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名字 婚書

第25章 名字 婚書。

寅時剛到, 窗外伸手不見五指。謝衡之蹑手蹑腳下床,摸黑找到了昨晚就疊放好的朝服,一層層穿上, 在院中簡單洗漱,便匆匆出了門。

待漏院內,一群黃門衛和女官門備好茶水, 朝臣還未到, 他們便小聲說話。

“官家真是心善, 還惦記着那位被廢的太子, 給商王許多優厚。”

“萬福恩澤,保佑小太子健康長大。”

有位小宮女大約是剛來不久, 不解道:“可王皇後是不是很讨厭廢太子, 楊寒燈大人又是站在哪一邊呀?”

年歲稍大的黃門衛壓低了聲音, 責怪道:“以後這種話在宮裏少說。”

“如今小太子的生母是王皇後的陪嫁婢女,祝尚書、開封府尹和西北邊将任經略都是皇後母族親眷, 身份貴不可言, 宮妃皆以她馬首是瞻。她自然看廢太子與商王不順眼。至于楊大人,他向來只忠于官家一人。官家罰他或是獎他, 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待漏院外擠着不少早點鋪子,不少官員們三五成群的挑挑揀揀。謝衡之沒什麽胃口, 直接走進院中,尋了把靠牆的玫瑰椅,坐下閉目養神。

這幾晚同霍嬌挨着睡, 她睡姿很不老實,幾次将腿伸出來翹在他肚子上。

他心猿意馬,幾乎整晚沒有睡熟。

想到她的醜态,謝衡之雙手抄在朱紅色官袍中, 忍不住一笑。

後背被人猛拍了一下,謝衡之拉着臉擡頭看,是一身綠衣的劉雪淮。

“做什麽美夢呢,咧到耳朵根了?”劉雪淮邊說邊吃炊餅,還給他也掰了塊:“墊點兒吧,今天事情多,下朝得要晌午了。”

謝衡之面無表情地接過來,咬了一口,又閉上眼。

劉雪淮早就習慣了他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站在一旁同幾個相熟的武将聊起天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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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彭從也精神抖擻地進來,加入其中,高談闊論起西北邊防。

彭從道:“我聽說,西捶給任大人送信想求和談呢,言辭懇切,娘嘞,信裏還說要把公主嫁給楊大人。”

劉雪淮苦着臉:“我們楊大人一把年紀了,放過他吧。”

他看了不遠處一身紅袍,冷清如佛子的謝衡之,努努嘴戲谑:“讓蘭慕瓴去和親,他年輕貌美,西捶公主一定喜歡。”

謝衡之慢慢睜開眼:“慎言。”

彭從抱着手臂笑道:“人家家裏有個月白衣裙的寶貝娘子,失而複得,眼睛珠子似的寵着呢。我看,不如你去和親吧,你家母夜叉,剛好能和西捶公主打個有來有回。”

更聲響起,宮中女官們提着風燈開門,待漏院裏聲音漸歇,謝衡之抖了抖衣袍站起來。

幾步開外,一群紫衣翅冠的朝臣也從前間出來,其一滿頭白發,面目滄桑,正是楊寒燈。

謝衡之與劉雪淮等人行了禮:“平章大人。”

楊寒燈略一點頭:“昨晚延慶路轉運司指揮返京述職,慕瓴,你稍後先幫他理一理季末城牆修築的事。”

他又拍了拍劉雪淮:“官家要我舉薦一個信得過的武将,去延州,先與你通個氣。”

兩人都應下,楊寒燈便先行入殿。

謝衡之揶揄:“不會是去和親吧。”

劉雪淮傻眼了:“不能吧。”

謝衡之但笑不語。哪來的什麽和親,西捶詐和罷了,但他睚眦必報,非要吓唬回去不可。

早朝事閉,謝衡之便去樞密院與轉運司指揮于大人會面,整理他帶來的卷宗。兩人帶着幾個編修,将靡費工料和将修未修數目核對數遍,眼看已經午時。确認無誤後,于大人又找出請奏文書:“謝司承,壯城兵的設置,我們大人說也要申報樞密院具請。”

謝衡之将文書仔細讀完:“楊大人應當還在同官家說話,稍後會來批閱。請于運使先行歇息。”

女官奉上茶點,謝衡之又問:“适才聽說了一點延州的傳聞,不知真假。”

于運使塞了塊花生糕進嘴:“您是說西捶求和的事吧?确有其事。”

謝衡之垂下眼,也不追問。

于運使在京做官不久,便去了延州。十幾年來一直是任經略的左膀右臂,立場難以分辨。

于運使反問道:“不知樞密院如何看?”

謝衡之惜字如金:“楊大人打算先派人探清虛實,再做決斷。”

于運使囫囵就着茶,将花生糕咽下去,無奈道:“拖久了也不好,兵貴神速,希望這次回去,就能将貴使一并帶回。”

謝衡之溫言保證:“應該沒問題。”

不多時楊寒燈風塵仆仆地進來,身後跟着兵部祝尚書、殿前司指揮使等人。

謝衡之同于運使退至旁側,将查閱延州城牆事上報,楊寒燈不疾不徐:“此事我已知曉,先讓雪淮過去歷練歷練。”

他這一開口,謝衡之和于運使都明白了。楊相這是不把西捶求和當真,甚至還派了心腹武官前去應戰。

等事情商議的差不多,已經到了下午,劉雪淮見謝衡之面前的茶水和糕點一口未動,同女官要了張油紙包起來:“帶着路上吃啊,別餓暈過去了。”

謝衡之接過來,深深看他一眼:“你還精神得起來。”

劉雪淮撓撓頭:“就是去探探路子,又不一定真的打起來。”

謝衡之沒那麽樂觀。

劉雪淮武将之後,又是進士出身,是不可多得的儒将,向來備受期待,楊寒燈不舍得輕易動他。

彭從一直在樞密院外等着二人。等他們出來,他看着謝衡之臉色,錘了下劉雪淮的肩膀:“師兄,你要是有去無回,嫂子我一定照顧好。”

劉雪淮氣得要揍他,謝衡之岔了話頭:“你們可在開封府有什麽相熟的人。”

彭從道:“有很多相熟的……死對頭。你要辦什麽事?”

謝衡之道:“我和內子只在鄉裏拜了天地,還未來得及去開封府入冊。近日想把這事辦了。”

劉雪淮道:“這直接去開封府辦就好了,接待不周,正好直接參他們!”

謝衡之無言了許久:“婚書上不想用謝衡之這個名字。”

幾人也跟着沉默下來。

謝衡之家中那些事,楊寒燈師門中幾個感情深厚的同門都知情,當年也是楊寒燈與師門勸解他,寬慰他,幫他走出那段泥濘過往。

彭從用力地搜刮腦中的名單:“行,這事包在我身上,婚書帶了嗎?”

謝衡之點頭。

劉雪淮想起一件事:“你那便宜哥哥的事,有進展。”

“怎麽說?”謝衡之并不意外。

“河中路往秦州的官道上截獲一批走私的商隊,收繳了幾本沒有鈴印的方志書,書中記載了中原腹地多城的風土人情和作物種植,屬違禁書籍。應當是想送去西捶。用墨用紙都不好辨認,但請人看過了,不是官印,看裝幀起碼是福州、汴梁、川蜀這幾地的大坊印所出。”

謝衡之若有所思,榮二娘的書坊,在汴梁也算不得上上品,這其中牽連,恐怕比原先料想要深。

等他回到家中,已經擦黑。一家子都做好了晚膳等着,見他還帶回來一位二十出頭的小郎君,霍老板豎起大拇指:“郎君這身板,結實。”

彭從難得露出一個腼腆的笑容。

霍嬌熱臉相迎,又拖了把凳子過來:“我們見過的,你叫彭從,是皇城司的親事官,對不對。”

彭從不好意思地坐下來:“嫂嫂還記得我。”

不一會兒,小孫添了道肉菜,彭從狼吞虎咽地吃起來,霍老板這幾日同鄰裏混熟了,掌握了不少資源,熱心問他:“小郎君可婚配了?”

彭從嘴裏塞着菜,點點頭:“我兒子都三歲啦。”

他瞥了一眼謝衡之,沒說話,略帶嘲諷地笑了笑。

謝衡之自當沒看見,反倒是霍嬌耳根紅了。

霍老板大大咧咧:“衡之,你和嬌嬌也要趕快了,否則到時候同齡的親朋好友都結了姻親,你們要趕不上趟啦。”

霍嬌差點嗆到,謝衡之面色如常:“阿耶可放心,不過我們打算先去官府入冊。飯後就去。”

在鄉下,入不入冊也不太重要,鄰裏之間有重天然的道德約束。不過霍老板明白,京城有京城的規矩,何況謝衡之現在是官宦人家,戶籍清明必不可少。

霍嬌意外地看着謝衡之:“這麽急?”

“夫人鋪子裏有事嗎?”

“倒也無事……”

彭從也道:“那就今日吧,今天日子不錯的,官家都選了今日上朝呢。”

因為事先打好招呼,事情很快辦好,開封府的小吏還是那位。他眨巴着眼,登記了霍嬌的家中父母和籍貫,又将謝衡之的姓名添上,臨走前提醒道:“郎君入贅,今後生的孩子,就姓霍,知道的吧。”

謝衡之捏着霍嬌手,唇角含着笑:“知道的。”

走出來好遠,霍嬌想起一件事:“我看話本上寫,不是要給婚書蓋上開封府的大印嗎?”

彭從身子頓住,看着謝衡之。

謝衡之不慌不忙走着,不甚在意道:“哦,婚書我早先拿過,丢在官署了,花五十文錢買得他們寫好的,無甚特別。本以為不用你再跑一趟,那人卻說新婦需得到場,我和彭從才特意接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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