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暖融

第68章 第 68 章 暖融

這夜當值的丫鬟是白露與碧荷, 尋常來說一個足以,但有少爺留宿的情況就得多加一個。

少爺留宿少奶奶房中,那麽當值的便是不二梅齋的碧荷與少爺慣用的白露。

碧荷是家生子, 能堪大用升上一等後就一直在不二梅齋,自然不了解少爺脾性,甫一聽得寝卧那邊摔門的聲音唬得一個哆嗦,忙要下炕穿鞋探探究竟。

才支起上半身, 手臂就被白露按住。

白露搖了搖頭, 壓低了聲腔道:“傻丫頭, 你這時候出去讓少爺的臉往哪裏擱。”

見怪不怪了。

又不是第一回被少奶奶趕出去。

碧荷心驚肉跳, 琢磨了一下好像弄懂了, 臉色不由變得更加古怪。

“倆人好着呢,用不着咱們操心, 只一條, 你得學會裝聾作啞。”白露輕描淡寫道。

于是, 兩個千挑萬選的一等丫鬟竟像木頭泥人似的, 對主子動靜一無所覺, 裝傻充愣縮在被窩, 偷偷豎着兩只耳朵。

這廂負氣而出的簡珣, 在門外憤憤然穿好衣服,心灰意冷, 怏怏來回走了兩圈, 獨自躺在了外寝的榻上。

支着耳朵聽了半炷香, 還是沒有動靜。

碧荷小聲道:“白露, 這麽冷的天兒,光有炭盆沒有被褥也不行啊,萬一着涼可怎麽整?”

原以為少爺會去書房休息, 那裏的暖閣有現成被褥,不意他一點動靜也無,兩個丫鬟不得不操起了心。

白露到底是少爺身邊的老人,靜默片刻,道:“我給少爺送一床。”

這麽晚是斷然不敢進內寝打擾少奶奶取被褥的,白露徑直去書房的暖閣取,碧荷幫她一起擡到隔扇外便不敢進了。

她與少爺又不熟,趕在氣頭上,要是被遷怒了豈不天大的冤枉。

白露笑道:“這裏有我,你快回去莫讓被窩冷了。”

碧荷如蒙大赦,道一聲“嗳”溜之大吉。

簡珣正覺得有點冷,就聽見兩扇門悄然開了一道縫,白露抱着湖藍色寶瓶刻絲錦被輕手輕腳走進來。

到底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丫鬟,知冷知熱。

也正因為了解,才沒有在他最丢臉的境地出現,此時才過來約莫是擔心他着涼。

簡珣尴尬地摸了摸鼻梁。

白露将厚實的錦被覆在他身上,“少爺,這軟榻對您來說有點短,不如去書房将就一晚吧……”

簡珣道:“不必。”

去書房驚動的可就不止自己的白露,少說也有值夜的婆子燒炕的婆子。

誰也不能保證她們當中不亂說話,倘或傳進阿娘耳朵可就麻煩,即便阿娘不知下人知道了也不行,定會以為他與少奶奶不睦,從而輕視少奶奶。

白露無奈嘆了口氣,只像從前那樣兩手包着簡珣的手為他暖一暖。

簡珣一愣。

成了親又知了事的郎君對這再尋常不過的舉動有不一樣的理解,他已經切身體會到男女之間的親昵,對待白露暖手的行為就有耐人尋味的感覺。

其實這真不是什麽大事,別說暖手,便是暖腳暖被窩都很正常,但他就是突然別扭起來,也縮回了手,平靜道:“下去吧。”

白露詫異地瞅了少爺一眼,又垂眸道:“是,少爺。”

體貼又溫柔知意的丫鬟走了。

簡珣左右睡不着,想着明兒一定命人換個長一些的軟榻,要什麽美觀,适合他才行,轉念一想,難道還有下回?

怎能有下回!

不能再沒有底線慣着梅娘了。

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原本只有白露和素秋通曉他懼內,現在好了,碧荷肯定也知道。

他嗓子酸酸澀澀的,心口也堵得慌。

為什麽從小到大都是他在忍讓她,不管她多不乖順,為了讨她歡心,他都得想着法兒的哄着她,可是她呢,綠頭巾說紮就給他紮上。

太無恥了,還是姑娘家呢。

後半夜,飄起了一場雪,簌簌如碎銀。

寝卧炭盆漸熄,但屋子裏暖意将将好,又有厚實的棉花褥子蠶絲被,算不得冷。

不僅不冷,簡珣還覺得有點兒熱,正是火力旺盛的年紀。

黃時雨恰恰相反,突然的一場倒春寒令她格外冰涼,縱然身子不冷,雙手雙腳總也捂不暖。

往被窩縮了縮,她蜷成了蝦米的形狀,漸漸又不覺得冷了,朦朦胧胧裏整個身子重新被熱騰騰的氣息籠罩,溫柔而幹淨的暖意,冰涼的小腳熟練地踩在簡珣的腳背上,她在他懷中咕哝一聲,睡得分外香甜。

簡珣親了親她柔軟的青絲,“壞女人……”

正因為太過舒服,黃時雨總覺得不對勁,睡意也就消減大半。

帳中黑漆漆靜悄悄的,但男子的呼吸清晰可聞,是她熟悉的零陵澤蘭香……

簡珣何時進來的?

簡珣低低地笑了聲,“你不是不要我麽,緣何一直往我懷裏鑽?”說着足背輕輕挑了挑她滑膩的纖足,“就連它也會自己尋我。”

那只被他挑過的纖足驀地縮了回去。

黃時雨理屈詞窮,也不知怎地,夢裏尋着有熱氣的地方依靠。

竟是落下把柄,樂壞了他。

她死死咬着唇,肩膀就被簡珣扳過,不得不面朝他而卧,他像是抱着小孩子一般抱着她,親吻她濕潤含淚的睫毛,冰涼的鼻尖兒,以及委屈的櫻唇。

“梅娘,”簡珣呢喃着她的乳名,“梅娘喜歡被我這樣親,喜歡被我疼愛,那我以後不直接要你,多親親你好不好?”

簡珣聽着她委屈的啜泣越來越大聲,忙親了親她額頭,柔聲哄道:“是我不好,太粗魯了,梅娘這般嬌嫩哪裏受得住,下次不會這樣了……”

他循着她喜歡的方式,用了十二分的耐心,哄着疼愛着。

“魚水之事一點也不可怕,反倒陰陽調和,對身體有益呢。”簡珣循循善誘道,“先前是我沒做好,也不等你适應了我……”

是他急躁了。

只想着摘取花兒,也不管花兒受不受得住,與那糟/蹋花/蕊的狂蜂浪蝶有何分別。

這一夜,黃時雨被簡珣擁在懷中,他滾燙而多情的手指輕撫她光潔的額頭、濃密的睫毛、圓潤的耳珠,也輕撫了她最為羞赧的地方。

可他仿佛有着什麽法力,細致地溫柔地捺下她所有的驚慌失措,引她一步步深深墜入未知的妖魔領域。

她從未經歷過的感受。

漸漸渾身發抖,同時因為無措而掙紮,卻忘了他的手指還在……

黃時雨禁受不住,終于溢出聲聲求饒,“不,阿珣,不要……”

軟酥媚進了骨髓的嬌音。

不,這不是她的聲音!

簡珣立刻噙住她耳珠,良久分開,沙啞道:“真的不要麽,可你好像舍不得我離開呢。”

黃時雨只恨不能将他的嘴縫上,可是她沒有力氣,颠簸的風雨中僅能死死抱住他的手臂抖成一團,哭泣,因為無法形容的歡愉而哭泣。

“阿珣,嗚,阿珣……”

“嗯,我在,我在,只有我才能讓梅娘如此的快樂……”

簡珣得意的勾起唇角,那只作怪的手爬上她的臉頰,唇畔,“咦,這是什麽?你對我做了什麽?”

他舉着手,逼迫她面對,牢牢記住給她的快活。

黃時雨羞憤欲死,顫顫罵道:“你,你卑鄙……”

“還有更卑鄙的呢。”簡珣嬉笑着攏住她,咬着她耳朵道,“好梅娘,我再試一次,我發誓不讓你難受,你若不喜歡我随時停下。”

黃時雨早被他調/弄的沒了半分掙紮的力氣。

想說“不”,發出的音兒卻更像是邀請。

夜色深濃,帳幔重重,再次輕晃起來。

簡珣聽見了梅娘一聲聲無法自抑的哦吟,要了他的命也要了他的魂,那就沉溺在這片溫柔鄉中吧,大醉一場,不願醒歸。

酣暢淋漓,甘霖抛灑,簡珣放下暈睡的梅娘,也不着急擦洗,反而将她的下半截身子墊高,平靜地等待着。

他的眼神凜冽而深邃,卻又像無波的深潭。

前一刻還在外寝挨凍的少爺,後半夜就要熱水。

碧荷算是漲了見識。

白露翻身背對她,一動不動,這麽冷的天兒任誰也不想離開被窩吧,碧荷機靈,感念白露此前諸多照顧,便積極爬起,去服侍少爺熱水。

次日簡珣滿面春光,一骨碌爬起,卻被黃時雨拽入帳中,“別,先別出去。”

簡珣偏頭看她,“怎麽,還想要?”

黃時雨忽略他的輕薄,只用力絞着手指,“你的臉……”

“唔。”簡珣似乎才想起自己的臉,“真疼啊。”

黃時雨無地自容。

簡珣将上衣半褪,露出後背抓痕,又指着肩膀咬痕,“臉算什麽,看看這些,全都是你欺負我的證據。”

觸目驚心!

黃時雨眼淚倏然滾滾而落,又怕又愧,“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先欺負的我……”

若非被他折騰急了,她怎會如此歹毒。

善良的姑娘被簡珣一道道紅印子擊潰。

簡珣目光微閃,單手輕撫她蒼白的小臉,“你叫聲阿珣哥哥,我便原諒你,嗯?”

“對,不起。”她用手背擋住眼睛。

簡珣親了親她倔強的小嘴,“不叫哥哥是因為我也欺負了你對不對?以後不那樣了,不會弄疼你。”

他抱了她片刻。

依然疼愛她,哄着她,卻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令黃時雨感到害怕。

素秋用凝德齋最好的香粉,細如雲煙,一層層為簡珣遮掩。

簡珣的皮膚本就堪比凝脂,細膩程度不亞于女孩子,用脂粉掩蓋竟以假亂真。

頂着“完好”的臉,他牽着一聲不吭的梅娘給阿娘請安。

梅娘心虛理虧之時就是這副模樣。

他習以為常。

好在尚處新婚期,不用出門應酬。

新婚第七日,正是蜜裏調油的階段,程氏滿意地望着長子與長媳,氣色真好。

簡珣的神清氣爽是真的,黃時雨的氣色卻是胭脂塗的。

難得長子長媳不用念書和上衙,程氏便留了二人用早膳。

簡府人口單薄,三個人坐在一起才有煙火氣。

黃時雨心裏暖融融,婆母從未讓她立過規矩,傳聞中媳婦必須經歷的伺候晨起,布菜捏背,簡府全都不存在。

她的婆母與黃太太口中的根本不一樣。

程氏怎麽對待簡珣就怎麽對待黃時雨,家裏幾百個下人又不是不好使,犯不着把兒子的心尖子當下人,磋磨的可不是媳婦的銳氣,而是一家子的親情。

當年婆母就是這麽對她的,所以她也這麽對自己的兒媳。

孝順不必通過沒苦硬吃表現。

此時的黃時雨雖還帶着三分拘謹,一顆心卻不知不覺地柔軟。

黃時雨細聲細氣道:“娘,您若不嫌棄,以後我每天都來陪您用晚膳。”

程氏眉眼柔和,“可以,将來婚期結束阿珣也多回府,陪我們一起用晚膳。”

簡珣觑了阿娘與梅娘一眼,又默默垂眸,淡淡的“嗯”了聲,心想挺好的,下衙就早些回家,免得梅娘将心思放在畫署,與不清不楚的人勾搭。

黃時雨飛快地睃了簡珣一眼,沒想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心頭登時顫了顫,慌忙調開了視線。

飯後,黃時雨留下陪程氏解悶,借此,程氏将孫媽媽指給她。

“孫媽媽是我身邊的老人,也是府裏極有分量的掌事媽媽,有她幫襯你,學着了解中饋,攢幾年閱歷,将來我也好慢慢放權,這個家早晚是阿珣與你的。”程氏語重心長道。

孫媽媽聞言,上前給黃時雨恭恭敬敬福身行禮。

黃時雨稍稍側身受了半禮,“兒媳愚笨,但素來最能吃苦,凡事都會認真學習,遇到不懂的定會向孫媽媽請教。”

程氏含笑點了點頭。

什麽東西都是學出來的,讓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管理簡府肯定不現實,但讓小丫頭耳濡目染七年八年乃至十年,一切就都有可能。

婆媳敘了一會家常,程氏略感疲乏,便讓孫媽媽随同黃時雨告退。

因為黃時雨極其喜愛簡珣的書房,兩人幾乎默認了共用。

其實黃時雨的默認不作數,主要是簡珣默認,雖然于理不合,但自己的女人用自己的書房,誰又能知道,知道了又有何資格置喙。

說到底,許多事合不合适還不都是全憑男人一句話。

時下男人将書房視作極為重要的私人領地,除了辦正事還可以辦很多不正經的事。

書房重地,閑人不敢進來打擾,妻妾想來需得通傳,來了也不能亂逛,在這樣一個絕對的領域,男人可以做許多的“壞事”,不被打擾,不被約束。

簡珣也在書房做過不少“壞事”,卻不怕黃時雨發現,甚至向她介紹,“我伺候你的手段便是看了這個,你想不想看?”

心裏隐隐期待,如若梅娘肯學,他得多快活。

黃時雨搖搖頭,“這是禁書,我不看。”

簡珣讪讪然,将書放回暗格。

他不看不學,她能乖乖讓他舒服一回麽?

黃時雨在想另一件重要的事,斟酌道:“二十你便要會試,可你總是因為我分心,要不我回避幾天吧……”

她也不清楚親昵之事做太多好不好,唯恐他真的虧損過多,耽誤了學業。

閑談時,程氏也含蓄地提醒過她。

這種事終究還是要靠女子規勸。

簡珣搖了搖頭,“不行。”

“為何?”

“我怕冷,而且你打了我,總要補償我些,一句話便将我趕走,那我也太便宜了。”

想起他後背貓兒抓撓似的血痕,黃時雨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眼睫。

總想說兩句話讓她不痛快,可她真的不痛快了,他也開心不起來。

簡珣望着她精致的繡鞋,淺紫色掐雲紋的式樣,還綴着顆蓮子米大小的珍珠,是他親自為她挑選的。

她明明很乖,只要他喜歡,她就會這麽穿。

總能令他微冷的心又不自覺地蕩起一汪柔情缱绻的春/水。

簡珣将她抱在腿上,親了親,無聲地嘆息。

窗外海棠枝頭正從積壓的白雪裏冒出鮮豔的花蕾,猶若胭脂點點。

也不知這場雪下,還能有多少頑強的花兒堅持盛開。

簡允璋是真的不怕死,夜夜都要,不過已經克制了許多,只要一次。

不知為何,他結束了便不許她亂動,必須在他身邊躺一會兒,過會子才會親自幫她擦拭。

唯恐她亂動将他處心積慮埋下的果實流盡。

簡珣留在畫署的耳目并不知自己在為誰效力,只以為是哪個風流纨绔貪花好色,窺探黃畫員。

黃畫員實在美貌,鮮有見到她不驚豔的男子,驚豔後起了愛慕之心也是人之常情,耳目非常理解男人,因為他也是男人。

這位耳目姓蔣名河,四十餘歲,乃畫署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畫員,膽小老實又貪財。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有人請他留意黃時雨,作為一個最方便接近女畫員廨所的男子,他确實是最好的人選,但每次也只能站在邊上遠遠打量,并不敢靠近,也不能靠近,此地看門的婆子可不是吃素的。

這一處廨所,除去打雜的婆子,僅有四名女官,聞道芝,黃時雨,藍素,姜意凝,平時來往的也都是嚴藝學,宋祗候等人,蔣河皆認識,唯獨那個年輕畫員陌生,每次前來,連個通傳都不用。

起初,蔣河并未多想,三次以後忽然發現此人出現的規律,當廨所只剩聞道芝聞大人還有黃畫員之際。

這麽年輕的小郎君總不會是為年近四旬的聞大人而來吧,那麽用膝蓋想也能猜出所為何人,除了黃時雨不做他想。

有一次,借着為廨所搬運重物的機會,他在婆子的監視下踏進廨所。

只見隔扇大敞,明亮的廳堂內黃畫員坐在案前一筆一劃描摹,年輕的畫員微微傾身,低語指點着她。

含笑的眉眼溢出幾多溫柔。

金燦燦的陽光撒了兩人一身,動人而美好。

蔣河心裏卻如驚濤駭浪,據他所知,黃畫員已有未婚夫。

自從黃畫員回家備嫁,年輕畫員就未踏足此地,于是蔣河愈加肯定了自己猜疑,也得到了雇主的豐厚賞賜。

雇主示意他打聽年輕畫員的詳細背景,一旦有用便是三百兩聚萃錢莊的銀票。

蔣河當即全身的血液咕嘟咕嘟沸騰燃起,這麽簡單的差事換三百兩,能夠在京師買一棟大宅院!

不,不,先不買宅院,先把他賣掉的小妾贖回家。

蔣河原本家境殷實,又考上畫員,前途坦坦光明,卻意外沾上鬼市的搖骰子,從而傾家蕩産,不僅氣死了發妻,連相依為命的小妾也被他拿去賣了。

如今有了銀子,良心發現,想再贖回。

幾番打聽,廨所的婆子才透露一嘴:“他有畫閣的令牌,拿着令牌找聞大人,自然暢行無阻。”

蔣河才不信是找聞大人。

他纏着婆子再多說兩句,婆子一問三不知。

蔣河敗興而歸,在他離開沒多久,雜花樹影後走出個內侍,問道:“你說的便是這個人?”

婆子連忙弓着腰回答:“是的,常侍大人,這個人奇奇怪怪,經常在咱們廨所附近徘徊,我早就懷疑他了,直到他向我打聽殿下,我便覺得不對勁。”

金鶴笑道:“你做的很好。”

肅王敢這麽大搖大擺進廨所,自然是因為裏外到處都有他的人。

就連一個看門的婆子也是金鶴安排的。

蔣河向肅王的人打聽肅王,也是嫌命長。

這日下衙,正逢單日十七,西市無宵禁,蔣河夜半混入鬼市,打聽被賣的小妾下落,不禁潸然淚下。

原來小妾性子剛烈,不肯接/客,被老鸨子吊在樹上揍個半死,寒涼入體再加傷口浸染邪風,當晚便一命嗚呼。

他跌坐地上痛哭。

引來不少圍觀。

好心人上前攙扶他起身,寬慰道:“你也算一個有情有義的大丈夫,只不過她命不好,未能堅持到你來贖身,一切都是命數,且不必過多自責。”

是呀,一切都是命數。

蔣河不意有人如此懂自己,說的話暖進心窩。

兩人閑談幾句,十分投機,便去胡姬酒肆暢飲,一醉解千愁。

次日,蔣河的屍體臉朝下漂浮在烏水河面,挂着一層冰碴,凍得硬邦邦的。

驚得過路農婦鬼哭狼嚎。

兩個時辰後,捕快帶人将屍體撈走,當天便結了案。

蔣河情深義重,為小妾之死自責自愧不已,于是在胡姬酒肆痛飲數十杯,大醉而歸,回家途中失足跌進烏水河。

通知家眷,哦,沒有家眷,那便通知畫署,銷了戶籍。

這件事幾乎沒濺起半點水花,左不過畫署失去一名碌碌無為的畫員,農婦受到驚吓去寺廟燒幾炷香平息,走夜路的人聽聞此事皆遠離烏水河岸。

肅王殿下想要一個人在世上消失,真的非常簡單。

韓意淮坐在月至楓停堂賞雪。

淨幾暖爐,茶铛泉水沸騰。

銀鶴跪坐一旁,優雅烹茶,另有五位宮婢叉手立在四周,還有兩名圍坐烤爐,一個将貯存新鮮的蜜桔香梨放在火上烘烤,一個在為主子剝堅果。

滿室甜蜜混合着茶香。

聞遇端起茶瓯,閉目輕嗅,“好茶。”

韓意淮道:“難得我這裏還有你看上的茶。”

聞遇笑道:“殿下享天下供養,一飲一食無不上等,這裏沒有我看不上的。倒是殿下,總是惦記我小小畫署,前頭一個姑娘還不算完,今兒又取了條小命。”

韓意淮撩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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