生在尋覓答案的那個問題是:“人是從哪一刻開始變成一個怪物的?”

他們是否還抱有一絲憐憫之心?視所有人為草芥還是依然有某些人能成為他們的特例?他們真的能擁有親情、友誼和愛情嗎?他們與正常人之間的距離到底有多遠?

麥卡德緊緊地咬着他的嘴唇,直到嘴唇發白,片刻之後他重新看向布蘭卡·阿雷奧拉,仿佛下定了決心。他正要開口——

與此同時,奧爾加搶先說:“我選俄羅斯輪盤,謝謝。”

她話音落下,整個室內似乎都詭異地沉默了一下。麥卡德張口結舌地看着她,就好像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說出的詞兒都擠成一團卡在了他的嗓子裏,連阿爾巴利諾看向她的目光好像都透着一絲的詫異。

顯然,他們都以為她會選擇另外一個游戲——而那也是人之常情。

奧爾加在布蘭卡的注視下慢慢地、慢慢地彎下腰,撿起了那把手槍。她把槍口指向麥卡德,然後毫無必要地扳下了手槍的擊錘,金屬碰撞發出了清脆的咔噠一聲,她看見麥卡德肉眼可見地縮了一下,就好像所有面對着危險火器的人的本能反應一樣。

麥卡德開始說:“莫洛澤,你……”

“首先做出選擇的人至少能贏得開第一槍的福利吧?”奧爾加兀自轉向布蘭卡,問道。

布蘭卡看上去也有些疑惑,但是依然點點頭:“請便。”

奧爾加輕飄飄地哼了一聲,重新把目光落在了拉瓦薩·麥卡德的身上,她身高比麥卡德要矮不少,持槍的角度略高,似乎像是瞄準了對方的頭部。

她臉上依然帶着那種奇怪的輕松表情,麥卡德緊盯着她,胸口不受控制地劇烈起伏。然後奧爾加慢慢地、慢慢地扣下扳機。

咔噠。

空槍。

赫斯塔爾·阿瑪萊特要是早知道這個聖誕晚會會變成這樣,可能說什麽也不會參加的,不管阿爾巴利諾對他說什麽好話也不會。現在,他已經一步一滑地爬到了屋頂上:沿街的商鋪是一排連排的房子,從阿雷奧拉選擇做據點的那棟房子隔壁的商鋪二層上去,就可以從天窗爬到屋頂。

之前哈代安排的時候就排了兩個警員埋伏在了屋頂上,沿着他們走過的路線上到屋頂,并不算一件特別難的事情。

……當然,這麽說也不太切合實際,因為爬屋頂的過程真的難極了:房頂上的積雪已經厚到要往沒過人的小腿的趨勢發展過去的程度,雪層下面又濕又滑、房頂的角度還微微傾斜,一個不小心就能讓人跌到下面大馬路上去摔斷脖子;更不要說寒風還在人的耳邊呼嘯,冷而刺骨,打在人的臉上像是刀子刮過一般疼。

守在房頂上的警員顯然從哈代的指揮中聽到赫斯塔爾要到案發現場這邊來的消息,但是絕對沒想到他這個“過來”是要過來到爬房頂的程度。兩個人看見他的時候就明顯愣住了,赫斯塔爾沒空跟他們解釋這個,一走過去就向着其中一個警員伸出手:

“我要跟哈代警官說句話。”他說道。

對方猶猶豫豫地把無線電遞給他,赫斯塔爾一接過來就對通訊那邊的哈代說道:“我在屋頂上。”

哈代警官回給他一個漫長的沉默,顯然是根本不想知道他為什麽會在屋頂上。

“你在這裏安排兩個警員,之前是想要搞速降突襲嗎?”赫斯塔爾問他。

“我之前曾經這麽想過,因為只要在屋頂固定繩索,可以比較容易地從外面速降通過二樓的玻璃窗。”哈代回答,此時此刻雪稍小了些,但是風還是很大,在一片風聲中,他的聲音不甚清晰。“但是從奧爾加那邊反饋的畫面來看,阿雷奧拉很可能站在窗口方向的視線死角裏;就算是從窗口進去,也不能第一時間就開槍制服她,那樣就麻煩了。”

赫斯塔爾點點頭,哈代說得确實很有道理,他想了想,然後問:“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哈代苦笑了一聲,聽上去是那種對人生徹底失去希望的人會發出的笑聲。

“他們在玩俄羅斯輪盤。”他幹巴巴地說。

麥卡德心情複雜地從奧爾加手裏接過那把槍。

奧爾加注視着他,很難從她的臉上猜測出她心裏隐含着什麽想法,她看着別人的目光好像總是那樣純然好奇,置身事外。說實在,現在麥卡德很想沖過去抓着她的領子問她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但是當阿雷奧拉把手裏的槍抵在人質的太陽穴上的時候,這樣做似乎不太合适。

“我猜你現在想問好多問題。”奧爾加小聲說道,但也沒小到阿雷奧拉就聽不見他們說話的程度。

“我不應該嗎?在你決定我們的命運之前都沒有想要問我的意見。”麥卡德指出。

“我不需要問你的意見,”奧爾加聳了聳肩,“你看上去就好像是個鬧脾氣的六歲小孩,不肯說自己想要什麽聖誕禮物,然後還要故作老成地說‘聖誕老人根本不存在’——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我只不過省去了打啞謎和支支吾吾地相互暗示的過程而已。”

麥卡德反駁道:“我沒有——”

“你到底要不要開槍?”奧爾加幹脆利落地打斷道,“還是你現在打算換個游戲玩?”

麥卡德直視着對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然扣下了扳機。

咔嗒。空槍。

——于是手槍又回到奧爾加的手上。

“第三槍也是空槍。”哈代警官在通訊裏彙報着最新的進展,在屋頂之下赫斯塔爾看不見的某處,奧爾加剛剛開完第三槍,“左輪一共六個彈巢,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這樣下去我就只能讓外圍的人員一起突破了:一組人從二層窗口突破,另一組人從樓梯處突破。”

這是一棟老式的房子,不知道用作店鋪之前是不是曾是普通的民居,反正它的屋頂上有個豎起的管道,應該是排煙管,很多修建于上個世紀的房屋的屋頂上依然會保留這個結構。

埋伏在房頂上的那些警員已經把索具固定在了排煙管上,做好了垂降下去從窗口上突破的準備。但是那個負責速降的警員還是擔心地指出:“但是,長官……屋子裏的人太多了,兩組人進去之後可能都處于射擊死角,沒法直接擊斃目标。要是嫌疑人手裏的槍的彈匣是滿的,那麽所有人都很危險。”

而哈代顯然思量了一段時間,片刻之後他說道:“麥卡德探員已經開了第四槍,第四槍也是空槍。就按照這個計劃行動吧,我們只剩下兩槍的時間了。”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着的赫斯塔爾忽然開口了。

“奧爾加的槍法怎麽樣?”他問道。

哈代頓了頓,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有點困惑:“我并沒有親眼見過,據我所知非常好:我是聽一個當年在芝加哥警局工作的朋友提過這事兒;而且她從FBI學院畢業的成績也非常優秀——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現在有一個想法。”赫斯塔爾說。

麥卡德把手裏的槍再次遞給奧爾加,他的掌心裏沾滿了汗水,把左輪手槍的金屬都焐熱了。

奧爾加接過那把槍的時候動作還是輕輕巧巧的 ,這個時候布蘭卡·阿雷奧拉倒是先開口了:“你們中間沒有誰想要說點什麽呢?”

“反正我是沒什麽好說的,”奧爾加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向任何人忏悔,無論是向神職人員還是向心理醫生——而且也沒有想要向連環殺手敞開心扉的意思。”

她說完這話,麥卡德的臉色好像比剛才更差了一點。奧爾加不再看麥卡德,而是轉頭去看阿爾巴利諾:後者自從這場瘋狂的游戲開始以後就未曾開口說話,他的目光專注——好像主要是在看奧爾加——心思似乎難以琢磨。

“要是沒有人想要說什麽的話,”奧爾加語氣平緩地說道,“那我就繼續了。”

赫斯塔爾慢慢地說:“我在想,如果能有一個契機把阿雷奧拉的注意力短暫地從阿爾巴利諾身上引開,奧爾加能不能擊斃兇手——可能只有幾秒鐘的時間,她的反應足夠快嗎?”

“你有辦法把阿雷奧拉的注意力吸引開嗎?”哈代的聲音裏似乎帶了些期待,看來奧爾加本身的能力很值得他信任。

“手槍裏還剩兩發子彈。”赫斯塔爾警告道,他走到排煙管邊上去,伸手把金屬上面的積雪掃掉,“很有可能下一槍是沒有子彈的,那麽她就得再開一槍。”

“我可以同時安排各小組準備好,如果她沒有擊中目标,其他人也能及時到場。”哈代在無線電裏回答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讓阿雷奧拉把槍口從阿爾身上移開,這才是最重要的。”

赫斯塔爾定定地注視着排煙管,在腦海裏回憶着從那輛監控車的屏幕裏看見的所有人的站位,排煙管在二樓的管口、布蘭卡·阿雷奧拉和阿爾巴利諾的站位應該是呈一條直線的,阿雷奧拉正好在兩者之間……

赫斯塔爾盡力舒展着自己的眉頭,說:“那你盡快安排吧。”

奧爾加把手槍對準了麥卡德的眉心,看她的表情似乎是她依然想要微笑,但是那種沖動放在現在這樣的場景裏似乎太過瘋狂。麥卡德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知道奧爾加讨厭自己,但是顯然也不應該讨厭到想要致他于死地的程度,無論如何,奧爾加·莫洛澤都向來是個很公私分明的人。

他不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什麽,這個事實讓他愈發地煩躁。

“麥卡德,”奧爾加看着自己的前主管,問,“我一直很好奇,一個人是從什麽時刻決定自己要成為殺人兇手的呢?”

麥卡德看着對方,對着這個沒頭沒尾的問題皺起眉頭來。

“而一個人就算是罪大惡極,又在什麽時刻決定出手拯救別人的性命呢?——這兩個問題,今天我肯定能知道其中一個的答案。”奧爾加輕飄飄地為自己的句子收尾。

她的手指平穩地壓上扳機。

赫斯塔爾站在排煙管前面。

這個管道過于狹窄,要不然哈代他們肯定動過往裏面扔閃光彈或者催淚瓦斯的心思,但是那種體積的東西肯定會被卡在半路。

赫斯塔爾用手背擦了一下落在眼睛上面的雪粒,然後把手裏的東西扔進排煙管裏。

同時,他的心裏依然有個聲音在提醒自己:這樣做是毫無意義的。

布蘭卡·阿雷奧拉緊緊地盯着那兩個人。

壓力的逐漸累積起來的,她很清楚這一點。那個大學教授現在還很冷靜,但是麥卡德探員顯然已經十分緊張了,而她在等待那根弦崩斷的那一刻……那一刻将很快就會到來。

奧爾加的手指已經壓下扳機的一半——

然後布蘭卡聽見了輕輕地一聲碰撞聲。

最開始她以為那只是她的幻覺,可惜不是:因為下一秒她聽見她身側本應空無一人的黑暗裏發出了清晰的一聲碰撞聲響:響亮、清脆、在這樣的黑暗裏突兀地令人感覺到毛骨悚然。

阿雷奧拉并非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士,這可以解釋為什麽她猛然轉身,手裏的那把槍直直指向了發出奇怪響動的那片黑暗。而在這一瞬間——

這一瞬間,房間另一端的窗戶猛然破碎,一個身上挂着繩索的警員用手肘擊碎了玻璃,跳入了室內。

這一瞬間,樓梯那邊傳來了響動,那正是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員沖上來的聲音。

這一瞬間,奧爾加·莫洛澤流暢地調轉了槍口,對着她開了第一槍,第一槍是空槍,手槍只發出了輕微的咔噠一聲。但這正是轉輪手槍唯一勝于半自動手槍的一點,它在子彈卡殼之後會自動旋轉轉輪到下一個彈巢擊發,而不用像半自動手槍那邊拆下套筒和槍管來清理卡住的子彈。

奧爾加随即開了第二槍,子彈擊發的聲音在狹小的室內蕩出一聲巨響,然後子彈擊直直中了布蘭卡的胸口。

于奧爾加所站的位置而言,她擊中布蘭卡的時候有很大可能性會誤傷阿爾巴利諾:畢竟從她的站位來看,布蘭卡幾乎一半身子都擋在阿爾巴利諾前面,假設子彈穿過她的身體,就很有可能傷到阿爾巴利諾。

本來,以對方被拷在牆上的姿勢來看,他近乎避無可避,但是阿爾巴利諾卻在槍聲響起的那一瞬間利落地蹲下一個翻滾,躲開了槍擊的範圍。在布蘭卡重重倒地、而警察們紛紛沖進屋裏的時刻,奧爾加能看見手铐還搖搖晃晃地挂在阿爾巴利諾的手腕上面,而手铐的鎖眼裏捅着一截扭曲的回形針。

與此同時,發出響動的那東西終于铮的一聲從排煙管裏滾了出來,骨碌碌滾過積塵的地板。

布蘭卡在地面上掙紮了一下,她能感覺到鮮血正從胸口的傷口湧出來,在地面上積成小小的一泊。她擡起頭費力地看向滾過地面的東西,那東西在沖進來的警察們手中亂晃的手電筒的白亮光柱中閃爍着銀色的光芒。

——那是一個挂在聖誕樹上的那種金屬的、圓圓的小鈴铛。

赫斯塔爾·阿瑪萊特聽着哈代在無線電的另一頭壓抑不住興奮地大聲彙報現狀的聲音,他扯了扯嘴角,但是并沒有真的露出一個笑容。

他把手裏的通信裝置還給還站在屋頂上的那個警員,開始慢慢地從他剛才上來的地方爬下屋頂。

雪已經近乎要停止,但是這裏還是太過寒冷了。

在一片嘈雜的人聲中,拉瓦薩·麥卡德走向阿雷奧拉。

對方在自己的血泊裏小小的掙紮了一下,她手裏的手槍已經被人踢走了,現下毫無威脅,就好像所有即将度過人生的最後一段時光的犯罪分子一樣。麥卡德估計了一下她的出血量,知道她是撐不到救護車來的——況且,看現在的天氣狀況,救護車應該也根本沒法來。

他不知道自己跪在那片血泊裏的時候是種什麽心态,實際上,正有聲音在他耳後某處瘋狂地鳴叫,那聲音從奧爾加拿起那把槍的時候就已經吟唱起這癫狂的曲調的開頭,而他從未阻止整個過程的任何一個部分。

那個真相就站在他的舌尖上,黏在他的下颚上,但是他還是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而阿雷奧拉看向他——麥卡德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麽樣的,但是對方一定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什麽,或許就從那裏知曉了真相。因為下一刻,阿雷奧拉忽然大笑起來。

那笑聲混雜着血沫從她的喉嚨裏湧出來造成的怪異聲響,奧爾加那一槍一定穿過了她的肺部。她伸出手去,用顫抖着的手指用力抓住了麥卡德的衣襟,然後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從她的嘴唇之間随着氣流噴濺出來的血點飛濺在了他的臉上。

“是你!是你!”阿雷奧拉在笑聲和咳嗽的間隙裏上氣不接下氣地尖銳地叫喊着;她用盡全力把麥卡德拉近,聲音之中夾雜着破碎的喘息聲,鮮血斷斷續續從她的喉嚨裏湧出來。

“今天的人全都是為你而死的,麥卡德探員。”她低聲地、詛咒一樣的嘶嘶說道,聲音低到不足以被別人聽見,“……我不知道如果喬治沒被捕還會殺多少人……但是今天死去的兩個人是我為你殺的。”

她的聲音低到趨近于無,直到聲音被另一陣可怕的痙攣所取代,直到麥卡德看着她的手指僵硬起來、從他的衣襟上滑落。而等到他把目光從呼吸逐漸停止的人身上轉開,轉到他身旁去的時候,就看見奧爾加·莫洛澤站在他身後。

奧爾加看上去還是面無表情,近乎是畫像裏的人物。她默默地走過來,半跪在地板上,拾起了那把之前被攻進來的警員踢開的手槍——那把槍看制式确實是像Glock 17,但是……

奧爾加用手指勾着槍的扳機護圈,把它在手裏轉了一圈,然後扣下了扳機。

卟的一聲,一團細小的火焰從槍口的位置竄出來,穩定地燃燒着。

麥卡德張口結舌地看着那把槍——做成手槍形狀的打火機——和奧爾加。

“這就能解釋她之前為什麽會拿走受害者的配槍了。”奧爾加平緩地說,“人在下定決心的時候能做出多麽可怕的事情啊——別人也很容易被他們玩弄于股掌之間,不是嗎?”

麥卡德盯着那團閃爍的火焰,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然後他幹澀地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麽?”

“我知道子彈在第六個彈巢裏,”奧爾加聳了聳肩,“就跟導演們喜歡安排即将爆炸的炸彈在最後一秒停止一樣,這是一種戲劇化的技巧:她在向我們施加壓力,在之前的五槍裏讓壓力逐漸累加,到最後一刻,咱們都知道槍在誰手裏,那顆子彈又會把誰置于死地——她希望那種壓力能逼迫咱們中間做錯事的那個人開口,或者兩個人相互構陷,這是人之常情。”

麥卡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你選擇了第一個拿起那把槍。”

如果奧爾加第一個拿起槍,那等到要開真正有子彈的第六槍的時候,那把槍就會落在麥卡德的手裏——而麥卡德是如此了解對方,所以知道這可不是什麽善意的舉動。

奧爾加聳聳肩膀:“我說了,我想知道一個人在什麽時候會決定殺人,什麽時候會決定救人。當然,托巴特的福,這兩點我都沒能證明。”

“所以你只是把我當做小白鼠觀察嗎?想知道我什麽時候會真的跨越那條線?”麥卡德反問道,“你真殘忍,莫洛澤。”

“在我眼裏那條界限并不分明,而你肯定已經跨越了什麽東西了,所以你以後要萬分小心。”奧爾加輕飄飄地哈了一聲,站了起來,同時把手裏那把輕飄飄的、塑料制的假槍扔給了麥卡德,看着對方條件反射地接住它,“聖誕快樂,麥卡德探員。”

奧爾加站在原地看着麥卡德離開——對方臉上的表情很複雜,說不好是怒氣沖沖還是別的什麽——而哈代警官意氣風發地指揮警員給現場拍照,然後把死人的屍體裝進屍袋。

真好,她想。巴特·哈代其實相當公事公辦,在辦案的時候盡量不讓自己投入太多感情,除非死者真的太讓他想起自己的妻女,這樣态度能使人免于受傷,而當年在BAU鬧胃潰瘍的大部分人都是因為感情太過細膩充沛了。

阿爾巴利諾在另外一邊做完筆錄,無所事事地踱到奧爾加身邊來,他也注視着麥卡德離開的背影,直到對方的身影在被樓梯口盡頭的黑暗完全淹沒了。

然後他問道:“麥卡德會怎麽樣?”

“不會怎麽樣。”奧爾加用在讨論跟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的那種語氣說,“阿雷奧拉确實指控我們中間有一個人作僞證,但是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在我身上攜帶竊聽器、巴特在錄音的時候,她實際上從沒把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說清楚。反正最後麥卡德也沒打電話,那麽阿雷奧拉的這些發言最後大多會被歸類于瘋子的胡言亂語,除非她跟你吐露了別的什麽證據。”

阿爾巴利諾頓了頓,然後說:“呃……實際上,她向我承認說第七案案發的時候她和喬治·羅博在一起。”

“有趣,到了這種時刻我們就不得不感慨巧合會給人生帶來多大的影響了。”奧爾加慢吞吞地感慨,“而你不會因為這段基本上沒法被證實的證詞去告發麥卡德,對吧?”

“你為什麽會這樣想?你應該知道麥卡德那個類型的人就算是在挑床伴這種事上也不太對我的胃口。”阿爾巴利諾饒有興趣地問。

奧爾加看了他一眼,就好像這個答案很顯而易見一樣:“因為如我所說,阿雷奧拉已死,她的證詞很難被證實,況且她作為一個很可能有精神問題的連環殺手,立場也并不可信。況且,你肯定不會那樣做的:那還有什麽意思呢?”

“所以我們都将保持緘默,”阿爾巴利諾若有所思地拉長了聲音,“直到——”

“直到局面再次被人打破,直到某個人跨越那條模糊的界限,無論是從這邊跨到那邊還是從那邊跨到這邊。”奧爾加輕哼了一聲,“阿爾,我更想知道,如果布蘭卡·阿雷奧拉沒有被轉移注意力以至于被我擊中,你接下來會怎麽做呢?”

阿爾巴利諾看向奧爾加。

奧爾加依然盯着前方昏暗的地面,一個四肢殘缺的塑料假人伫立在那裏,像是個恐怖版本的維納斯。然後她說:“因為顯然,你想辦法撬開了手铐——說真的,你會随身帶回形針我也不感覺到很奇怪啦——而且以我對你的理解,你身上還有把槍是吧?她好像沒搜你的身。”

阿爾巴利諾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承認:“你的觀察力真敏銳。”

“只是因為我足夠了解你,這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奧爾加輕飄飄地一筆帶過,“但是然後呢?我猜你最開始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俄羅斯輪盤的程度,很可能連阿雷奧拉都以為我們的選擇是其中有一個人會認罪——但是假設最後那把槍在麥卡德手裏,槍裏有最後一顆子彈,而這顆子彈即将向着我射出:你會怎麽樣呢?”

奧爾加意味深長地頓了頓。

“你是會冒着生命危險阻止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呢,”她的聲音帶着些怪異的輕快,似乎還有純然的好奇,“還是會袖手旁觀呢?”

阿爾巴利諾看着她,嘴唇翕動了一下,仿佛就要說出答案——奧爾加其實不認為他真的知道那個答案是什麽,或者他也不能肯定自己即将說出口的話是不是實話——但是也就是在這一刻,赫斯塔爾·阿瑪萊特出現在了樓梯的頂端,他的眉頭緊皺,肩膀和頭發上落滿雪粒。

“阿爾巴利諾,”他平穩地打斷了這場談話,“你過來一下。”

阿爾巴利諾又看了奧爾加一眼。

“你男朋友叫你啦。”這個側寫師甜甜地說道。

其他人都留在樓上處理犯罪現場,麥卡德顯然已經出了門,不知道走到哪裏去了。阿爾巴利諾跟赫斯塔爾下了樓梯,樓下一個人都沒有,散亂的假人和沉沉的陰影給這個已經關門許久的服裝店平添了不少凄涼的色彩。

“這件事有多少內容是你計劃的?”他們兩個剛一站定,赫斯塔爾就低聲問道,“至少布蘭卡·阿雷奧拉的那個計劃是你出的主意吧?”

“我的個人色彩有這樣明顯嗎?”阿爾巴利諾笑眯眯地反問,但是對方眼神裏的某些東西令他很快收斂的笑容,他攤了攤手,用近乎無辜的語氣說道:“是這樣,我最開始沒想到這一案的罪犯是個女性,更況且,她的目标還是拉瓦薩·麥卡德——我很好奇。”

赫斯塔爾冷冰冰地哼了一聲:“啊,‘很好奇’。所以在你明明身手比阿雷奧拉出衆的情況下,還是放任讓她用槍逼着你把你帶到這種鬼地方來,就為了看兩個側寫師在你面前玩俄羅斯輪盤——”

“而我以為你不會來救我。”阿爾巴利諾搖搖頭,顯然并沒有特別把他的指責當一回事,“我以為以你這段時間格外糾結的那種立場來說,你會覺得讓我在這裏死掉是個好主意,這樣你可能就不會有之前那麽煩惱了。”

他直視着赫斯塔爾,然後下一秒——不知怎的——赫斯塔爾就已經被他猛地推到了牆上,阿爾巴利諾的嘴唇依然溫熱,就這樣微妙地擦過赫斯塔爾嘴角的皮膚。

他低聲說:“可是我看見那枚鈴铛了——你是在擔心我嗎,鋼琴師?”

赫斯塔爾向一側偏頭,試圖躲避阿爾巴利諾的親吻。他的聲音正游移在格外暴烈的怒火邊緣:“你有沒有想過事情要怎麽收場——在這麽多案子發生之後,你還是這樣不管不顧地把自己暴露在兩個頂尖側寫師面前。還是說你只是想要這種刺激感,根本沒有想過……”

“我想過。”阿爾巴利諾忽然說。

赫斯塔爾停頓了一下。

“他們早晚有一天會發現,但是你可以跟我走。”阿爾巴利諾的聲音聽上去依然那樣見鬼的輕快,更不用說他說這鬼話的時候依然興致勃勃地試圖去親赫斯塔爾的臉,“我們可以回西班牙去,或者俄羅斯、摩洛哥、克羅地亞……”

阿爾巴利諾當然會說這種話,他在抛出這種足以改變另外一個人的一生的提議的時候,能說得就跟“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吃中餐外賣吧”一樣輕松愉快。而赫斯塔爾總是懷疑,對這個人來說,這種提議和外賣盒比起來也沒有高尚與低賤的區別。

他應該也是這樣走到艾略特·埃文斯面前,裝作不經意地跟他提起A&H律師事務所的一名律師的,應該也是這樣對阿雷奧拉提出自己有個提議的。

游戲之間沒有高下之分,不會劃分出珍貴與否,當然如此。

赫斯塔爾猛然從阿爾巴利諾的鉗制之下掙脫開來,利落地卡着對方的臂彎轉了個圈,把他甩在牆上,動作粗暴,阿爾巴利諾的脊背撞上牆面的時候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然後赫斯塔爾用手臂卡住他的咽喉,逐漸壓緊,破碎他仰起脖頸來,直到他的呼吸聲和他想要說出口的一切話語差不多同時卡住了。

他另一只手的手指壓向阿爾巴利諾的肋下,然後隔着外套摸到了腋下槍套的輪廓。

果然如此。顯然阿爾巴利諾·巴克斯不會因為疏忽而踏入險境——他每一次都是主動踏入險境,興致勃勃、毫不在意後果,更不用說他現在甚至不是一個人在行動:他近乎有一個共犯。

——但是依然如此。

“不要把我扯進你所有一時興起的計劃裏面去,園丁。”他湊在阿爾巴利諾的耳邊,嘶嘶地威脅道,“你我深知你的熱情維持不了那麽長時間——而我也不想成為你的玩物之一,我不會缺乏自知之明到認為我的結局會比艾略特·埃文斯或者阿雷奧拉更好的地步。”

阿爾巴利諾終于不說話了,他只是張大眼睛看着赫斯塔爾,似乎真的感覺到驚訝,淺色的虹膜讓他看上去該死的脆弱無辜。

赫斯塔爾對他開口的時候,自己都能聽見那些憤怒的詞句在自己的牙齒之間被逐漸嚼碎。他能感受到自己聲音嘶啞,但是依然把話說了下去:“我覺得你其實什麽都不在乎——我早該知道的,但是我的感覺從來沒有現在這樣明顯過。”

然後他放開了阿爾巴利諾,任對方從牆上滑下來,踉跄着站直,聽着對方發出的低低地咳嗽聲——然後他忽然找不到還站在這裏的理由了,于是選擇頭也不回地離開,任由黑暗和風雪把他吞沒。

注:

[1]除了西班牙之外,阿爾巴利諾說的那幾個想去的國家和美國之間都沒有引渡條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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