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初醒
第47章 第 47 章 初醒
一炷香後, 簡珣額角碎發尚帶着冷水的濕氣,重新換了套寝衣,撩幔上床。
沒有燭火, 四下漆黑,他氤氲微涼的氣息重新躺下,卻仿佛能看清黃時雨的一舉一動。
簡珣淡淡道:“睡覺。”
黃時雨才從角落裏慢慢挪動,貼着另一側躺下, “你身上為何有一根棍子?”
簡珣默然翻過身, 背對她, 良久無言。
黃時雨想起思淵身上也有, 但那時她過于慌亂, 還以為是扇子滑落。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時,聽見簡珣幽幽的聲音:“你想不想看?”
“可以嗎?”
“可以, 但你也得讓我看看你, 相同的地方。”
黃時雨就不吭氣了, 翻過身, 背對他。
不過次日清晨, 那個令她新奇的東西又出現了。
簡珣年少火氣旺盛, 身畔又躺了一個姑娘家, 這一晚他睡得并不太好,後半夜就把絲被掀了, 方才入睡。
光線穿透窗子和層層稀薄的帷幔, 照進了拔步床。
黃時雨坐在床裏側發怔, 一眨不眨盯着簡珣。
簡珣似乎有所感應, 緩緩睜開眼睫,順着梅娘的視線看去,看見了每天清晨都會出現的狀況, 就這樣攤開在了她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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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臉飛上薄紅。
簡珣沙啞道:“我勸你最好別細究。”
他扯過絲被蓋上。
黃時雨縮進被窩,一聲也不敢吭。
簡珣偏頭看向她,面無表情道:“現在輪到我了,你也得讓我看一眼。”
于是他鑽進她的被窩,黃時雨哪裏肯依,又踢又打,“你又不是沒穿,憑什麽掀我的,你敢欺負我試試,這輩子都別想……”
他把她的手放在了她觀察許久的地方。
黃時雨瞳孔驀地放大。
簡珣又發出了那種低啞的悶哼,臉越垂越低,深深埋在她頸窩。
于是,黃時雨和簡珣有了第二個共同的秘密。
畫師的好奇心原本就遠勝常人,而黃時雨恰好在成長的某一天,好奇心達到頂峰。
果然做畫師的沒幾個正常人。
簡珣眼底蓄滿羞/恥,薄紅從臉頰蔓延至脖頸,卻一言不發。
黃時雨由衷感嘆女娲造物之神奇,簡珣長得真奇怪,竟與她的完全不一樣,卻又直覺本該如此。
這具身體不同于女孩子,充滿了力量與薄薄的肌肉線條,她用一雙畫師的眼睛,由衷地贊美。
簡珣平靜地拉上衣褲,低聲道:“給我看看,輪到我了。”
黃時雨不願意,說什麽也不許他看。
天下間怎會有這樣的朋友,連身體都給看。黃時雨隐隐察覺到了什麽,又不敢細思。
天光大亮,簡珣從袖中翻出一方斑斑血跡的白绫帕子,扔在床尾。
黃時雨低呼道:“你受傷了?”
簡珣眼角微挑,“這是你的。”
“我沒受傷。”
“我知道,但你得假裝是你的,不要在曹媽媽跟前露餡。”
簡珣沒有解釋為什麽,黃時雨悶悶然記下。
曹媽媽當然不會直接問黃時雨什麽,但簡珣得讓她心裏有這是她的血的意識。
黃時雨注意到收拾床鋪的丫鬟特特卷起了這方血帕,轉交予曹媽媽。
曹媽媽面露欣喜。
初六就要分別,初五的晚上簡珣摟着黃時雨,“憑什麽你想看我就得給你看,還給你摸了。”
“是你自願的,也是你拿着我的手。”
“那你讓我親一下好不好,我不看了。”
“休想。”黃時雨推開他。
兩人你推我搡,她抱着枕頭,而他抱着她,在黑暗中瞎折騰,也不知簡珣是如何瞄準的,兩人的唇就貼在了一起。
黃時雨渾身汗毛倒立。
簡珣宛若品嘗世上最甜蜜的果實,輕輕摩挲着,舔/舐着,又吮又咬,撩起了異樣的酥麻,黃時雨慌亂不已,用力捶他。
他猛然趁虛而入,在她口中翻尋,與她深深地糾纏。
他教會了她一件男女之間做起來極舒服的事,與思淵給予的體驗完全不同。
簡珣發誓不會說出去,還得寸進尺道:“我們以後經常這樣好不好,我好喜歡,你也很舒服對嗎……”
說完又俯身噙住她櫻桃般的小嘴巴,竭盡全力取悅她。
黃時雨如夢初醒。
她與他,根本就不像正常的朋友。
簡珣以為有了這麽多秘密,往後的關系也就十拿九穩,不意再睜開眼身畔空空。
他甚少睡得這般香沉,竟連她起身也未察覺。
初六那日,梅娘不告而別。
簡夫人對黃時雨說過許多的話,黃時雨很清楚自己與簡珣的未來,也從不會多想,畢竟她有自己的畫道,而他有無邊富貴、正妻鳶娘、通房蕊珠,以後還會有很多女人,因為宣道坊簡府這一脈只剩下他。
他必須開枝散葉,妻妾兒孫滿堂。
簡珣從一開始就沒把她當成朋友,而是自己的女人。
從他坦言有心愛之人卻也會對她好開始,就在布一個局,一個馴服她乖乖接受與他生活的局,與他的女人們和平共處。
他的多情恰似溫水煮青蛙。
一個溫柔的壞郎君。
五天兩夜的極奢生活,幾乎就要俘虜了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道心,引她沉湎享受,可他情難自抑的吻又喚醒了她。
不論簡珣還是思淵,本質都一樣。
黃時雨宛若怒海行舟,他們是豐饒的島嶼,無時無刻不吸引疲憊的她停靠,那裏的溫暖港灣将庇佑她餘生,可是停靠的代價太沉重,或許再也無法離開。
立冬前的清晨涼意習習,琥珀服侍黃時雨多穿了一件褙子,方娘子送二人來到醴泉坊,琥珀給了她不少賞錢,兩廂各自歡喜辭別。
這次比上回熱鬧許多,大部分考生身邊或多或少都有家人相送,仆從擡箱籠,只有黃時雨僅帶着個丫鬟挎着兩只包裹,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簡珣在坊角站了半個時辰,福生道:“黃二小姐早就進去了,多半已經分配好舍館,您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不若先回去吧……”
簡珣轉過身,沉默地邁步離開。
福喜拔腿追過去。
負責女考生的依舊是袁大人。
今年女考生之稀少前所未見,加上黃時雨攏共也只有五個。
原本應該三人一間舍館,而今一個人住一間還剩下十來間空置。
但不管空置房間有多少,每名考生也只能分到一間。
畫署沒按規制分配三人擠一處已經屬于法外開恩。
觀五名女考生,一個比一個細皮嫩肉,除了澤禾黃時雨,另外四名都是當地州府的大戶人家,能不能撐過三十日都難說。
袁大人唏噓不已,自己走上這條路不可謂不幸運,如今的女孩子可就難咯。
長達三個月的嚴格試煉,只有通過這一關,方才算一個合格的畫署考生,拿到考試資格。
按往年慣例,最後留下的至多不超三百。
大部分的人都在日複一日敲石頭中灰心喪意,失去鬥志。
黃時雨領了舍館鑰匙拜謝袁大人便匆匆離去。
另四名同案卻還在與袁大人扯皮,極力要求再給她們多加一間舍館。
地方實在狹小,一個人都不夠,又如何安置她們的貼身丫鬟。
她們有自己的道理,舍館本就是為了住人,又不是沒有,既然有閑置的,緣何不能通融?實在不行,她們可以交錢。
袁大人收回笑意,一字一句道:“能住就住,不能住就走。”
嬌生慣養的小姐們感覺天都要塌了。
黃時雨和琥珀對此見怪不怪,房間雖小,卻被分隔成好幾間,該有的都有,兩個人擠着點完全住得下。
況且馬上入冬,房間大反倒空闊寒涼,對身體不好。
鄰舍的姑娘氣咻咻質問黃時雨是不是木頭,緣何對這種不公一句話都不吱聲。
黃時雨揣着手,“我人微言輕,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所以你也覺得現在的分配有問題對吧?”
“是的,又擠又小,住的難受,但為了考試也只能忍一忍。”
那姑娘聽聞黃時雨的想法與大家一樣,火氣頓時消了五分,只橫了一眼,叉腰離開。
姑娘心道這是個膽小怕事的,不過想法既然與大家一致,那就勉強算一路人。
姑且放過了黃時雨。
這一日,大部分人都亂糟糟的,甚至有不下二百人當場退出,打道回府。
袁大人笑呵呵,這才到哪兒,後面還得退更多。
留下來的人,女考生倒還好,至少能留個丫鬟在舍館洗衣打掃房間,男考生不僅沒有貼身仆從還要三個人擠一間舍館,個中心酸不提也罷。
當晚就有一名管事娘子攜帶五六名仆婢來到舍館所在的大院子站定。
管事娘子吩咐丫鬟逐個敲門,喚出舍館考生,序齒排列,統一分發衣裳鞋襪。
每人三套厚衣,三套薄棉衣,等再冷一些還會發三套厚棉衣。
原來考生在試煉的三個月不得穿自己的行頭,怨不得袁大人的丫鬟提醒帶足換洗衣物即可。
這裏的換洗衣物指的自然是私人小衣裏衣。
畫署分派的衣裳既保暖又結實,裏子用的細棉布,穿起來分外安适,放在普通百姓眼裏絕對算頂好的東西,鄰舍的姑娘卻怒目圓睜,忍了忍,到底還是不情不願接受了。
因為畫署的人與外面不同,管你什麽家世背景給多少銀兩,也買不到他們的特殊相待,反倒白白挨兩記白眼。
管事模樣的娘子冷笑:“想必留下來的人自該清楚,從這一刻起就要謹守畫署的規矩,不能守的早已原路返回,有後悔的現在走也不遲。”
“即日起,凡仆婢不得出入舍館以外的地方,會有專人按時運送夥食,請諸位自行領取,如非必要不得擅離醴泉坊。考生則每日随我前去設色場做工,管一日三餐,月底發月錢,非急事不得告假。”她朗聲宣布。
衆位嬌小姐花容失色,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做工?
她們長這麽大就沒做過工。
聽這意思還不能帶上仆婢。
畫署這是招考生還是招廉價短工?
小姐們将管事娘子團團圍住,憤憤不平。
紅衣裙的姑娘叉腰,“我們又不是沒有奴婢,憑何強/制我們親手勞作?”
白衣裙的姑娘附和,“這個規矩的意義在哪兒,畫署是缺雇傭苦工的銀子,還是單純折磨我們玩樂。”
粉衣裙的姑娘抹淚,“大家走畫道,哪一個不争奪寸許光陰磨煉技藝,你們卻讓我們耽擱本職要事,做起設色場的苦工,天下竟有這樣不講道理的規矩。”
只有黃時雨和另一個粉藍衣裙的姑娘緘口不言。
管事娘子怒斥一聲,将小丫頭片子們鎮住,才沉聲道:“誰告訴你們畫署必須講道理的!今兒我就與你們說明白,這裏從不講道理,卻也是最講道理的,不服之人大可一走了之,請問諸位,誰要走?距離落鎖還剩一刻鐘,再不走,可就只能等明日!”
此言一出,周遭陷入了死一般的凝滞,沉寂無聲。
諸位小姐面色難堪,啞口無言。
已經走至這一步,誰肯甘心離開。
管事娘子冷笑一聲,拂袖揚長離開了大院子。
衆小姐面面相觑。
粉衣裙的姑娘猶自垂淚。
白衣裙的姑娘于心不忍,上前安慰粉衣裙。
紅衣裙的脾氣暴躁,罵一句“哭什麽哭真晦氣”,叉腰回房。
黃時雨不知在想什麽,一直盯着面前的樹幹出神。
“你長得真好看。”粉藍衣裙對發呆的黃時雨道,笑顏真誠。
黃時雨一怔,回了個福禮,“多謝小姐擡愛,你也很漂亮。”
粉藍衣裙姑娘道:“我叫藍素,潼水人士。”
黃時雨依禮也自報了家門,二人初步相識。
次日立冬,設色場的公廚為大家準備了熱氣騰騰的水餃,南北兩種口味,因為水餃的外形酷似耳朵,吃熱水餃寓意再冷的天耳朵都不會挨凍。
黃時雨嘗了一口,挺好吃的。
昨日那位紅衣裙的暴脾氣姑娘卻難過道:“緣何把水餃包這麽大一只,又燙又蠢笨。”
這位姑娘姓姜,姜姑娘的脾氣不太好,黃時雨輕易不會尋她說話,也就無法告訴她,正常人家的水餃都這麽大。
藍姑娘似乎也吃不慣,想來亦是個出身優渥沒吃過苦的,但是藍姑娘硬着頭皮吃,從頭到尾沒有一句抱怨。
姜姑娘鄙夷地觑着黃時雨,“你怎麽這麽能吃?”
黃時雨咽下食物,輕言細語道:“現在多吃點等會才有力氣幹活,你也吃兩個吧,肚子餓的時候特別難受。”
她這話提醒了衆位嬌滴滴的小姐,這趟是來幹活的,真正意義上的做工。
于是,一股難言的哀愁彌漫開來。
好漢不吃眼前虧,其他三個姑娘硬着頭皮開吃,只有姜姑娘依然不為所動,甚至把自己的水餃推給黃時雨,“能吃你都吃了吧。”
黃時雨吃不了這麽多,便搖了搖頭。
姜姑娘嗤笑一聲。
除了水餃,公廚還給每個人發了兩只小兒拳頭大小的山藥紅棗糕暖胃。
糕點的材料普通,味道也普通,樣子稍許難看,這些也就罷了,紅棗竟是未去核的,氣得姜姑娘咬了一口便扔掉。
其他三位姑娘也吃不下,丢在盤子裏,只有黃時雨用帕子将自己的兩只裹起來,收進袖袋。
設色場便是萃取各種水墨顏料的場所,包括群青與青綠,但這兩種顏色涉及昂貴的寶石——孔雀與青金,非特殊工匠根本接觸不到。
考生們所能接觸的唯有尋常礦石顏料。
再尋常黃時雨也感到知足。
這哪裏是做苦工,分明是老天爺賞機緣!
只要學會萃取顏色,将來就不用花錢買!
節省花費其次,更重要的是她的顏色或許就能像她的畫一樣,有自己的想法,而不被市面所框架。
黃時雨老老實實聆聽老匠人的講解,不時再問幾個問題,甚至掏出炭筆認真記錄,惹得姜姑娘嘲笑不疊。
老匠人将設色場的大致情況與分派給各位的活計一一交代,收工前做不完就記一筆,記到第五筆,只能請君另謀高就,哪裏來的回哪裏去。
這下姜姑娘笑不出了,散漫傲氣的神情漸漸緊張。
沒有人懷疑“卷鋪蓋走人”的分量。
畫署趕人相當的利索。
原來萃取顏料的第一步是敲碎礦石。
毫無技藝可言,枯燥且又損耗體力,似乎什麽也學不到。
黃時雨有點失望,不過還是乖巧地走到分派自己的草棚子下,擦了擦圓杌子坐下,認命地拾起錘子,好重啊。
她都覺得重,更何況另外四名真正的千金小姐。
敲着敲着,她們相繼哭了起來,連姜姑娘也哭了。
大家相隔不足三十來步,不遠不近的,聲音一大自然聽得也清楚。
黃時雨聽着此起彼伏的哭聲,一下一下敲着石頭。
大家難過了一會發現哭泣于事無補,不會有人心疼她們,更不會有人來幫忙,反倒面臨完不成任務記過的風險,于是紛紛舉起錘子,認命敲起來。
一只手拎不動,那就兩只手輪起來。
敲了一個時辰,嬌小姐們已經發髻淩亂,香汗淋漓。
黃時雨也累,不得不停下喘息,柔嫩的掌心火辣辣刺痛。
姜姑娘眼冒金星,又累又餓,有氣無力地歪倒。
忽然想起早膳的水餃,似乎也沒那麽難吃,倘若當時吃兩個也不至于變成現在這般,周身發虛,胃裏灼燒。
她小聲啜泣,一股香甜的味道就鑽進了鼻腔,竟是一包小點心,隔壁姓黃的姑娘遞來的。
姜姑娘一張小臉沾滿灰,東一塊西一塊,已經辨不出原本的模樣,她怔怔瞅着黃時雨,咽了下口水。
“我還沒動過,你吃吧。”黃時雨将山藥糕放在她手心,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敲石頭。
姜姑娘嘴唇動了動,垂下臉,輕咬一口糯糯的點心,淚珠兒也骨碌滾落下來。
日暮時分,五個姑娘無一不是亂糟糟的頭發花貓兒一般的臉,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她們踉踉跄跄來到井水邊取水,草草擦洗手臉。
老匠人來檢查分派的活計,發現只有三個人勉強完成,黃時雨、藍素、姜意凝。
有人完成倒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姜意凝姜姑娘居然完成了……
晚膳特別家常,清粥小菜鮮肉包,幹淨管飽,其餘的不保證。
姜意凝端起碗狼吞虎咽。
因為上午餓狠了,午膳反倒吃不了太多,捱到晚膳已是饑不擇食,給啥吃啥。
昨天還生龍活虎的五個姑娘,回去的路上一個比一個蔫吧,都想盡快爬上馬車癱倒,黃時雨也不例外。
不意還沒摸到車圍子邊邊。
“黃姑娘,過來。”管事娘子忽然叫住了她。
啊?
黃時雨的小臉比苦瓜還苦,“請問程管事還有何吩咐?”
程管事打量她的目光複雜難辨,“有人找你。”
黃時雨一臉茫然,順着程管事所指的方向,設色場的紅檐亭下亮着七八盞燈籠,雜花影下,光色朦胧,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朝她闊步走來。
她霎時慌了,左顧右盼,除了程管事所有人都在車上,斷然瞧不見什麽,但若任由這個人走過來,轉過面前的曲廊,那麻煩可就大了。
當下她也顧不得程管事如何揣度自己,急忙迎過去,堵住了韓意淮的去路。
好險,再多走兩步就要踏出曲廊。
韓意淮将羊角燈在她臉前晃了晃,“咦,你怎麽髒兮兮的。”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笑意熱情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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