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大當家的危機
第98章 第 98 章 大當家的危機
謝讓夜半無眠, 爬起來跑去葉雲岫床邊坐着,凝視她安然的睡顏出神。
有些事情,她不想說, 他也就不去探究。
葉雲岫的身份來歷必有異常, 這一點謝讓心中早就清楚。今日見到葉家姐妹,兩人口中的葉琬兒和葉雲岫性情迥異,沒有半點相似之處。這兩人不可能是同一個人,但又分明應該是同一個人。
葉琬兒逃了出來,才會投奔謝家嫁給了他,許多事也都對得上。
她應該就是葉琬兒, 卻又不是葉琬兒。
少年時, 謝讓也曾一度獵奇, 讀過一些靈異志怪的書, 讀到過奪舍之類的奇聞。于是他想, 自家小娘子大約便是如此吧。無憂子所言也許并沒有錯,那真正的葉琬兒已經夭亡了。她就只是葉雲岫, 是他拜堂成親的妻。
冥冥之中有一種神奇的緣分, 上天把她送來了他的身邊。
可惜無憂子如今不在,不過轉念又想,在也沒用, 無憂子自己都說不清楚。
謝讓心中一團亂麻, 理都理不清。在此之前,他糾結要不要把葉瑤兒、葉璨兒的事情告訴她, 畢竟那應該是她的親人。白日見了葉家姐妹之後, 他便改了主意。
她對葉家的事情一無所知,見了面也不認識,反倒引起葉家姐妹懷疑。
那就不見了吧。他會好好安置葉家姐妹, 也會根據卷宗的線索,尋找葉家其他還在世的人,幫她照顧一二,就當全了這血脈因果。
然而僅僅兩日後,一大早謝讓去了玉峰寨大營,見了各營統領,處理一些軍中庶務。大半個時辰後議事結束,張順匆匆進來,低聲在他耳邊禀報,昨晚夜間安置在城南客棧的瑤娘和璨娘被人帶走了。
謝讓臉色一變,急忙問道:“什麽人?”
“自稱府尹衙門,拿了人就走,別的什麽都沒說。”張順遲疑道,“大當家和各位統領議事,傳遞消息的人找到這邊,又不敢擅自進來打擾,一直等到現在。”
謝讓丢下手中的卷宗冷笑一聲,其實這還用問嗎,眼下京城除了他們,但凡官方的,就都是景王世子的人。他已經夠小心了,景王世子竟這般盯他盯得緊。
景王世子抓葉家姐妹做什麽,懷疑葉雲岫的身世?
謝讓略一思索便自己否定了,不太可能。一來誰也無法将名震天下的玉峰寨女将葉雲岫和宣州葉家聯系起來,二來,葉家相關的卷宗已經全部被他毀了,包括葉家姐妹的戶部記檔,甚至還給她們僞造了新的身份,景王世子不可能這麽快就查到兩人的出身來歷。
再說了,今時今日的葉雲岫,單單一個身份的問題,還拿捏不了她。如今便是有人知道她是葉家女,大約也沒人敢多說一個字。
那麽還有另一種可能,便是景王世子以為他跟葉家姐妹有什麽茍且關系,用來拿捏他,或者……
他又不傻,景王世子對他們夫妻二人的态度,總有些微妙的不同。自家娘子神仙一樣的人物,就問世間男子有幾個能無動于衷的,旁的不說,便是馬賀楊行那等粗野莽漢,到了葉雲岫面前都要壓着嗓門說話,努力裝的文雅一些。
葉雲岫不喜,旁人便是連她三尺之內都別想近身。所以他還不至于連旁人的一點傾慕都要計較,知道收斂就好。
怕就怕有些人不知道收斂。
“回去。”謝讓看了看徐三泰道,“你跟我來一趟。”
他腳步匆匆,徐三泰急忙跟上,低聲問道:“大當家,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兩名樂伎的事情。”謝讓沉聲道。
謝讓帶着徐三泰和親衛營,都還沒出大營,一名親衛騎馬匆匆趕來,跳下馬跑過來低聲禀道:“大當家,景王世子來了,那兩名樂伎……他給寨主送了兩名樂伎,說是留着給寨主唱曲解悶兒。”
謝讓臉色驟變,這回是真急了。葉家姐妹當然認識葉雲岫,可葉雲岫不認識她們啊,她甚至什麽都不知道。
葉家姐妹若是當場認出葉雲岫,也不知會鬧出什麽事情。謝讓心中爆了一句粗,也顧不得許多了,立刻跨上馬,一抖缰繩策馬疾奔而去。
大當家素來沉穩,衆人還是頭一回見他這般着急,徐三泰納悶了一下,那兩名樂伎的事情,怎麽就把大當家急成這樣?徐三泰跟張順交換了個眼色,張順暗暗示意,他也不知道。兩人瞧着謝讓已經騎馬奔出了營門,趕緊上馬追上。
玉峰寨駐紮之處距離宮城不近,再趕到西南角的九華門就足有七八裏路了。再怎麽說都是京城,大戰過去這麽多日,一出營門到了街上,行人商賈也漸漸多了起來,謝讓無奈勒馬放緩速度,氣得只想罵人,心急如焚。
“大當家,”徐三泰等人終于趕上他,徐三泰連忙勸道,“大當家不必着急,那兩名樂伎的事情,屬下和親衛營都在的,再說寨主是何等人物,寨主不會誤會了的。”
“不關這事。”謝讓面沉如水,心說你們懂什麽,他哪裏是怕葉雲岫誤會。
他一邊策馬前行,一邊心中思忖着對策,反正葉雲岫确實忘了,他就一口咬定葉雲岫大病一場失去了記憶。
謝讓匆匆趕到九華門,也不管宮內不宮內了,徑直騎馬進去,直奔仙居殿。四名木蘭營侍衛守在門前,見他來了忙抱拳行禮。
“寨主呢?”
“景王世子來了,寨主正在見他。”侍衛說道,“景王世子給寨主送來兩名歌姬,寨主正在聽曲兒呢。”
謝讓一邊問話一邊離镫下馬,大步流星進了門。他一腳踏進仙居殿,立刻便察覺氣氛有些不對。
陽春三月間,院內的幾株碧桃已經開了,花枝繁茂,葉雲岫穿一件梅粉色的春衫,素色羅裙,輕靈嬌美宛如鄰家少女,此刻正坐在花樹下的美人榻上,旁邊放着小幾,幾上擺着茶水點心,旁邊兩三步遠,葉家姐妹正在彈奏琵琶,景王世子則在小幾另一側幾步遠坐着。
明媚的陽光下,少女神情怡然,确确實實是在聽曲。
謝讓心裏噗通一下,恍如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可随即卻又升起更多的疑惑和不安,只跟他料想的完全不同。
“靖安侯回來了?”景王世子含笑開口道,雙目微眯盯着他臉上隐隐的慌亂。
“見過世子。世子今日怎麽得空?”謝讓定定神,随意拱了拱手,放緩腳步走了進去。
“崩”的一聲破音,琵琶聲戛然而止,葉家姐妹臉色蒼白地望着謝讓,滿面驚訝惶恐。
“怎麽回事?”景王世子挑眉瞥了葉家姐妹一眼,面色不悅呵斥道,“沒用的東西,怎麽見着靖安侯就失态,還不快給靖安侯見禮!”
兩個女子瑟瑟發抖,慌亂地爬起來跪伏在地上。
“怎麽了?”葉雲岫一臉狀況之外,莫名其妙地看看景王世子,又看看謝讓,最終轉向葉家姐妹說道,“起來吧,彈得好好的,世子你做什麽吓唬她們。”
“雲岫。”謝讓走過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怎麽回來了?”葉雲岫笑道,“正好你回來了,世子送了我兩名樂伎,她們唱歌很好聽的。”
謝讓心中有千百個問號,一團茫然,已經完全弄不清狀況了。
他竭力穩下心神,握着她的手挨着她在塌上坐下,噙笑說道:“是麽,那可要多謝世子了。”
景王世子眸光死死盯着他,一笑道:“寨主喜歡就好。”
謝讓一點頭:“難得寨主喜歡,只是世子爺未免小氣了些,改日不如請世子再去教坊司之中好好的多挑上幾個,湊個樂伎班子給寨主。”
他坦然迎上景王世子,兩人視線相接,眸中都是戾色,目光若能殺人,這會兒大約已經刀光劍影了。
“你們兩個先起來吧,不必害怕。”謝讓轉向依舊瑟縮跪伏在地上的葉家姐妹,淡聲道。
“靖安侯認識她們?”景王世子噙笑道。
“認識,正要跟世子讨個人情呢。”謝讓也噙笑說道。
他姿态随意地往美人榻上一靠,一手握着葉雲岫的手,安撫地輕輕拍了拍,口中笑道,“世子有所不知,這二人一名瑤娘,一名璨娘,是一對姐妹,乃是我家中長輩的故交之女,原本也是官宦人家,幾年前家族獲罪,弱質女子淪落到教坊司。來之前長輩托我照拂,我也是前兩日才剛剛找到她們,正打算向世子求個人情,可巧世子把她們送到寨主這兒來了。”
他說着拱手一揖,淡聲道:“可真是多謝世子了。還請世子看在我的薄面上,能否給她們脫了籍,開恩放她們歸回原籍去。”
“哦?”景王世子臉色陰晴變換,目光如箭,盯着葉雲岫問道,“寨主也知道?”
“我不知道啊,”葉雲岫一臉無辜地問謝讓,“怎麽沒聽你說?”
“剛找到。”謝讓拍拍她的手,笑道,“你那麽忙,些許小事,我就沒當回事。”
葉雲岫點點頭,似乎就坦然接受了他這番說辭,笑道:“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世子都把人送來了,就給我吧,可是要怎麽給她們脫籍?”
“原是要皇帝赦免才行。”謝讓嘴角噙着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說道,“如今正值國喪,景王府如日中天,世子開恩點個頭也是一樣的。”
“靖安侯能言善辯!”景王世子看着他刺眼的笑容,隐不住怒氣說道,“寨主對靖安侯可真是全然信任。”
葉雲岫看看謝讓,又看看景王世子,點頭道:“對呀,他從不騙我。再說這點小事,有什麽好不信的。”
景王世子氣得差點一口氣噎住。
景王世子暗自咬牙,卻又不甘心就這麽作罷,強忍着怒氣轉向葉家姐們問道:“你二人想要脫籍?那就仔細說說,身份來歷,跟靖安侯是何淵源,又是如何被靖安侯找到的,不得有任何欺瞞。”
兩名弱女子剛起身,一聽他開口,吓得立刻又跪了下去。
謝讓嘲諷一笑,搶先說道:“世子威儀,瞧把人吓的。她二人出身江南饒州張家,幾年前因昭王、安王之亂,家族以附逆獲罪,張家家主與我祖父曾是故交,許多年前的事情了,她二人這般年紀,哪裏知道這些淵源。”他轉向葉家姐妹,淡聲道,“不必害怕,這位是景王世子,貴人當前,你們只管照實了說。”
兩個女子倒也乖覺,莫名其妙被救出教坊司,又莫名其妙被抓來皇宮,驚魂未定,眼下也只能寄望謝讓能幫她們。兩人便按照謝讓的說辭,自稱饒州張家之女。
瑤娘說道:“不敢欺瞞貴人,奴婢姐妹二人,是兩日前被這位公子找到,那時他不曾表明自己身份,問了我們身世,便說要設法幫我們,讓下人将我們安置到客棧之中的,昨日半夜卻被官兵抓了來。奴婢絕無隐瞞,更不敢私逃,請貴人明鑒。”
說完兩人就砰砰磕頭。葉雲岫看得蹙眉,開口道:“世子既然将人送給我,怎麽不知底細,不事先問清楚就送來了。”
景王世子無言以對。
葉雲岫道:“你們起來吧,繼續唱,好好的曲子聽了一半豈不掃興。”
兩個女子趕緊起身坐回去,彈起琵琶繼續唱曲。葉雲岫掃了兩邊兩個男子一眼,被這麽一攪和哪裏還有聽曲的興致,心中來氣,索性往美人榻上随意一靠,問了一句:“羅燕,咱們中午吃什麽?”
羅燕笑道:“寨主想吃什麽?親衛營從太液池捉了一條大鲢魚,那麽大呢,寨主想怎麽吃?”
“叫顧雙兒看着做吧。”葉雲岫看看景王世子,問道,“要不世子留下吃飯?”
景王世子臉色晦暗不明,用力盯了謝讓一眼,連基本的禮儀客套都維持不住,一甩袖子恨恨離去。
景王世子一路上一言不發回到太福殿,進了大門,滿心怒氣終于壓不住了,一腳把正殿的門踹開,猶不解氣,索性拔劍連砍了幾劍,朱漆雕花的木門終于轟然倒下來砸在地上。
“世子息怒。”周圍侍衛紛紛跪了一地。
景王世子怒不可遏,索性把另一扇門也砍了,發洩完了沉默半晌,歸劍入鞘,恨聲道:“那謝允之分明巧舌如簧,欺瞞與她,她憑什麽就那麽信他!”
“世子息怒!”侍衛首領死死低着頭。
“你也看見了,他剛進門時分明一臉驚慌,他心虛!”景王世子惱怒罵道,“奸滑小人,無恥之輩!她這般聰慧過人的奇女子,為何就輕易相信了他!”
仙居殿中,景王世子一走,葉雲岫盯了謝讓一眼,把手邊寶藍絲絨的引枕往塌上一丢,随意地躺了下去。
太陽這麽好,謝讓今日去大營處理軍中庶務,她就沒用着去,人家本來在這兒曬太陽曬得好好的,誰知景王世子就來了,弄了這麽一出。
謝讓一看,趕緊挪了挪地方坐到塌尾,給她讓出地方,看着她眯眼懶洋洋躺着的模樣,一時間心緒複雜。再看看旁邊還在強撐着彈奏琵琶的葉家姐妹,謝讓滿心茫然。
葉家姐妹似乎根本不認識葉雲岫。
這怎麽可能?
難不成是裝的?裝也裝不了這麽像。
謝讓瞥了眼葉家姐妹,心中一團亂無頭緒,索性揮揮手,叫人都退下,又指了一下葉家姐妹,示意羅燕把兩人帶下去安置。
“有什麽要問我的?”謝讓捏捏她的手。
葉雲岫睜開眼睛,一臉無辜問道:“問什麽?”
“關于那兩名女子。”
葉雲岫:“你不是都說了嗎?”
謝讓:“……”
謝讓柔聲道:“我不是要故意瞞你,實在是這事有些特殊,我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跟你解釋……但是你信我,我與這兩名女子絕無任何不清白。”
葉雲岫睜開眼睛,有些納悶地看看他:“我沒懷疑你啊,不然我也不會幫你堵他了。長輩相托這話一聽就是假的,但是我們朝夕相處,我總該知道你這人,還不至于因為女色上了頭。”
謝讓頓了頓不禁失笑,倒也是,他若是能為女色所動,也不可能守着這麽個美貌的娘子忍了三年多沒圓房。
頓時不知道該驕傲還是該苦笑了。
“你信我就好。”謝讓苦笑道,“這兩人……事有特殊,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告訴你,你若是很想知道……就等我理一理。”
陽光下葉雲岫眯起眼睛道:“那就先不說了吧,我沒那麽好奇。你這人心眼多,偏偏道德感還那麽重,你若為難大約就是真的不方便說。其實許多事你跟我說了,我也不一定能理解。”
日頭近午,陽光越發刺眼,她爬起來往屋裏走,謝讓起身,看着她纖瘦的背影出神。
“大當家。”徐三泰走過來,抱拳問道,“可還用屬下跟寨主解釋。”
“不必。”謝讓一笑道,“你們寨主是何等大氣通透的人,她對我從來都全然信任。”
滿滿驕傲的語氣。
徐三泰不禁也笑道:“大當家和寨主同甘苦、共患難的夫妻情分,自然毫無嫌隙。那屬下先回去了?”
“留下用飯吧,中午吃魚,親衛營捉了十幾斤的一條魚。”謝讓看着徐三泰有些歉意,這事弄的,都怪這個景王世子。
謝讓微微眯起了眼睛,扭頭就叫來張順,問他要買的宅子尋到了沒有。張順說大戰剛過聯絡不暢,他們通過牙行物色了幾處,這兩日就在看。
“盡快,越快越好,這兩日內定下來。不必講究太多,反正我們也不在京城常住。”謝讓道。
趕緊把宅子買了,他們遠遠搬出去住。
經景王世子這麽一鬧,葉家姐們反倒過了明路。午飯後稍事休息,謝讓便直接叫人拿了公文,去戶部給她們脫籍。
改了良籍,又去教坊司劃了葉家姐妹的名字,順便将她們的卷宗記檔都改成了饒州張家,一個改名張窈娘,一個改名張燦娘。
其實亂世紛紛,原本戶部和教坊司也沒人管,他之前都懶得費事脫籍,本打算直接給葉家姐妹重新做一份戶籍,改名換姓送走了就是。
如今事情牽扯到葉雲岫身上的秘密,他終究不放心,最終決定将她們送回陵州,安置在偏遠一些的固川縣城。還是放在他們自己的地盤上更穩妥。
張順帶人去辦這事,順便就從教坊司挑了一隊樂伎班子來,留給寨主日常消遣,然後當晚天黑前謝讓便安排葉家姐妹出城。
二女坐着馬車,在幾名親衛護送下離開九華門,謝讓跟着出來,走出一段,二女下車來磕頭辭行。
“起來吧。”謝讓問道,“你們以前,見沒見過寨主?可以說實話。”
“沒有。”葉瑤兒搖頭道,“侯爺知道的,我們生在江南,來了京城後又身份卑賤,哪有機會得見貴人。”
“嗯,”謝讓點頭道,“你們都是聰明人,如今脫籍逃出生天,以後便忘了你們來過京城吧,忘了自己是葉家人,對任何人不要提起。”
二女連忙磕頭發誓地答應着。
親衛會趕在天黑城門落鎖前将二女送出京城,交給神威镖局的人。謝讓負手立在路口,望着馬車漸漸離開,滿腹心事地漫步回去。
她不是葉琬兒,甚至應該跟葉家毫無關系。
但是兩人的的确确,是因為葉家的一紙婚約成了夫妻。
所以她并不是他以為的,奪舍?
又為何陰錯陽差,帶着葉家的庚帖病倒在淨慈庵中,還失去了記憶,被他當做葉家女娶進了門。當初戰亂紛紛,流民遍地,三年多過去,如今再想追查她的身世來歷都難了。
謝讓幽幽一嘆,管他呢,反正他們兩個拜了堂,娘子是他家的,他謝讓的妻,誰也搶不走。
他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卻隐隐有些不踏實。兩人成婚原本就是權宜之計,至今不曾圓房,如果被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與他有婚約的葉家女……
不行,此事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要爛在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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