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搶錢快樂的寨主

第37章 第 37 章 搶錢快樂的寨主

既然決定幹, 謝讓第二天就傳信周元明,叫他把石泉莊買了下來。兩千兩銀子,目前他手裏全部的家底子還真不夠, 先從山寨賬上拿了兩百兩。

因此謝讓跟葉雲岫說, 他們這回生意要是做不成,可就得好生窮一陣子了。

葉雲岫很沒良心地笑笑,反正餓不着她就行。再說這樁生意他們既然要做,那就一定得做成,只當銀子出去串了個門。

謝讓有心把兩人的錢和山寨的公賬分開,像鋪子、田莊, 是他們的私産, 産權所屬上比較清楚, 不要攪和一起為好。山寨目前花錢多、進項少, 也沒什麽收益好分的, 但是等山寨有了進項,他們該分賬分賬。

像山貨鋪子也是, 謝讓的美好設想, 他們賺他們的,山寨賺山寨的,山寨裏各家賺各家的, 各有各的利益, 經營的好了,三方都能賺錢。不過眼下鋪子才剛起步, 總得有本錢和消耗, 目前還得他這個東家往裏頭貼錢。

所以謝讓其實跟葉雲岫一樣,滿腦子都是白花花的銀子。誰還能不在乎錢呢,養家不易, 不光養他們的小家,還要養六七百口子的大家。

鋪子是在外祖父的名下,這次買莊子,謝讓便放在了鳳寧的名下。他和葉雲岫眼下所做的事,終歸是有風險,退一步講,萬一哪一天山寨出了變故,官府即便追查,也很難追查到這兩處地方。

謝讓這兩日忙于大事,便叫周元明出面,帶着張順一起去收了莊子,仔細查驗核對一番。

果然如那個李管事所說,官府那邊好說話,當天下午就辦妥了地契。

…………

官場規則,何守庸升遷赴任,陵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員都要去送行。各路官員騎馬的騎馬、坐轎的坐轎,浩浩蕩蕩的一長串。何守庸連升兩級,陵州知府有心給他做臉面,安排城內士紳列隊相送,還送了萬民傘,弄得好不熱鬧。

何守庸做戲十足,為了表示清廉,便只帶了兩個随從,乘一輛馬車,扛着萬民傘,從陵州城的大街上一路風光地穿過。

官員們按規矩送出陵州城,在城門外殷殷道別,便不必再送了,該走的走,該回的回。而陵州府衙則派出一隊官兵護送,把何守庸一直送出陵州地界。

何守庸的妻妾家眷則是分開走的,在城外和何守庸會和。加上行李、仆役,一行幾十輛馬車,除了自家的下人随從,還雇了一隊镖師,長長的隊伍不見首尾,沿着官道一路行進,浩浩蕩蕩去往陳州赴任。

陵州的官兵護送到兩州交界,再往前便是石谷縣,屬于沂州府管轄的地界。送到這兒,陵州府的官兵便掉頭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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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西斜,何家的車隊沿着官道繼續前行,官道從一片低山丘陵穿過,兩側樹木蔥茏,山林茂密,官道上偶有行人。這樣的一支車隊,一看就是官宦人家,且走的是官道,但凡有點眼色的人也不敢動他們的歪念頭,是以镖師和随從們也都比較放松,跟随護衛在車隊前後。

進入石谷縣境內二三裏地,遇上一支隊伍,三名騎着馬、穿着衙役服侍的人押着幾十名百姓模樣的青壯年迎面過來,看樣子是官府的差役押送民夫,那差役手裏揮着馬鞭,時不時地呵斥催促兩句。

路途無聊,難得遇上這麽一景兒,何家的馬車裏便有人掀開簾子來看。走到近前,民夫的隊伍便擋住了大半的路,何家打頭的仆役便吆喝着:“讓開讓開,我們這是知府大人的車駕。”

帶頭的年輕衙役勒住馬,揮着馬鞭吆喝民夫們讓路,拱了拱手問道:“失敬,敢問可是何知府何大人的車駕?”

“你認得本府?”前頭那輛最大的馬車上,何守庸撩起車窗的簾子問道。他如今春風得意,還沒到地方呢就有人尊稱“何知府何大人”了,不由得心情大好。

“大人的車上繡了個何字,再加上我們知縣大人交代過的。”那衙役一見他露臉,連忙跳下馬來,走到車前恭敬一揖道,“見過何大人。小的是這石谷縣的差役,押送這些民夫去臨陽行宮服徭役。小的出來辦差時,我們知縣大人曾交代過,今日何大人動身赴任,應當會路經我們石谷縣,轄內人等遇到了務必要殷勤接待。”

“哦,你們知縣認得本府?”

那衙役一笑道:“我們知縣大人姓陳,他說與何大人算是舊識,大人貴人事多,大約一時忘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下邊巴結奉承多得是,何守庸哪想得起來哪個陳知縣。何子谌騎馬跟随在何守庸的馬車旁,見那衙役靠近也就沒管他。

那衙役說着湊到跟前,聲音稍低了一些,指着前路的方向說道,“何大人,往前二十裏就到驿館了,大人可在那裏歇息一晚,明日晌午便能到達石谷縣城,我們陳大人已經為您備下了洗塵宴。”

何守庸頻頻點頭。

他們這邊說話,另外兩個衙役和民夫隊伍依舊慢慢行進,跟何家的車隊交彙經過。其中一個衙役勒住馬,指揮着民夫快走。

那衙役身形瘦小、臉色黝黑,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何子谌正在無聊呢,不由地多看了兩眼。那衙役側頭與他對視之間,眼神忽然冷冷一挑,電光火石間,他突然策馬沖過來,手中不曾出鞘的大刀猛地往何子谌背上一拍。

距離太近,何子谌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便“啊”的一聲被那衙役一刀拍下馬來,幾個民夫立刻撲上來,就把他臉朝下摁住了。

随着何子谌那一聲大叫,何守庸本能地伸頭來看,與此同時,跟何守庸說話的那衙役忽然欺身過來,手一伸,隔着車窗一把掐住何守庸的脖子,涼冰冰的尖刀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民夫隊伍中飛快地竄出幾個人,飛身撲上馬車,一人重重一擊打暈了車夫,控制住馬車,另幾人則迅速鑽進馬車,很快便把明晃晃的鋼刀架在何守庸脖子上,挾持着他站在車轅前。

那邊何子谌也被拎了起來,雪亮的匕首抵在了脖子上。

變故突生,兩方人馬隔得太近,對方有備而來,人數還比他們多,出手太快,前面的镖師和随從措手不及,慌忙做出反應卻已經失了先機。女眷們尖叫一團,隊伍後頭的馬車裏甚至都搞不清發生了什麽。

那瘦小的衙役策馬未停,側身躲開了一名镖師的大刀,順勢又把那個镖師打落馬下。

“住手!”瘦小衙役的大刀終于出鞘了,抽刀橫在何子谌脖子前,脆聲喝道,“誰再亂動,小爺一刀宰了他!”

這時,一直不動如山的第三個衙役終于動了,那衙役黑紅臉堂,留着胡子,看不出實際年齡。他不急不躁地策馬來到何守庸的馬車前,淡聲道:“何大人,我等只為求財,并不想傷人,何大人是聰明人,還請告誡家眷随從,稍安勿躁。”

不用何守庸開口,也沒人敢動啊,何守庸和何子谌這會兒可都被刀抵着呢,一衆镖師和随從稍一猶豫,投鼠忌器也不敢動作,很快便被撲上來的“民夫”們制住了。

“你們……你們是什麽人?”何守庸打着哆嗦,色厲內荏道,“本府是朝廷命官、四品大員,你們也敢搶?”

“搶的就是你這四品大員。”最先跟他套話的那年輕衙役手中匕首抵着他笑道,“三年知府官,十萬雪花銀,早就聽說何大人家纏萬貫,這回赴任光是金銀財寶就拉了好幾馬車,我們就是來借一點花花,何大人好商量,我們就好商量。”

黑紅臉的衙役顯然不想多話,一揮手,那邊幾人便把何子谌拎了過來,粗暴的塞進馬車,然後把何守庸也往車裏一塞,駕車的人缰繩一抖,那輛二架的大馬車便穩穩向前駛去。瘦小的衙役騎着馬,扛着刀,也優哉游哉跟着走了。

這邊剩下的“民夫”們手腳利落,把随行镖師們捆住手腳堵上嘴,暫時丢在路邊樹林草叢中,車隊裏便只剩下何家的家眷和仆役了。除了一隊停下來的馬車和車上哭哭啼啼的女眷,一切看起來恢複如常。

黑紅臉的衙役騎在馬上,很有耐心地隔着車窗,跟第二輛馬車裏何守庸的正室夫人說話。

“何夫人,請不必驚慌,我等無意傷人,只為求財罷了,夫人不妨下令将你們帶的錢財銀票交出來,我等拿了錢就會走人,保證将何大人和何公子毫發無損地還回來。”

那年輕衙役則笑道:“何夫人應當不傻,破財消災,你丈夫和兒子就能回來了,只要他們沒事,你們這府上就好好的,何大人照樣去赴任當他的知府大老爺。若是何大人和何大公子都沒了,你們這些個女眷,可就再沒指望了。”

“我家老爺是朝廷命官,你們,你們就不怕朝廷律法,不怕掉腦袋麽!”

“怕。”那衙役笑道,“我們赤腳不怕穿鞋的,更怕窮死。反正夫人放心,要死也是何大人死在我們前頭。”

何夫人哆嗦半天,一咬牙問道:“你們要多少銀子?”

黑紅臉的衙役不禁一笑,淡聲道:“夫人當這是讨價還價呢,您看何大人和大公子值多少銀子?車中都是些女眷居多,我們也無意驚擾,想必夫人也不願意我們挨個搜。”

這時又有一名驿卒騎馬經過,還往這邊看了兩眼,何夫人眼睜睜看着他從旁邊策馬跑過去,愣是沒敢聲張。

接下來的操作,便是山匪們的專長了。兩三個人一輛車,倒也不去搜女眷的身,但凡車上箱籠、包袱,行李物品,迅速翻揀一遍,騰空後頭一輛仆婦的馬車,把搶來的東西全都裝了上去。

謝讓和徐三泰騎在馬上,從車隊前頭走到後頭,看着手下人做事。偶然一瞥之間,旁邊馬車上車簾掀開,露出小半張臉來。

謝讓一怔,趕緊留意看過去,目光跟那人對上,那人瑟縮一下,立刻放下了簾子。

徐三泰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還以為那輛車有什麽古怪,走過去一把掀開車簾,車中幾個女子尖叫一團。

謝讓頓了頓,一抖缰繩走開了。

他策馬走到隊尾,低聲吩咐了徐三泰幾句,徐三泰明顯一愣,不過很快回過神來,也低聲應了一聲:“是。”

這次出來的是徐三泰的先鋒營二隊,所有人訓練有素,動作很快,也就一盞茶工夫,便搜羅了一遍,收獲頗豐。

“果然是個貪官。”徐三泰指着方才那輛馬車,“快點兒,這輛搜沒搜?”

他說着下了馬,喝令那輛車裏的幾個女眷下車,卻在其中一名青碧色衣裙的女子就要下車時,忽然出手在她頸後一擊,把那女子打昏了過去,徐三泰順勢接住她,面無表情地扔進了路邊草叢中。

山匪們把一堆箱子匣子裝進馬車,便有幾人坐上車,鞭子一甩,趕着馬車往前疾馳而去。

“何夫人,多有攪擾了,稍後您沿着路往前走,看到貴府的馬車,應當就能見到何大人和何大公子了。”

謝讓一揮手,山匪們便分作兩夥,迅速隐入了兩旁的山林之中。徐三泰臨走前,一聲不響地把草叢中打暈的女子也帶走了。

一刻之後,何家的車隊重新上路,繼續往前走了三四裏地,果然在路邊看到了被趕走的兩輛馬車,另一輛車則空空如也,第一輛車中找到了被綁住手腳的何守庸父子兩個。何守庸好歹還是清醒的,何子谌卻委頓在地,臉色蠟黃,看樣子……像是受了內傷。

吐掉嘴裏堵着的破布,何守庸額頭上青筋直跳,氣急敗壞地大喊:“快快……報官,報官!”

旁邊下人忙問:“老爺,報報……報哪裏的官,陵州府還是石谷縣?”

…………

葉雲岫覺得她上任山大王的這第一樁“生意”幹得有點不夠痛快。

謝讓那家夥說什麽智取,還千叮萬囑叫她不可傷人,弄得她打也沒打痛快,還不能明明白白地找何子谌報仇。

她跟着何守庸父子的馬車離開後,沒多會兒,後頭兩輛馬車過來,接應的兄弟也到了,幾人迅速把東西轉移到接應的馬車上。

葉雲岫看到一箱箱搬上來的東西,心裏終于痛快了。

“寨主,這次的羊可太肥了。你看這是他婆娘随身帶的首飾箱子,他婆娘的馬車裏居然還有成箱的銀票。”

屬下笑嘻嘻打開一個箱子給她看,裏頭珠光寶氣閃人眼睛,一眼掃過去,光是幾兩重的大金镯子、金項圈就有十幾個,還不算那一堆玉的、寶石的、瑪瑙的,各種金簪就有專門一匣子。

“這老太太長了幾個手,這麽多镯子她戴得完嗎。”葉雲岫拿起一個大金镯子看了看,嘟囔道,“果然是個貪官。”

她揮揮手叫屬下:“走吧,咱們得快一點,天黑之前要趕到青陽鎮。”

“寨主,咱們不等大當家一起嗎?”

“不用等。”葉雲岫道,“一起走目标太大,大家分頭走,我們帶着這些東西不方便,今晚就去青陽鎮住一宿,大當家會在那裏跟我們會和。”

屬下們一聲應喏,剛才露過面的人迅速離去,來接應的五人都打扮得家丁仆役模樣,一個駕車,四人騎馬前後護衛,葉雲岫坐在車裏把自己那張黝黑的小臉擦幹淨了,束起頭發依舊穿着男裝,打扮成一個俊俏的富家小公子模樣。

一行人調轉車頭,沿着官道又往來時的路走,不久便迎面遇上了何家的車隊,擦肩而過,依稀還能聽到何夫人的哭哭啼啼罵人的聲音。

一行人目不斜視,直往陵州方向而去。

路上實在無聊,葉雲岫翻出謝讓易容用的毛筆,美滋滋給自己畫了兩撇小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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