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再遇

第69章 第 69 章 再遇

“殿下息怒。”聞遇說着息怒, 姿态卻随意地坐在大紅酸枝紅木的太師椅上,食指輕輕敲着扶手的螭龍紋。

韓意淮冷笑:“聞遇,審案審到本王這裏, 你何時又權領了大理寺?”

“蔣畫員雖難登大雅之堂,可好歹也在畫署當差六年,沒有功勞亦有苦勞,殿下為個女人把他殺了, 我若不聞不問, 難免使人寒心。”聞遇字斟句酌道。明亮的眼眸宛如冬日的冷太陽, 風和日暄, 卻是涼的。

“六年前你還沒我大呢, 蔣畫員的苦勞又不是在你手底下苦的,”韓意淮捏起一粒松子仁扔進嘴裏, “我知道畫署這幾年不太平, 你又一向瞧不上女畫員, 我越是對黃畫員上心, 你就越擔心再有德妃之流的大戲上演, 好好的畫署都要變成勳貴子弟尋歡作樂的私窠。”

畫道, 一個原本嚴肅又神聖的匠人之路, 女畫員不鑽研技藝,反倒熱衷攀附權貴, 這兩年不知多少下作的小玩意, 仗着貴人撐腰往畫署裏擠, 甚至還有爬聞遇床的。

韓意淮想起聞遇的遭遇有點活該也有點好笑, 但梅娘與她們不一樣,梅娘是幹淨的,清澈的眼眸, 清澈的畫魂。

他不允許聞遇将她與爬床的玩意當作一類。

“黃畫員從未勾/引過我,我與她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非常單純且膽小,卻有一顆赤子之心,我愛她的畫魂,也憐她明珠蒙塵,而你心存偏見,又傲慢無禮,從未真正理解過她的畫意,直接收了第二名為徒,可曾給過她一點臉面?我偏要雙手捧起她,讓你瞧瞧她有多厲害。”

韓意淮的聲音沒什麽太大的起伏,繼續道:“你捧陸召琰可以,其他畫師捧自己所愛都可以,緣何我捧黃畫員就不行,僅被視作男人對女人的偏愛?我是偏愛她,但對她的畫意是純潔的,不摻雜任何男女之念,在我眼底,她值得。”

“所以,你聞遇不教的人,我來教。”

“她就是最好的白薔薇,你不養,我自己養,我要看着她盛開。”

他與她明明幹幹淨淨地習字練畫,偏那蔣河不識好歹,興風作浪,敗壞黃時雨名聲,肅王又豈會容他活過五更天。

便是簡珣,韓意淮也是想殺就殺的。

大不了被皇兄罰個五年俸祿,關在府中思過兩年。

然而韓意淮并不愚蠢,反倒十分清醒,玲珑剔透,倘若簡珣死在這當口,善良的梅娘一定是活不下去的。

也必然不會原諒他。

那他再忍忍。

肅王殿下這種極致又純潔的感情令人驚駭,聞遇十分震撼,但無法理解。

他沒經歷過,共情不了。

莫說他理解不了,正常男人都無法理解。

你說肅王真愛吧,偏不把人帶回王府,說不愛吧,又成天盯着。

聞遇語窒,選擇睜只眼閉只眼由着兩個半大孩子在他的畫署玩起感情拉扯的游戲,可牽扯到人命,多少有些過分。

“殿下的深情令人動容。”聞遇臉上根本沒有動容,“這回死個蔣河也就罷了,下回再要死什麽,還請殿下提前告知一二,凡事好商量。”

韓意淮嗤笑一聲。

聞遇就沒想過肅王會有好态度,不以為意道:“其實,我曾說過的法子,殿下可以再考慮考慮。”

“我将黃畫員借調畫閣如何?以後你想怎麽教都成,你不方便之際我還可以從旁幫襯。”他笑道。

這算是做出相當大的讓步。

也算是把黃時雨當半個徒弟了。

韓意淮憤然瞥了他一眼,內心卻不由松動。

但恰恰又是這一眼,松動竟遲疑了。

男人看男人很難關注到外貌。

但動了情的男人,心思就千回百轉,細膩許多。

韓意淮從前不忿聞遇瞧不上梅娘,如今聞遇承諾要給梅娘行方便,調進畫閣,雖然心存把個麻煩弄走的意圖,但對梅娘來說利大于弊,韓意淮應該笑納才是,可是他忽然又不願意了。

聞遇這個老男人,好像也不老,反倒像是女孩子喜歡的類型,成熟的大哥哥,樣貌着實秀美,偏偏又那般高大英挺,身手了得,練了一副好身材。

如此模樣,把梅娘放在他身邊,真的合适麽?

韓意淮思緒空白了一瞬,旋即洞悉。

“不用你管!你又瞧不上她,休想給她臉色看,我自己的徒兒自己操心。”韓意淮不耐煩道,端起茶瓯送客。

梅娘喜歡成熟穩重的,譬如簡珣,那聞遇豈不是更完美的簡珣,既有成熟穩重又有年紀。

後知後覺,聞遇沒看上梅娘,分明是天大的好事。

最終蔣畫員之死,不了了之。

聞遇原本也不是來替蔣畫員伸冤的。

僅是表達一個态度。

因為女人就取一條畫員的命,未免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

畫署,真的不适合談情說愛,肅王非談不可,至少照顧下大局。

蔣畫員十七那日“意外身亡”,十九就被有心人告知了溫良。

簡珣正在書房整理試題,明兒便要會試,俗稱春闱,一共三場,二十第一場,廿三第二場,廿六第三場,次月初二揭榜,初五殿試。

考程安排得相當緊密。

按理說這種小事不宜透露給少爺,但溫良很清楚這是少爺極為關心的“小事”,于是讓人通傳,面見少爺。

他上前在簡珣耳邊低語幾句。

簡珣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普通男人可能會因為綠頭巾情緒崩潰,耳目“意外身亡”六神無主,但簡珣不會,源自天生的對于自身情緒的掌控能力。

他不是不怒也不是不在意,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而頻繁的房/事便是他唯一的宣洩途經。

畢竟他也不能真的揍梅娘,況且她也經不起他一根指頭。

但不管怎樣,先把科考這關過了,以後的日子還長,他自然有法子讓梅娘交代。

會試的前一晚,簡珣接納了黃時雨清心寡欲的建議,睡一夜書房。

但睡書房之前,他在外寝的榻上先把她睡了。

男人比女人神奇的地方便是,高興了想雲/雨,壓力大了想雲/雨,生氣了也想雲/雨,萬事皆可通過雲/雨排解一番。

黃時雨稀裏糊塗被簡珣捉住,半褪繡了百合花紋樣的羅裈一頓颠晃,所幸他手法溫柔,又對她的喜好頗有了解,過程并不難受,但姿态極為羞/恥,且他宣洩的成分過多,所以也沒有太大的歡愉。

她瞪圓了眼睛,望着他忙碌的腰,死死攥住自己挂在腿彎的羅裈,猶如受驚的小獸抱住稻草。

事後,簡珣将還沒回過神的黃時雨抱進淨房,喚了丫鬟服侍她,便去了另一處沐浴更衣,閉目靜心養神。

黃時雨蹲在昂貴的香柏木浴桶,有着安神補心功效的木頭卻一點也安不了她突突跳個不停的小心髒。

慢慢觸了觸微許火辣辣的地方,她想起簡珣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臉,目光那麽沉寂,動作又那般用力迅疾,把她都撞懵了。

黃時雨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浴桶的熱氣把她眼眶也熏濕了。

琥珀與碧荷進來服侍她。

碧荷瞅見少奶奶如花似玉的臉兒,連忙退出,貼心地讓燒火的婆子壓一壓,屋裏太熱,把少奶奶眼睛都蒸紅了。

婆子連忙“嗳”了聲,熟練地調節火候。

主子們都精貴,冷了不行,熱了也不行。

水汽蒸騰出花瓣的香氣,也蒸騰出綠萼梅香露的馥郁,好聞極了。

碧荷最喜歡服侍少奶奶沐浴,能跟着浸潤不少香露,沒有哪個女孩拒絕得了一瓶一兩金的蠱惑。

下人之間也有自己的關系網,互相傳播些八卦新聞(注,新聞并非現代詞),宣道坊與盛平坊來往最為密切,逢年過節從上到下都有接觸,作為關系脈絡極為茂盛的家生子,碧荷就通曉安國公府三房的一些趣事,比方說三老爺不舍得買綠萼梅香露送三夫人,卻給姨娘買了數十瓶,為此三夫人鬧得不可開交。

鐵公雞摳門鬼三老爺,真是可笑。

摳來摳去最後全花在姨娘身上。

少爺就不一樣,不僅非常富有還不摳,但只花在少奶奶身上。

上回她親眼瞧見少奶奶不小心打翻了一排,少爺神情陡變,連忙檢查少奶奶的手,唯恐她被尖銳瓷片劃傷。

半個眼神也沒分給地上的香露。

再看少爺的通房蕊珠,怕是已沒幾個記得府裏還有這號人。

據說去年就可以開臉,不知何故少爺一直沒開,今年又是新婚,估計更難。

照着少爺對少奶奶的熱乎勁,碧荷猜測,就算少奶奶來了月事,蕊珠也不一定有機會,縱然有機會,寵愛也不及少奶奶一半。

少爺如果有那方面意思便不會将蕊珠安排在距離梅齋斜對角的犄角旮旯。

蕊珠除了為少爺做貼身衣物鞋襪,基本沒機會見面。

即使見着了,少爺也是步履匆匆,最多給她個笑臉。

便是白露都比蕊珠更像個通房。

但白露溫柔可人,又格外美貌,莫說通房,做個姨娘大家也服氣。

碧荷也知道白露與少爺的一些事,兩人親近無匹,但少爺應該還沒那方面意思,否則帶在身邊這麽久早就開了臉。

也可能早就開過,但不方便公開。

因為少爺更疼少奶奶。

目光一落在少奶奶身上立刻就不一樣,黏黏的危險的。

在碧荷看來,少爺算得上這世道完美的郎君。

作為下人,能跟着得寵的主子,無疑投了個好胎。

整個簡府誰敢不敬着少奶奶身邊的人兒。

簡珣會試期間,黃時雨也開始上衙。

作為簡少奶奶,上衙的馬車似乎又華麗了幾許,多少有些兒張揚了,仿佛要讓所有人都注意到她是簡府的有夫之婦。

先前的護院車夫不變,接送的丫鬟除了琥珀又多了一名叫寶絡的。寶絡中等身高中等胖瘦卻有一把力氣,瞧着虎頭虎腦,五官卻相當漂亮,走路靈活輕盈,性格還乖巧讨喜,黃時雨沒有異議。

有異議也沒用,因為是簡珣特特安排的。

而黃時雨真無所謂,畢竟她又不是簡珣所想的那樣,站的正不怕影子歪。

他便是放一百個人在她身邊,對她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百來日未見,打遠瞧見嚴藝學和宋祗候,二人官階都比黃時雨大,她端端正正行禮,二人颔首,笑呵呵恭喜她,黃時雨含羞謝過二位大人,垂眸邁入廨所。

少女經過了雨露的頻繁滋養變成了真正的少/婦,腰肢與走路姿态皆有細微地變化,宛如一朵胭脂花骨朵遇春綻放成了三月的垂絲海棠,花姿明豔照人,透着不經意的妩/媚。

姜意凝與藍素還都是姑娘家,自是看不懂這種妩/媚,只覺得眼前一亮,心神為之一振,黃畫員更動人了。

別樣的嬌俏,不單是美貌,而是骨子裏透出的嬌滴滴。

藍素撇撇嘴,在心裏想,這不就是阿娘所說的狐媚子氣。成個親回來,怎就妖妖調調上了,唯恐男畫員安生。

姜意凝瞅着美人兒,只覺得心情瞬間清朗,主動向黃時雨行了一個同僚間的平禮。

黃時雨亦還禮,又與藍素見了禮。

大家相互寒暄幾句,便一同前往次間拜見了聞大人。

因黃時雨不在的日子,姜意凝與藍素攬下了她所有差事,如今回來,雖不說把差事都推給她,但她也自覺地多做一些,十分知情識趣。

這份懂事兒令人想找她些麻煩也無從下口。

藍素哼了聲。

心底也分不清是讨厭嬌滴滴又美貌的黃畫員,還是讨厭黃畫員以此為資本駕馭男人吃紅利。

間或她也會偷瞄幾眼,瞄着黃時雨形狀嬌美的眼,那麽清澈,一點瑕疵也沒有的肌膚,嫩如白玉豆腐,心情就沉沉的,灰灰的,然後再低落地瞅着鏡中的自己,明明也是家鄉有名的美人,卻因為黃時雨而黯然失色。

倘若她也有黃時雨的美貌,定會有俊美的貴人關心呵護吧,說不定還能換小聞大人幾番回眸。

因着黃時雨的容貌,藍素就益發不想她出入畫閣,畫閣極容易遇到貴人,還會遇到小聞大人,女孩子考上畫員,不就是為了遇貴人攀高枝。

然而黃時雨現在是有夫之婦,已非黃花大閨女,威脅便少一半,藍素對她的防備也就沒那麽緊張。

廿八畫閣競買會,聞大人帶着三個下屬穿着一絲不茍的官服,頭戴烏紗帽前去偵觀。

黃時雨等人萬萬沒想到天降意外之喜,旁人沒有五百兩進不去的盛會,她們打着官架子就大搖大擺混入。

三人在心裏同時感慨:當官真好。

就是目前官階過低,連小芝麻都不如。

聞道芝掃了三個小丫頭一眼,各個興奮溢于言表,“你們跟好了我,不得亂走免得沖撞貴人。”

“是,大人。”三人異口同聲。

聞大人的雅座設在二樓,單間兒,視野開闊,以月影橫紗屏風隔開外面的視線。

女貴客的雅間都有一架這樣的屏風。

黃時雨等人到底在見識方面略有不足,全程被豪客的出價驚得目瞪口呆。

豪客不一定是某位大畫師的畫迷,也可能僅是為了收藏,但都不妨礙他們一擲千金。

三個月一次的競買會,并不是每場都有好東西,但這一場絕對算近年來最好的,因為一幅聞韻致的真跡《嵩山觀雪圖》。

聞韻致一出,呼聲最高的陸宴立刻就被比下去。

價格節節攀升,不少豪客望洋興嘆,逐漸僅剩兩家還在叫板。

聞道芝看得饒有興味,不多會兒聞遇走過來,藍素的呼吸都凝滞了,隔着月影橫紗,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小聞大人,可惜小聞大人瞧不見她。

姜意凝也吸了口氣,“兇名赫赫”歸赫赫,但如此近距離下,小聞大人的模樣極有欺詐性,宛若溫柔的月色。

黃時雨并不認識聞遇卻認出是曾在藏畫樓幫過自己的大人,這位大人個頭高,擋了她的視線,完全瞧不見底下的境況,她試着往旁邊挪了挪。

聞遇隔着屏風道:“是豐禾公主,此番還帶了懿陽公主。”

“另一家是誰?”聞道芝問。

“昙州望族沈氏長房。”聞遇回。

“那可麻煩了,豐禾争不過,你讓人看着點。”

聞遇“嗯”了聲,舉步離開了此處。

黃時雨終于能看見景兒了。

姜意凝吹了個口哨,藍素沉默不語。

聞道芝瞪向三人,“誰吹了哨?”

姜意凝粉頰一紅,連忙捂住嘴。

最終昙州沈家以三萬兩白銀成交。

三萬兩。

有的人三輩子都花不完。

有的人卻用來買一幅畫。

黃時雨百感交集。

嘭的一聲巨響,斜對面雅間的巨大屏風被人踹翻,豐禾怒容滿面,甩袖離開了競買會,身後跟着一大群宮婢內侍。

始終與她牽着手的少女應該就是懿陽公主。

黃時雨萬萬沒想到簡珣口中兇神惡煞的公主竟是天香國色,玲珑嬌軟,甚至不遜色他的心上人鳶娘……

她再一次目瞪口呆。

三個人裏黃時雨的字最漂亮,又通術算,因此聞大人讓藍素與姜意凝在畫閣花園的玉簪亭候命,可以逛但不可離開玉簪亭能見範圍。

二人喜不自勝,攜着畫閣的丫鬟玩去了。

“你跟我來。”聞道芝道。

“是,大人。”

黃時雨則随同聞大人前去正堂辦正事兒。

管事送來一疊澄心紙,詳細記錄了成交的買家身份以及交易額。

數目之巨大,黃時雨漸漸麻木,錯覺銀子沒甚大不了,區區幾百兩都要不值一提。

聞道芝用指節敲敲桌面,道:“把它們全部抄一份給我,記得核對,不得有誤。”

黃時雨斂神回:“卑職領命。”

于是聞大人便與那管事喝茶閑聊,她坐在次間的大窗子下奮筆緩書,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馬虎。

抄了一炷香,黃時雨擱筆揉揉腕子,雙眸則盯着一行行字跡核對,紅潤櫻唇小聲念着,唯恐出什麽纰漏。

怕什麽來什麽,還真抄錯一處銀兩。

她是個老實的,立即翻出一張嶄新的澄心紙就要重新謄寫。

聞遇微擡眉頭,伸手壓着澄心紙一角,“用雌黃。”

黃時雨詫異地擡眸迎向他,窗子前的人,不知站了多久。

聞遇道:“聞大人并非要記檔入庫,雌黃塗改,糾正即可,不必全部重來。”

他食指點着寫錯的那一行,修長幹淨,宛若通透白玉。

旁邊是黃時雨小了一圈的食指,瑩嫩如芽。

黃時雨整了整衣冠,聽話道:“是大人,卑職這就改。”

心裏高興極了,不用重新寫。

偷着樂的眼角泛着盈盈秋水,發現聞遇在看她,她就笑了。

聞遇沒有笑。

黃時雨一愣,便收了笑意正襟危坐,唯恐被上官斥責不穩重。

雌黃的顏色與紙張極為相近,塗上去幾乎看不出痕跡,根本不影響美觀。

黃時雨徐徐吹了吹墨跡,發現上官已經離開,她邁着輕快的步子将謄抄完的澄心紙呈給聞大人。

上官已經坐在了聞大人身邊。

黃時雨彎腰揖禮,聞遇點點頭。

聞道芝半眯着眼掃了一遍,點點頭,“字不錯,清爽利落,以後謄寫這活就你來做。”

得了誇獎,黃時雨暗暗高興,清脆的“嗳”了聲。

聞道芝轉而對聞遇道:“我這三個小丫頭如何,各有所長,這個最老實,我留着很有用,另外兩個你随時借調。”

“好。”聞遇看着黃時雨。

黃時雨卻在琢磨“老實”二字,一時拿不準算不算誇獎。

本來還想多坐會兒,但聞遇是外男,黃時雨才新婚,都随她坐在這裏不太合适。

聞道芝起身,“走吧,我們。”

黃時雨乖乖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

聞遇起身将姑母送至堂前。

黃時雨來過畫閣一次,但沒進過這麽深的院落,一面緊跟聞大人,一面瞅着二層高的花壇上大如瓷盆的牡丹,這麽早盛開,美的令人魂兒發顫。

畫閣可真是財大氣粗。

聞遇道:“喜歡的話就端一盆回畫署,讓嚴藝學來養。”

黃時雨不意還有這種好事兒,仰臉看向他又看看聞大人。

聞道芝這才注意到新開的牡丹,眼睛也亮起來,“那敢情好,來兩盆吧。”

她将自己喜歡的豆綠塞進黃時雨手中,又挑了一盆貴妃醉酒。

聞遇嘴角牽了牽,最終什麽也沒說。

黃時雨應該喜歡那盆姚黃,但是姑母沒選。

聞道芝對聞遇道:“行了,你走吧,莫要再送我,我與黃畫員的馬車就在前頭。”

說着便将他手裏的花盆接過,與黃時雨匆匆離開。

“好。”聞遇道。兩手空空。

會試結束後簡珣一直留在葉學士的府邸,師生時常秉燭夜談,不出意外的話殿試結束才會歸來。

三月初二會試揭榜。

宣道坊簡府與盛平坊安國公府上下歡騰。

今年會試第一簡允璋。

年僅十七。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