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吃醋 竟然與前世有幾分相像
第40章 吃醋 竟然與前世有幾分相像。
眼見少年一步邁入裏屋, 明姝轉過身來,蕭以琮正好走到門外,氣呼呼地往裏面張望。
“誰在裏面?”
明姝疑惑不解地望着他:“殿下這是何意?”
“本殿方才明明看見裏面有人!”
蕭以琮環視屋內, 卻沒見到半個人影。但他仍然不甘心, 方才有人禀報說她私下見了一個男子。
“你的屋子為何離人這麽遠?”
蕭以琮背着手, 看似尋常的問話,實際上視線将屋內的邊邊角角掃了個幹淨,只有裏屋沒看。
明姝見他直往裏闖, 也不攔着,只站在門外靜靜地望着他。
她的眸光夾雜寒意, 蕭以琮頓時感覺如芒在背,聲勢立即大起來,眯着眼望向明姝。
“怎麽,不進來?”
明姝屈身一禮, 語氣卻不留情面:“怕有不知情的人認為民女私會男子。”
蕭以琮被他一噎,瞬間火氣冒上來:“你!”
左右沒尋到她的什麽錯處, 他的氣只好強行壓下去,咬着牙道:“你怎麽敢在本殿面前擺譜。”
明姝垂首回答:“民女不敢。”
一旁的小太監默默地望着, 不敢偏幫蕭以琮。在蕭以琮身旁待了許久, 他早看出來六殿下對面前的明姑娘不一般, 他若在此時橫插一腳,反倒容易被六殿下當成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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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蕭以琮嘴上這麽說, 視線卻仍在屋子裏逡巡,如今他沒仔細看過的, 就只有裏間,但是裏面太過私密,他不好進去看, 只能旁敲側擊地問:“你方才在裏面小憩?”
“沒有。”明姝見好就收,語氣也稍稍緩和,“只是在這裏坐了坐。”
她的視線落在桌面上,幸好她方才沒給蕭以鳴倒茶,不然就要露餡。
“過來倒茶。”
蕭以琮朝她擺擺手,繼續擺譜。明姝一動不動,一旁的小言率先走上前,被蕭以琮喝止:“誰要你動!”
他望着明姝,似笑非笑地道:“好像沒人能使喚得動你。”
“殿下若是渴了,誰都能伺候。偏偏讓民女上前,無非是覺得消遣民女更有意思。”明姝漠然道,“要不然,民女自請入宮為婢,好常伴殿下左右。”
若她為宮女,豈不是可以時時見到她?蕭以琮簡直想當場叫好,眼見她實在不悅,才咳了一聲,緩和語氣道:“我同你玩笑。你不用老是自稱民女,你是我的伴讀,自然與旁人不一樣。”
明姝不說話,走上前去替他倒茶:“殿下尋我,是有什麽事嗎?”
蕭以琮撚着茶杯轉了一圈,就是聽說他會見了男子心中不爽,壓根沒別的事。
不過他又怕她說出什麽氣話,便立即改口道:“方才沒看見你,所以特地過來看看。也不知是誰領你上這個屋子休息,離得這樣遠,總叫人覺得虧待了你。我讓人給你換一間。”
“不必麻煩。”明姝回答,“不過是臨時休息,又不長住。”
她望了望窗外,橘子樹葉被日光照得透亮,暑熱稍退,但太陽還沒下山,氣溫還是滾燙的。
“晚上康寧說去街上走一走,你去不去?”
明姝一頓,視線幾乎要往裏間望去,但被她生生地忍下來。
事關康寧,蕭以鳴一定能聽見。
“我就不去了。”明姝笑道,“早些回去休息,看看先生布置的功課。”
“那些功課都沒什麽意思!”
“……”
蕭以琮賴在她屋子裏不肯走,非拉着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明姝敷衍地應和。
外頭的日光逐漸昏黃,明姝不禁有點着急,恍然間聽見外面的動靜,立即道:“康寧她們是不是要走了?”
“我不去,他們能先走?”
蕭以琮對她的話嗤之以鼻,不過也覺得自己待得太久,起身理了理衣襟,很潇灑地道:“走了。”
明姝将他送到門口,蕭以琮卻忽然轉過身來。
“晚上真不去?”
明姝再次搖頭,蕭以琮這才倍感失望地轉身離開。
目送他走遠,明姝立即示意小言把好門,自己快步走到裏間,便看見一只手推開木櫃。
“委屈殿下了。”
明姝立即上前,将櫃門打開。
裏面的空間不大,少年蜷着身子,滿頭大汗。蕭以琮在這裏坐了至少有幾個時辰,蕭以鳴也就在裏面待了幾個時辰。
明姝立即掏出帕子,想給他擦汗,只是手剛伸出去,少年便下意識地躲開,明姝當即一僵,氣氛由此變得尴尬。
“……多謝。”
蕭以鳴肯躲在裏面,确實是想讓她生出一點心疼,只是沒想到她會靠得這樣近,一時呼吸也有點亂。
少女臉頰微微泛紅,人早已別過臉去,默默地将帕子收回來,蕭以鳴立即道:“帕子……可否借我?”
明姝這才再度将帕子遞出去。
少年擦了擦額角的汗,明姝仍別過臉,心底暗自懊惱,眼下她與蕭以鳴還不怎麽熟,這樣上趕着去給人家擦汗,未免太過孟浪了。
屋子裏的靜谧讓這份意料之外的尴尬顯得更加凝重,明姝只好開口轉移話題,“馬上天要晚了,他們要上街去,康寧也去。”
少年擦着汗:“嗯。”
見他沒什麽反應,明姝不禁心中奇怪,再次強調:“康寧郡主也去。”
少年蕭以鳴終于發覺不對:“你為何又提一遍康寧郡主?”
明姝頓然沉默。
這問題問得尴尬,堪比問人為何要喝水吃飯一樣。他和康寧郡主難道不是很要好嗎?
“只是覺得……”明姝的思緒飛快轉動,“五殿下與康寧郡主年紀相仿,應該關系不錯。”
蕭以鳴将帕子還給她,眼底沒什麽情緒:“一般。”
明姝愣愣地接過帕子,忽然頓住。他說這話的時候,竟然與前世的蕭以鳴有幾分相像。
好在他立即緩和情緒,回答道:“與你一樣,只是同窗的情誼。”甚至還不如你。
他這話說完,明姝頓然發覺他沒有說實話。畢竟前世蕭以鳴曾親口說過,康寧是先皇後最喜愛的孩子,他們之間的往來應該很多。
不過她和蕭以鳴之間的關系一般,不對她說實話也實屬常事,明姝應道:“原來如此,殿下還是快出來吧。”
少年從木櫃裏鑽出,豁然占據了整個裏屋,他正要撣身上的灰,卻見少女匆匆地跑出門外。
再見到蕭以鳴,他已經穿戴整齊。雖然依舊是一襲青衫,但整個人神清氣爽,有幾分少年意氣。
他走到窗邊,擡手推開窗子,望見一行馬車,開口道:“就算是被六弟知道是我來見你,也無妨。”
明姝搖搖頭,并不贊同:“還是不要被他知道。”
若是蕭以琮抓到把柄,可不會輕易地放過。到時候鬧得不好收場,對蕭以鳴也不好。再說,蕭以琮對蕭以鳴可是記恨得很,碰上面,說不定又要欺負他幾下,局面更不好看。
一縷晚風拂過蕭以鳴的側顏,他面上挂着笑意,其實心底并不想笑。若非父皇過分寵溺蕭以琮,他怎至于見個人都要偷偷摸摸。
“也對。”蕭以鳴目光一直落在外面,狀若無意地道,“我瞧着六弟還挺喜歡你,他要是知道你同我見面,難免大發一場脾氣,屆時你不好收場。”
明姝聽着這話怎麽有種奇怪的味道,他方才藏起來不是對兩個人都好嗎?怎麽好像全讓她占了便宜。
“六殿下是有些孩子心性。”明姝解釋道,“總是得順着。”
所以方才蕭以鳴在木櫃裏聽了那麽久,所聽到的幾乎都是她在順着蕭以琮。
“我不這麽想。”蕭以鳴道。
他之前分明告訴過她,順着蕭以琮會讓蕭以琮得寸進尺,沒想到她壓根就沒領悟到。
“不過你順着他,日子會好過一些。”
蕭以鳴将窗子收回來,望了明姝一眼,就往外走去。
這番話明姝聽得雲裏霧裏,正想叫住他,卻沒想到他步伐如此快,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小言才從外面進來,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裏邊,神色疑惑,試探道:“四小姐與五殿下鬧不愉快了?”
明姝一愣,完全不明所以。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方才他在櫃子裏悶了太久。
讓一個皇子在衣櫃裏藏了一個時辰,确實很說不過去,而明姝只是輕描淡寫地給他道了一句謝。
明姝提起裙擺追去,轉過樓梯和長廊,沒發現蕭以鳴的身影。
少女四處尋找的模樣落在了女掌櫃的眼中。美貌婀娜的女掌櫃站在屋前,正要關門,視線從欄杆上越過,看到少女的身影。
女掌櫃手上一頓,忽然道:“殿下,她……好像在找什麽人,要不要派人上去幫忙?”
明姝一直找不到的蕭以鳴就在女掌櫃身後的屋子裏。少年負手而立,頭也沒回,只是淡淡地道:“随你。”
女掌櫃邁出屋子,下樓招來一位女婢,指了指明姝的方向。做完這些,她才回來謹慎地将門關好。
屋內,桌面上呈着幾摞賬本,少年信手翻開幾本查看,女掌櫃在一旁解釋。
蕭以鳴沒空将每一本都翻看,不過是随意抽查幾本,眼見掌櫃對答如流,這才轉說些旁的事:“聽聞最近有西平的人進京,你帶着人小心,留意那些樣貌奇怪的人,注意打探消息。”
掌櫃眸光微微一頓:“模樣奇怪的人……今日倒有一個,眼睛挺大,鼻子也高——主要是,今日他一直盯着明姑娘看。”
蕭以鳴心中有了猜測,卻還要再問一句:“哪個明姑娘?”
“就是您先前提及的那個,我瞧見她确實挺不容易,六殿下身邊的人總是時不時找她的茬兒,她也不曉得多辯駁幾句……”
眼見蕭以鳴蹙起眉,掌櫃立即止聲,把話繞回來:“他來這裏坐了很久。幾乎是六殿下的宴席開了多久,他就在這兒待了多久。期間,他時不時地望向明姑娘,被明姑娘發現以後,他甚至換了位置去看她,可真是孟浪!”
西平的人表達情愫十分直白,男子看上了女郎,甚至可以當場訴衷情,隔日就能成婚。
蕭以鳴沒留意自己将賬本捏成了卷,語氣依然平靜:“那位大約就是西平人。”
他立即回想起明姑娘對他說的話。那位西平人,甚至給她送了琉璃手串。
收了人家的琉璃串,相當于認下這份情誼。蕭以鳴不禁猜測,她收了沒有?
還是收了,不敢說?
殿下遲遲不說話,掌櫃也不敢打斷,只好默默地在一旁等候。
過了一會兒,殿下終于回過神:“讓周遭的人都注意,來的很可能是赫連王子的那一批。約定七月進京,他們提前抵達,也不上報,不知是何意,你們都要小心。”
掌櫃立即點頭,又無奈地道:“說不定人家也聽到了些京中的流言,上報朝廷,不如先找明家……如今在京中做生意那一關口不都得依靠明家?”
蕭以鳴道:“你們都辛苦了。”
掌櫃原本只是開個玩笑,眼見殿下如此鄭重,也不由得正了正臉色:“能為殿下辦事,我簡直太榮幸了。”
蕭以鳴打斷了女掌櫃的長篇大論,簡單地了解客棧近日的狀況,左右不過半個時辰,還不如在那個屋子裏待的時間長。
他走出屋子時,樓道裏已經有些昏暗,女掌櫃要去掌燈,蕭以鳴卻擺擺手,先一步下來。
如今正是晚飯時間,大堂中有不少客人。蕭以鳴從容地走下樓梯,他穿着樸素,又不帶随從,沒什麽排場,幾乎沒有人能想到這竟然是京中的五皇子。
只是走到後院,他的目光忽然一頓。馬車旁,少女垂着腦袋站在,手中的帕子早被她攥成了白菜,看上去像是等候多時。
蕭以鳴步伐微頓,還是迎上去。
少女一聽到腳步聲,立即擡起頭,眸光中突然閃出亮光,也不知道怎麽就那麽高興。
“還好殿下還在。”明姝慶幸自己聰慧,直接找到他的馬車,“方才是我考慮不周,才叫殿下躲了那麽久。今晚能否邀殿下在酒樓裏吃頓晚飯,當做賠罪?”
在他的客棧請他吃飯?蕭以鳴聽着這個邀請,不禁有點想笑,但只是平淡地問道:“不怕被他知道?”
“他們已經走了!”
明姝剛回答完,臉色頓然僵住。她這話說得,好像這頓飯見不得光似的。她立即補充道:“……他們不會知道的。”
更奇怪了。
明明蕭以琮也常常邀女子一同用飯,為什麽到他們這裏,就感覺這麽奇怪?
蕭以鳴微笑道:“方才的事,明姑娘不必挂懷。我好歹是一朝皇子,怎能叫一位姑娘請我吃飯?”
這話聽着好生疏!明姝急得又攥緊了手中的帕子,立即道:“是賠禮,不算請客。”
蕭以鳴搖搖頭:“我現在要上街去了,你若是要去,我還能送你一程。”
明姝當即一僵。
果然,他還是要去找康寧。只可惜,康寧的心思似乎總不在他這裏,這麽幾次,康寧都沒怎麽找他說過話。
“你不去?”
聲音從馬車裏傳來,蕭以鳴已經走了進去。少年撩起車簾,揚揚下巴,“那你的馬車呢?”
明姝順着他的視線望,的确沒看到自家的車夫。
她猛然想起來,她今日是被太後的人接送過來的,那小太監見她跟着六皇子的馬車,估計覺得目的達到,早早先走了。
眼下,她的确沒有馬車可乘,要是從這裏走回家,恐怕也要一個時辰。
“……那就有勞。”
蕭以鳴放下車簾,沒說可否。以明姝對蕭以鳴的了解,他的臉色尚可,又不是明确拒絕,不過是等她主動開口。
明姝厚着臉皮走上馬車,小言一并跟上來,整個馬車坐得滿滿當當。
“多謝五殿下。”
少女神色尴尬,但這句謝完全真心實意。
好在蕭以鳴并未多說,只對外道:“司辰,送明姑娘回去,走近路。”
司辰只是略微遲疑了一下,不等他想通,便習慣性地扯起缰繩。
馬車駛出翠雲樓,前往京西客棧。最近的路,也只有走寬闊的大道,穿過熱鬧的街市。
掌燈時分已過,街巷中高挂着各色的燈籠,照見不夜之天。司辰四處觀望着有沒有熟悉的馬車,想要盡量避開六皇子。
防得住馬車,卻防不住那一行人壓根就沒乘坐馬車。
一行人浩浩蕩蕩沿街游玩,不知是誰忽然“咦”了一聲:“那好像是五殿下的馬車?”
他們關注五殿下,無非是為了給蕭以琮找樂子,回回有用。
蕭以琮果然順着他們的視線望過去,不禁揚起唇角,指了一個人:“去,把五哥叫過來。”
馬車忽然停下,明姝的後背貼在車廂上,聽見窗外傳過來的聲音。恭敬,但又不懷好意:“五殿下,煩請您下馬車,六殿下請您一同游玩。”
京城這麽大,要碰到同一行人簡直難如登天。明姝睜大眼睛望着瑟瑟發抖的小言,沒想到運氣這麽差。
少年蕭以鳴将她的反應收于眼底,似乎完全沒有明白眼前的狀況,甚至還很貼心地問:“去嗎?”
明姝急忙搖頭。
“不去。”蕭以鳴很快回答外面的話。
然而,聽到她這句話,明姝的臉色頓然變得慘白。
他這麽直接拒絕,再讓傳話人添油加醋一番,這與把蕭以琮直接叫過來有何差別?!
明姝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沒過多久,她的猜測果然被證實。
蕭以琮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帶着些陰陽怪氣:“五哥今日這麽忙?車裏又是帶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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