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理清

第30章 第 30 章 理清

殊不知關于甜栗的叮囑, 簡珣本意就是字面意思。

是真怕她再不克化,一碗接一碗地喝苦藥。

喂撐她那件事對他而言是一場噩夢。

初八那日,宋鳶緊随其後提前溜出妝盛閣的二樓。

簡欣蘭暗忖表兄妹嫌自己礙事呢, 不過年輕人都這樣,不見了天天想,見着了又碰不着,可不幹着急。

珣哥兒比鳶娘靠譜, 況且鳶娘也是個令人放心的孩子, 那就裝個糊塗翁, 予他們些說話的空間吧。

簡欣蘭吩咐仆婦丫鬟們看好五小姐, 便與妝娘研究發髻。

宋鳶先是去了花園, 詢問離得最近的一名妝盛閣仆婢簡少爺在哪兒?

仆婢回方才幫一個姑娘搬花盆,才離開沒多久。

宋鳶腦中警鐘嗡鳴, 不動聲色跟了過去, 果見簡珣幫的姑娘不是旁人, 正是鄰家俏妹妹。

她心裏冷哼, 回去的路上始終有些怏怏, 不想搭理阿珣。

簡珣本來話也不多, 沒有宋鳶纏鬧, 就更說不了兩句,以至車廂沉默湧動。

連簡欣蘭都察覺到不對勁。

然而觀察簡珣神色, 又全無異常。

他并不知宋鳶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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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簡珣都在讀書練劍, 甚少去清苑, 一則是真的忙;二則如今阿娘身邊多了一個表妹走動, 自己不便頻繁過去了。

至十一日,簡珣向阿娘獻十二花冊方踏進清苑,宋鳶正悶悶不樂憑欄望着幾叢綠竹發呆。

她生得極美, 穿着柔軟纖薄的衫裙,層層疊疊,微風吹拂勾勒一片美好少女之态。

要說這宋鳶,委實時運不濟,恰逢肅王最無心姻緣大事之際,否則落不落選還真難說得準。

宋鳶無意中回眸發現了簡珣,立時哼一聲,又橫了他一眼。

“我又哪裏得罪你了?”簡珣後知後覺地問。

宋鳶在袖子裏狠狠掐着自己手心,委委屈屈望向他,“陪我逛會子街就渾身不自在,我還自作多情在那邊心疼你,殊不知不自在全是因為我,換了旁的妹妹立時不一樣,殷殷巴巴地湊上前幫着搬花盆,怎不把你那妹妹一起搬上了車。”

簡珣被她一通連諷帶譏,耳廓脖頸不由一齊染紅。

他輕聲道:“鳶娘。”

坐實了他的壞心思,宋鳶的眼淚啪嗒滾落出來,“阿珣哥哥,你變了,早就不是眼裏只有我的好哥哥了,我讨厭你。”

簡珣拿她沒辦法,溫和道:“過幾日便是中秋,我正好也有話同你說,鳶娘,我們得好好談談。”

他鎖眉沉吟着,“我們現在的關系有點亂……”

“哪裏亂了?”宋鳶仰臉淚汪汪凝望着他,雙手顫抖攥緊他衣袖。

她愛慕阿珣哥哥,阿珣哥哥也心悅她,共同努力再續前緣不就好了麽?

若說亂,也是那多餘的鄰家妹妹亂了他的心。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簡珣得離開了,又見她淚意朦胧,“好了,別哭了。”

宋鳶惱他是根木頭,便賭氣抓着他,在簡珣震驚的目光下用他袖端擦了擦自己眼淚。

他又氣又笑,“胡鬧。”

宋鳶也知自己越界了,唯恐落人口實,便紅着臉丢下他回自己所住的雅月軒。

簡珣怎會不知宋鳶想要什麽。

鬧的越歪纏便是越想他去哄她罷了。

只是他現在也很茫然,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身份憐惜她。

未婚夫,自然是不行的,兩人已經沒有庚帖存在;哥哥,也不行,鳶娘現在已經有些粘他了,倘若像從前那樣縱容她,她肯定不會單純地當他是哥哥。

所以兩個人必須好好談談。

把身份和目标理清楚,理清楚才好給自己的位置下定義。

自從在妝盛閣遇見梅娘,他的自信驟然土崩瓦解。

每多看她一眼,便頹勢一分。

這樣的他終日心神不寧,牽腸挂肚,已是無暇分心。

所以,他要把一切理清楚。

辛夷飽含笑意的聲音打斷了簡珣思緒,“少爺,夫人請您進去。”

多日不見,程氏觀簡珣恭敬笑意深處染着如煙郁色,欲蓋彌彰,便哼笑一聲,“又遇到你表妹了?”

男人都是這副德行。

簡珣道:“阿娘,家裏的花冊您都翻膩了,來看看這本如何?”

程氏接過花冊,“這是怕我排揎你的小表妹,還是想替你的鄰家妹妹邀功?”

簡珣面頰就染了紅。

程氏白他一眼,淡淡道:“依你伯祖父的意思,宋家門第太高,又念在老太君的面子,你若非要宋鳶我也認了,但簡欣蘭中途毀約,若不給她點教訓,宋家哪裏知道眉眼高低。”

簡珣悶聲道:“我沒說過非要誰。”

程氏意味深長看向他。

琅琊簡氏就是高門中的高門,不需要再通過聯姻提高,而是要在激流中維持平衡。

國公爺未雨綢缪,暗示過低娶,五品官家即可,條件合适低至從五品也不是不行。

但程氏不能把這種話宣之于口,畢竟裏頭牽涉的可不僅僅是親事,最好的法子是讓有聯姻意向的高門知難而退,比方說得知男方婚後将有貴妾,且貴妾出身平民。

沒苦硬吃的貴女才會嫁過來,譬如宋家。

這招堪堪殺人于無形。

宋家當初打着太後旗號參加花神宴膈應程氏,如今也要體驗這種膈應了。

是隐忍繼續選簡珣,還是另謀高就。

怎樣選程氏都無所謂。

簡珣心裏都明白,也不在乎阿娘的出發點,只要結果是好的就行。

阿娘心甘情願接受梅娘,伯祖父因為他的親事而對梅娘感到滿意。

梅娘被所有長輩接受認可。

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原來是更喜歡梅娘。”程氏笑了,“明兒,挑個時辰,我見見她。”

珣哥兒在黃秀才家念書那年,難免接觸梅娘,而孩子的天性又總能與同齡人湊到一起,所以程氏并未多心。

未料長大後他竟惦記上了。

簡珣冷靜道:“阿娘,我還沒找到合适的機會說與梅娘。”

程氏擰眉看向他。

簡珣坦然接受程氏的打量。

程氏漫漫道:“我們家還沒做過迫人為妾的事兒,她若不願,現在我就讓人去衙門銷了。”

音色冰冷而不屑。

簡珣和緩道:“此事乃我一人自作主張,總要許她一點适應時間,況且……我不想她被黃家夫婦賣給裴盛之流,您現在銷文書等同将她推進火坑。”

程氏冷笑:“尊重他人命運,勿涉他人因果。從你插手那一刻,你就被她纏上了,你要承受她的因果,現在銷了抽身還不晚。”

簡珣嘴角漸漸繃緊,“是我先打了她的主意,若有什麽因果也合該受着。她一個怙恃不慈的女孩兒,唯一的出路就是去個好人家重新生活,不然這輩子就完了。”

程氏便不說話了,表情無波無瀾,打量他片刻,才道:“出去。”

簡珣起身朝程氏深深揖禮,然後頭也不回地摔簾而出。

吓得門口打簾子的小丫鬟一個激靈。

與此同時的黃家,也有個小丫鬟被吓一跳。

柳兒望着突然來訪的晴娘,直犯嘀咕,但還是老老實實進屋通禀黃時雨。

晴娘仿佛換了個人似的,安安靜靜立在門口候着。

按她此前的風格應是直接掀簾子進去。

當然,這種事也很少發生,畢竟姐妹二人向來不怎麽來往。

正因如此,一大早就貿然出現的晴娘連小丫頭瞧了都覺得稀奇。

柳兒跑進屋裏道:“二小姐,三小姐求見。”

說話的同時已經熟練地幫黃時雨收拾筆墨紙硯。

來者是客,黃時雨将人請進門讓座。

黃晚晴穿着月白色短襖和翠微色百裥裙,發間別着黃時雨從妝盛閣買回的水仙絨花,看起來清冷冷地柔弱。

也正因這份清冷楚楚,她才選了水仙而不是牡丹。

此番是前來回禮的,黃晚晴從丫鬟手裏拿過一只錦盒輕輕推至黃時雨手邊:“梅娘,你買的水仙花我戴了旁人都誇好看,謝謝你,這是給你的回禮。”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黃時雨撇了眼錦盒沒有接,而是客氣道:“其實是阿爹心疼咱倆才特特許了銀錢,我不過是占着便利跑個腿,你不必放在心上。”

黃晚晴吞吞吐吐,目光幾番瞥向梅娘又閃爍調開。

好半天才鼓足勇氣道:“原是早該上門的,只是你也知道前兩日我病着,害怕渡了病氣給你,這才一直忍到養好身子過來的。”

黃時雨點點頭,“我知道的,你有心了。”

黃晚晴心口一松,暗暗出了口氣,又道:“今日我來除了給你回禮,也是,也是想告訴你上個月……我和李富貴退親了。”

這個消息倒是令人出乎意料,黃時雨與琥珀交換了一個眼神。

只聽黃晚晴的丫鬟嗚地一聲哭了出來,“二小姐,自從我們小姐得知親事是從你手中‘搶’來的,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日日受到良心的譴責。你不在家看不見她是怎麽熬的,我們小姐不惜絕食抗婚,挨了多少打罵,最後只能懸梁自盡方才打動了太太,得以與李家退親。”

那丫鬟越說越傷心,不過好在口齒伶俐,該表達的都表達了。

黃晚晴只捂着帕子哭。

丫鬟哽咽道:“脖子已經吊在了白绫上,若非我們幾個看得緊,三小姐就沒了嗚嗚嗚。”

黃晚晴呵斥道:“用不着你多嘴,沒得在這裏吓到二小姐。”

說罷邊抹淚邊握住了黃時雨的手,“梅娘,是我對不起你,我只恨自己什麽都不知曉,從小到大,就像個傻子,除了聽阿娘的話旁的一概不知的,如今我把李大哥還給你,你們才是天生一對……”

黃時雨不動聲色抽回手,柔聲道:“說了半晌你的嘴巴都起皮了,先喝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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