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晉江獨發
第30章 晉江獨發
綠川信坐在床沿, 手裏摩挲着一把烏黑發亮的柯.爾.特。他出神地盯着那把槍,指尖在槍的紋路上一遍遍撫過。
沉默在寂靜的房間裏蔓延。
篤篤,篤篤篤, 篤篤。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
緊接着咔的一聲,門被打開。安室透風塵仆仆地從外面走進來,肩上披着一件大衣,眉眼間皆是疲憊。但是進來後他還是習慣性地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有沒有監控監聽設備。
“安室,怎麽樣?是他嗎?”綠川信有些急切地問。他職位不如Zero, 有些東西他查不到但是Zero可以。他這幾天一直無比期望——那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假死。雖然那樣的希望無限接近于零。
“……是。”安室透有些沉默。
好友的死亡被證實,綠川信一陣恍惚, 心頭漫上如同窒息的痛苦, 眼前再度閃過那張失去溫度的臉。
安室透輕聲開口:“松田他們三天前去警視廳報案了,報的失蹤案。”他沒有先提公安那邊查到的事。
失蹤案……說明陣平他們還不知道Kiyo出了什麽事,不然就該報兇殺案了。
“這算好事嗎?”綠川信苦笑一聲。他也不知道。對于陣平他們來說也許是好的,但是那些家夥,他們大概不願意被瞞在鼓裏。
“那……公安那邊呢?是怎麽處理這件事的?葬禮什麽時候?”綠川信握緊手裏的槍。
“……”安室透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靠在窗邊,緘默地望着窗外。
“安室?”綠川信聲音有些不穩。為什麽Zero會是這個态度?是琴酒之後又派人去搶奪Kiyo的屍身了嗎?不是沒可能,但是沒必要。
……到底是怎麽回事?諸伏景光心如擂鼓, 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了心髒。
安室透突然有些想吸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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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親眼看見好友的死亡,但光是聽到, 就已經憤怒悲傷到快要忍不住直接拿把木倉去把琴酒爆頭、恨不得把那些卧底的素養全部丢去喂狗了。
那Hiro呢?他可是看到了Kiyo死去時的樣子。
Hiro說, Kiyo滿身是血。說他身上多出了四個洞。說他的血濺得連天花板上都是。說他的臉被額頭上流出的血液和腦.漿糊得看不清。說自己怎麽也沒辦法把那些東西擦幹淨,這幾天睜眼閉眼都是Kiyo僵硬慘白的臉, 連夢裏也是。
Hiro甚至自嘲說Kiyo的死去時的模樣已經取代了他的童年陰影, 成為了新晉的噩夢。
清原晟凜身上的致命傷有兩處。一個在心髒, 一個在頭部。Hiro心太軟,想象不出來, 或者想到了,但不敢細想。
但他卻能想象得到,估計,裏面有一木倉是Kiyo自己給自己的吧——像是卧底一樣。
親眼目睹這些的Hiro,會是什麽樣的心情?一定比他要更悲傷更難過更痛苦。
安室透靜默了好一陣,綠川信沒有再追問,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沒有葬禮。”直到綠川信都以為安室透不會再說了,他才突然開口。
“沒有葬禮?”綠川信喃喃低語幾句,“什麽意思?”他有些聽不懂。這個年頭,不管哪個家裏,死了親人的話都會舉行葬禮吧?Kiyo他,為什麽沒有葬禮?
“也不會有墓碑。”
綠川信難以置信地看着他。為什麽?
安室透深吸一口氣,“Kiyo他自己要求的。”
綠川信腦子一時一片空白,轉不過彎來,“你說清楚點。”什麽叫自己要求?難道是逝去之人托夢告訴他們的嗎?別說笑了。還是說果然是一場假死?
綠川信心裏忍不住升起一絲微薄的希望。
但幼馴染接下來說的話卻把這絲本就渺茫的希望徹底打破。
“我要風間去查的。黑田長官之前不願意說。後來我讓風間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了’,他才松了口。”安室透聲音放得很輕。
“Kiyo那家夥說,萬一他回不去了,希望黑田長官誰都不要通知,屍體随便火化一下,葬禮不需要,也用不着墓碑。”
“黑田長官說,那家夥還說自己沒有親屬了,最親的就是我們這些同期,要是他死了,別告訴我們。”
Kiyo知道自己可能會死?他是特意去那棟樓的?提前留下遺言,不要葬禮不要墓碑,還說不要通知他們?
“開什麽玩笑。”綠川信緊緊握着拳頭。
“對啊,那家夥,開什麽玩笑。”安室透閉了閉酸澀的眼睛。
又是一室寂靜。
“……所以呢?就這樣嗎?遵從Kiyo的意願,當作一切都沒發生嗎?裝作我們不知道他的犧牲?眼睜睜看着他曝屍荒野?連個祭拜的地方都沒有?安室,你是這麽想的嗎?”綠川信擡頭,定定地看着他。
“當然不。”安室透回望過去,“他可是我們的Kiyo。要是真那麽做了,不等你和松田他們揍死我,我大概也會忍不住揍自己一頓的。”
“像他平常開玩笑說的,‘做人不能那麽沒良心’。你說是嗎,Hiro?”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你說得對。要是你真那樣幹了,我絕對會替不在場的松田他們狠揍你一頓的。”綠川信也笑了,但眼裏依舊是化不開的悲痛。
他們的Kiyo,是一位Hero。為衆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于風雪。他們不能讓他那樣孤零零的、無人知曉地死去,埋葬于那片冰冷的水泥地。
“那陣平他們那兒怎麽辦?”綠川信問。
“等葬禮吧。”安室透移開眼,“至少得等葬禮才行。不然Kiyo真的會生氣的。”
“但葬禮暫時還沒辦法。黑田長官不會同意,對吧?”綠川信擡起眼,“是Kiyo最後告訴他的,不要葬禮。”
“是。我也這麽想。”安室透扯了扯嘴角,“其實我覺得我們這麽搞Kiyo還是會生氣。畢竟他可是……”那麽那麽在乎他們。不想讓他們知道他不在了。也不想讓他們為他流淚難過。
他們這麽任性,要是Kiyo還活着,說不定真的會給他們一拳。不,不對,Kiyo那家夥輕易不打人,說不定會罵他們罵到哭。
不過Kiyo也挺任性的,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們留。要是他還活着,他們也絕對會二話不說揍他一頓的。
要是他還活着……
安室透自嘲地搖搖頭。
想什麽呢,Kiyo面臨那樣的危險的時候他們沒能和他一起面對,此時等人不在了又去懷念,實在太不像樣了。
“綠川,你等下還有任務對吧,準備出發吧。不然要趕不上了。”他整理好面部表情,冷靜開口。
“……啊,好,我知道了。”綠川信啞着嗓子回答,起身,“你也一樣。”
他們一定,争取早日取締這個黑暗組織,為他們的同期、他們的Kiyo報仇——也為這個國家,為那些無辜的人。
……
三個月後。
鬼冢班剩下的三個人正集合在清原家,整理這段日子以來收集到的零零散散的情報。突然門鈴響了。
松田陣平“噌”的一下跳起來,像陣風一樣跑去開門。另外兩個人一下子沒能追上他的速度,但也把視線緊緊黏在那張門上。
他們期望開門見到的是那張熟悉的帶點孩子氣的臉。
結果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大叔,你是誰?來找這裏清原的嗎?”松田陣平勉強收回失望的目光。
“我是黑田兵衛。算是,清原的準上司。”黑田兵衛拎着一個文件袋,抿了抿唇,看着眼前活潑熱烈、桀骜不馴的少年,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他想,他大概知道那孩子心裏的想法。
那孩子始終害怕孤獨,始終小心翼翼,始終瞻前顧後。一邊為了不屬于他的責任欣然赴死,一邊為了他的朋友們煞費苦心。
是因為無論如何也想留下現在這樣的時光嗎?所以拜托他不要通知死訊。
那個孩子少年老成,和他說話的時候常常就是一副淡漠平靜的樣子,但在朋友面前看來不是這樣。少年其實很幼稚,甚至覺得,沒人知道,他就沒有死,他的形象就會永遠鮮活。這麽想也不能說不對,但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他們中會有人知道——就像降谷和諸伏。
而一旦被這些少年知道了,一切就會改變。因為沒人會對這件事無動于衷,繼續像往常那樣嘻嘻哈哈。
他應該對他說對不起的。因為他沒能遵守承諾。
但是這也沒辦法,他的朋友也是一群優秀的警察,他們就算只靠自己也會追查到底的。
“……準上司?”萩原研二也站在門口了,他眼裏充滿希冀,“所以阿凜只是秘密調職了,對嗎?”
他知道這個說法很扯,搖搖欲墜站不住腳。但他希望事實是這樣。
“請一定告訴我們,長官。”伊達航面色嚴肅。
黑田兵衛把手裏的文件袋遞出去,萩原研二下意識接過。
“警視廳警備部警備第一課機動隊□□處理班清原晟凜,于2006年11月7日在東京城郊線附近殉職。這個袋子裏裝的是他的遺物和警徽。”
“……遺體已經火化,十天後舉辦葬禮,請你們務必參加。以上。”不管三個人瞬間僵硬的身形,黑田兵衛扔下一個炸彈似的消息,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
“喂!!!”
伴随着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吼,松田陣平猛地蹿上前揪住了黑田兵衛的衣服。
他激動反駁:“你在說什麽?!不可能!Kiyo只跟我說等下再聊!他們兩個都聽見了!!他只是有事去了,怎麽能突然就跟我們說要參加他的葬禮?!這讓人怎麽相信?!他還跟我說他要吃蛋糕!那家夥跟我說要吃蛋糕!!他們都知道這件事的!那笨蛋怎麽可能不回來?!”
“你在說什麽啊!!!”
等下再聊。
倒是挺有那個少年的風格的。
黑田兵衛冷着臉,“松手。”
看着少年們通紅的眼眶,他還是态度軟和了些,“清原不會想見到你們這樣的。”
“什麽叫不想看見我們這樣!讓那家夥自己來說啊!!”松田陣平嘶吼的聲音有些沙啞。現在這樣算什麽?!
“黑田長官,”萩原研二的聲音也有些啞了,他執拗地看着黑田兵衛,“小陣平說得對,這過了這麽久才來告訴我們這麽重要的事,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吧?”
這麽久?清原打算的可是一輩子瞞着你們。相比起來,真的很短了。若不是諸伏和降谷那邊堅持到底,他怎麽也不會同意。
“這是事實,通知我已帶到,請你們準時參加葬禮。”黑田兵衛有心想要解釋,卻又不知怎麽說起。
“別讓他一個人。”
……
黑田兵衛走後。三個少年沉默地對視着。客廳桌上擺的滿滿一堆的卷宗資料就像一個笑話,顯得礙眼。
半晌,還是伊達航打破了這份沉重到讓他們無法承受的寂靜。
“你們……怎麽看?”
“不怎麽看,班長,我不相信。”松田陣平率先開口,眼睛還是紅着的,但态度強硬。
萩原研二不說話。他也不相信。但是……這份沉甸甸的重量還在他手裏。他很難把“這是一份謊言”說出口。
“我也不相信。”伊達航沉下眼神,“雖然清原看上去最是漫不經心随随便便,但其實最注重承諾。他既然和松田反複強調說‘他會回來’,那我們就相信他。”
“我們自己去尋找真相吧。”
萩原研二緊了緊手裏拿着的文件袋,“班長說得對。更何況屍體已經火化,誰也沒辦法證明死的那個人确實是阿凜。”
三人都拒絕去想另外一種可能性。在徹底死心之前,他們不會輕易對這件事下結論。
……
無論如何糾結、質疑,最後葬禮舉行的時候,幾個人還是來了。但是看到那座幹淨到過分、什麽也沒刻,和周圍其他墓碑格格不入的石碑,他們還是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并且感到深深的不敢置信。
太假了。
像做夢一樣。
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你們……在吊唁誰?”一個顫抖的像被砂紙磨過的粗糙聲音從他們背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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