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抓破

第50章 第 50 章 抓破

上次見面足足相隔了十九日, 從前也是半月甚至數月的頻次,才讓簡珣占盡先機,所以肅王殿下此番僅隔了五日便來探望。

韓意淮自認沒有哪一點比不過那人, 況且姓簡的才與小木頭同歲,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可不像他,他可是大她兩歲的哥哥。

年紀大的郎君才會疼人!

金鶴說她像朵曬蔫的小花。

肅王念着這句話, 只想親眼瞧瞧自己的小花是不是真的蔫了。

不意黃時雨見了他掉頭就跑, 逃脫不疊落進他手心, 登時雙腳亂跳, 哭聲愈高, 他究竟哪裏惹到她了!

韓意淮心裏有氣,只将人兒拎起抱去車上, 就不信他一個七尺郎君還鬥不過一個姑娘家。

卻說這黃時雨, 雖不得怙恃疼愛, 倒也未曾見過外面的大風大浪, 唯一熟識的小郎君簡珣自小就受她頤指, 輕易不敢惹她分毫, 即便惹了也是好言好語相哄, 哪見過肅王這般霸道的。

而今她又一味忤逆肅王心意,半句好話也不肯糊弄他, 這讓一腔情熱的韓意淮怎甘心。

黃時雨壓根就不信他不會欺負她的鬼話, 怨聲問:“你怎麽又來了?”

“我怎麽就不能來?”肅王殿下忍氣吞聲說道, “只有這裏方便避開諸多耳目, 不然還能怎麽辦,你又不許旁人知曉咱倆的關系……”

黃時雨拔高了聲音,“我和你什麽關系也沒有!而且我又沒要見你, 你,這是強擄民女。”

韓意淮将人攔在車圍子角落,左右哄不好,幹脆自斟自飲,等她啼累了,才慢悠悠道:“咱倆以後經常見面,你得習慣,把我當成陸宴相處不就好了,況且我就是陸宴。”

但凡面前的人不是王爺,黃時雨就給他一拳,“誰要與你相處,我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能與人私相授受。”

“那我還是清清白白的郎君呢,要不去你家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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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總不算私相授受了吧。

豈料這話把黃時雨給點着了,當即跳腳,“住口!你若敢毀我畫考,便是小王爺我也與你拼了!”

韓意淮哪見過這麽兇的姑娘家,登時凝噎,“梅娘……”

黃時雨頓住,他好像不止一次喚過她乳名。

“你,怎知我叫梅娘?”

韓意淮得意極了,“當初你在府衙投遞手實,我就掃過一眼,不僅瞧見你乳名還瞧見你身長和身重,你可真是小小一只,不過別擔心,我會好好養你,定讓你再長高些,長不高也沒關系。”

多一寸或者少一寸的女孩兒在修長高大的肅王眼裏其實都沒差。

全都小小的。

“我才不要你養,我不是你的。”黃時雨四下環顧。

連生氣的模樣都好可人,韓意淮柔聲道:“好,梅娘将來可是要成為大畫師的人,闊氣着呢。”

黃時雨因為“大畫師”三個字悸動不已,那真是遙遠的夢啊,現在的她只想先成為畫員。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韓意淮攻其不備,攫取那香軟小嘴巴,又親了親她額頭臉頰,繼而又堵住小嘴。

她的力氣太小,連反抗都仿佛是在挑/逗相邀,沉醉其中的韓意淮一時沒察覺到黃時雨的抗拒,反而被撩撥的愈加情動,從淺嘗辄止發展成更深的求索,手已經探進小襖,他喘着粗氣松開那張可憐的小嘴,“梅娘,梅娘,你給我吧,我發誓負責,我就要一下,一下就好,我,我不讓你疼……”

他一把扯開姑娘的裏衣,又怕她冷,便貼緊了她,埋首親她纖細嬌嫩的脖頸,同時解自己的腰帶,也終于聽見了黃時雨不同于任何時候的尖叫。

韓意淮只覺得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痛,赫然布上三道殷紅抓痕。

但她求救的聲音猶若利刃,斬斷了他神魂,以至于顧不上滲血的臉頰。

“我不親了不親了,梅娘,你怎麽了……”韓意淮驚慌失措捧着黃時雨的臉。

“我讨厭你。”黃時雨魂蕩魄驚。

兩行淚從她眼眶滾落。

“我,我……你說誰讨厭呢?”韓意淮的聲氣越來越弱。

當少年郎從下半身的支配中清醒,腦子也就越來越冷靜。韓意淮終于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什麽,那混沌又來勢洶洶的一瞬間,不管承不承認,他都是無恥的卑鄙的,他想強/要她,那樣的他令此時的他無比恐懼。

但凡她的反抗弱一些,可能就被他得逞了。

韓意淮傾身擁住渾身發抖的小木頭,“我錯了我錯了,以後不亂親你,我發誓,你不同意我絕不強迫你與我雲雨,梅娘,別怕我。”

他臉頰一滴血珠落在了黃時雨攥緊的手背。

月光清冷,馬車很快就來到了醴泉坊,他與梅娘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那麽短暫。

但她應是受了不小的驚吓,從方才就一動不動縮在他懷中,任由他抱着。

宛若落進貓兒爪中的小老鼠,翻着肚皮任由揉圓搓扁,一旦貓兒稍有放松,即刻彈跳而起,溜得再不見蹤影。

韓意淮笨手笨腳的幫她理了理發絲,穿好交領小襖,又用帕子仔細擦拭她蒼白的小臉,“梅娘,你看我真不欺負你了,不要讨厭我好不好……”

來見她的路上喉嚨都是甜絲絲的,他每天都想與她一起玩,做親密的事說親密的話,所以,她不可以讨厭他。

程管事遙遙望見了肅王的馬車,疑惑不解,肅王怎麽一直不下車?

那她也只好立在角門前安靜地等。

等啊等,等的天上明月都隐入墨色雲層。

車輿內,韓意淮擁着懷裏吓傻的女孩,輕拍她的後背,低聲軟語道:“梅娘,我補償你好不好,請你看綠雲和紫龍卧雪怎麽樣,可好看了。原想送你的,可是你不會養,死了反倒可惜。”

可是她看起來恹恹的,有氣無力,直到确認此時的他是真的不會再傷害她,才小聲道:“殿下,我困了,可不可以放我回去。”

“嗯,好。”他的擁抱卻越來越緊。

她也沒有掙紮。

“殿下。”她忽然啓音。

“嗯?”

“您不能再去舍館找我,更不可送包裹。”黃時雨盡量不激怒他,平靜陳述道,“我,我已經被阿爹許給簡允璋,待我學成以後就退出畫署去他家過日子,嗯,一女不事二夫,您的東西于我來說就是負擔,極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誤解,讓大家以為我是個不守婦道的女子。”

韓意淮的喉結微微滑動,靜默片刻,冷笑:“一女不事二夫,那你只伺候我不就行了。”

黃時雨盯着車圍的花紋,“人不能言而無信,我們家已經收了聘禮,這件事不會改變,我也不想變,請殿下收回心意轉贈值得托付之人吧,如果殿下同意了,今天這事兒我就當沒發生過,一齊忘了。”

說假話容易露餡,但含了五分真的假話就跟真的差不多。

韓意淮不願意,啞着嗓音道:“梅娘,我想你了,你又不肯給我名分,想見你只能偷偷摸摸,避人耳目,好不容易走程管事這條路見着你,我就激動不能自已,我太激動了……我知道錯了,兩情相悅的事不能強來。”

“殿下說的沒錯,兩情相悅不能強來,所以您不能強迫好人家的姑娘。”

“你家收了他多少?”韓意淮并不鑽她的言語陷阱。

這種話術迫不了他,她還是嫩了點。

黃時雨警惕道:“殿下莫要強人所難。”

韓意淮冷冷道:“你家人拘束你,不許你認字也不許你畫考,但簡珣千方百計幫你,配合你,所以你就喜歡他對不對?”

“嗯,是的。”

“我也可以,我會做得比他更好。”

“但是您出現的太晚了,總不能是個男人對我好,我就跟了吧。”

黃時雨的話句句在理,卻又句句殘忍。

沉寂的車內只餘兩個人的喘息聲。

韓意淮緊緊抿着唇,脖頸因用力過度浮起一道淺淺的青筋。

“走吧。”他忽然松開手臂。

黃時雨眼睛一亮,小心翼翼挪動身子,甫一挪出車廂連金鶴的手也沒敢扶,連滾帶爬溜下車,飛奔而逃。

金鶴立在原地靜候幾許,方才回身請示:“殿下,可否準奴才掀簾瞧一眼?”

方才動靜不小,他不禁腹诽殿下魯莽,把個女孩子吓得哇哇亂叫,像什麽樣子,又擔心殿下魯莽過頭弄出人命,到底與畫署有關,傳到小聞大人那裏不好交代。

閱歷豐富的金鶴已經想了七八種解決方案,包括調轉馬頭回王府,這種事多半受傷,先讓姑娘養好傷保住命再談賠償。

哪知姑娘非但沒事,竄下馬車還箭步如飛。

眨眼就沒了。

金鶴預感不妙,立即上前探問,車廂裏的殿下沒有吭聲,也就是默認了,他才輕輕掀起錦簾一角,霎時倒吸一口冷氣。

車廂全無想象中的旖旎風光,倒是他家殿下左邊臉頰血跡斑斑,三道抓痕不啻于要了奴才們的老命。

該死啊該死啊,金鶴幾欲暈倒,強撐回到王府,連夜将禦醫捉來。

擅長肌理的禦醫滿頭大汗,仔細檢查一番傷口,只聽肅王淡淡道:“我在林苑學人熬鷹玩,手生被撲了,這點小事沒什麽聲張的必要,周大人,你說是吧。”

周禦醫汗如雨下,連聲稱是,慌忙用煮開的溫鹽水親自為殿下清理傷口,又打開藥匣子取南疆的生肌膏一層一層敷上。

“這是我給殿下開的內服方子,每日煎兩副。”周禦醫将方子遞給金鶴,就着殿下的話頭說,“觀鷹爪抓痕還是只小鷹,但傷口也不淺,不過殿下勝在年輕又十分康健,堅持用藥四十餘日定能完好如初。”

“四十餘日?”

肅王殿下和金鶴俱是一震,做夢也沒想到傷得這麽重。

擱普通人臉上絕對就是三道疤了。

韓意淮心有戚戚,小木頭好壞啊,一點都不心疼他的。

次日,王府內侍便去了永壽宮傳話:“回禀太後娘娘,咱們殿下得有段日子不能來您跟前盡孝,全因昨兒玩鷹被撲了,不過托您洪福,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目前已無大礙,由周禦醫擔保,養個把月即可恢複如初。但是傷在面頰到底有礙觀瞻,這才特特吩咐奴才前來禀明,一則希望您切勿擔憂,二則提醒您天涼加衣,殿下養好傷第一時間就來給您請安。”

陸太後震驚不已,當下心疼壞了,這孩子從小就頑皮,追雞撩狗不知摔過多少次,後來學騎射還摔斷過腿,惹她傷心哭泣,直到她差點哭瞎了眼,他才漸漸穩重,殊不知昨兒又被鷹撲了。

太後鼻子一酸又開始抹淚,召周禦醫進宮問話。

一再确認阿淮不會留疤,方才放禦醫回家。

太後身在宮闱,恁是心如刀割也只能幹着急。

着急之下就把怒氣撒到了不懂事的畜生身上,林苑才進貢的鷹崽兒,據說昨日撲了殿下的那只,被金吾衛擰斷脖子喂了狗。

金鶴将林苑發生的“慘劇”小心翼翼回給肅王。

肅王還能說啥,只會慶幸被擰斷脖子的不是小木頭。

前朝也不是沒有過例子,王妃恃寵而驕,常常在內帷與親王嬉鬧玩樂,一日親王從背後捉弄王妃,王妃受驚失手抓花親王臉頰,不知被誰傳進了太後耳中,當晚就命人剁了王妃兩只手。

很殘忍卻也很現實。

雖說陸太後不似前朝太後殘忍,可一旦知曉真相定然也饒不了黃時雨。

此事暫且告一段落,背鍋的鷹早登極樂,活着的周禦醫則多了一項公務,每日下衙後都要進宮回明太後肅王傷口的愈合狀況。

在時人看來,親王寵幸民女,那是民女的福氣,像黃時雨這樣又抓又咬的高低判個大不敬之罪,砍頭了事。

所以十二那晚,黃時雨倉惶逃走。

她并不懂拒絕親王的後果,只是隐約猜到了毆打親王的後果。

韓意淮似乎還未察覺臉被她抓花,只顧着甜言蜜語哄騙她,黃時雨如芒在背,眼神閃爍,拼命藏起那只沾滿他血跡的手。

琥珀左等右等沒等到二小姐回來,隔着門縫發現別人家的小姐早就歸家,卻又不敢出去亂問,沒得事與願違敗壞了小姐名聲。

正當糾結不得其解之際,二小姐回來了,面如缟素,發髻淩亂,簇新的小襖紐襻也被外力扯裂。

琥珀連忙将黃時雨扶回內室,燭火下捕捉到了她布滿血跡的右手。

“小姐!”她驚呼。

黃時雨一把抱住琥珀,嗚嗚的哭。

琥珀心神俱震,隐約猜到了什麽,只能不停安撫着黃時雨,壓低了聲音道:“別怕別怕,讓我檢查下傷口,這個害羞不得,會要命的。”

她明日天不亮就去西市的胡人商鋪買一副應急的避子藥,一切都會沒事的。

黃時雨攥緊胸口的衣襟,咽了咽,後怕道:“我,我沒受傷。”

琥珀“啊”了聲,緊接着聽二小姐道:“肅王滿臉是血,恐怕不好,我,我好像闖禍了。”

好消息是肅王暫時沒發現,壞消息是王府有鏡子,沒鏡子下人還有眼睛。

琥珀腿一軟歪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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