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危機當前

第38章 第 38 章 危機當前

涼露驚秋, 客棧屋檐昏黃的燈籠下,謝讓一襲白衣,眉目溫潤, 負手立在門口, 面上淡然,心中卻忍不住焦躁,按說也該到了。

一個家仆打扮的人飛快跑來,行了個禮說道:“大……公子,小公子的馬車已到鎮口了。”

“好。”謝讓點頭笑道,“可算是來了, 快去叫店家備飯。”

又等了一盞茶工夫, 馬車碌碌停在了客棧門口, 謝讓掀起車簾, 伸手進去, 車中的少年扶着他的手跳下車來。

一眼看到他那兩撇小胡子,謝讓忍了忍, 沒忍住噗嗤一笑。還好夜色中無人注意。

“把行李車馬安置好了。”謝讓吩咐一句, 趕緊拉着她的手上樓。

他們擺出這般陣仗,俨然是哪裏過路的富家公子,自然是住了客棧最好的天字一號房。葉雲岫一進房間, 便趕緊湊到鏡子前, 欣賞了一下自己那兩撇小胡子。

“趕緊洗掉。”謝讓嗔道,“你自己看看你畫的, 像個什麽樣子。”

她本來臉龐就生得精致柔美, 因為身量嬌小,細細的身條也還在長呢,做男裝打扮旁人頂多以為是個相貌俊秀的半大少年, 可畫上這麽兩撇小胡子,實在是不倫不類了,恐怕反倒引人注意。

葉雲岫自己摸着兩撇小胡子也忍不住發笑,反正一路上都在馬車裏,也沒人看見。

她洗了臉收拾一下,問謝讓:“咱們那些行李怎麽辦?”

“不好亂擡出來顯眼,我讓他們就放在馬車裏未動,夜間他們會分作兩組,輪流在車裏值守。”謝讓道,“整個客棧今晚我們包下了,你放心,出不了問題的。”

葉雲岫道:“我不是不放心,我就是想好好看看,數一數,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錢。我來的路上大致翻了翻,好多銀票,這個狗貪官,他家銀票都成箱子的,現銀反倒不多,也就幾百兩,但是光他們父子那一大堆妻妾的首飾箱子就好多金銀珠寶,還有一尊半尺多高的金佛,真有錢。也不知道咱們買莊子的那兩千兩銀票回來了沒有。”

謝讓不禁失笑,小聲道:“應當回來了。你回去再看吧,吃了飯好好休息一下,那些東西反正又跑不了。”

這麽一說,葉雲岫便覺得确實有點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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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青陽鎮上的羊肉十分有名,秋涼時節,店家送上來的除了幾樣小菜,便是一大盆熱騰騰的羊湯。

羊湯溫潤淳厚,裏頭放的是兩寸多長的羊排,撒一把蔥絲和香菜,端上桌來湯色濃白,鮮香撲鼻。羊排連肥帶瘦,一大塊肉撕咬下去,絲絲縷縷的羊肉口感柔嫩,滿口都是滾熱的肉香。

配上炭火烤的芝麻燒餅,就越發對味兒了。

“這個好。”謝讓側頭向跟在小二後頭的屬下笑道,“去叫店家給你們幾個多上兩盆,大家趕路辛苦,多吃些熱乎的,羊肉要管夠。”

“多謝大公子!”那屬下一抱拳,等小二上完菜,喜滋滋關上門跑了。

“這個蔥爆羊肉也不錯,你嘗嘗。”謝讓吃了一口蔥爆羊肉,蔥香兇猛,微微帶辣,羊肉炒得滑嫩入味,他夾了一塊放到葉雲岫碗裏。葉雲岫嘗了一口,點頭,連吃了好幾口。

“那姓何的狗官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葉雲岫啃着羊排問,“這裏是陵州府轄內吧,會不會有官兵來搜查?”

“陵州府所轄的陵陽縣境內。”謝讓道,“應當不會,而今官府做事,哪有那麽快,何守庸已經離開陵州去赴任,官府的衙役統共那點人手,他也調動不了陵州的官兵。再說事情是在石谷縣發生的,要歸沂州府管轄才行。”

正因為兩州交界,何守庸即便報官,多少也會被來回推诿扯皮,畢竟誰也無法斷定劫匪是哪邊來的,誰當父母官願意承認劫匪是自家的呢。再說誰又能想到,劫匪是從一百多裏外的玉峰嶺跑去的。

謝讓這次舍近求遠,把下手的地點定在了一百多裏遠的石谷縣,一來此處官道是何守庸必經之路,二來要的就是這裏兩州交界“三不管”,方便他們行事。

地方官府的那一套路數,謝讓多少還是清楚的。沂州的官差要來陵州辦案,則要拿着沂州府的行文,先到陵州府交接報備過了才行。

衙役和府兵那點人手沒什麽好怕的,散出去不足為懼,除非調動駐兵。要調動駐兵不是小事,朝廷為了防止地方作亂,要當地的知府和衛所千戶兩道手令才能行,就算沂州府、陵州府兩家出于面子 ,要為何守庸折騰一番,至少也得明日才能出動。

也就是說,今晚盡可放心,等明日官兵即便來了,他們也已經從容回到山寨了。

“那你說,那何守庸會怎麽辦,難不成就沒法子了?”葉雲岫問。

謝讓笑道:“所以我交代你千萬不可傷人,何家父子暫時不能動。只要不惹上截殺朝廷命官的大事、不出人命,你想想,何守庸一個調職赴任的地方官員,他敢跟人說他被搶了好幾萬兩銀子嗎?”

“對呀!”葉雲岫高興地一手握拳一擊掌,笑道,“他要敢說出去,豈不是等于對外宣稱他是個貪官?”

“一沒傷人,二又沒多大損失,他即便報官也算不得什麽大事情,他又是急着去赴任,耽誤不得,大約折騰不起來。”謝讓面色微頓,看着她吃飯,沉吟道,“不過,我這邊出了點纰漏,暫且無礙,吃了飯跟你細說。”

聽他這語氣,葉雲岫幾口啃光手裏的羊排,又喝下一碗熱乎乎的羊湯,放下碗滿足地摸摸肚子:“飽了,你說。”

謝讓放下筷子給她倒了杯茶水,頓了頓說道:“我在何家的車隊中發現了謝鳳鳴。”

葉雲岫剛端起茶水漱口,聞言動作一嗆,咕咚一聲把水咽了,連忙追問道:“謝鳳鳴?她認出你了?

“我感覺,她當時很可能認出我了。”謝讓道。

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他當時雖說喬裝改扮,可一個人的身形、聲音卻不易改變,不熟悉的就罷了,熟悉親近的人卻不難認出來,謝鳳鳴畢竟是他同一屋檐下長大的堂妹。

“我當時措手不及,別無他法,就叫人先把她擄走了。”謝讓道。

“人呢?”

“在徐三泰那裏。”

葉雲岫點頭:“這樣好,你先不要見她。”

他們這次帶的是徐三泰的先鋒營二隊,一行五十多人,走在一起太容易引起注意,因此便化整為零,提前一天分批去的,事情結束後大部分由徐三泰帶領沿着山林撤退,謝讓這邊留了四個,葉雲岫那邊留了五個,原本的計劃是他們就這樣扮成富家公子,趕着馬車帶着東西,堂而皇之地回山寨去。

誰想到出了謝鳳鳴這事。

葉雲岫問:“她怎麽會在何家,難不成……當初逃婚是跟何子谌?”

謝讓搖頭:“不知道,按說她不該認識何家的人。她十歲前都在京城,謝家敗落後回到白石鎮,何守庸對謝家避之唯恐不及,就再沒有往來了。謝家規矩多,幾年來她幾乎少有出門,幾乎不曾離開過白石鎮,跟何子谌不該有交集。”

“卻不知她為何會到了何家,我擔心她若真是跟何子谌牽扯一起,我把她擄走,會不會因此引起懷疑……”

葉雲岫卻不以為然,謝鳳鳴又不知道他們的事,白石鎮的人還傳言他們兩個死在山寨了呢。再說除了山寨的人,誰敢相信他們倆會落草為寇,當了山大王。

謝讓卻不由得糟心,嘆氣道,“總歸是個隐患。當時倉促之間,我只好先叫人把她擄走,等着讓徐三泰仔細審問一下,先看看情況吧。”

葉雲岫安慰他:“謝家被綁票時她已經逃婚了,應當不知道後來的事情,她未必就敢認定是你。不過保險起見,眼下肯定不能放走她。”

“嗯。”謝讓點頭贊同,茲事幹系重大,他不能拿那麽多人冒險。

謝讓起身打開門,知會了一下門口守着的兄弟,很快便有小二來收了碗盤,把桌子撤下去了。

葉雲岫坐在椅子上,謝讓走到她身後,整理了一下她依舊梳成男子樣式的發髻,兩手扶在她肩膀上,緩聲說道:“抱歉,是我無能,不能給你安穩的日子就罷了,還讓你跟着擔心。”

“說這話多沒意思。”葉雲岫笑道,“有什麽大不了的,咱們既然敢做,最壞的結果無非是官府追查到你我身上,我們又不是泥塑面捏的,他敢來我就敢殺。”

謝讓默了默,想說他不是指的這個。

“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

葉雲岫喜滋滋:“發財的日子!”

今日是你及笄的生辰。

謝讓心情頗有些複雜,心中歉疚,撫摸着她柔軟的發絲卻沒有說出來。不辦笄禮就罷了,連個生辰都沒能好好給她過。然而這姑娘顯然是都忘光了,壓根就不曾在意。

“你也該累了,要不就先睡會兒吧。”謝讓道。

葉雲岫點頭,踢掉鞋子爬上床,說道:“你也休息一下。”

“好。”謝讓含笑點頭,“你先睡,我收拾一下就來。”

然而她剛躺下沒多會兒,外頭敲門,徐三泰來了。

結果問出的事情叫謝讓怒火中燒。

原來謝鳳鳴當日逃婚,的确不是跟何子谌,跟的是白石鎮一個姓趙的男子,那男子十七八年紀,家境殷富,平日在州學讀書,是個庠生。兩人是偶然認識的,才子佳人郎情妾意,兩人就有了首尾。趕上祖母老王氏要将謝鳳鳴嫁去王家,謝鳳鳴便逃了婚,被那趙庠生暗地裏接去了陵州城中。兩人無媒茍合,又是私自逃婚,趙庠生不敢帶回家讓父母知道,就在州學附近賃了個小院,暫時把謝鳳鳴藏在外頭,兩人做起了柔情蜜意的小鴛鴦。

那趙庠生既然能拐帶私藏謝鳳鳴,原也不是什麽好人,他平日在州學讀書,便也常跟城中一幫纨绔鬼混,那趙庠生忽然不住州學館舍了,在外頭金屋藏嬌,被一幫纨绔當做風流韻事拿來玩笑。這事傳到何子谌耳中,說趙庠生拐了謝家的嫡小姐養在外頭。

何子谌本就好色,又出于某種卑劣心思,沖着“謝家嫡小姐”的名頭看上了謝鳳鳴,有心玩弄,就強行霸占了去。那趙庠生是個沒有擔當的,也不敢違抗,拱手就把謝鳳鳴送給何子谌了。謝鳳鳴就這麽落入何子谌手裏。

何子谌起初也是把她養在外頭做外室,養了幾個月,謝鳳鳴懷孕了,眼下是剛剛兩個多月的身孕。何子谌花天酒地卻子嗣艱難,這一懷孕,何守庸升遷舉家赴任,何子谌就把她一起帶上了,動身前幾日才把她接回何家,給了個妾室的名分,為了掩人耳目,居然還給她改了名姓,變成了何家的“崔姨娘”。

得知這事,謝讓氣憤難當,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怪誰。

要說謝鳳鳴一個女孩兒家,也不過才十六歲,看似精明強勢,實則單純無知,謝家顯赫時曾經也是閨閣裏嬌養長大的千金小姐,誰知謝家敗落,又攤上老王氏那樣的祖母、崔氏那樣的娘,竟一步步落的這樣。

同時他不禁深深擔憂起來。何子谌是見過他和葉雲岫的,今日裏兩人喬裝改扮,有心掩飾,原本不擔心被何子谌認出,卻意外出了謝鳳鳴這事。何子谌既然知道謝鳳鳴是謝家女,并且又懷着孕,謝鳳鳴被擄走,何家總該會找一找的吧,何子谌但凡派個人去謝家追查……

就他那些個長輩,崔氏和三叔謝寄他們,謝讓自己可太清楚了,可能比何子谌還想讓他死,大概都不用多問,迫不及待就該把他賣了……

何子谌只要不是太蠢,就不難聯想到一起,盯上他和玉峰寨。到時候不光山寨,甚至有可能牽連到四嬸範氏,馔玉樓那次範氏也在場。

謝讓雙眉緊鎖,牽扯太大了,山寨,範氏,甚至城中的外祖父他們……一時間全都陷入了危機。他自認謀劃周全,誰知竟突然出了這麽大的纰漏!

加上徐三泰也在,三人迅速商量了一下對策。謝讓一邊安排人盯緊了謝家和何家那邊,同時盤算着以防萬一,先讓外祖父和鳳寧、元明離開陵州,正好他把石泉莊買下來了,便讓三人先悄悄去到石泉莊躲避幾日。

範氏那邊,也得設法遞個信,有範家在後邊撐着,應當沒人真敢把範氏怎樣,但起碼叫她心中有數,也好有個應對。山寨這邊,這幾日就暫停往山貨鋪子送貨,外松內緊,打起精神,兩營随時準備應敵。

另一方面,謝讓也想趁此機會,把山寨一部分老弱婦孺轉移下山,省得山寨裏一旦有強敵來攻,拖兒帶女都是後顧之憂。再說這些老弱婦孺在山寨生活也很不方便,像上回喬五媳婦生産那樣,連個郎中也請不來。

如今他已經把石泉莊買了下來,地方足夠,這些婦孺孩童大可以轉移到莊子裏去,平日就在莊子裏做些農活。若是找到合适的人,他還想給那麽多小孩子們請個先生,就在莊子裏辦個學堂,教他們讀書識字。

“這事都怪我。”謝讓長指抵着眉心懊惱道,“是我失策了,瞻前顧後,早在白天我看到謝鳳鳴,我就不該放走何家父子,如今卻造成這般被動。”

“如你所言,當場殺了何家父子,我們照樣被動。”葉雲岫道。

徐三泰也勸道:“大當家不必自責,這種意外誰也料想不到,再說如今也只是我們自己的擔心,有備無患罷了,事情還未必怎樣呢。”

謝讓搖頭微嘆,開始着手安排山寨婦孺撤離的事情,打算明日就盡快送他們下山,穩妥地轉移到莊子裏。總之有備無患,他們眼下不得不提前防備。

聽着他一條條安排下來,葉雲岫沉吟片刻,卻搖頭道:“謝讓,我們難不成就這麽被動幹等着?”

謝讓:“你想怎麽做?”

葉雲岫:“何子谌必須死!”

謝讓這會兒氣憤難當,恨聲道:“他是該死,早知道,我就該親手殺了他!”

葉雲岫搖頭:“我的意思是,我們得趕緊弄死他!”

不能讓他活過明天,變被動為主動,只要何子谌一死,眼前的危機也就迎刃而解了。

葉雲岫的打算,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夜色她這就出發,刺殺何子谌。

謝讓一聽就變了臉色,堅決反對。

謝讓氣急道:“你想什麽呢,旁人的安危是安危,你自己的安危就可以不顧了?我知道你自負好身手,可何守庸父子白日經過那麽一遭,這會子必然如驚弓之鳥,重重防衛,你縱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是這麽肆意妄為的。”

徐三泰也說道:“大當家說得對,寨主您身為寨主,您的安危比什麽都要緊,絕不可以身涉險。”

徐三泰語氣一轉:“要不屬下帶幾個兄弟去吧,屬下就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宰了他。”

葉雲岫卻不留情面地來了一句:“若是打不過人家,拼命就有用了?我可不想白白把你們搭進去。”

徐三泰一噎,謝讓剛想開口,葉雲岫擡手道:“你先聽我說。你且放心,我這人惜命得很,若是不能得手,我自然不會傻的把自己搭進去。”

何家車隊今晚估計應當會住在中途的驿站,她正好趁着夜色趕去驿站,伺機行動。若是驿站不好下手,何家總不成再調頭回陵州來,大概率去往石谷縣城,路上怕是不太好得手了,她就跟去石谷縣城再尋找機會。

她分析一番,看着謝讓道:“我答應你,不論成與不成,我肯定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全身而退。何子谌那條狗命,還不配我賭上自己的安危。”

“你說得輕巧!哪能都如你說得那麽容易。”謝讓道,“我還自認為算無遺策呢,誰能知道出這個纰漏?事情又不是都按照你的設想走,此行處處危機,你不能去。”

葉雲岫也不急,依舊慢條斯理地跟他分析,從白日的交手來看,何家請的那些個镖師也不過爾爾,走镖跑腿混口飯吃的,卻也不會真為他賣命。何家的下人随從就更不足為慮了。

并且她也不打算再在路上行動。路上何家人驚弓之鳥不好靠近,但是任誰白天被搶了一回,也想不到晚上再來一回,何家的人驚魂未定,到了驿站之後安穩下來,繃着的心一松,反而容易找到機會。

她單人匹馬,靈活行事,何子谌那厮在陵州為非作歹這些年,肯定結仇不少,旁人也只會認為是尋仇,要查也是從他的仇家入手去查。她來到這裏不足一年,除了謝讓跟誰也沒有交集,陵州地界可說是查無此人。只要她能得手并順利脫身,任誰也查不到她的身上。

只要她能成功殺掉何子谌,何守庸死了兒子,哪還顧得上追查山匪,畢竟誰也想不到白日的山匪和晚上的刺客是同一夥人。

這樣一來,山匪打劫和謝鳳鳴的事情反而成了小事,到時候何家人大概也沒心思理會了,大家都安全。

謝讓冷靜下來,卻依舊搖頭道:“此事原本是我的錯,早在白天我發現了謝鳳鳴,我就該防患未然,就不該放走何子谌。為今之計,其實事情還未必如何發展,我們不妨靜觀其變,你也說過的,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如今我們總還有些自保之力,犯不着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葉雲岫幽幽道:“可我就是想殺了他!”

一想到這種垃圾還活着浪費糧食,還會繼續為禍人間,她就生氣!

她擡眸望着謝讓,認真說道:“你總該相信我不是一個莽撞沒腦子的人。與其阻攔我,還不如趕緊幫我謀劃周詳。”

“屬下,陪寨主走這一遭!”徐三泰抱拳,緩聲鄭重說道。

葉雲岫道:“經過白日的事,人多是不可能再靠近何家的車隊了。你去挑兩個騎術好、擅長隐蔽的人手,白日不曾露過面的,你們負責接應我。”

謝讓道:“別忘了你白日也露過面的,你這身形,很容易被人認出來。”

葉雲岫說:“那我就換回女裝,正好戴帷帽也不會引人懷疑。”

謝讓無聲一嘆。

沉吟良久,他終究拿起了筆,把這一路的地形、位置都畫了出來。

“這裏是磨山驿,這一路只有這一處驿館,按腳程剛好能到,何家今晚必定在此投宿。”

謝讓指着地圖上标出的位置,沉聲道,“徐三泰,你帶齊二隊全部人手這就出發,趁夜趕到磨山驿,埋伏在附近的山林中,不必出手,只做保障。若是寨主一切順利,你們只管悄悄撤回來,若有變故,便全力掩護寨主脫身。”

“雲岫,你醜時初再出發,等他們就位,下半夜人疲馬乏都在沉睡,相對更容易行事。”謝讓眸光深深地望着她,柔聲道,“趁着現在,趕緊去睡一會兒,養足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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