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9

第9章 09

Tom Ford 的落紅櫻桃，一款對于我而言，顏值高過使用觀感的香水。

我對于香水其實并沒有怎麽研究，聞着好聞就是好的。講究的人研究前調，品味中調，追憶後調，但我并不太明白這些。如果是面前擺着香調的配方，我肯定能一本正經的唬上幾句，這個……這個，是什麽什麽，但是只要一撤掉，在空氣中揮灑的時候，我只能聞到香味，甚至于是什麽香味，也只能是在腦海裏面拼命地搜尋相關的，反而一個都對不上調。

今天在家無聊，陳伣前段時間在玄關位置琢磨要再放置一個鞋櫃，原來的鞋櫃只有四層，每層只能放三雙鞋，但女孩子就是這樣，什麽都不多，鞋子和衣服永遠是最多的。陳伣沒搬進來不覺得，她搬進來後我也是漸漸覺得那鞋櫃開始變得擁擠起來。

熟悉後，陳伣也會大大咧咧的說我，“哎呀，陳茜，你能不能不要占這麽多位置，我的鞋子都沒有地方放了！”

通常我不會說什麽，然後就把一些高跟鞋收起來，放回卧室了，我平時上班不怎麽穿高跟。

但即使這樣，也還是不夠用。

最可惜的是，玄關那鞋櫃旁邊還有一個儲物櫃，是固定的，如果需要移動的話，就很麻煩。我有一次提議把那儲物櫃的下面用來放鞋，但是這樣很容易有發黴的氣息，所以也就作罷。

陳伣去宜家看過，沒有找到尺寸合适的，後面就在網上照着尺寸自己買可以用來組裝的。

組裝好了之後，原來的那小鞋櫃被她收拾收拾，放在廁所裏面當置物架了。

然後她看到我依舊沒怎麽放鞋，就告訴我，“陳茜，你把你鞋拿出來啊，這樣放着多方便，現在又不是沒有位置。”

我想了一下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于是我就去卧室收拾。順理成章地翻出了這瓶香水。

這是我一朋友在二月份那會兒給我的生日禮物，她逢着年假去了外國旅游，順道代購回來的。其實我生日是在十月份，她當時送我這瓶香水的時候，說算是補的。

我平常不怎麽用香水，冰箱裏面放了一瓶CHANEL的邂逅，偶爾洗完澡出來會噴一噴。陳伣瞧見了，給我說她平時用CHANEL的coco。

她說着說着去房間裏面找，之後拿了一支CHANEL coco type香水筆出來。陳伣抓了我的手，塗在我的虎口位置，然後說，“你聞聞，這個味道挺好的。”

剛塗上手的時候感覺冰冰涼涼的，當然，這是因為滾珠的關系。之後我嗅了嗅，以我的水準确實品鑒不出什麽。陳伣一直追問我，“怎麽樣，是不是很好聞？”

我再次聞了聞，居然鬼使神差的說，“我感覺有點螺蛳粉的味道。”

陳伣，“……”

這個話題就再也聊不下去了。因為人一旦有了某種固定思維模式，就再也都回不去了。

林故依舊和我聯系着，我和她又回複到了之前那種好似沒有見過面，也不知道彼此情況，只是因為游戲而認識的關系。她說她放假要回家，我說好，放假是應該回家。

林故給我發消息，【回家的時候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可以，如果我能接到的話。】

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麽她有這個癖好，但如果我能接到，那麽我是會接的。

她給我發消息，【阿姨你不問我為什麽要打電話嗎？】

【這有什麽？】我覺得沒有什麽。

她就給我解釋了很多，長篇大論。簡短下來就是，她不願意讓自己的朋友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所以想着給我這個陌生人打電話，反正覺得我就算是挂了也不會有什麽關系，但是她沒有想到我接了，而且還關心她，這讓她覺得很暖心，就像是在困頓的途中遇到了一個人，願意朝她伸手。

但我覺得這沒有什麽。

有時候林故會單方面給我發很多消息，我上班很少看手機，所以下班的時候，一打開微信就是二三十條的消息。常常是她自說自話，明明是說這件事，說着說着又變成了其他的事情。

她給我說她是怎麽發現自己喜歡上女孩子的，本來讀高中的時候也有男孩子追她，但是追到了就要帶她去開房，她覺得惡心，所以會下意識疏遠。再到後來，她發現自己的班主任很可愛，年少懵懂而知的感情就這樣孕育了。我就調侃她，膽子是真的大，這麽小就敢搞禁忌。

我又問她，【後來呢，你班主任呢？】

【我畢業之後就沒聯系了，其實在學校也不怎麽聯系，畢竟她是我的班主任，但是我知道那時候肯定是喜歡她的。不過也就這樣了。】

是的，也就只能這樣了。

聊到這些我會和她說很多，問她有沒有想法等自己長大成才後去追求自己的班主任，畢竟那是她的初戀。林故告訴我，她沒有這個想法。

她回去看過自己的班主任，就是借着回高中轉團的時候，班主任已經有男朋友了，聽說都快結婚了。林故沒有特意打聽過，但是這消息應該沒有作假。

我說，【可惜。】

但可惜什麽呢？我自己也搞不懂。

後來到了七月份的時候，有一天大概晚上十一點左右，林故給我打電話，聽起來聲音有點不對勁，她問我，“我是你的什麽呢？”

我聽着她的聲音不對勁，又因為她的這句話怔了很久，反應過來只來得及問一句，“你怎麽了？”

她沒回我，然後挂斷了電話。

我翻來覆去思索不得，但是不想追問什麽。

因為我其實也不想太想和她有什麽牽扯，就覺得這樣自然而然的就斷了就挺好。

還記得之前提到過林故說她班上的班草追她的事情嗎？她又開始提起這件事。我當時看到這個消息的反應是松了口氣，也許要是林故能夠喜歡上男孩子，那麽我也就可以慢慢從她的生活痕跡中隐匿了。

但事實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從林故的口中得知，那男生确實是在追她，但是那男生其實自己有個女朋友，不過不是和林故一個學校的，是外校的。而再加上那男生确實長得還可以，是個風雲人物，附近都是校區，林故一時之間被傳破壞他人感情，風評被害。

她給我說起這些事的時候，我說不出別的，只能是撿好聽的話安慰她，我說，“你不知道，你不用自責。”

“我自責什麽？我根本就不喜歡他！我不是他女朋友，他追我我也沒有答應。”用吼的語氣了。

說實話，我依舊是愣的，我就在想，那你給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麽？

“沒有就沒有吧。”

那邊安靜了很久，但是電話也沒有挂斷，我也不清楚到底是過了多久，林故說，“阿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時候語氣已經恢複到了平時很小聲，很輕柔的語氣了。

我沒說什麽挂了電話。

·

人在社交中是本能地遵循交換原則的，好比，我給你透露了這個信息，那麽相應的，你應該對我做出相應的回報，或者是傾聽，或者是給出意見，或者是告訴我相關的信息，不然交談總不能以愉快收尾，這就算不上是一次成功的談論。當然，閑聊那應當作另述。

而我很狡猾，在和林故的交涉中，我從未透露過關于我對于同性啓蒙的初戀的印象，一丁點的消息也沒有。

這确實是我自私，我從不想對任何人傾吐我的初戀。

她有試探過，但每次都像是扔皮球一般被我輕輕巧巧地回彈過去，之後就不會再提。

那通電話過後，林故一直給我道歉，說她不是故意的，希望我不要生氣。說實話，我并沒有生氣，我沒有生氣的立場，而且我也不清楚生氣的點在什麽地方。

之後林故還是會給我聊起這件事，那男的還是繼續糾纏着她。周末的時候，林故寝室的會約着一起出去玩，那男的也會一起跟着去。去酒吧，KTV，趁機給林故灌酒。她不想喝，一堆人又會起哄，滿屋子都是看熱鬧的人。

我給她說，那就不要去，果斷一點，告訴他，沒戲，你不喜歡他，讓他死了這條心。

林故告訴我，她說了，但是沒有用，為了拒絕這個男的，她甚至已經直言不諱地說自己是同性戀了。但是依舊沒用。

為什麽沒用？

因為那男的沒認真，那男的自己有女朋友，還這樣一直纏着林故肯定是不認真的。

說實話，我聽到林故給我說這些的時候，我是真的有點心疼了。但我又能做什麽呢？我什麽也做不了。

後面林故再給我聊起一件事，也就是她給我打電話問，她是我的什麽的那通電話的起因。

當時林故班上的人組織聚餐，本來就是集體活動，不存在誰不想去的問題。當時吃完飯，一些人說是要去KTV裏面唱歌，林故不想去，就自己回寝室了。

我去過林故的學校，我知道林故所在的女生寝室後面是一座山，有條山道，并不是很陡峭，很适合夜跑，林故走着回去的時候，感覺到有人跟在自己的後面。其實平常她不會覺得什麽，因為平時有很多的學生在跑步什麽的。可當時是周末，學校裏面沒多少人，而且住宿的這個點也不會出來，再加上當時已經接近晚上二十三點，是的，她就是差不多這個時候給我打的電話。

雖然被人跟着的感覺不舒服，但是林故也沒有怎麽在意，直到她被人拍了拍肩膀。當時林故被吓了一跳，回頭一看是自己班上的人，就稍微放下了心。

結果沒有想到這個男的喝了點酒，發酒瘋，非要林故當她的女朋友，林故當場就慌了，直接說自己是同性戀。那男的不相信，讓林故拿出證據，林故就想着給我打電話了。

我聽到這些前因後果的時候，只覺得一種莫名的荒誕可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告訴她，以後不要在理睬那個男的了。

我不敢想象，她在那晚上被一個喝醉酒的男孩子尾随，是抱着怎麽樣的心情給我打電話的，她期望能從我這裏得到一個什麽樣的答案？

我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