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動容
第55章 第 55 章 動容
因為廿九就是除夕, 考慮到有不少考生來自寶天府,畫署便從廿六開始放年節。家更遠一些的考生無從選擇,只能在舍館過年。
黃時雨一點也不着急回簡府, 趁着這點自由時間又帶着琥珀跑去西市。
逛的多了她才發現簡珣就是個“騙子”,西市才沒他說的那般危險。
晚上可能不太适合姑娘家獨自逛,但白晝分明很太平,到處都有官兵巡街, 每隔百步便有一間武侯鋪。
這裏乃大康最繁華的貿易場所, 屬于朝廷重點關注對象, 重兵把守也能最大限度地遏制鬼市, 因而西市從某方面來說真的很安全。
“喲, 梅塵先生,您可算來了。”錢老板打遠瞧見黃時雨和琥珀立刻迎上來。
畫師一般不留名只留號, 稱畫師號再加先生二字可表尊重。錢老板生意場上的人見誰都笑眯眯的, 說話極為好聽。
黃時雨和琥珀皆穿窄袖圓領袍, 這是時下飽受女子喜愛的男裝, 方便做事又不失女子的柔美, 極盛時期人手必備, 也給出行不便的女子一種心理上的依仗。
“錢老板近來安好。”黃時雨行福禮。
錢老板還禮道:“托您的福一切大好, 只不知何時才能等到先生的第二幅大作喲。我不急,您的畫迷可等不及了。”
畫師皆以墨寶珍惜而自居, 即便想賺錢也不可貪多, 這一行物以稀為貴, 所以黃時雨極為珍惜梅塵這個號, 并不敢貪多,隔了一個月才送來第二幅,卻不意僅靠一幅畫就有了畫迷。
琥珀将新作《仙鶴塘記》遞給錢老板, “哪敢讓錢老板久等,這不就趕在年節前送來了。”
黃時雨含笑,錢老板兩手接過遞給身後的夥計,“是了,您的畫迷還留了封信。”
他将信件遞給了黃時雨。
時下畫迷給傾慕的畫師寫信賦詩舉薦不勝枚舉,追捧的人越多畫作便越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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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時雨既驚又喜,沒有人不想被承認,第一個畫迷對她的意義非比尋常。
她也好奇別人眼中自己的畫是什麽模樣。
甫一坐進雇來的騾車,黃時雨便迫不及待拆信閱讀,沒想到信紙十分講究,用了堅潔如玉,細薄光潤的澄心紙,又親自點綴了梅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應承了她的梅塵。
既是畫迷所寫,便少不了各種溢美之詞,捧的黃時雨不禁輕飄飄的。
畫迷不僅僅看出了她的畫意,還說她的畫就像白色的薔薇,令人心顫。
像她這樣的畫師,總有一天能變成大畫師。
黃時雨感覺鼻腔酸酸的,卻是無比的動容。
“二小姐,咱們出師可太利了,第一幅就順利賣出還有了畫迷,我瞧錢老板看你的眼神都跟之前不太一樣,這次直接給了一兩銀子,我敢肯定你在畫道早晚有大出息。”琥珀雀躍不已,因為二小姐已經很久沒有這般開心了,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模樣。
一幅畫就賺了一兩銀子,意味着此後靠自己也用得起普通的設色。
黃時雨垂眸輕撫信紙,畫迷的落款樸實無華,就叫畫迷,字體是娟秀的小楷,一般姑娘家用的,所以她的畫迷一定也是位精于此道又溫柔知意的姑娘家吧。
賺了錢當然要給姐姐買好東西。
黃時雨逛了綢緞鋪子,又撓着額頭走出,京師的綢緞真貴,最便宜的也要二兩銀子。
買不起綢緞珠寶但是買得起各種方物,這裏有一種南方的橘餅柿餅味道極好,此外又在胡人的商鋪買了一些胭脂香露和兩瓶薔薇水,這些東西澤禾買不到,給姐姐圖一個新鮮。
除夕夜簡府的主子都不在家,但主子的心尖兒在,因此這一年照舊辦的熱熱鬧鬧,人少歸人少,府中上下張燈結彩,樹上綁了紅綢,明瓦窗上貼着各式剪紙,寓意福壽安康。
這是黃時雨十五歲的最後一日,自明兒開始她就是十六歲的大姑娘,在澤禾已經到了嫁做人婦的年紀,倘這個年紀還不說親,定是少不了一番背後議論。
所以黃時雨喜歡京師,這裏的女孩子到了十八歲還未嫁也常有的。
總有一日她要在這片富足又開明的土地買屬于自己的房子,接姐姐一起住。
黃時雨用年夜飯的時候讓丫鬟們就在屋子的屏風後也另起一桌,自己更無需誰布菜,不拘什麽禮節,只圖熱鬧。
一群女孩子難得放縱,快快樂樂用了年夜飯。
氣氛濃郁,黃時雨為了應個景兒小酌一杯,自斟自飲,這是她第一次飲酒,西域的紫葡萄釀,許是按照女孩子的口味釀制,酸酸甜甜。
飯罷,丫鬟們請黃時雨出門看煙花,少爺專門為她準備的。
琥珀給微醺的黃時雨披上鬥篷,攙扶她迎着冰涼的夜風來到了園中,幾個小厮正笑笑鬧鬧,瞧見黃時雨立刻作揖,然後點燃了萬千火樹銀花,整座園子宛如仙境。
福喜道:“這是安國公賞的貢品‘仙樹瑤臺’,少爺說您定會喜歡的。”
當然喜歡,黃時雨怎會不喜歡,沉淪任何極美之物乃畫師天性,這一刻,她仰臉望着星空,潋滟眸光充滿希冀。
除了情愛,她覺得自己可以付出一切報答簡允璋從小到大的恩情。
火樹銀花落幕,丐婆收回癡癡的目光,轉眸看向黃時雨,又從海棠樹下慢慢踱步走出,對着女孩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微笑,極有辨識度的笑意,令人印象深刻。
衆人慌作一團,簡府的護院何時這麽廢物,竟讓一個奇怪的老婆子闖了進來。
丐婆笑道:“小姑娘,我時日無多,再來看你一次,下一次就不定什麽時候了。別緊張,我沒殺人。大家都叫我瘋婆子也不是全無道理,大多數時間我神志都不是很清醒,但我心裏有個執念,總有一日要完成。”
黃時雨攏緊了鬥篷:“阿婆,我總覺得你不算好人,時常做些自己覺得好玩但卻是他人苦難的事,可你又實在可憐且也未造成多大的傷害,我便忍不住同情你。我不懂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但那一定是你覺得好玩的事,希望你帶來的不是我的苦難。”
丐婆哼了聲扭過頭,發現越來越多的護院湧現,就立刻鑽進花影深處,當着衆人的面猶如輕靈的鳥躍上房檐,消失在京師的深夜。
小丫鬟緊緊圍着黃時雨,皆目瞪口呆。
事情發生的突然結束的亦快,連點反應時間也無。
丐婆并未說謊,她沒有傷人,簡府上下活蹦亂跳。
唯有黃時雨黛眉緊鎖。
不過簡珣留下的葡萄酒實在美味,她貪戀微醺的感受,不禁多飲兩杯,緩步漸漸飄雪的庭園旋轉,半眯美眸。
這一幕美極了。
鐘鼓聲響,新歲開啓。
琥珀怔然,目中難掩驚豔。
十六歲的二小姐清媚動人,宛若一只純潔的花妖,在落雪下悠然自得。
似她這般的女畫師,應當是世間極品吧。
未來不知得有多少人,想摘取這朵高嶺之花。
次日飲了一大碗醒酒湯,黃時雨總算耳清目明。
美酒雖醇切勿貪杯。
為了應喜慶的景兒,琥珀穿了件熱鬧的水紅色繭綢長褙子,看起來更添風韻又精神,然後為二小姐挑了一件胭脂紅立領寬袖長襖,翻領則是珍珠白。
又挑了玉白色的寶相花紋百褶裙,裙邊撒花纏枝紋。這條裙子頗廢了琥珀一些時日,穿上行動間流動的不僅僅是繁複的花紋刺繡,還有女兒家的妍麗嬌美。
初一,琥珀給香雪居伺候的下人發了喜錢,這是一筆巨大的開銷,并非黃時雨打腫臉充胖子,而是情理之中,這一日主子都要給下人喜錢圖個好兆頭。
身為“貴妾”一毛不拔難免落人口實,更何況曹媽媽一直盯着她。
上午她沉浸書房作畫,有了畫迷,這種實打實的支持與傾慕,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卻也心生惶恐,唯恐哪一次沒畫好,畫迷覺得沒趣,就散了。
只有大畫師才能從容道一句“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因為趨之若鹜湧向他們的人只會是散去的百倍千倍,于是誰又在乎失去的那點,可黃時雨這樣籍籍無名之輩,就一個畫迷,無論如何也灑脫不起來。
況且她覺得畫迷懂她的畫,世上最難得的往往一個“懂”字。
畫了半個時辰,黃時雨習慣擱筆揉一揉手腕放松,琥珀見她開始休息,才笑吟吟道:“少爺來了,吩咐等你休息再通傳。”
簡珣已經等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
黃時雨道:“好。”
她親自迎了出去,步入連通書房的小茶室。琥珀善解人意地留在了書房。
簡珣垂眸,沉凝如淵,未見人影卻先聞人聲:“阿珣,我的畫作又進步了,第二幅便賺了一兩銀子!”
梅娘像一朵含雪的胭脂梅花闖了進來。
簡珣目光呆了呆,一時有些失禮,好在梅娘心思單純,并未在意。
“恭喜。”他誠摯道。
黃時雨承了他的賀喜,大大方方掏出一疊盛在錦囊裏的書簽,是她自己畫的花樣,又請了名聲極好的木匠人雕刻,“給,送你的新春禮物。雖然是不值錢的小物件,可是我覺得書簽如同筆墨,是你們讀書人日常最離不開的物件之一,還望阿珣莫要嫌棄。”
“我很喜歡。” 簡珣神色動容,雙手接過,眸光深幽望定她,“那我的禮物也希望梅娘喜歡。”
他從袖中掏出一枚尚帶着體溫的白玉梳,梳背卻是紅色,雕了朵朵梅花,與她今日裝扮相稱極了。
簡珣并未讓黃時雨細瞧,而是直接簪入她堆雲似的發間。
黃時雨兩手摸了摸頭發,“我還沒看呢。”
簡珣道:“已經是你的,什麽時候看不一樣。”
因為他暗自心虛,唯恐梅娘通曉此物深意,不過見她一臉懵懂,方又松了口氣。
郎君贈心愛的女子玉梳所求不過白頭偕老。
簡珣轉移話題道:“聽聞夜半闖入歹人,你們認識嗎?”
黃時雨便将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又道:“我也不知為何被她纏上了,大約她此前做壞事總是被我揭穿,懷恨在心吧。”
簡珣擰眉沉思,安慰她道:“節後公署才有人當值,那時我會差人報官,你也別害怕,觀她行為并不像要加害你性命的。”
确實如此,不然黃時雨幾條命都沒了。
簡珣自然而然牽起她的手,“走,不說旁人了,我帶你去不二梅齋,今兒我們就在那裏用午膳。”
簡府最負盛名的便是不二梅齋。
園中梅樹芬芳凜冽,品種罕見,甫一踏入只覺得香氣沁入心脾,浸染衣衫。
黃時雨驚嘆不已,赫然發現此地不僅是男主人的居所更兼具了書房,故而造的比別處都來的大。更驚喜的是越靠近書房的位置花樹越少,直至偌大的空地僅一株枝幹虬勁的綠萼梅傲世獨立。
“哇,這也太美了。”黃時雨趁機甩開簡珣的手奔過去,又掏出厚實的手衣戴上,小心翼翼觸了觸枝頭鮮嫩欲滴的花蕊,馥郁氣息盈滿肺腑。
簡珣負手含笑,“它可不算這園子中最美的。”
黃時雨“咦”了聲,滿目期待,“更美的花在哪兒?”
她想象不出世上還有更勝綠萼的。
簡珣看着她笑,“不告訴你。”
這個人有時候挺讨厭的,不過想到他帶自己來賞梅,黃時雨就什麽怨都沒有了。
她豔羨道:“你有這麽漂亮的園子竟然未住進來,簡直暴殄天物。”
據她所知,他依舊住在簡府的墨齋,那可不像男主人所居。
簡珣眼底有黯然流過,不過很快就恢複清澈,“這裏原是我阿爹所居,不過阿娘打算收拾出來将來予我做婚房。”
他平靜地望着梅娘好奇的眼眸,“我和妻子一起生活的地方。”
梅娘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只聽她說:“真唯美啊,你們一定會永遠幸福的。”
黃時雨的一番祝福雖簡單樸實卻誠意十足,未料簡珣連句客套的話都沒說,別開臉盯着綠萼梅發呆,不再理她。
黃時雨笑容略微僵硬,偷偷翻了記白眼,兀自玩耍去了。
梅齋約莫香雪居三倍大小,此時有三三兩兩的小厮婆子鏟雪,發現她立刻道一句吉祥話并行禮,黃時雨微笑點頭。
“十,十一,十二……”黃時雨漫漫數着梅樹,鼻尖微微沁汗,走熱了。
“梅娘。”簡珣不知何時追了過來,似乎有話要說。
黃時雨便轉身面向他,“怎麽了?”
“我沒想到伯祖父那麽快就為我決定了老師,所以今年我得留在京師,咱倆考試的時間差不太多,地點也都在京師,不如你也留下來吧。”
黃時雨一時五味雜陳。
簡珣慌忙道:“反正我們連一張床鋪都同躺過,再多幾個月于名譽也改變不了什麽的。”
“我,我可以負責的,也很願意負責……”他支支吾吾道。
黃時雨噗嗤笑了,方才的遲疑不是不願而是在想又要欠他更多。
如今畫道日漸起色,又有了京師的畫迷,平心而論她舍不得離開,困在澤禾實難進步,且生活諸多壓抑束縛,最大的盼頭只有姐姐,而擁有愛護所愛之人能力的前提是——飛出澤禾。再一個,八月畫考不又得重新趕回來。
然而吃住簡府真是一筆不小的人情。
她遲疑怎麽償還。
簡珣因為心慌而失了機敏,竟猜不透梅娘想法,“梅娘,你生氣了嗎,為何又笑了?”
黃時雨笑道:“我哪有資格生氣,感激還來不及。正所謂虱多不癢債多不愁,我又要欠你大人情,多少有點兒羞澀。”
簡珣展顏而笑,“那你還是蠻不講理時更可人,嚴肅起來平白使人心慌的。”
他潔白如玉的耳朵驀地染上一層潮紅。
情急之下,竟直言自己心慌。
希望梅娘不要過多解讀。
剩餘不多的那點自尊唯有最後一片不敢吐露的心意遮羞。
所幸梅娘心機不深,并未解讀,簡珣慶幸之餘卻默然失落。
他賭氣似的重新抓住梅娘的手。
黃時雨愣了下,又緩緩放松任由他牽着。
她所謂的報答也包含了身體,倘若簡允璋想要的話。
當然,她亦可貞烈不屈,簡允璋斷然也不敢侵/犯她分毫,可那樣豈不更可笑,沒有他,哪裏有現在的她未來的她,只有一個困在澤禾伺候纨绔的普通婦人,與一群女人在後宅裏寂寥度日。
他的恩情,唯有這副令他貪想的身體,是一無所有的她能拿得出手的。
黃時雨早已看淡生死情愛,連嫁不嫁人都無所謂的她除了畫道不做他想,一往無前的路上總會有坎坷,償還簡允璋一場露水姻緣也并非什麽大不了的。
簡珣很生氣,可是回眸望着梅娘清然的眉眼又什麽都忘了,他笑了笑,默默收回了視線。
二人手牽手逛遍梅齋,又在梅齋的錄花間用了午膳,實乃黃時雨平生之最,原來大戶人家年節是這樣吃的。
三十多道熱菜,另有涼菜十道,瓜果糕點若幹,很奢侈卻也不算浪費,因為兩個人根本用不了多少,剩下的都賞給下人。
布菜的丫鬟從一人一個變成了兩個。
房間生了兩只火盆,銀絲碳熾熱燃燒,溫暖如春且無一絲異味。
席間有一道五顏六色擺成花型的水餃名曰五福臨門,其實就是黃時雨此前吃過的翡翠蒸餃,都是餃子,也都是鮮嫩的蝦肉為餡,味道不分伯仲。
下午兩個人待在梅齋的書房,琳琅滿目的孤本令黃時雨大開眼界,猶如米蟲兒掉進了米缸,興奮地跳腳。
豔麗的日光穿過清亮的明瓦落地罩,鋪了一地暖陽,黃時雨立在寬大厚重的紫檀畫案前靜心描摹,簡珣坐在書案後讀書。
時光在這一刻歲月靜好。
黃時雨擡眸,望見簡珣的側顏在光線中盈盈發亮,薄薄的皮膚白的剔透無暇,簡珣似有感知,也擡眸看向她。
多年後簡珣時常思念這段明明最尋常的一日。
梅娘的眼睛清澈又動人,她望着他,令他渾身火熱,心跳加速,她收回目光,他就仿佛被抽空了,悻悻的。
這日夜半時分,簡珣在梅齋陪黃時雨繼續欣賞“仙樹瑤臺”,又多了一樣“淩波仙子”,直看得黃時雨伸長了脖頸。
仆婢已經将寝卧重新鋪設,高床軟枕,煥然一新,又在帳子四角挂了八只百合香薰福袋,纏枝花紋的。
今夜主子多半是要留姨娘在此。
白露托着黃花梨托盤款步走來,對黃時雨笑道:“少爺聽說您中意西域葡萄酒,特意邀您不醉不歸。”
不說還好,一說就把黃時雨的酒瘾勾了上來。
簡珣親自為她斟滿一盞,“恭喜梅娘與我都長大一歲。”
黃時雨莞爾,舉杯與他相碰。
葡萄酒的味道實在醉人,還未喝下人就微醺了。
今夜于簡珣來說實乃春宵良辰,香醇的佳釀,青絲尚帶着沐浴後獨有清香的佳人,還有無力反抗的她卻天真無邪的笑意。
當天空炸開最後一朵“仙樹瑤臺”,簡珣俯身橫抱起黃時雨。
黃時雨很清楚接下來即将發生什麽,便閉着眼不吭聲。
在這樣的深夜,答應一個男子共飲要求,也就相當應了他隐晦的渴念。
簡允璋那般聰穎,自然明白她同意了,那就沒什麽好顧忌。
這一段路走得漫長而掙紮,又似乎眨眼就到了盡頭,柔軟的輕紗軟帳拂過黃時雨的臉頰,不知穿過了多少層,終于邁入了拔步床。
簡允璋将她橫放被褥之上,就開始解她的小襖,夾襖,以及白绫衫,一層層,猶如剝開深藏的繭蛹。
當他開始解百褶裙,黃時雨微微顫抖了下,卻依然閉着眼。
簡珣的手也随着她的顫抖而顫抖,又很快恢複了冷靜,解了她的長裙和夾棉羅褲。
他望着一動不動的女孩,細軟的貼身裏衣緊緊貼着她柔軟的曲線,一覽無餘,梅娘已經是大姑娘了。
黃時雨感覺到簡允璋爬了上來,卻未壓在她身上,只是将她抱進柔軟的厚衾,又掖了掖被角,便再也沒有回來。
那夜,他一個人躺在書房輾轉難眠。
此時的他尚不通自渎,只能苦苦幹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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